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身边的龙王像只大狗,体温颇高,体型颇大,坚固保家护院的职责,也有狗子呲牙护食的陋习。
祂执意认为,自己的契约人类身受重伤,应该好好休息,想阻止钟离参与任何目前的璃月港建设或者安保项目。
层岩巨渊的项目更加不行。
说着龙王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铺天盖日,违章建筑。搂住人类的肩膀和腰部,就要往自己怀里捞。
钟离才躲开半扎宽的距离,被龙王这么突然一靠近,整个人都是懵的。
若论身形,往生堂的客卿的个子也超过了人类成年男性平均体型,在普通人间已然称得上是修长挺拔,鹤立鸡群,比例占据绝对优越数值。
这份所谓的“优越”,却被龙王拉成了荒唐的对比——钟离仰起头,眼前光线一黑,堪堪望到对方的肩膀。
谢谢,人身安全有被这狂徒威胁到。
眼前宽阔的肩线流畅厚重,在山岳的怀抱中,普通人的骨骼恐怕比干枯的树枝还要脆弱。
事情不应当是这样的。
“摩拉克斯,你需要休息。”龙王很认真的坚持。
“不……”
长腿在窄小的空间里运动,一边弯曲,一边无意识地伸直带动身体往后蹬,本能想要拉开距离。
床垫微微下陷,钟离向后仰倒,脊背抵上冰凉的墙壁,肩胛处传来一丝轻微的战栗感。
前面,龙王;左边,龙王;右边,龙王;背后,往生堂——一不小心将自己困得更紧。
龙王则从善如流的跪压在钟离的腿间,膝盖抵着柔韧的布料,表情有点茫然,但更多是愉快的想拥抱自己的契约人类。
“是在担心层岩下的封印吗,放心,这次换我去处理。”
“毕竟你现在只是一条人类,不要管麻烦的东西,我希望你这次会开心。”
钟离看着龙王傻乐的模样,他根本无法开心,相反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紧迫感。就像璃月明天会在龙王的优质管理下坐上火山口,飞出去当烟花一样。
人类下意摇头拒绝,觉得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且不要再这般靠近他,若陀龙王你怎可如此对待你的契约者!
于理不合!
这简直就是长毛猫猫最无助的一集——
“是吗,既然有阁下负责,很好……”
其实钟离还没完整想起来层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能一边战术撤退,一边使劲回忆。
面临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契约龙,钟离尝试将闪避动作变得更加自然,却逃不过龙王的咄咄逼人之态。
不管钟离往哪边闪,龙王都能精准用影子盖住他。
“……”
何至于此艰难?
钟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悲愤心情。
荒谬的怀疑若陀龙王根本没喝过中药好好治治。而现在若大打出手,更怀疑将对方不慎打残后,要被迫养对方一辈子。
“摩拉克斯,你是不是有心事?以往你不会抗拒我的靠近。”
——你以往是人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就靠近。
“慢着,衣冠不整,失之礼数,实在有辱斯文。”
“还请阁下行些方便,让在下下榻更衣。”
单手护住上衣系带,再单手推开对方凑过来的下巴,头侧开不给登徒子冒犯,就是一个标准的猫猫拒吸姿态。
“摩拉克斯,以往你都唤我若陀的。”龙王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的露出委屈神色,光明正大的建议:“按照我们的关系,你在榻上更衣就好,我保证目不斜视的看着你,绝不移开视线。”
钟离:“……”
“你应该说,绝不窥探。”
钟离没料到对方的无赖程度如此之高。
“可我不看着你身后,万一有魔兽躲在草丛里袭击你怎么办?”
“???”
若陀眼里的人类,精准伸出柔软好擒住的人爪,毫不留情顶住龙王靠近。
钟离眼中的若陀,一句话将时间带回了原初险恶的蛮荒大草原,因为只有山中群居的野兽会这般相互看顾彼此,用眼睛保护对方的弱点。
若陀还在想,人类的力度不大,很好突破,很合适被抓住白皙的肢体压在床上,拼命缩起身子,猫一样在空气中胡乱抓挠。
钟离怀疑若陀龙王的文化程度有点胎教肄业,自己很可能在鸡同鸭讲。
“……不必如此麻烦,还请龙王放心,即便在下是人类,基础安全足以自理。”
钟离战术性后仰,主打一个不应当。
“摩拉克斯,我当然知道,你很强大。”若陀意外的看着人类突如其来的防御,犬科动物般无辜歪头:“可这是龙表示亲密方式,我做我的,人做人的,为何要拒绝?”
