薄槐轻拍男人肩膀,让他睡得安稳,低声道:“进。”
女人开门却未上前,就站在门外禀报:“槐姐,人都控制住了。”
“东西整理好传我一份,之后连人带货一起打包,找个机会送到宋芜手上。”
“是。”
女人应声退下。薄槐察觉到什么,一低头,对上戎逢笙尚带着茫然的眼睛。
墨蓝的色泽依旧深重,还带着几分高热未散的猩红,一直漫到眼尾,配上他清透却略有些涣散的眼神,看起来……有点不可言说的意味。
薄槐眯了眯眼,垂眸俯视他,目光定定落在海面上,坦坦荡荡不偏不移。
戎逢笙觉醒兽人基因不久,还在幼年期,也是第一次经历需要监护人安抚的波动期,大脑被陌生的本能影响,变得比以往迟钝许多,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
在薄槐身边睡一觉起来比之前好不少,他仰头与上方的人对视半晌,宕机的脑子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愣了下,侧头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不止靠在薄槐腿上还死死握住人家的手,戎逢笙几乎瞬间弹射起身,撑着床猛地往后窜,因为动作太快差点被厚重的被子绊摔到床下去。
薄槐晃了晃发酸的手,掌心和指尖尚且带有余温,好整以暇地挑眉看他。目光顺着被绯色铺满的脖颈一路向上,最后顿在他左耳那颗小痣上。
因为耳垂红到滴血的色泽,衬得那颗小痣越发显眼。
薄槐抿了下唇。
戎逢笙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么灼人,烫得他不敢抬头。
一向沉稳淡静的人,此时开口却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我没想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磕磕巴巴的一句话最后止声于“对不起”三个字。
薄槐勾着嘴角,声线懒散:“没事。”
“我要真不想让你靠近你也抓不住,不用想太多。”
戎逢笙脑袋垂得更低,手指扣紧被褥,将柔软的面料攥出层层褶皱,发丝下的耳尖红得像要炸开。
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他没抬头,所以也就没看到薄槐脸上顽劣的笑。
纯情小孩就是好玩,随便一句话都能逗得他羞成这个样儿。
薄槐,一个全是坏心眼子的千岁老人。
笑了声,她抱臂靠在床头,心情颇好地歪歪脑袋:“现在感觉怎么样?休息一会好点了吗?”
戎逢笙本就思维迟钝,又被当下情形冲击到,几乎丧失思考能力,闻言只是点头。
“看你这样也没好多少。”薄槐倾身向前,伸手,“再牵一会?”
戎逢笙几乎下意识听话抬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前伸,却在快要碰到时猛地清醒过来,动作顿住,但迟了几秒才依依不舍缩回去。
“不用。”男人声音沙哑低沉,不复平日清冽,显出些病弱感。停顿片刻,似是察觉到这两个字太过生硬冷淡,又补充道,“谢谢。”
薄槐看他明明难受得有些迷糊又强撑着保持清醒的样子,好不容易才憋住没笑出声,撇开眼在心里想:有点可爱。
咳了声,薄槐声音放软,温和道:“这里是猎刀的地盘,没有外人,不用强撑。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放松。”
戎逢笙听到她温柔的语气眼神恍惚一瞬,下一秒却骤然一凛。
“兽人的波动期很难熬,不是靠忍就能过去的。”薄槐循循善诱,“我能帮你,过来吧。”
戎逢笙那双墨蓝如深海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内里的冰面时隐时现,断断续续破裂又浮上。
薄槐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并非我有意窥私,只是你的变化很明显,状态与平日差别过大,不止我,连易颛乾他们都能看出来。”
“刚巧任务又和兽人相关,所以......”
