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时微无聊,庾祁之给他买了一堆话本和解闷用的小玩意儿,被收在房中的小柜子里。
时微很喜欢看庾祁之买回来的话本,他识字不算多,时家没好好教他,庾祁之便特意选了些简单又妙趣横生的故事,每一本都精挑细选,确保不会出现娇小姐爱上穷书生这等令人胃痛的酸腐情节。
每日与魏成议事的时间也缩了又缩,他在书房里看兵书处理公务时,时微就趴在一旁特意布置的小榻上读话本,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字便会哒哒地捧着书去问庾祁之,庾祁之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整天黏在时微身上。
只是休沐到底结束,这日起庾祁之便要上朝。
卯时未到,庾祁之便睁眼醒了,他看了眼躺在身侧热乎乎的少年,眸光软了软,随即小心翼翼起身下床。
他洗漱向来不要人伺候,摸着黑,动作放得极轻,回来时却看见时微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一手还揉着眼睛。
“怎么不多睡会儿?”庾祁之拿下他的手,“被我吵醒了?”
时微摇摇头。
他才睡了一觉醒来,脸颊带着热气闷出来的红晕,在雪白的面上显得可口极了,像块绵软的年糕。
庾祁之舔舔齿尖,转过身去为自己换上衣服,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再多睡会儿吧,还早。”
回应他的是时微趿拉着鞋下地的声音。
庾祁之刚要转头,后背便贴上来一个柔软的身躯。他尾椎传来一阵直冲天灵的麻爽感,近乎瞬间起立,忙转过身去用铁钳般的大掌扣住时微手腕,咬牙道:
“……做什么?”
时微的声音打着颤,似乎被吓到了,“替,替将军更衣。”
庾祁之:“……”
手里的细腕在微微发抖,庾祁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忙松开手转过身,时微在他背后低着头。
庾祁之将他的脸抬起来,果真看到一点水光。他心里瞬间慌了,连忙放低声音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微,我刚刚反应太大了。”
又去捉时微的手腕,“都红了……我去替你抹药。”
他才更衣到一半,中衣不伦不类挂在身上,衣带解开,露出里面壮实流畅的肌肉,隐约可见几道狰狞刀疤。
时微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脸红了,他低着头小声说:“没,没事的。”
“我先替将军更衣……”
庾祁之爱惜他,怎么舍得让只穿着寝衣的时微站在屋中替他更衣,当下想也不想便道,“你无需做这些,赶紧回榻上去,不然又要着凉。”
时微伸到他腰间的手闻言僵了僵,随即慢慢垂下去。
他很听话地往榻上走,只是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庾祁之“啧”了一声,恨不得给自己的棒槌脑袋来上一下。
他连忙补救道:“……回来。”
时微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回到庾祁之身前。
庾祁之捞了一旁的披风给他严严实实盖上,又将领口处打了个结,才道,“让你走你就走了,笨。不知道穿件衣服再来吗?”
时微被他这样说也不生气,只是红着脸点点头,好欺负得让庾祁之都起了点愧疚。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妻子,终于多了些他们是夫妻的实感。
庾祁之的朝服很重,他不敢让时微去拿,自己抓了披在身上。时微垂着眼站在他身前,从庾祁之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发顶和瘦削的肩。
他貌美的妻子眼睫颤了下,才伸手去够他衣服上的系带。
庾祁之身量足足高了时微一截,他得微微仰头才能够到他领口处的结扣。两根玄青色的衣带被他拈在手里,像两尾缠在主人雪白指间的细蛇,庾祁之闻到有丝丝缕缕的幽香飘进他的鼻腔。
他指间灵巧,没怎么动便已将庾祁之颈侧的系带绑好,又偏头去替他系腰上的,庾祁之昏昏沉沉,近乎迷失在他那股撩人浅香中。
“……吗?”
时微抬头看着他,庾祁之看见他粉红的唇瓣微动,似乎问了什么问题。
“……什么?”
他刚刚被迷晕了,根本没听清时微说了什么。
时微便抿起他那双好看的唇,又问了一遍:“紧吗?”
