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民躲在电线杆后,远远望着飞驰而过的车流,犹犹豫豫了许久,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自从昨天晚上的后,邪恶的念头就开始隐隐啃食他的神经——自己也要学李顺那样,靠碰瓷得来一大笔钱。
白天他特意旁敲侧击对一起蹲守在养生堂门口的老人打探,这才知道碰瓷竟然并不罕见,相反十分常见,甚至还成为了一种“新兴职业”,他还听说有的人竟靠着碰瓷碰成了财务自由!不说还好,这下张大民心中的想法更是抑制不住地在叫嚣了。
只不过不同于李顺那种癌症晚期狮子大开口要三百万的,他没有那么贪心,只需要二十多万,能把借儿女们的钱还上就够了,再想发家致富,还是得靠卖药这种“正当行业”才保险。
下定决心后,张大民便开始仔细盘算了起来。
最首要的目的是选准目标,换句话说,找冤大头起码也得找个合适的。车的话肯定不能太大,那种拉货的大货车万一真把自己撞死了,那可怎么办?太贵的豪车也不行,人家请得起律师的,虽然他没见过,可电视上天天演,人家律师三两句直接把人送进大牢了,他才不敢和对方对抗;太破太便宜的更是不行,别赔个几百块钱就算完事儿了,那样的话他得撞几次才能挣回来十六万?
其次是时机问题。张大民原本想着白天方便观察,可是转念又一想,白天来往的人也多,人多眼杂加上自己又技艺不精,太容易穿帮了,还不如等到晚上,趁着光线不好,就算自己主动撞上去对方也很难说得清。
最后,他还得选个合适的地点。张大民一开始感觉顺子出事的那条路挺不错,但是上个月人才出的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次同一地点相同事故,怎么想怎么奇怪,加上钱兰花的猜想已经在整个村子里传播开来,稍微有点脑子的,很容易就猜中他的动机,只好无奈排除。思来想去,他想起来自己第一天走不动的那条马路,周围亮的路灯屈指可数,加上位置偏僻,压根儿就没有几个人,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做好打算后,张大民便立刻开始了行动,当天特意没有搭乘最后一班公交车,假装不小心错过末班车,再次一步一步走到熟悉的路灯下。
他先是躲在电线杆后,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和来往的车辆,确定和他设想的情况一致之后,本来该是到实施阶段了,脚却跟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愣是动都没动一下。
人类求生的本能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张大民不禁在心里默默钦佩着李顺的胆量,眼见来往的车辆随着夜色的加深而逐渐变少,也不由得有些心急。
附近都是些工厂仓库,刚入夜那会儿还是不少员工下班,路上从电动车到小汽车一应俱全,可是现在路上半天看不见一辆车,好不容易来一辆,还是比一层楼都还要高上半截的大货车。市里对排放和车型有要求,一般这种大货车白天是不让进的,所以想要送货只有到了半夜才敢出动。
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响,脚底板传来大地被震得直发麻的触感,让本来就胆小的张大民,更是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叮叮。”
老年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张大民被吓得一激灵,赶忙从衣服兜里一看,显示是张艳发来的。
「钱呢?要到了没有?说好今天带回来,我和大哥可都在家里等着呢。」
普通又简短的文字仿佛自带语音,又吓得张大民手一抖,慌忙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兜里。
他再次看望马路,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啸声,眼前浮现过儿女们讥讽的表情,还有小孙女失望的脸庞,原本迟疑的眼神变得决绝。
张大民狠狠咽下口水,走到马路牙子旁,眯起眼观察路面。几辆大货车驶过后,道路便陷入了寂静,直到五分钟后,远方终于再次亮起了一束光,刺眼的远光灯闪得他并看不清具体情况,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似乎是辆白色的小轿车。
生怕错过机会,张大民也顾不得其他,心一横,大步冲到马路中央,两眼一闭,等待车的撞击。
只听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炸裂开来,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击倒,整个人直接被撞飞出去,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砸在了沥青路上。疼痛如同电流般窜向四肢,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脑袋也陷入了混沌。
……原来车祸这么疼!
迷迷糊糊间,张大民隐约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刺眼的白光下出现了三个看不清楚正脸的黑影。
“糟了大哥!好像撞了个人!”
“我操六子你他妈怎么开的车!怎么又撞了一个!都第二个了!”
“啧,这老头还活着吗?”