戎逢笙抿抿唇,眼神有些冷沉。
薄槐保持着倾身的姿势,低声安抚:“放心,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发现。”
对上那双犹疑中带着几分脆弱的眸子,薄槐笑弯了眼:“我保证。”
戎逢笙眨眨眼,片刻后安静垂眸。不语不动,却明显放松下来。
薄槐笑了声,嘀咕:“再说了,任谁一直被缠着,都是想不发现也难吧。”
那双墨蓝的眸子霎时扬起,里面盈满震惊和不可置信。
“我可没瞎说。”薄槐举手以证清白,“至于具体的……等你彻底清醒以后自己回忆去吧。”
掌心向上,平伸向前,薄槐弯眸注视着他,声音比之前更温和:“过来吧。”
戎逢笙的理智和本能在斗争,攥成拳的手蠢蠢欲动,几次想要抬起都在最后关头被按下,挣扎许久才艰难摇头:“不用,谢谢。”
他声音发涩,视线在薄槐伸出的手上徘徊,注意到她往回收时不自知地露出几分委屈,连身体跟着往前凑都没发现。
薄槐舌尖抵住犬牙,忍下想逗小孩的恶劣心思,撇头憋笑。
戎逢笙混沌的大脑无法分辨清自己的情绪,抿抿唇,凭借仅剩的几分理智再次后撤,抱着被子靠倒在床角,埋头低声道:“等下我可能还会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冒犯到你,可以将我绑起来。”
薄槐:不好意思,脑子里闪过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好东西。
呛咳一声,薄槐起身主动靠近:“我真的没有被冒犯到,所以你不用——”
戎逢笙几乎是抱着腿将自己缩成一团,声音从被子中传出,很是压抑:“别过来……”
薄槐停住。
“我们保持安全距离。”戎逢笙趁理智尚在,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行吧,就算再好心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人家都拒绝得这么坚定了,她也没必要强求。
薄槐挑眉,两手摊开依言向后退:“可以,你不难受就行。”
戎逢笙埋头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抱着腿的指尖攥紧,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涌上委屈与难过。
没来得及理明白这些情绪,眼前一黑,他再次失去意识。
看着倒下的身影,薄槐垂头叹口气。
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过去扶,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下一秒掌心一沉,滚烫的体温覆上,将她连手带小臂紧紧抱在怀里。
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薄槐嘴角与眼睛一起弯着,空置的左手扶住男人摇晃的肩膀,向内搂紧,连人带被一起圈住。
也许是做了噩梦,戎逢笙抖了下,睫毛微微颤动。
“小狗似的。”薄槐摸摸他毛茸茸的发顶,轻声喃喃,“睡吧,我在。”
……
戎逢笙感觉自己从火山口一路走到草原,伴着清冽的草木香气逐渐变得凉爽,身体和精神同样轻松。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好觉了。
刚醒来还有些迷蒙,下意识闭着眼蹭了蹭,脸侧的触感温热柔软,有些奇怪但他并不排斥。
还没等他想到自己枕着的是什么,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醒了?”
戎逢笙一个激灵,离弦之箭般弹起。
薄槐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随之扬高,举在半空,黑色手套服帖地裹住指节,金链略松,坠在腕骨处轻轻摇晃。
戎逢笙目光落在她被压出褶皱的衣裤上,瞬间从耳朵红到锁骨。
智能灯光自主亮起,眼前景象变得清晰。
薄槐懒散靠坐在床头,左腿侧放在床上,右腿屈起,右手随意搭着,看位置,刚刚应当正放在枕着她腿那人的发顶。
她已经摘了面具,那张极有特点的阴郁面庞眉梢上挑,冷厉淡去,笑意慵懒又温和,隐隐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和纵容。
戎逢笙抿唇,被高热烧得开裂的唇瓣渗出些血丝,舌尖漫开铁锈味。
薄槐难得良心大发没逗小孩,坐直身从旁边的矮桌上倒了杯水,递过去:“吓到了?”
视线从她变平整的衣角抽离,戎逢笙垂下眸子,伸手接过水杯,声音是初醒的低哑:“谢谢。”
抿一口水润过喉咙,嗓音却并未如预料般恢复清亮,反而更哑了些:“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只是习惯性地说出口,其实跟个浆糊似的脑子还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次我心安理得收下你的道歉。”薄槐叹口气。
戎逢笙顿了下,握着水杯的手收紧,指节略略发白。还未等他开口,薄槐继续道:“也没人告诉我你睡着之后这么能折腾啊!”
小狗抬头,小狗愣住,小狗大惊失色,小狗不知所措。
薄槐指着床边撒了一地的坚果零食,对上他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控诉:“我一个人待着太无聊,想着吃点东西吧,你倒好,来一盘掀一盘,死死拽着我不让下床不说,还把进来收拾的人全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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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只是饿了,我有什么错!”
