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舟愣了很久,才从几乎一片空白的思维中缓过劲来,对四周的一切渐渐有了实感,但,速度极缓,以致于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副驾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车灯射出的光融在地上,和路灯一起融合出两团昏黄的光晕。楚辞舟摸了摸嘴唇,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
大脑仄仄的,像被人塞进了一团乱麻,刚才用来踩刹车的那只脚也在座椅下后知后觉地抖个不停——楚辞舟也不知道这是生死危机后的吊桥效应,还是原主残留的意志对他起了影响,他感觉,心脏跳得有些抽痛。
或许是原主回应了他的疑问,脑海中有些许模糊的画面掠过。
画面的四周有些暗角,看起来像是一片黑蒙蒙的雨帘,以及雨里矗立的一座灯塔。
——这地方他知道,是大结局里反派绑了女主的地方。
不过为什么原主留下的最后的画面会是这样一个地方?
楚辞舟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时候的男二应该已经死了,是不可能知道这样一个地方的。
心脏更痛了,一种濒死的感觉蔓延过来,视野更加狭窄了,好像马上要陷入黑暗一样。
楚辞舟趴在方向盘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忍耐着这阵突如其来的抽痛,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大亮起来。
伴随着手机的震动声,抽痛的感觉突然停止了。
那种恐怖的濒死感也随之消失,甚至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楚辞舟满头大汗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浑身都爬满了冷汗,竟如同在水里泡过一样,从里到外都汗透了。
指尖还有些发抖,手机却已经第二次震动了起来。
“……”
楚辞舟抹了抹脸,打开车窗给自己换气,与此同时,靠在按下接听键。
“什么事啊我好命的陛下?打工人刚才在加班开会,现在才抽到空看手机。”电话那边的声音颇为嘈杂,是艾达。
刚才吃饭的时候楚辞舟给她打过电话。
这姐就和一剂强心针似的,永远都那么有精神。
楚辞舟原本纷乱的心情也随着她的声音明媚了些:“哦,没什么大事。明早让司机早点来接我,开商务车,七座的。”
说完,他又换了副玩笑的口吻,揶揄她道:“都九点了还没下班?加班费可不能买命花。”
“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艾达爽快回答,正要挂机,忽然反应过来,“哎?不是老板,你干嘛了?声音怎么这么哑?”
楚辞舟:“………………”
楚辞舟现在已经没事了,又不想把刚才的情况透露给其他人,清清嗓子,咳嗽两声,本想敷衍两句掩盖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又犹豫了。
他斟酌一阵,艰难开口道:“那个,艾达啊,你跟着老爷子应该也有好多年了吧。”
“嗯,是啊,怎么了?”艾达道,“少主人想听什么八卦?”
“……”
这可真是只万年的狐狸,一听话头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楚辞舟总不能说想听“自己”的八卦,字斟句酌地道:“那个,你觉得这些年,我跟周昊渊……关系怎么样?”
“小周总?”艾达想了想,客观评价道,“你俩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不是,”楚辞舟道,“我不是问这个。”
他思考了一下,隐去重要信息,尽可能地还原事实道:“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和你告白了,还亲了你,你怎么想?”
艾达:“……”
艾达几乎是秒回:“当然是答应咯。”
楚辞舟:“?”
楚辞舟:“不是,你认真的?”
艾达不假思索:“那是自然!最好的朋友,至少摆明三个条件:一,家世相当;二,互相吸引;三,性格合拍。这不比那些半路夫妻强?”
“再者,谋定而后动,既已按兵不动这么些年,突然主动,必然早已谋划好一切。既如此,挣扎也是徒劳,何不坦然面对?”
楚辞舟:“……”
艾达哼道:“怎么,小周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话信息量巨大,楚辞舟心头一跳,脱口道:“你早就知道?”说完又自觉失言,不由闭上了嘴。
艾达倒是毫不避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他看你的眼神,什么心思,很难猜吗?”
“………………”楚辞舟CPU烧了。
半晌,他憋出几个字:“很多人都知道吗?”