钟离:……因为我们只是盟友,世上哪有盟友这般相处的?
若陀的表情有点古怪:“且只有繁衍期的母体才会将伴侣赶出家门,你是不是有蛋在孵化,抱蛋抱到神志不清了?”
说着,若陀抓住人类的袖子,担忧的自言自语:“你是一条漂亮的雄人,摩拉克斯,你需要清醒一些,你是不会怀孕的,是有什么矿石或者熏香刺激了你的认知吗,我需要检查一下。”
说着欺身而上。
“住手,岂有此事。”
这荒谬至极的推论震得连钟离都怔住,心里悲愤可想而知,这可真是千古奇冤。
怀揣悲愤的心情,内衣袖中一抹锋锐冷光划破空气,一柄匕首大小的岩枪已然出现在掌心,钟离反应过来时,为了证明自己不会像兔子一样假孕,他已经把枪锋直指向了若陀胸口。
抢锋撞到龙王的皮肤,居然给挫平了。
钟离:“……”
若陀一愣,垂眸望向那近在咫尺的岩造物,眼神困惑又茫然,片刻后,他缓缓抬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疑问:“……摩拉克斯,你这是何意?”
“你方才清醒的时候,情绪确实不太稳定,倘若惊慌易怒的话,你真的有可能是……”
若陀用龙蜥的知识合理怀疑,自己契约的人类可能真在抱蛋期。
钟离头疼:“没有。”
“真的没有吗?”龙王歪头,偌大的金眸水汪汪的,“我虽然不是很喜欢孩子,可若你要有孩子,我会划出最大的一片山脉,让孩子们去自由的吃魔兽。”
“我不是坏龙王,不会为了繁.殖权杀害下一代,摩拉克斯,你不用担心。”
“……”
谢谢,很担心,这话题已经歪到天边救不回来。
以及,请不要放养幼崽追着魔兽啃。
钟离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再继续听下去,要么是龙王出去造谣自己“喜得贵子”,要么是自己会忍不住抡枪上去敲开这位的脑壳,看龙王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石头。
“我很好,若陀,还请后退片刻。”
钟离转而露出微笑:“还请允许我思考些问题。”
他暂且收起岩枪,笑颜温和平静:“但若龙王再说这种……这种荒唐之言,下次便不是枪尖指着龙王,在下要被迫召唤天星来评一评理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要求,毕竟你在特殊时期。”
若陀的眼尾轻轻垂了下去,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满脸不甘地嘟囔道:“有关繁.衍的问题并不需要羞涩,你真的很漂亮,我本身就享有对你的求偶权……”
“住口!”
——默默扶额。
钟离的记忆有些混乱,耳畔还有一道机械的声音在使劲叫他【宿主快点醒来】,觉得自己已经分裂成了两道灵魂。
一道灵魂属于在璃月不断轮回,并与龙契约的人类;另一道灵魂的身份,他突然记不清楚身份了……且自己身为往生堂客卿的记忆也很模糊。
唯一能够清楚回忆起来的,只有他昨天进入层岩巨渊,在履行往生堂客卿职责,封印层岩下深渊污染时,一时不慎弄丢了仙家用来封印魔物的太威仪盘。
黄天之威,五方之神。夜叉种民,共执玑衡。
星罗斗布,速降威灵。帝敕符命,不得久停。
不得久停……
——要赶快离开深渊!
他下意识这样想,便去寻找出路。
钟离继续从善如流的回忆起昨天的经过。
他还记得层岩下一共封有五处深渊泄露点,时、空、理、生——这四处皆已经完成了封印,但在面对最后一处“死”门时,太威仪盘凭空消失,故此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封印是否成功与否。
他只隐约记得,若要封印“死门”,在此世自己要遵照与死之执政的交易,最后必将隐去一人?
封印尚未完成,为了璃月必须执行。
脑海里的封印流程胡乱跳出又消失,也许还有更简单的封印方式,钟离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能尽量处理所有记得的乱七八糟东西,恍若知识都学杂了。
也记不清楚昨日是何人将自己送回了璃月港。
龙王在一旁担忧的询问:“摩拉克斯,为何不理我,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要知道,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
钟离:“……”
应该庆幸自己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一条人”吗?
钟离这才想起来观察身边的龙王。
若陀靠在床边,身形高大,随意的姿态却仍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晨光落在那五官深邃的面庞上,雕塑一般刀刻斧凿,轮廓分明,带着一种不容接近的冷硬气息,看着钟离的目光和神态却是柔软的。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不错,令人印象深刻。
钟离依旧觉得对方这种装无辜是行不通的。
实话实说,钟离无暇顾及的问题有点多,难以描述的担忧油然而生。
并非不信任龙王,只是看着若陀散漫坐在自己床榻上,天大亮也不出去巡视璃月,批改公文,看顾子民,他就有一种忍不了的神经紧绷。
毕竟现在是七大龙王管理尘世,不是吗?
