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薄槐拿着自己无比优秀的体检表去找宋芜。
戎逢笙走在她身侧,微微落后半步。
敲门进去,何文舟也在。
宋芜有点惊讶:“诶,你们怎么两……”
“主指挥,上次未整理好的信息我拿过来了。”戎逢笙上前一步,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薄槐侧头,看了他一眼。
何文舟坐在沙发上,端着盘瓜子偷笑。
宋芜让她自己找地方坐,拿着戎逢笙提交的报告仔细查看。
一屁股坐到何文舟旁边,薄槐抓了把瓜子,咔擦咔擦嗑得欢实。
何文舟用肩膀撞她一下,挤眉弄眼:“多好的小孩,就是腼腆了点,你别欺负人家。”
薄槐反手指着自己:“我?”
“苍天明鉴,我清白得很啊!”
何文舟小声说;“我接触过很多像他这样只是外表冷淡的人。他看上去疏离,其实很想与身边人好好相处,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多照顾照顾。”
薄槐听着何文舟的话,眼睛不自觉地朝对面飘过去。
戎逢笙坐姿一直很端正,永远都是脊背挺拔,标准到能上教科书,但看得久了会有一种像是假人模特的感觉。
很紧绷,也很累。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双低垂的眸子抬起,不偏不倚与她对上。
一如既往的平静又清透。
薄槐勾起嘴角,笑了下,低声道:
“我的队友,我当然会照顾。”
*
今天休息,谁都没有出去,五人聚在宿舍客厅吃喝玩乐。
易颛乾拽着森凃和青桑别在茶几那里玩零食对对碰,薄槐端着饮料从房间出来,见状打算到他们旁边顺手摸鱼。
戎逢笙原本习惯性坐在单人沙发上,薄槐从他身后路过,举着光脑问会不会打解密游戏,得到肯定答复后直接把人拉去了长沙发那边。她自己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左肩膀离戎逢笙的腿有一段距离,右肩膀与零食触手可及。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讨论起接下来的安排。
在没有其他调令的情况下,薄槐会正常参与校队训练。除去魔法相关,剩下的就是一些基础的格斗以及机械使用,这些都会算进学分里。
薄槐都快忘了学分这个东西。
她到这里之后接连出了几次任务,难度都不小,加起来已经超过了本学期的结业要求。现在她是队里唯一一位没有任何压力的自由人。
易颛乾掀开手底压着的碗:“碰!”
他将凑成对的两包薯片从旁边拿走,放到自己身后:“行不行啊你们?我这都要堆不下了!”
“能堆下。”游戏打到一半的薄槐凑过来,伸手挑了几件爱吃的,再挪回去,“我帮你解决。”
“谢谢你,大好人。”易颛乾顺口接茬,并不护食,“明天上午是魔法训练,没你什么事,你又可以多睡一会了。”
“并不行。”提到这个薄槐就来气,“教官连发二十多条消息,要求我必须到训练场,就算在旁边当摆件也不能留在宿舍睡觉。”
“好!他们这是干了件人事啊!”易颛乾鼓掌欢呼,被薄槐用果冻砸中后脑勺。
游戏卡关,她仰头把投影屏划给旁边的人:“快快快帮帮忙!”
戎逢笙坐在沙发上看书,被腿边的人扯了裤脚,倾身点击她递过来的光脑。
青桑别拍开易颛乾偷偷摸摸换牌的手,问:“下午有格斗训练,你身体可以吗?”
薄槐往半空扔了颗糖,抻着脖子去接,没接到:“看情况吧。”
戎逢笙将光脑还给她,靠坐回去,重新打开书时顺手将掉在手边的糖捡起,放进沙发上的盒子里。
紫色的硬糖滚动着,撞到了另一颗,弹到第三颗那里,最后被第四颗截停。
“什么叫看情况?”
“想参训就已经恢复,不想参训就仍需休息,我自会灵活变通。”
易颛乾大喊:“我要举报!”
“那到时候挑演练对手,我第一个选你。”薄槐半点不惧,直接威胁。
“好恶毒。”易怂包瞬间改口,“我必将成为嘴最严的那个。”
青桑别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薄槐:“对了,你之前说易颛乾操纵的那个是什么来着?鬼气?是你们修仙的力量吗?”
薄槐成功通关,后仰靠在沙发上将胳膊抻平,闻言随口回道:“对,鬼气,是属于我们修仙的东西,但没想到你们魔法师竟然也能用。”
说到这她有点好奇:“你用魔力驱使的吗?有没有什么不适或者冲突的地方?”