“那倒没有。”艾达摊了摊手,“就我一个。可能……明眼人比较少吧?”
楚辞舟:“……”
这一通电话,虽不至于说是醍醐灌顶,但再混乱的思绪也差不多该厘清了。
楚辞舟深吸口气,看向空荡荡的副驾。
……
下雨了。
今年华城的雨水极为丰沛,刚才还是月明星稀的夜空,这会儿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没怎么费力,楚辞舟便找到了人。对方其实根本没走远,就站在街角的雨幕里,手中夹着一支湿透的烟。看似笔直的背影,其实有些萧索。
楚辞舟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虽说雨帘密集,但只要撑花在手,举高些倒也不算费力。
“……跟我回去吗?”楚辞舟率先开口道。
伞面轰鸣的雨声将他的声音衬得单薄了几分,不似真实感。
周昊渊却是蓦地回头,本已萧瑟的眸中仿佛有勃勃的火种重新被点亮起来。他略显慌忙地丢掉了手里不知何时早已熄灭的烟,接过雨伞,冰凉的指尖碰到残留在伞柄上的一丝余温,不由得有些贪婪。
前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有楚某人月下送雨伞……
楚辞舟心知月下送伞此举着实暧昧,只怕是惹人误会,连忙亮出手中另一把伞,哗啦抖开:“周总且慢。我只是一时迷惑,不知该把周总当作管仲还是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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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仲和韩信都是肱股之臣,栋梁之才,但这两个选项,没有一个让周昊渊喜欢。
他长睫微敛,淡漠黑眸看向楚辞舟,认真吐出四个字:“不如董贤。”
“!”
楚辞舟开伞的手顿了顿,心里砰砰跳了两下。
这冰山,看着正经,说起骚话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他用力扯了扯嘴角,快走两步打开雨伞,强笑道:“周总一表人才,也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做董贤——岂不屈才?”
他的意思是姑娘才是正道,你我都是男人,还是应该保持适当距离,可身后这人却像是得了什么机柄,伞贴着伞紧跟着走上来:“哀帝自是更好,我只怕没有机会。”
要命了,他可真敢说啊!
楚辞舟脑瓜子嗡嗡的,一时也顾不上风度了,赶紧打断这颠覆三观的对话:“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
周昊渊没再说什么,收了伞和他上车。
这场雨倒是及时……
本来他都已经要放弃了。
天要帮他。
二人乖乖回了家,各自在家门前分开,一宿无话。
第二天,小区门口,一辆商务车早早地就停在了那里。
车上坐了两个人,御姐艾达自不必说,还多了个难得被老板钦点,派上用场的快乐的司机。
远远瞧见两个人衣冠齐楚,并肩而来。
左侧的风神卓然,颜色冷俊,右侧的朗月清风,顾盼神飞。
好一对人中龙凤。
这司机来楚氏已经两年,平时甚少见到老板,今天一见,惊为天人,艾达却是见怪不怪,坐在副驾驶上哈欠不断:“早,老板,小周总。”
看她一脸的泪眼,楚辞舟笑道:“艾达,你老板我只是给了你钱,又不是买了你命,你没必要这么拼吧?”
艾达闻言停下哈欠,白他一眼:“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老臣不过是持禄保位,以免有人诬我尸位素餐,拉我下马罢了。”
她倒是有理。楚辞舟只得道:“是是是,丞相高瞻远瞩,倒是我肤浅了。”
周昊渊听了,微微一笑。
旁人的话题,他平时其实极少参与,也很少感兴趣,只有和长辈见面时,才难得愿意奉上些笑脸。今天这一笑,楚辞舟心中一动,竟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本来还担心两人的关系会因为自己的处理不当而出现裂痕,进而影响到他之后的全盘计划,为此还担心了半宿。
结果谁能想到呢?一觉醒来,除了自己以外的两个人都是一副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的模样,这让他感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水月镜花的荒唐幻觉。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的局面都是楚辞舟乐意看见的。
楚辞舟松了口气,坐上车,心情明朗地直奔华工大。
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粉饰下,和平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