庾祁之低着头。
……又抿唇了。这是庾祁之转不动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
“不紧。”
他愣怔的时间太长,直到时微眼神都有些疑惑时,庾祁之才如梦初醒,“不紧,再紧些都可以。”
时微一怔,随即便像是被他逗笑,抿起的唇向上提了一点,弯弯的眼睛像是要把谁的心也给勾走。
庾祁之的心就被他勾走了,堂堂庾小将军,外面盛传的冷面战神,被他一个笑勾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直到时微替他穿好衣服,从他身边离开时,庾祁之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他不间断的努力下,他的小妻子总算对他敞开一点心扉,愿意靠近他了。
庾祁之捞起时微的小手放到自己掌心中,摸摸温度确定他没受凉后,拈起时微的一点发丝捋到脑后,说:“不愧是娘子,我平日穿衣手忙脚乱,娘子一炷香的时间便替我穿好了。”
时微眼神闪躲,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放在庾祁之掌心中的手指蜷了蜷,细声道:“……我可以,天天帮你穿。”
见他没有反驳“娘子”这个称呼,庾祁之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珍惜地在时微腰侧拍了拍,“那还是不必了。”
“娘子若是睡少了觉,我要心疼的。快去睡吧,被子都要冷了。”
时微这才乖乖爬回床上去,掀起被子一角钻回去。
妻子给绑的衣带怎么看怎么好看,庾祁之低头看了又看,嘴上挂着笑转身出门了。
绕过屏风时他似有所感,悄悄回头一看,果真看见时微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痴痴盯着他看。
见到庾祁之回头,露出来的脑袋便瞬间缩回被窝,庾祁之心中软得不像话,他新婚的妻子甜得几乎要淌出蜜来。
-
庾祁之娶亲前不久,才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他娶了时尚书嫡女的消息让朝官们都震惊了一下,毕竟以往实在看不出时家与庾家有什么交集,但还是有许多人来向这位炙手可热的将军道喜。
“恭喜庾将军,得胜归来,又得佳人相伴,可谓双喜临门。”
说这话的是兵部侍郎,与庾祁之有两分交情,但也不算熟稔,他笑意盈盈,神色中却带了几分打量。
庾祁之只在时微面前有好脸色,出了门便是一张冷酷无情的冰山脸,此刻一身玄色朝服,领口紧扣,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颔首:“多谢。”
他向来如此,众人也不以为意,又纷纷围上来寒暄几句,随着殿门外内廷大太监一道尖利的“上——朝——!”,几人便停止了交谈,齐齐正色向殿门方向走去。
当今圣上登基未满五年,不到而立,五官英俊,却无人敢轻看这位帝王,他坐在那里,便是不怒自威。
今日朝中无甚大事,明堂之上,身着明皇龙袍的皇帝斜倚在龙椅上,唇角挂着抹轻慢的笑,听着底下朝官上奏也只是偶尔点头。
忽的,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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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转,落在殿下最前的庾祁之身上。
“庾将军。”
帝王发话,庾祁之出列,拱手道:“臣在。”
皇帝笑了一下,“前些日子庾将军才给我朝打了场漂亮的胜仗,又成了喜事,朕却没能亲至贺礼,实在愧对将军。”
他这话说得令朝中众臣都是一凛,纷纷垂下头去不敢说话。
庾祁之是把好用的刀,萧景昀用得顺手时也谨防着这把刀伤及己身,庾祁之此番与时家联姻,倒是让他有些看不透这两家背后的意思。
“朕听闻时家那位小姐可谓十分娇纵,庾将军也能受得了?”
这话说得便有些不大客气,时老尚书的脸色一沉,面上神情便不大好看了。
庾祁之神色未变,只说:“夫人很好。”
他说起“夫人”这二字时,冷淡语调都柔和两分,时老尚书偏头看他,面露惊诧。
皇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指尖在龙椅上轻敲几下。
不简单啊……
他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兴味,对庾祁之新娶的那位夫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不过这兴致一闪即逝,敲打了时家和庾祁之后,他也将那位夫人的事淡忘了。
“可还有人有话要说?”
殿中一片寂静。
皇帝摆了摆手,一旁的大太监便拉长嗓子尖声唱道:
“退——朝——!”
文武百官齐齐俯身行礼,各自退下。
靴履接踵间,众人鱼贯而出,庾祁之走在后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响:“庾将军请先留步!”
庾祁之转头看去,时老尚书那张老脸褶子都皱了起来,匆促追在他身后,喘气不匀,“庾将军!”
庾祁之站在原地静静看他,待时老尚书喘匀了气直起身板时,望着庾祁之那张冷肃的脸,原本想说的话也一时卡在喉中,半句都无法吐出。
他一张菊花一样的老脸神色来回变换,最终换成一个虚伪的笑,问道:“贤婿近日可好?”
庾祁之冷嗤一声,不顾时老尚书难看的脸色,轻理了下袍袖。
“自然是一切都好,还要感谢时尚书,如今有了夫人,我将军府才算添了几分人气。”
时老尚书一时说不出话,站在原地面色发绿,庾祁之对他也提不上什么好脸色,那张薄薄的纸始终横在他面前,时微得了一点关怀便敞开心扉的模样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待时老尚书好容易调理好情绪,讪讪一笑,道:“那边好……日后若有不满之处,将军可尽管与老夫说。”
这下轮到庾祁之面色不好了,他并未回答时尚书的这番话,只是语气不冷不热,“您府上的嫡小姐,如今可还安好?”
时老尚书显然是没想到庾祁之会与他直接撕破脸皮,被他这话噎得一时进气不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庾祁之却未再看他一眼,只微一拱手便大步离去。
徒留时老尚书一人立在长阶之下,面色青红交错,偶有同僚过来问他发生何事,也被他如此精彩的脸色吓得不敢出声。
庾祁之上朝上了一肚子气,出门前的好心情全没了,只在匆匆跨进主院时看见时微常坐的那把藤椅,脸上才露出些笑模样。
时微今日没坐在院子里,庾祁之觉得有些奇怪,问了下人后得知夫人今日在房中待了一天,不禁有些忧心,提步便往屋内走。
他绕过屏风,才看见时微坐在床一旁的条案上,低头捣鼓些什么,未束的发丝在他肩侧倾泻而下,侧脸神色专注而认真,手里还拈着什么东西。
庾祁之心下一软,几步走向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