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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11章

作者:有风无风皆自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若神明大发慈悲,让人重活一回,那必然是为了完成上辈子未修成的课题。


    这日,姜姒醒得格外早,下床时脚还崴了。


    生意上也出了疏漏。


    自极南地途经吴地转运至天一阁的货物竟被劫匪劫了。


    不是名贵物,有一些罕见的药材以及京中不常见的小玩意。


    吴地商贸发达,这样的事时有发生。但她这边专程与吴地官署打过招呼,有专人护送,被劫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这更像是某种提示,吴地有异端。


    “让人在那边制造点动静,别闹得太过。”刚好能让那边官员关注到、有所行动就是了。


    “诺。”


    襄王妃派人来了三四回。


    “一顿饭而已,催什么催?!”大不了不吃就是了。


    另一边是顺平邀她出游。


    不知为何,姜姒愈发烦躁,所幸两边都未予回应。


    处理完账面上的事,临到午后才得空。


    她没有进食的欲、望,应付似的去襄王妃那儿走了一遭。


    襄王妃欣喜地把人迎了进去,热情地拉着她坐下:“这都过了饭点了,饿坏了吧?”


    姜姝也在,道:“母亲非要等你来。”


    一桌子珍馐美馔,姜姒却兴致缺缺,在母亲期待的目光下,象征性用了一筷子,便坐着不动了。


    “怎么不多吃一些?”襄王妃如同看不懂她的表情,一个劲地为她布菜。


    身前的碗被装得满满当当。


    突然间,头颅一阵阵眩晕,浑身发麻,喉咙发紧说不出话一句话,呼吸也困难起来。


    姜姒终意识到今日异常的不顺是为何。原来老天一早就提醒她了。


    目光倏尔变得锐利,扫了一圈后,冷冷望向说个不停的人。


    襄王妃笑容一僵,干脆不装了,恶狠狠道:“你们在等什么??!”


    “王妃,奴婢们还不想死!”仆妇们明白其中利弊,皆不敢从襄王妃之令,只缩在门口,带着哭腔求饶。


    姜姝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焦急问母亲:“母亲!你都做了什么啊!你都做了什么啊!”


    此时,姜姒顾不得其他,支起身子往外去。


    竹心忙来扶她,不想被一婆子敲晕。


    襄王妃在众人的惊颤中,发了狠把姜姒扑倒在地,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嘴里大喊着:“贱人!去死吧!”


    姜姝从震惊中回神,试图拉开襄王妃,奈何对方力气太大,纹丝不动,不停抹眼泪:“母亲,你在做什么?你松手啊母亲!她也是您女儿呀!”


    “贱人!我决不允许你再毁了我的人生!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们罔顾人伦!你不得好死!”襄王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歇斯底里。


    姜姒并未感到疼痛,前世最后一幕的景象从脑海中掠过。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郡主!你不过是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我吃了多少药,用了多少法子,你偏偏要赖在我肚子里!”


    “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


    “去死吧!去死吧!”


    襄王妃已陷入癫狂之中,她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说懵了在场所有人。


    这一世,终于知道答案了。可又怎么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呢?姜姒眼神逐渐清明,露出一抹妖冶的笑,自腿侧拔出一柄精巧玲珑的利刃,刺在母亲腰腹间。


    襄王妃在不可置信与疼痛中丧失了所有力气。


    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一柄短匕呢?


    哦,想起来了,原是乞巧节的礼物。十岁那年历经人牙子拐卖一事后,兄长借着节日送了她这个。


    刃体小巧而锋利,便于携带,刃尖淬了毒,为防他人奋起抵抗。


    不曾想,第一次用它,竟是用在血缘至亲身上。


    人群吵闹惊叫渐渐模糊。


    又是鲜红一片,和前世一模一样。


    自此,关于母亲的课业结束了,似乎生命也到此为止了。


    有点儿冷,好想,有人再抱抱自己……


    “明阳!你怎忘了今日……”顺平循着侍者的指引来到主院,话到一半,目眦欲裂,厉声喝斥道:“外头都是死人吗?”