易颛乾摇头:“除了最开始有点难以掌握,熟练以后一点问题都没有。”
薄槐沉吟片刻:“也就是说,魔力是有可能对修仙术法起作用的,二者并非完全不能共存。”
青桑别接话:“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既然有实例在先,那么我们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尝试学习与修仙有关的东西。”
他看着薄槐的目光严肃又认真,眸底带着几分愧疚与懊恼。
“我不想下一次面对你受伤的情况依旧束手无策,我想能帮上你的忙。”
薄槐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嘴角懒散的笑意顿住,她面上有一瞬间闪过茫然。
睫毛垂下,遮住那双漆黑的瞳仁,她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薄槐笑了声,抬起头时神色依旧散漫,可眉眼间分明带着此前从未有过的明媚感。
“好啊。”她说,嘴角的弧度像浓雾散去后清亮的明月,“你们想学,我就教。”
三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异口同声:“我要学。”
薄槐眸光闪了闪,点头:“那就学。”
她转头,看向身侧唯一没有应答的人。
戎逢笙不知什么时候放下的书,他垂眼盯着腿边人的发顶,始终保持安静。
女生仰着脸看他,肩颈拉出漂亮的线条。可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总是半遮着的眸子因为这个姿势睁得很开,不复往日的阴翳凌厉,光在里面投下清晰的斑点,明亮如星。
指尖微蜷,他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唇。
薄槐问他:“你要学吗?”
戎逢笙顿了下,回答:“要。”
*
薄槐没有当老师的经验,她学得东西太多太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教。
后来还是戎逢笙提出解决方案——按照每个人的特性和喜好,针对性教学。
易颛乾有鬼气基础,薄槐找了个匹配的心法,让他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深造。
青桑别当然是治疗专项,两人讨论半天,最后选择先解决奶人有CD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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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凃的话薄槐让他先等等,还没沟通好,之后给他个惊喜。
最后剩下戎逢笙,他作为队内战力第二靠谱第一的全能队长,竟然是最难搞的那个。
因为一向沉默寡言,大家对他的了解都不多,加上这人又是个很少主动表述的,更是难以得知他的喜好。
薄槐清楚这样防备的态度与他的秘密有关,也不好问太多。
虽然她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从未有过窥探隐私的想法。
思考了一会,她灵光一闪:“我教你剑法吧!”
她翻出久远的记忆,唰唰唰飞速筛选出最合适的一套:“和你现在用的完全不一样,要不要试试?”
他没有犹豫地点头:“好。”
......
修仙不是轻易就能入门的东西,它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尤其在悟性这方面。
四位刚刚接触的新人忙活一晚上,才勉强把拗口的法诀背会,别说默诵了,连流畅地念出来都不太行。
薄槐翘着脚独自享受悠闲的游戏时光,与抓耳挠腮的易颛乾形成鲜明对比。
“睡觉了,你们加油。”
第二天早上在训练场集合的时候,三个顶着黑眼圈的大熊猫赫然出现在队列中。
薄槐虽然睡了,但完全没睡够,也是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
五个人的小队,只有戎逢笙这个队长精神抖擞,一个人站在前面撑起队伍早已坍塌的形象。
教官真就说到做到,魔法集训让薄槐站在一边当吉祥物,就算某人靠着墙睡着也权当没看见。
主打的就是一个人来了就行。
漫长的一上午在挨骂与打瞌睡中度过,中午在食堂吃饭,一张桌子上四个脑袋快掉进碗里的人面对面坐着,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戎逢笙一边夹菜一边时不时敲桌子把人叫醒,全程保持淡定,且面无表情。
有人认出薄槐,送了几个鸡腿给他们,戎逢笙点头道谢。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的训练,薄槐站在队伍最前排,打了个长长的哈气。
教官手里拿着条鞭子,在她身后的地面上抽了一下:“严肃点!你作为基地名人,能不能带个好头?”
薄槐无语:“我说要站队伍最后,不是你非把我拉到这来的吗?”
教官语塞,又抽了一鞭子:“站好!你是军校生,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虽然不高兴被人训斥,但薄槐不是完全不守规矩的人。她在心里悄悄记下这笔账,撇撇嘴挺直腰板。
只是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她整个人一下子凌厉起来。
老张打了个哆嗦,搓搓胳膊,把鞭子卷起握在手中,他指向障碍场:“最基础的翻越障碍,先练练你们这帮小崽子的体能。”
踱步到薄槐身边,他压低嗓音小声问:“你身体能行不?”
薄槐目视前方,声音也变得冷冽:“能。”
“别打我脸奥。”老张重点强调,撤开距离,扯着嗓子喊,“薄槐!给他们打个样!”
他喊得大声,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薄槐之前没有参加过相关训练,老张连她知不知道那些障碍怎么通过都没问。
全靠人与人之间脆弱的信任。
薄槐站在起始点,拉了下左手的手套。
“哔!”
哨声响起,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