“我,我不敢碰啊大哥……”
“谢家古法养生堂?你们说这人该不会是……”
“管他呢,是不是也和咱没关系。操真是晦气!什么鬼地方,我还以为这么偏的地儿压根没人呢。”
“那现在怎么办啊大哥……”
“怎么办?呵,跑呗,难不成你也想赔三百万?”
张大民仅剩的一丝意识听出了他们话语中的不对劲儿,拼了命地想张口叫住想要上车的三人,可是颤颤巍巍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沉重的眼皮先一步支撑不住,紧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味先一步冲进鼻腔,周围是一片雪白的墙壁,耳边传来规律嘀嗒作响的监护仪。
“呃……”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张大民艰难地转动了头,这才发现隔壁的病床上坐着一个小警察,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在打盹,最关键的是这人十分眼熟——正是之前在路边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周子俊。
似乎是听到了张大民的闷哼,周子俊也忽得睁开眼,正好对上张大民茫然的眼神。
“大爷您终于醒了!”周子俊兴奋地走上前,“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别急,我这就给你去叫医生。”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扭头跑出门。
张大民这会儿总算回了神,不过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疑惑浮现了。
为什么旁边守着的人是周子俊?是他发现自己被车撞了吗?那他有没有发现其实是碰瓷?逃跑的三个人有没有逮住?张燕他们知道自己在医院吗?有没有过一丝担心?
正想着,周子俊领着医生和护士来了,对着张大民检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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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最后道:“放心吧,就是轻微脑震荡,蹭破了点皮的小擦伤,其他地方都没大碍,观察三天就能出院了。”
周子俊松了口气,把人送走后,先给自家师傅报了下情况,然后才抬起头,拉了个凳子坐到病床旁,笑眯眯安慰:“大爷您放心好了,没什么事,我已经通知您家属过来了。”说着不解地歪歪头,“只不过大爷您怎么大晚上的又一个人在那路边走了?和咱俩上次带的地方就差一百米,如果不是我路过,您真出事了那可怎么办啊。”
张大民的心里一紧,十根指头更是紧紧地抓住床单,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对方瞧出什么端倪。
不过周子俊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张大民身上还沾着土灰的背心,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估计又是因为诈骗的事和家里人吵架了,和上次一样离家出走,可是他们警方这边还没有抓到带头人和总部犯罪的证据,因此关于养生堂和钱财的事还需严格保密,并无法透露给张大民。但说来说去,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三天两头大半夜跑到路上,这次幸好还保住了条命,万一下次运气不好人直接出事了怎么办?
老人说不通就跟他子女做做思想工作,原本这么打算的周子俊等了快两个小时才终于听到脚步声,赶来的一男两女,上次在查张大民住址的时候他就从系统上见过三人的照片,知道这是张大民的大儿子儿媳和二女儿。
周子俊主动伸手:“你们是张大爷的家属吧?是这样的,医生刚才已经说了,身体没什么大事,但脑震……”
话还没到一半,就被张艳急匆匆地打断:“撞我爹的人找到没?赔了多少?!”
跟在旁边的张建文和杨春燕也热切地盯着周子俊,眼神里尽是贪婪和渴望。
周子俊皱眉,他怎么也想不到亲生儿女知道父亲出车祸第一反应不是身体健康,而是钱。
杨春燕见周子俊不说话,还以为是赔的少,瞬间大声哀嚎了起来:“警察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撞了人不赔钱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可怜的爹爹啊,操劳了一辈子,出事了也没人主持公道,天老爷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周子俊被嚎的头疼,赶忙叫停:“这位同志您先别哭了,您听我说,是这样的,目前并不是赔多少的问题,而是对方肇事逃逸,嫌疑人现在还没有落网,也不确定是谁、究竟几个人、发生了什么。”
一听到犯人是谁都不知道,张建文三人的脸瞬间白了。
“我是路过时意外发现的,当时张大爷已经昏迷过去倒在路中间了。”周子俊耐心解释:“那条路路灯少,也没有什么监控,周围更是一个人也没有,别说目击证人了,就连线索都没留下。”
“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犯罪分子逃脱的,就算那个路口没有监控,通向其他路口也是有监控的,更别说附近都是工厂,肯定能抓到嫌疑人的。”
后面周子俊再说什么张大民已经听不清了,此刻的他一张脸惨白得骇人,瞳孔紧锁,双唇止不住地颤抖,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仿佛是被抽走活人气儿的蜡像般,一动不动。
自己这是……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