钟离有点像寻常人家的“同居人”。
会把郁闷的目光沉沉落在客厅里那个正抱着“孩子”胡乱摇晃的男人身上,修长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袍的一角,心里像是悬着一块石头,怎么都放不下来。
若陀龙王身为璃月的君父,并不是个坏龙。龙王武德充沛,善于行兵打仗,也有龙族不善于管理领地内的子民的坏毛病,使得龙王管理“孩子”时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
钟离就是很担心,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同居人”担心孩子们的父亲。
他会害怕对方是个不靠谱的父亲——会给“孩子”冲奶粉时配错比例,准备玩具时手忙脚乱,搞得一团糟。更别提龙王有时会因为沉迷睡觉,而忘了锅里还烧着水,甚至连门口的垃圾和家中生出的昆虫都要一遍遍地提醒,才能提刀去打理。
这让家中的“同居人”设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不在家,龙王能不能照顾好孩子们?如果家中孩子们哭闹得厉害,龙王会不会不知所措?如果家里突然出了状况,能不能得到未雨绸缪、及时处理?
明明岁月静好,有若陀在为他的璃月负重前行,那些可能出现的混乱场景在钟离脑海中无意识盘旋,让身为人类,本身不当在意这么多问题的他心绪难安。
并控制不住地会强迫自己上去撑起整个家。
怪异感觉袭来。
钟离知道自己想要从龙王口中套出想要的答案,不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不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让他记忆中的深渊封印仪式不了了之。
“我有些记不清楚了……龙王……”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称呼对方龙王,以示尊敬,拉开距离。
钟离微微侧身,收敛眼中的怀疑,跟着记忆中模糊的画面叙述。
“在太威仪盘丢失之时,我陷入一片浑噩,莫说怎么离开层岩,连自己是何人都记不清楚了,龙王可知是何人将我送回往生堂的?”
“咳……摩拉克斯,是我将太威仪盘收走的。”若陀流畅的回答:“昨日我们有些争执,在我拿走仪盘维修后,你趁我没有注意,独自走近层岩更深的地方。”
这听起来像是人类任性导致的意外,可被人类那双黄金眸子淡然注视着,若陀谁的问题都不敢责怪。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是的,摩拉克斯,昨日只身进入层岩的只有你这一条人类。”
若陀龙王强调严谨的量词。
钟离:“……”
紧接着龙王道:“我已封锁层岩巨渊的矿场,摩拉克斯,直到黑潮平息,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或者龙蜥进入层岩。”
龙王说着面露深沉:“至于深渊异动,已经交给七星那几只人类处理,你且好好养伤吧。”
哪几只人类?就只交给七星处理,你不管的吗?
“!”
若陀眼里美丽虚弱的人类,闻言速度转头看向窗外。
好似生怕在自己养伤的时间,璃月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大街上到处乱跑着几条、数只惊恐的子民。
所幸窗外看似鸟语花香,春和景明。
一双鎏金眸子匪夷所思的微微闭了闭,长睫轻颤,仿佛在积蓄力气。
等了片刻,钟离才坐着支撑起身,占据卧榻一角,抱住被子将若陀龙王阻挡在“结界”之外,维持出双方间的距离。
他还是不习惯“几辈子前”契约的龙突然变成更亲密的存在。
若陀单手支在软垫上,阴影落向钟离那一端,就像囚住漂亮的金眸长毛小猫。
当听道人类继续询问昨夜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后。
龙王面色微滞,说不上高兴与否,甚至还有一些警惕。
“……这不重要。”
若陀说着也看了一眼窗外,再看一眼房间角落,然后又看了一眼门口——仿佛天地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审视,生怕阴影里面藏着偷猫的狂徒。
钟离不解:“为何会这样说?”