戎逢笙耳垂红得滴血,脑子发蒙,下意识道:“对、对不起。”
“倒也不用对不起。”薄槐无奈摆手,“这跟你差点把我衣服扯坏来比也算不上什么了。”
戎逢笙被她一句话说到宕机,感觉脑袋顶上都烧冒烟了。
“我、我扯你,扯你……”卡壳半天,后面的“衣服”两个字愣是没说出来。
“严格来说也不是扯我衣服吧。”薄槐想了想说。
戎逢笙刚要松口气,她后半句紧接着砸下来:“我想出去,你抱着我腰死活不撒手,好家伙那力气大的,我掰了半天愣是没掰开,差点喜提露脐装。”
“咳咳咳咳咳!”戎逢笙一口气没上来,被口水呛得疯狂咳嗽。
薄槐抽张纸递给他,男人捏着边角接过迅速收回手,头都不敢抬。
“这些都算了。”薄槐深吸一口气,戎逢笙跟着绷紧身体,“你睡觉为什么踢被子啊!”
戎逢笙嘴比脑子快,第一反应是反驳:“我没有,我睡觉很老实,从来不会踢被子。”
薄槐指着床脚下堆了一地的被,质问:“那这是什么?!”
“为了给你盖被,我从床那头一直奋斗到床这头。你小子是真能躲啊,搂着我的腰在床上玩托马斯大回旋,死不撒手还非要拽着我一起跑,我从来没觉得床这么大过。”
薄槐一脸沧桑:“答应我,以后不要拉着别人在床上玩你追我赶折返跑游戏了好吗?”
戎逢笙恨不得当场拿被把自己闷死,头低的快要埋进地里去,根本说不出话。
说完他的离谱操作,薄槐感觉舒畅多了,靠在床头揉揉额角,想起这些事又好笑又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除了这些,别的都挺好。”
“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粘人。”薄槐逗弄人的恶劣心思上来,弯起眼,“而且口是心非。”
“上一秒说要保持安全距离,下一秒就扑到我怀里怎么都不撒手。”
“怪可爱的。”
后面四个字一出,薄槐自己都愣了下。
啧,怎么说出来了。
看到对面快要把自己憋晕过去的人,她咳了声,转移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专业医疗团队就在外面,随时可以检查。我去叫人进来。”
说着便要起身,衣角却被拉住。
戎逢笙连指尖都烧粉了,声音低得差点听不清:“不用,别去。”
薄槐注意到他微微发颤的手,停住,顺着力道坐回去:“真没事?这里都是我的人,如果不想暴露可以只叫一个人进来。”
戎逢笙只是摇头:“没事,不用。”
“行吧,你说了算。”薄槐妥协。
空气安静下来。
薄槐并不觉得尴尬,但她认为两人就这样都不说话干坐着也不是回事,于是再次主动开口:“你的波动期还没有结束,我可以帮你找其他合适的匹配者。”
戎逢笙猛地攥拳,握着水杯的手一晃,水珠迸溅,在被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痕迹。
薄槐瞟了眼那处,面不改色继续道:“既然你不放心我,那之后我会与你保持距离,不用担心这次的情况再发生。”
戎逢笙猝然抬眼,话未出口就被薄槐打断。她微微笑着,神色坦然:“队长你知道的,我这人优点不多,言而有信算一个。”
“队长”两个字像是在刻意强调、拉开距离,听得戎逢笙心脏一紧,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恐慌。
顾不得羞赧,他近乎急切地伸手,抓住薄槐搭在床上的手,抬头道:“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担心冒犯到你,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薄槐没有抽手,任由他握着:“真的?”
戎逢笙那双还有些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与她对视,深蓝海面被灯光映得熠熠生辉,清透如玉,所有情绪一览无遗。他坦诚而坚定,没有半点迟疑:“真的。”
薄槐唇角微微上翘,得逞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从眼角眉梢冒出来。
她笑得露出牙齿,眉眼弯弯,连睫毛都镀上一层暖光。那一瞬有如阳光倾洒,终年笼罩着的浓雾倏而散去,生于沼泽的花因一人盛放。
戎逢笙看着她堪称灿烂的笑脸,愣住,久久没有回神。
“那就我来帮你?”薄槐嗓音压低,身体前倾,引诱般向他靠近,“让我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