    影卫现身,回道:“是我等办事不力。已有人进宫向爷禀报了。”


    襄王虽不理府中事,却极力要求影卫只能在外守着,不得进内院,怕吓着襄王妃。


    他们察觉到动静时,事态已然严重,只得先请了府医过来。太医还需晚几步。


    其中一名府医颤抖着双手,一遍遍诊脉、确认,一下子老了几十岁,颤颤巍巍道:“郡主她……”


    “殁了。”


    殁了……


    姜姝抓着母亲的手,如被抽干精气,跌坐在地,面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怎么会这样呢……?”


    “你说什么?!”顺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往年今日,她们会约着一起同游山水。明明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之人,怎么会如此随随便便就没了呢?


    府医不敢再开口,战战兢兢贴地跪着。


    顺平怒道:“庸医!太医呢?太医何时来?!”


    院内一片寂静。


    “把这些恶奴拉出去,即刻杖杀!”顺平气极,仍觉郁结难消,踹了一脚那府医,“本宫不信!再诊!再诊!再诊!”


    跟在一旁的戚玉薇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么一副光景,憋了许久,再憋不住,直接干呕起来。


    宫里——


    小德子与总管太监私下说了此事:“奴才实在害怕,不知该如何向上头禀报。”


    总管太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嫌弃道:“瞧你这出息。”


    转头,总管太监的脸垮了下去,额间汗涔涔,嘀嘀咕咕:“这都是什么事呐……”


    皇帝与几位大臣正为西摩边境之摩擦商讨对策。


    襄王虽久不上战场,甚至久不涉国事,皇帝还是让他一同旁听。


    不过不少朝臣认为,如今庆国最大的威胁是西北境之燕氏。


    燕氏玄武军举世闻名,又半独立,若燕氏有自立为帝的心思,对庆国将是严重的打击。


    “陛下。”总管太监悄然走到皇帝身边,眼神在襄王父子间打转,面色凝重。


    “此事下回再议,你父子二人留下。”皇帝点了点桌案,人走完后,见怪不怪道,“说吧,小祖宗又闹哪一出了?”


    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把王府中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襄王猛得一起身,翻了桌椅,草草鞠一躬,风风火火地就要离去,被皇帝喝止:“让你儿子去处理,你给朕在这里待着。”


    “吾妻儿……”襄王心痛极了。


    只剩下二人后,皇帝骤然发难,出其不意抓起案上之砚盒砸了过去,擦过襄王的额角,墨水与血水相融,顺着面颊流下。


    然皇帝语气却平静得可怕:“放着京中贵女不娶,当年,你不惜闹着离京也要立一个疯婆子为正妃。”


    “她倒是生了个好女儿。朕从未见过朕那侄儿对谁能这般顺从与包容。包容到不惜违抗朕的命令,就像你一样。”


    那些传言皇帝总能从后宫那些女子口中听到一二。可传言终归是传言,只要不被当场抓包,于他来说都不是坏事。


    他继续说:“朕昨天收到周使来,意欲永结同好,换二王子与大庆结姻亲。”


    “别看明阳平日没个正形,在钱权之事上颇具灵性,她去周国,合朕心意。”


    姜姒爱财,她私底下一些小动作,皇帝门儿清,有时候甚至是叔侄二人间的谈资。


    这时,襄王终于明白,妻儿无状,坏了事了,仍舔着脸求情:“吾妻生死未卜,还请陛下不要再责难于她。”


    皇帝转而厉声道:“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被女人冲昏头脑的弟弟?!”


    “给朕滚!带着你的人,滚回儋州去!”


    ……


    襄王妃昏迷不醒,姜姝也一病不起。姜文并未照顾他们的感受,让父亲连夜启程。


    襄王愤懑却无力道:“你分明都知道。为何不阻止?为何把事情做得如此绝?”


