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怔在原地。
耳边是少年颤颤的吐吸，湿湿的，还带着热气，一阵阵打在秦霄的脖子上，麻意过电般地攀升至头顶，秦霄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他拎开时微，将少年的身体推远了些，有些结巴：“你……离这么近干嘛？”
时微睁着眼睛，小心看着秦霄。
他年纪小，初遇时瘦得细细一条，秦霄那时也只觉得他长得好看。
如今被养好了些，脸颊上就多出点软软的肉，看上去就显得十分可爱。
秦霄被这样的眼神又晕住一阵，随即反应过来时微刚刚的举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心中骤然爬上对应杭的杀意，秦霄面上不露声色，深吸口气后，平静问道：“刚刚的事情，是谁教你的？”
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应杭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但秦霄还要掺杂了些莫名的，像是宝物被抢走的私人恩怨，将首要怀疑对象定给了应杭。
“是应杭？”
时微不是很聪明，但他对情绪十分敏感，下意识觉得秦霄的问题不对劲，因此只是看着人，没有说话。
脊背绷直，带着不明显的颤意。时微不明白，是秦霄也不喜欢他这样吗？
可是以前的主人都很喜欢的……
他从前的许多主人中，有一位特别的凶，时微每每都会被弄得失禁崩溃，哭着喊着向人求饶。
柔软的指尖只是虚虚搭在男人的腕上，时微甚至不敢用力，只是湿着眼圈，用被吻得靡红的唇吐着湿热的气，小猫一样细声尖叫。
有时跌出床外，时微会哭着往床下爬，被拽住脚踝无情拖出去后，他也只能倒在男人怀里，拿湿红的舌一遍又一遍地舔着男人的喉结、脸颊，从喉咙里逼出几声破碎沙哑的叫声。
那人就会笑，按着他的腰说他是小狗，时微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叫作小狗，他只想让男人停一下，或是轻一点、慢一点，不然他真的会死掉的。
秦霄说完后，也马上反应过来。
虽然他对应杭观感不好，但这人还没下作到那种地步。
时微的这种习惯，应该是被皇室囚作禁脔时学会的。
秦霄想到刚见到时微时，小少年满身伤痕、安静畏缩的样子，如铁石般冷硬的心肠也骤然软了些许。
他看着时微不知所措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发顶，声音放软道，“没怪你，别紧张。”
又加了句：“以后别那样了，这里又不是皇宫，咱也不是皇室那群变态。”
他还记得应杭的话。
如果时微真的落在里斯手下过……想到那人在战场时暴戾下作的风格，秦霄心中又多了些对时微的怜惜。
手下的手感很好，发丝被他揉乱后翘起一点，手感有些茸茸的。
秦霄忍不知又摸了两把，又将被他摸乱的头发理顺，才将时微往上托了托。
因为想到少年以前的苦日子，秦霄也算理解了他对应杭的依赖，心中异样不明的堵塞也顺了些，他道，“我带你去找应杭。”
他们在的这艘星舰不算小，秦霄也不是真心实意想带时微找应杭，于是七拐八拐的，最后走到机甲舱旁。
眼前是巨大的舱门，路便在此断了，秦霄嘴角扯了扯，不算高兴地转回身。
一边说着为自己找补的话：“不是故意带你兜圈，星舰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应杭在哪。”
说着，他低头看去，却看见时微愣愣看着旁边，眼神发直。
他便也顺着时微的视线往旁边看去，入目是大片高清的高硬度玻璃，时微透过玻璃看着的，是里面正在对练的机甲。
秦霄了然。
时微毕竟被当作禁脔关了那么久，之前应该没有看到机甲的机会，估计是好奇了。
他声音里带了些笑意，问怀中的孩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时微没回答他的话，失了魂一般，怔怔地看着，直到秦霄抱着他转身，他才下意识地挣扎一下。
动静很小，像只在怀里扑腾的小猫。秦霄一手按住时微，在金属门前录入指纹和密码。
“嘀——”红色的激光上下扫描了秦霄一遍，最后集中在他的眼球上，确认虹膜信息后，那两扇沉重的舱门开始往两边移动。
机甲相撞的声音从开启的门缝中钻了出来，时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在白色灯光下闪着寒光的两台机甲。
是型号最基础的训练型机甲，款式老旧，但流畅的线条仍然漂亮。
过于刺目的光洒进时微的眼睛，少年无措地抓紧秦霄的衣服，嘴唇张合两下，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
机甲室里的氛围热火朝天，见秦霄抱着时微进来，几个人都愣了下，随即快步跑过来。
机甲中的两个人也急急忙忙地登出来，动作利索地跳到地上，也朝这边走来，向秦霄问好：“司令。”
不算齐整的声音落下后，几束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时微身上。少年长得实在算是精致清艳，很难想象会有人的目光不被他所吸引。
有个年纪较小，看上去只比时微大上一点的青年忍不住问道：“司令，您带着……来，有什么事吗？”
中间的称谓被他含糊地模糊掉了，青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时微。
“时微。”秦霄却先说了少年的名字，“他叫时微。”
随即捏了捏时微软嫩的脸颊，“他在外面看你们训练，有点好奇，我带他进来看看。”
众人了然，看秦霄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凑到时微跟前。
“时微……我可以叫你小微吗？你对机甲感兴趣吗？我们可以抱你上去坐一坐。”