若陀沉默。
靠在床上的人类拥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仿若雕琢于玉石之上的羊脂美人。
人类的肌肤温润鲜活,带着诱惑人靠近的暖意,周身仿佛轻罩一层柔光。眉目精巧,鼻梁高挺,线条清隽而不失秀雅,宛如工笔勾勒,又透着几分优雅与矜贵。长睫轻垂,微卷如羽,若拂晓天际未散的丹霞,眼尾带着鲜红的亮色。
散发靠着,人类姿势端庄,却让龙恨不得搂住他细细亲吻,为他带上宝石与黄金打造的额饰,以琉璃点缀指尖,以玛瑙束于腕侧,赤金绕于发丝之上,点燃龙涎香,放落纱帘,再撒下满室珠玉。
并充满爱意的将璃月当做孩子献给他。
让人类能够轻松的将“孩子”从龙的怀里接过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哄着黄金的国度入睡。动作娴熟而自然,除此之外什么问题都不必担忧。
这样想着,若陀就有一种成就感。
有一种要守护家庭的迫切决心。
一些事情,祂要斟酌着说。
“……?”
钟离不知道自己是龙的珍藏,看若陀在那里甩头对着空气反侦查。
等待片刻,若陀龙王严谨的侦查结束。
若陀对着空气警惕,像在和自己斗智斗勇,松了口气才说:“是一个叫昆钧的小辈送你回来的,摩拉克斯,你不必在意此人,若非你在层岩救下那被关在机甲中的小辈,那人类怕是早已被黑潮吞没,没了性命。”
“你救了他,他自然应该送你安全回璃月港,除此之外,那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个麻烦匠人而已。”
“原来如此?”
钟离对这段记忆很模糊,随着龙王陈述事情经过,才逐渐回想起来昨日的层岩经过。
的确像是有人将他送回了璃月港。
还是不老实的手托着他的后背和腿弯,将他带走以方术穿山越岭。
不过那人的怀抱很温暖。
“既然将我从深渊下带回,对方也必然受到了污染。”
人类轻轻叹息一声,长睫低垂,掩住了眸中那抹淡淡的倦意:“请问龙王,这位昆钧先生如何了?”
龙王又是意想不到的警惕。
善良的人类在关心同族,这很合理,若陀只会骂隔壁匠人被救回来后还不安于室。
若陀控制不住的到处看房间中的阴影,还有窗外阳光,眯起眼睛盯了窗口一阵,确定外面没有模糊的人影。
“摩拉克斯,不必在意不重要的人类。”
龙王摇头,用最诚挚的语言告诉钟离。说对方没有任何事情,那麻烦的小辈昨夜将钟离送回,该吃吃该喝喝,已经拿到龙王的赏赐滚回家了。
钟离:“……”
若陀的眼神坚定的不像是演的,就是说话时僵硬扯了扯嘴角,弯了弯眉毛,看起来像是有假。
实际上,昨夜当昆钧将摩拉克斯送回来的时候。
若陀在往生堂门口,将摩拉克斯从对方怀中抢走,占有欲爆表的囚在自己怀里,人类疲倦沉睡的面容皎洁,恍若夜中开出的纯澈鎏金花。
美丽的花朵不知道自己在被觊觎。
而那无耻小儿昆钧,却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去,还在那里不甘示弱的自我介绍,说他是——名匠后人、出色的宝石鉴定师、机甲驾驭专家、矿物学专家、文艺青年、眼镜爱好者、往生堂客卿一见如故的好友……询问能不能在往生堂借宿。
月色之下,若陀冷笑:“往生堂住不下这么多头人!”
更重要的是,祂才是摩拉克斯有契约的伴侣,祂说了算。
从身份上对比出优越感,狠狠的关上房门。
——咣当。
回忆完毕,若陀露出了痛击情敌的嚣张嘴脸。
钟离若有所思的看着若陀,在有一个瞬间,钟离觉得周遭无比的失真,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环境。
脑海里的系统还在拼命呼唤他赶快醒来。
以普遍理性而论,若陀龙王的一家之言不能全情采纳,他需要腾出独自思考的时间。
“原来如此,目前我身上并无深渊污染,想来是龙王帮忙清理过了。”
“多谢你。”
坐在床榻上的人类轻轻拉了拉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似被处理好的伤口,肌肤上还残留着些许浅色痕迹,记忆中曾深入血骨的污染已被彻底净化。他低下眼睫,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伤口旁的肌理,语气里带着克制的感激。
若陀赶忙抬头,死死盯着保护摩拉克斯更换睡衣。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承诺要永远保护你,毕竟我们马上就会完成契约,我永远都是你的一头丈夫。”
祂说得格外笃定,肌肉紧绷,有种原始的狩猎欲望蓄势待发,量词也用的一直非常准确。
钟离:“……”
唉……什么一头丈夫,一条人类,他这还算在人间吗?