    他是事后回味过来的,朝臣隐有一方倒之势。皇帝对他这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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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生忌惮。朝中无人可用,加之父子不和,便有意让他回京。


    而他的好儿子,为了把他逐出权力中心,为了永绝后患,连疼爱多年之人都能一夕之间舍弃。


    姜文并不完全否认:“父亲不必自作多情,顺势而为罢了。”


    襄王思及妻儿、小女,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你我父子互不相干。若你当真半点亲情都不顾念,那些陈年旧事,我抖出来,你也不得好处。”


    “愿父亲一路顺风。”多说无益。当年他以此为由让父亲离京,转眼竟被对方拿来恫吓自己,当真有趣。


    他们是父子,却更像是相看两厌的陌生人。


    王府挂起白幡,一连几日,来吊唁之人不知凡几。


    鲜活的人儿突然落幕,打得京中人措手不及。他们都不喜姜姒的行事作风,又暗暗羡慕她的华丽人生。


    继及笄礼之后,皇后再次踏入王府,却不如上一回那般和善。


    她说:“你对本宫有意见。”


    姜文淡淡道:“娘娘过激了。”


    “你可以疼爱、纵容妹妹,但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污点。陛下并非无子。”既不愿让人远嫁,那便只有另一条路。


    “本宫那外甥女,你该多接触。”戚氏与皇后母家田氏同根同源。


    短短几句告诫,皇后施施然离去。


    ……


    一日事毕,夜幕低垂,方踏进后院,怀里撞进一位天真无邪的小娘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嘛,我都无聊死了。”


    “听话,过几天再出去。”唇瓣落于眉间,姜文安抚着将其揽腰抱起。


    小娘子揪着他的衣领,不自在地扭了扭,目光灼灼:“我有点点难受嘛……”


    “哪里难受?”他柔声问。


    “就……很难受……”小娘子说不出个所以然,委屈地撇撇嘴。


    心口有什么在蠕动,连带着整个人都躁动不已,触及光洁的脖颈,眸光沉了沉:“项链弄丢了?嗯?”


    小娘子将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不知道嘛!我一醒来它就不见了……”


    他欲把人放下,无奈对方扒着不放。拉扯间,呼吸沉重了几分。


    “为什么不和我贴贴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小娘子委屈极了,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如三岁孩童哭闹不止。


    回房后哄了足足半个时辰,无赖的人儿也闹累了,扒拉着他的衣襟,蜷着身子沉沉睡过去。


    影子收到指示,隔着帘子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再让毒老配些药过来。”身体似有一股热浪喷薄而出,要把人热化。


    影子察觉到异常,未多嘴,消失于夜色之中。


    姜文望着那张沉静的面容如痴如醉。


    他等了两辈子,费尽心思,才换得她毫无保留的依恋。哪怕她时不时心智不全,哪怕她心中还住着另外一人,他也甘之如饴。


    反正,他会亲手把那人除掉,一如前世。


    “姒姒……”


    前世他抵触她的行径,却又不知不觉为她沉沦。他不愿看她与其他人调笑、亲昵,总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育她、限制她。


    醉酒后的一场风花雪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疏远。


    她也愈发放荡不羁。


    “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我想回家呀!”


    痛苦之余,他发现了她蓄谋已久的秘密。她想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回到某个人的身边。他怎么会同意呢?


    也发现了她身体的秘密,夜夜与其共赴极乐,而她却毫不知情。


    他好想像前世那样,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把她关起来,哪儿都去不了。


    可那所结的苦果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否则只会把人越推越远。


    他双目猩红,情不自禁攫取那一抹嫣红,直到沉睡中的人儿嘤嘤啜泣。


    最终,姜文什么都没做,就这么静静注视着。来日方长。


    夏日虫鸟低语,诉说着两段往事,两场执念。暖风拂过,带来跨越时空的馨香,吹进沉睡之人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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