安德鲁，也就是刚刚闲开口的青年，看着时微昳丽漂亮的眼睛，忍不住红着脸，放轻声音低声问他。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人肘了下肩，好友巴里不留痕迹地瞟了眼秦霄，半打趣地提醒安德鲁：“去你的！司令还在这呢，有你抱人的份吗？”
安德鲁这才反应过来，胆战心惊地看了秦霄一眼，秦霄脸上淡淡，好像并不在意他的这句话。
安德鲁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是还没完全放松，就听见秦霄幽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看来你对机甲很有研究。今天晚上，来和我过几招。”
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地离安德鲁远了一些，并在心里为他默哀。
秦霄说完，没理会安德鲁灰白发绿的脸色，带了些诱导地轻声哄着怀里的人。
秦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自己过去摸一下？”
机甲室内，地板很干净，秦霄只站在门口。
他将时微放在地上，那双玉白的脚在碰到地板时，被冷得瑟缩了下。
时微已经很久没有站立过了，脚底与地面接触的感觉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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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样陌生，让他睁圆了眼，心跳都开始加速。
噗通，噗通。
逐渐鼓噪的心跳声让他的鼓膜开始震痛，时微抓紧秦霄的臂膀，掌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
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机甲室内落针可闻，秦霄慢慢松开了扶着时微的手。
时微的眼睛又睁大了些，直到秦霄的手彻底离开他的身体，支撑的东西一下离开，天旋地转。
雪白的膝盖再次嗑在地上，瞬间浮起一片红印，时微下意识拿手撑地，但被挑断过手筋的手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幸好秦霄及时拦住他的腰，才让时微没有摔到额头。
“没事吧？嗯？让我看看。”
秦霄也没想到时微连站都站不起来，看他摔在地上，心下不由开始后悔。
他语气急促地将时微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番，确定时微只是膝盖摔伤后，眉头紧锁。
“痛不痛？”秦霄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的语调有多柔和。
其实是很痛的。
刚刚那一摔真真是结结实实，磕出的声响让旁边站着的人们都不免牙酸，更别提现在已经开始泛红泛青的膝盖。
但一向怕痛的时微没有哭，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瘦得一手可握的足踝上，两条被挑断过脚筋的疤痕刺目灼人。
他没回答秦霄的问题，只是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看着手腕上同样狰狞的疤，表情茫然无措。
在场的人见此情景，心中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酸痛，像有根隐秘的小针扎了进去，在脏器的膜肉间反复挑动。
秦霄表情沉了下，将时微抱起来，用冷沉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慢慢来。”
他将时微抱到机甲边，说：“要不要摸一下？”
时微的脸上，表情有些空白，但秦霄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是种难言的落寞。
他抓着时微的手，按在冰冷的机甲上，金属的触感让少年的指尖瑟缩了下，时微抬头，清澈的眼中映着机甲的倒影。
转过头，时微看着秦霄，眉毛向下垂着，轻声说：“坐……”
秦霄挑了挑眉。
他抱着时微轻轻一跃，跃上机甲后，将少年放在敞开的驾驶室中。
时微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复杂专业的操纵台，细嫩的手指摸了摸上面的按键。
他对机甲喜爱好奇的样子实在很可爱，秦霄的神色软了些许，但心中沉重的感觉却迟迟无法挥散。
时微的手筋被人挑断过，这意味着他操控机甲的能力，被彻底剥夺了。
在手指碰到按键的一瞬间，有些零碎的记忆从时微的脑中穿过。
模糊的人影，好像还有人在说话，是他自己吗？
时微迟缓地眨了下眼，那点影象瞬间破碎消散，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知为何，时微的心中开始泛起浓烈的悲伤。
他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手在一瞬间被人抓住，男人有力的大手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扯了出来，时微眨着眼睫，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秦霄坐在机甲上，从驾驶舱的外侧牵住时微的手。
他冷峻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格外严肃。
“你以前开过机甲？”秦霄问。
他的视线往下落去，定在时微按着操纵杆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