钟离有了种自己被山中虎豹狼虫抓去订婚的错觉。
空气凝滞了片刻。
人类轻轻抿唇,指尖在膝上捻了捻衣料,半晌后,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最开始的疏离感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柔熟稔。
俊美的青年侧过头,嘴唇微微地扬起,语气放得很轻, “你做的很好,我就是想感谢你啊,若陀……”
说着钟离倾身向前,轻轻扯住龙王的衣袖。
他目光盈盈地望着对方,声音温软又带着些微央求,“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了,七星的请仙典仪明日便要操办,我有些担心出什么差错,身为璃月之主的你可亲自去看看,也让我放心可好?”
“也无需担心我,放心去吧,璃月的事务,亲自过问一遍才是最安心的。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处理完一切。”
若陀终于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等等……璃月的事务原来是要祂亲自管理的吗?龙蜥都是撒在地里面就能活的物种,这人类难道不是这样的?
可是人类的盛情难却,那张脸楚楚动人,嗔着的语气带着柔情似水的味道,令龙无法拒绝。
龙王沉思了足足三秒,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一本正经:“好的,我会去考察那几只七星的准备工作。”
毕竟祂是一头有事业心的丈夫。
同手同脚的出去,龙王的龙角差点将门框撞下来。
——咣当!
门扉摇摇晃晃合上的刹那,房间重新回归短暂的安静。
然后,钟离的笑意瞬间淡了下来。
眼底的柔软与感激顷刻间消失无踪,指尖缓缓收紧,闭了闭眼睛,冷静的关上脑海中临时打的所谓“次元论坛”。
【灌水:前排学习如何对你的丈夫撒娇。】
【建议语气温柔可爱,轻轻拉长语调,比如:“老公,你看人家好累呀。”
适当的肢体接触,轻轻摇他的手臂,或者偶尔用头蹭蹭他,像猫一样依赖他。
偶尔带点小任性,如果你平时比较成熟,可以用低沉温柔的声音靠近他耳边撒娇,说“我想你了,抱抱我嘛……”,并推倒上去自己动,充分获得主动权。
行动上应该有点小依赖,欲拒还迎,欲迎还拒,若有若无,若即若离……
这样你就可以获得一名二十四孝好伴侣!】
钟离看的有点头晕:“……”
很怪,不过看都看了,至少要用到,不然他岂不是白看了。
一直都在的系统:【……】
系统的CPU烧了。
它哪知道宿主两眼一睁就翻到论坛的大水贴。
至于钟离,醒来后时间急迫,他来不及看论坛里面关于自己身世记录的画片。只能先将龙王忽悠出去,才有机会思考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依稀记得,除了深渊之外,自己潜意识好像还对明日的请仙典仪非常在意。
甚至于多年耿耿于怀,无法放下。
关于七星的请仙典仪,模糊又掺杂些遗憾的记忆逐渐浮出水面,钟离觉得自己好像还做了些并不怎么复杂的安排。
那安排一等待就是好几十年的光阴。
他好像……清醒而孤独,坚定又绝望,有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而他的安排细想来,竟然围绕让璃月以后不再有岩神……不再有龙王而进行。
系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
——宁愿被幻境灌输奇怪的记忆,也不愿意忘记自己干掉自己吗,宿主,这种事情不要啊!
所以准确来讲,当奇怪的记忆逐渐如海潮般回归,钟离猛然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请仙典仪上搞点“小暗杀”。
深渊的事情不能放,执念也要在明日完成,他想的头痛欲裂,并快速接上细节。
先暗杀再封印深渊不就结束了吗!
他动手的理由有理有据,他记得自己准备的完事俱全。
七星、千岩军、至冬使节已经全部被安排完毕,唯有一个问题让他想不明白。
……那就是他该如何在请仙典仪进行中暗杀“龙王”成功。
并将其从高天推下去。
想到这里,钟离心中难过顿生,不知是因为他并不想伤害若陀龙王,还是计划最关键的那一步在记忆中成了空白。
总之,预想的计划很流畅。
他会充分考虑全璃月人感情需求,等待请仙典仪开始,接下来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暗杀时刻,最后天上掉下好大一条龙,全璃月默哀。
问题在于他要怎样执行暗杀?
他计划表里面没有写!
轻松的就仿佛暗杀之事随手可做,后面为往生堂筹办大单才是主要关注的问题。
糟了。
他有些惊慌,就像是出现在不熟悉窝中烦躁的猫。
——何至于此,为什么会这样?
