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逢笙按下薄槐的手,摇了摇头。
青桑别侧身挡住女人视线,看她瞬间愣怔的神色,于心不忍。
原本警觉愤怒的女人,在看到房间中那些被搓磨得不成样的人之后,愣了许久,突然红了眼眶。
泪水顺着紧闭的双眼流下,在她脏污的脸上抹出清晰的两道水痕。
她牙关紧咬,就连哭都没有任何声响。
压抑沉重的情绪逐渐蔓延,戎逢笙和青桑别都攥紧拳头,垂着眼表情冷沉。
只有薄槐面色平静,靠在墙上无动于衷。
比这更残忍的场面她经历太多,实在很难产生波澜。
活得太久是会这样,漠视一切,无论苦难还是喜乐。
女人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带来这里,她抬起虚软的手,勉强抹了把眼泪,压下情绪看向薄槐:“你们想问什么?”
“所有你知道的东西。”薄槐淡淡道,“实验,还有这个组织。”
“我也是被绑架来的实验品,知道的不多。”女人低下头,喘了口气,“这帮畜生在活人身上做实验,用各种残忍的办法。拼接其他生物的肢体,还会注射东西,但我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最开始我和许多人关在一起,被注射了不明物质,后来大家都死去或者被丢弃,只有我活了下来,且没有变异。”
“于是他们开始不停地给我灌乱七八糟的东西,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某天我被单独运到地下室,他们从我身上抽取血液,日复一日地注射、抽取。”
“从零星对话中,我终于猜到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女人眼中迸发出无尽的仇恨与怒火,“这群疯子竟然在制造异变种!他们试图将活人改造成怪物!!!”
戎逢笙眼神狠厉,攥紧的拳头中有血色渗出。
耳边轰然一声巨响,薄槐站直身,面色猛地沉下去。
“二层有异变种尸体!”易颛乾极速跑动,背景音有枪械击发的声响,“妈的这帮狗东西!”
他边跑边说:“三楼才是核心区!我们被发现了!”
“艹!”森凃爆了声粗口,语气急切,“对面重新接管系统了!监控和警报全部恢复,小心偷袭!”
青桑别将女人搬到其中一间房内,和戎逢笙背对背将其挡在身后,摆出进攻的姿势。
薄槐听着易颛乾越发粗重的呼吸和不间断的子弹破空声响,眼神彻底暗下去。
她回手甩出几张符,击碎监控,并在队友身上布好防御法阵,冷声道:“待在这,我去接人。”
戎逢笙想和她一起,被一个眼神逼回去:“保护好他们。”
说完她提刀回身,将刚刚拐过墙角的敌人拦腰斩断。
他们所处的地方实在不是个好位置,两边都通着走廊,随时可能有人攻上来。
薄槐刚想将墙壁砍塌堵住一边通道,脚下猝不及防冒出土刺。好在她反应够快,在异动刚刚出现的那一秒便向后避开。
她差点忘记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
入学考试之后几乎没什么机会与魔法师交手,薄槐接触到的魔法不多,认知局限于身边那些基础招式都需要前摇的生瓜蛋子,以至于她并不十分清楚外界真实的攻击力。
这还是第一次,实打实地遇见真正熟练的魔法师敌人。
接二连三的火球与冰刃朝她袭来,薄槐立刀挡下,身后刮起飓风,势要将她一举撕碎。
薄槐横刀朝前方甩出,逼退敌人的同时回身跃起,右手并指竖在唇前,向前劈下,灵力席卷而过,与风魔法撞上,发出一声轰鸣。
能量余波吹动她的长发,马尾在身后摇摇晃晃。
她浮在半空未落,右侧敌人拐进来的那一秒,灵力击中墙面,金属瞬间崩塌,将下面的人埋了个严实。
解决一边通道,她回身,抬手拦下朝脑袋袭来的子弹与魔法。
薄槐眼中血色缓缓漫开,被击飞的刀在空中打个旋,如同有自主意识般猛然转向,原路掉头杀回她手中。
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几名敌人猝不及防被捅了个对穿,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死不瞑目。
挽了个刀花,薄槐居高临下地俯视冲进走廊的敌人。
唯一一名魔法师被围在中间,他脸上原本轻蔑的神色散去,带上几分惊慌。
薄槐冷嗤了声。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货色,结果不过是操作熟练点的垃圾。
右手隔空划过,下方几人捂着脖子,露出痛苦的神色,几秒后整个脑袋猝然爆开。
左手腕骨传来被束缚的刺痛,薄槐烦躁皱起眉。
啧,地府出事之前她想解决这里不过挥挥手的事,但现在被迫上锁,打起来远没有曾经自由。
没办法,灵力恢复太慢了。
耳边传来易颛乾的痛呼,薄槐不再耽搁,掐诀传送到落单的两位队友身边,拎着衣领将人带走。
五人小队齐聚,薄槐站在最前方,守着门口,甩了甩拎刀的左手。
因为灵力消耗导致伪装失效,众人恢复真实的模样。五张除了眼睛颜色以外一模一样的面具凑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什么关系。
薄槐扯了下左手的手套,戎逢笙注意到她腕骨处刺目的红痕。
按照以前的行事风格,她早就应该冲出去大开杀戒了,但这次没有,她只是安静守在队友身前,面具下的脸色不太好看。
易颛乾召唤亡灵,森凃叫出凤凰,可惜二人力量相斥,只能各守一边彼此远离。
多出他俩的战力保障,戎逢笙从后方上前,与薄槐并肩。
不知道是因为人手不足还是另有计划,许久没有其他敌人找上门。
安静地仿佛他们没有被发现,要不是尸体和倒塌的墙,易颛乾甚至都要怀疑自己被袭击是不是幻觉。
薄槐察觉不对,思考要不要出去看看。左手腕骨处的链条松了些,她转了转刀。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半点不停地拐过走廊,直奔众人所在房间。
薄槐提起刀,戎逢笙的枪口对准来人。
“诶诶诶等等等等!”身材瘦小的女生双手高举,主动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也是来这里打探的人,别误伤!”