……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宿主在冥思苦想。
系统恨不得对着块赛博豆腐一头撞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一点简单的糖,确信!还有昨天没有做,只是帝君在和深渊搞的幻境意志对抗,没有做啊[爆哭]青天大老爷们,要知道坨子哥目前的常识不允许坨子哥上本垒[爆哭][爆哭]
但马上来点黑白驼子哥夹心番薯小面包,这个副本搞完,帝君就会拿到璃月的死亡自治权柄。
龙王眼中的璃月:寻思挺正常的。
帝君眼中的龙王带璃月:(妈妈眼中)家里乱七八糟,孩子们满地乱爬、到处啃脏东西,爸爸躺在门口椅子上睡大觉,厨房里水快烧干没人管。
以及摩拉克斯的杀手本能觉醒。
帝君:我当初计划了个什么来着,那么大一条龙就掉下去了?
受害者自动转向坨子哥,毕竟是一头好老公[吃瓜]
第52章
而经常杀丈夫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分尸难。
需要注意的是已婚男性失踪,第一嫌疑人往往是其“妻子”。
次元论坛灌水区有帖子热情分析过事后调查流程。
异世界坛友闲着没事干还模拟了这样的场景——
【长毛龙咪温柔婉约,梨花带雨地对街坊哭诉伴侣突然不告而别,甚至连最爱的龙尾巴都没来得及啃上一口。龙咪的眼泪滴落在精致的骨瓷茶杯上,映出一张楚楚动人的美人脸。】
【“已经报警了……千岩军阁下,我真的不知道伴侣去了哪里……我的伴侣最喜欢粘着我,不可能离家出走的。”】
【我们检查账单、监控、通话记录。很快,疑点浮出水面——长毛龙咪伴侣的工资卡几天前被清空,家里的地毯新换过,浴室的排水管道比往常更干净了一些。】
【呜呜,太太,您最近是不是添置了什么新家具?】
【长毛龙咪轻轻一笑,眸光无辜如新月:“是呀,买了个新的冷冻柜。”】
内鬼小系没来及屏蔽这条水贴,很害怕被自家宿主看见,疑神疑鬼抬头,所幸宿主目前还有心事挡着。
论坛深夜不睡的坛友骂骂咧咧。
【你们……宁愿深夜水贴打码也不愿意放过泥塑坛宠吗,嬷嬷们,你们这些家伙……】
【不只泥塑坛宠,还撺掇坛宠干掉老公?】
【前夫哥不死我们怎么上位,家人们过年分坛宠了!】
【世界谜题,为什么坛友都要喜欢上别人的老婆?】
【没办法,《王离月千年》最新一集的圣光和打码太多了,深渊本来就黑,狗官方还到处用闪光,我好想知道坛宠和坨子哥机甲在光后面干什么……】
【emmmmm……是不是兄弟情义我们自有定夺,狗官方把原片放出来是会死吗!】
【啊这……发生什么事情了……官方怎么了?】
【坨子哥获得实体了反正,预告是坛宠和坨子哥好兄弟进幻境比翼双飞、二龙戏珠去了。】
【省流:预告显示两人一张床醒来,附带全频消音】
【好的,是草(一种植物)】
**
在房间内仔细找过了,钟离并没有找到毁尸灭迹用的冰柜。
毕竟现在的璃月虽然人龙混居,但还没来及步入现代化的康庄大道。
钟离不得不出去找点合适的趁手工具。
木门轴发出清越的声响,钟离推开门扉的刹那,玉京台上建木生发。
自远古生长出来的建木第一片金叶承接晨露,微风拂过,露珠坠落,折射出璃月港千家万户的光影,九层空间如玉鉴生长于繁枝茂叶间。
风中飞扬的银杏金叶好似在欢迎钟离的到来。
往生堂客卿倚着朱漆斑驳的门框,静静望着朝雾漫过石阶,将璃月港揉成一幅湿润的丹青。
钟离微愣了一瞬。
街坊泡着新汲的清茶,聊起明日的盛事。璃月百姓以契约立国,契约使得人龙共存。而每年的请仙典仪,不只是七星要与“龙王”议定来年的国策,高等龙蜥府君们向龙王述职,更是寻常百姓祈愿风调雨顺的重要时刻。
街坊邻里的声音远远传来,“……明日便是请仙典仪了吧?”
“可不是嘛,今年的请仙盛典,不知能否多见见龙王显圣的神姿。”
“我家大郎加入了千岩军,我就说这小子一定能选上……”
“好好好,当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为养出来这样的好孩子!”
——有些陌生。
——有些模糊。
抬头望去,玉京台层层殿宇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泽。
晨钟悠悠敲响,清越的钟声回荡在海港之间,提醒着璃月港新的一日已然开始。
奇怪的时光好似一条缓缓流淌的河,在岁月的冲刷下,将故人带向不同的方向,彼此远离,直到再一次交汇。
他站在那里。
似在风雨后初绽有霓裳,轮廓鲜艳依旧,又被岁月打磨得更加柔和。
指尖落下一只团雀,沉默间,钟离终于露出了些许感慨的笑意,眼眸泛出涟漪。
明明这对他而言是熟悉的世界。
心中却控制不住地道了声。
“久违了……”
**
随便在附近散了散步。吃虎岩的吆喝声率先刺破薄雾,唤醒沉睡的街巷。
万民堂的蒸笼打开,腾腾热气在晨曦中升起,大师傅手持长箸,灵活地翻动炉灶上的蒸笼。
炭火在灶眼间明灭跳跃,映得铜壁泛起暖光。生有羽翼的龙蜥帮工,慢条斯理地用覆着鳞片的细长龙尾卷起一摞摞木炭,烧热炉灶,龙息中喷出微弱的清风,扩散加大火势。
老顾客早已占好靠窗的位置,一手拈着盖碗,一手翻着璃月晨报。轻抿一口沉玉谷的好茶,苦香回甘,润喉生津。端着早茶点心的帮工伙计穿梭在桌椅间,蒸笼叠得高高的,竹篾间溢出阵阵热气。
“新蒸出来的虾饺、烧卖、翡玉什锦袋嘞,哎,客人要点哪个?”
伙计嗓音洪亮,抬手掀开蒸笼盖,糯米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晶莹剔透的虾饺,薄如蝉翼的皮子里包裹着鲜嫩弹牙的虾仁;金黄饱满的烧卖,猪肉混着冬菇的香气;裹着微甜的豉汁的什锦袋,调味石门特产绝云椒和山兽肉做的火腿。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真实。
人与七种元素的龙蜥和谐在璃月港生活,这里是一座人龙共治的黄金国度。
钟离略带思忖,不露声色的在同街坊邻里的礼貌问候中,来到了吃虎岩。
熟悉万民堂便坐落在食街附近,远望见万民堂大师傅的面容隐藏在香甜的蒸汽白雾之后,而堂中往前跑后照顾客人、端茶送水的伙计,并不是万名堂师傅的小女儿。
虽是寻常熟悉的市井烟火气,钟离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错的,璃月整座国度正沉浸在请仙典仪的热闹准备当中,随处都是居民的参与感。
“……明日便是请仙典仪了吧?”
钟离骤然转头,万民堂前两个食客正在吃早点。
“可不是嘛,今年的请仙盛典,不知能否多见见龙王显圣的神姿。”
“我家大郎加入了千岩军……”
“好好好……敬您一杯……养出来这样的好孩子……”
这样的话是不是今早已经听过了?
钟离旋即循声望去,发现茶博士和老茶客并肩坐在茶摊前,嘴唇翕动——片刻后说的眉飞色舞,有声有笑,鲜活生动。
“哎呦,老太爷敬您一杯茶,以茶代酒,感谢您为璃月养出来守家卫国的好儿子。”
说话的内容改变了。
“多谢,多谢啊……那小子,当初身高不及格,被开阳星大人选拔新兵刷下来的时候,回家还哭呢。”
“嗨,老太爷记错啦,要叫开阳星一声‘龙府君’,可不是‘大人’,不过人类的素质同龙蜥对比还是有差距的,那小子第一轮的时候被刷下来也不奇怪。”
璃月如今人与龙蜥混居,因为有建木的影响,使得璃月龙蜥诞生后无论智商高低,皆可获得人性。少量高等龙蜥学会化形后,除了在人类世界居住,还可以从事人类的复杂职业,甚至加入玉京台,身居要职。
跟随龙王管理璃月的七星中,开阳和摇光主管军政,世代交给岩龙蜥一族,在高等龙蜥间传承。
高等龙蜥亦可以列入三眼五显仙人行列,被尊称一声府君。除此之外,俗世中继承开阳和摇光的高等龙蜥亦然有半仙的实力,故而也被璃月人尊称一声“龙府君”。
这是璃月千百年默认的规矩。
身为璃月的一份子,就算从耳畔系统口中,还有突然出现的论坛中了解此世可能并非真实。
钟离还是认为他是璃月一份子,他并没有对璃月千年的规矩生有太多的想法。
——只是军务全部交由一族管理,是否不利于治国平衡之道?