薄槐无动于衷,刀刃闪着慑人的寒光。
“你们想知道异变种实验的事对吧?”女生站在原地不动,直视她的眼睛,“资料、数据和证据都藏在三楼食堂的仓库,但强行突破会自动销毁,钥匙是主控室的大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也在三楼,他们马上就会逃走,你确定要跟我对峙不去追吗?”
“杀了你再去,一样。”薄槐冷声道。
“啧,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女生咂舌,放下手,掏出一张芯片扔在地上,“这是我偷来的一部分数据,送你们了。”
戎逢笙直视她,一双眼睛如利剑,仿佛要看破她的本心:“为什么帮我们?”
女生勾唇一笑:“就当我良心大发做好事积德吧。”
她摆了摆手,歪头:“我叫艾莉维,希望下次见面各位能手下留情啊!”
一阵白烟凭空而起,女生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薄槐和戎逢笙放任她逃跑,算是对于她提供线索的报酬。
薄槐将芯片交给森凃检查,自己拎着刀打算强闯三楼。
戎逢笙拦住她:“我去。”
薄槐按下他的手,盯着那双带有担忧的眼睛:“你没有我快。”
她笑了下:“保护好他们,等我回来。”
说罢急掠而出,化作一道看不见影子的风。
戎逢笙抿了抿唇,沉默地握紧枪,站到薄槐原本的位置。
森凃正在破译芯片中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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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桑别守着那个女人,小心翼翼靠近,尝试给她治疗。
女人摇头拒绝,虚弱但坚定地推开他的手。
“我不想活下去了。”她眼神空洞又麻木,“我没能救下这些人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折磨却束手无策,我不是个合格的战士。”
青桑别这才发现,她身上那件被血与污秽沾染得面目全非的衣服上,有一道属于军队的标志。
戎逢笙也回头看着她,眼神沉重而痛苦。
女人瘫倒在地,闭上眼,声音没有半分求生的欲望:“我和他们没有区别,也是个随时可能变异的怪物。”
“不能救下他们的话,就让我一起死吧。”她眼角流下一滴泪,“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青桑别想劝她,却无从开口。易颛乾那么伶牙俐齿的人,此时看着她这副样子也说不出话。
无能为力的绝望最令人难过。
她是一棵坚韧不拔的树,哪怕被污泥沾染折磨也从未倒下。因为仇恨坚持到现在,当一直期盼的阳光终于降临,她却轰然崩塌。
谁也不想看到本该灼灼绽放的生命枯萎,可这是她的选择。
战士惨白的皮肤似乎顷刻变成灰败的颜色,她倒在满地狼藉里,像被黑暗吞噬殆尽的残骨,没有生机,也没有灵魂。
地面突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响起,整个空间被闪烁的红光填满。
气氛紧张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女人猛地睁开眼,挣扎着爬起身。战士的本能刻在骨血中,无论经历过什么都未曾抹去。
她下意识想要救人,拼尽全力将离她最近的青桑别往外推:“是自毁警报!这里要炸了!”
嘶哑的喊叫近乎破音,在高亢的警报声中却能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快走!马上离开这里!!!”
易颛乾和青桑别一左一右架住她,将人往外带,却被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别管我,你们快走!”
她摇摇晃晃站在那里,流着泪重复一句话:“我的人生没有未来了……”
红光将她裹挟,明明那么艳丽的颜色,却让她看起来像一具身处炼狱、支离破碎的尸体。
“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没有结束。”
清冽的嗓音如初春冲破冰层的冷泉,轻浅,却掷地有声。
薄槐拎着刀从天而降。
她身后随之坠下的,还有几颗瞪着眼的头颅,与碎成数块的残肢。
薄槐扫了眼队友们的表情,回眸看着女人:“如果觉得罪孽深重,就活下去赎罪。如果觉得不甘觉得仇恨,就让那些仍未被解决的恶人付出代价。”
“该死的不是你。”薄槐眼神平静,却似乎又带着神性衍生出的怜悯,“回头看看,你身后的人民有话要说。”
女人恍惚转身,对上那些早已变成怪物的躯体。
明明那一张张没有神志、肿胀不堪的脸看不出任何神色,可她就是听见耳边交杂着许多人的声音。
稚嫩的童音单纯雀跃,在说:“姐姐,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年轻的嗓音似乎带着笑意,如同她曾经听过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呀,我们的英雄!”
老人的声音慈祥又和蔼,与记忆别无二致:“孩子,向前走,不要害怕,我们陪着你呢。”
薄槐伸出手,在红光之下,有如厉鬼,却又有如神明:“他们从未怪过你。比起就此死去,他们更希望你能离开这里,亲眼看到那些畜生应有的下场。”
“你的人生没有结束。”
她说:“你的未来一片光明,因为你会救下更多的人,铲除更多的恶,见到更多美好光阴。”
刺耳的警报声中,薄槐的嗓音压过一切,清晰传进女人耳中。
“走吧,接你回家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