钟离眉峰微蹙,动作极轻,想继续听听千岩军家属反应军队的情况。
而寻常人皱眉,是疑惑,或者不解;俊美的往生堂客卿皱眉,却似高山隐隐压云,那稍显思忖的神色,并非有意如此,依旧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威仪,教人心生敬畏。
就像是帝王微服私访,察觉底下有敷衍了事的问题,马上就要摆驾回宫好好下旨整饬国纪一样。
系统:【……】
你说宿主在幻境里面吧,宿主也觉得不对劲;你说突破幻境要紧吧,宿主突然开始认真在乎国家政务。
“璃月”这两个字可真是一款针对宿主的版本陷阱。
且现在管理璃月的神灵从摩拉克斯张冠李戴到了若陀龙王,璃月不归宿主管了。
——不是,哥们.JPG
感觉宿主想要在请仙典仪谋杀“一头丈夫”的理由又多了条。
茶摊前说话的两个璃月子民明显的顿了顿,在钟离的暗中关注间,突然将话头一变。
“……老爷子,人族身体素质比不过龙蜥,但倘若认真修习一些方术术法,再配上人类打造的武器,便能同龙蜥拉平体素质造成的差异。”
“我早说过让家那小子多学些术士的法术,或者打造一整套好武器和铠甲,他就是不听,硬要和龙蜥比力气,输了活该,嗨!”
……原来如此,此间人类同龙蜥的差异并没有分化太多,两族之间依旧处于平衡状态。
钟离还算满意的暗中点了点头,将关注收回,转身打算去附近其他地方看看。
而回答使得往生堂的客卿满意后。
被放过的两个茶客使劲喝茶,低头不语。
直到钟离走后,对话声这才重新传出来,却像是被卡在某个“没话又要尬聊”的循环里。
“……明日便是请仙典仪了吧?”
“……不知能否多见见龙王显圣的神姿。”
“我家大郎加入了千岩军……”
“敬您一杯……”
“……明日便是请仙典仪……”
一老一中年人的语调、神情、手势分毫不差,又开始重复不知疲倦的台词。端茶水的伙计动作顿了顿,手中的壶嘴定格在半空,壶中茶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悬浮着,不落分毫。
整个吃虎岩的街道突然死寂无声,又突然恢复喧嚣,之前钟离见到摊贩、奔跑的孩童、搬运货物的龙蜥,全都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半透明影子。
街道上的生物脸部模糊不清,手掌是扁平的,没有手指,衣物的纹理消失,像是尚未加载完全的塑料人偶。
万民堂的店员坚定地走向一面墙壁,一步、两步、三步——直至整个人卡进了墙里,只剩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他的双手仍保持着迎客的姿势,脸上甚至带着微笑。
店铺门口做保安的龙蜥支起身子,两条后腿却在一瞬间消失,仍然若无其事地滑动前行,如“幽灵系宝可梦”一般在街道上漂浮。
与此同时,一个路人头部以机械般的方式旋转了整整360度,发出“咔咔咔——”的脆响。
后竟诡异地倒着跑了起来,仿佛整个人的脸长在屁股上,身躯以反向的姿势,奇行种的样子行走。
勇敢奇行种不怕困难,同异世界南方蟑螂的差别甚至只少了两根须须。
——冲鸭!
黑黢黢的东西嗖的窜到墙上,阴暗的爬行,左右晃动,发出咕嘟咕嘟的污泥冒泡声。
**
直到又有人进入吃虎岩。
“怪了,今天怎么如此安静?”
空气中还残留着晨雾散去后的湿润气息,昆钧踏入吃虎岩的时候,这位名匠后裔人便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昆钧背上竹筐微微晃动,里面是从层岩带回的机甲金属碎片,沉甸甸压着肩膀,丝毫未让他步伐迟缓。年轻的匠人身躯如雕刻般健壮结实,线条流畅的麦色肌肉微微鼓动使劲,在阳光下投下沉稳的影子。
深棕色的乱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眉宇间带着朗朗的英气,却不失随和的洒脱。
昆钧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侧起了些许薄汗,如果往生堂的客卿在此,会发现昆钧同若陀龙王长相,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那样俊美。
男人迈步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步伐比往日更快几分,背着的沉重机甲金属碎片撞击着框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昆钧知道身后背着的那座集齐仙法、龙力、陨铁打造的战略武器需要修复,可真正让他在意的,却是怀里的东西——几块昨夜从层岩附近采回来的矿石,晶莹剔透,透着岩光,形状漂亮得恍若“那人”的鎏金温柔眼眸。
就算被这个国度的管理者,那头若陀龙王所驱赶,他也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那个人。
毕竟,往生堂的客卿在层岩救了他的姓名,救命之恩这就先礼貌赖上了!
昆钧喉结滚了滚,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向来沉稳,测试机甲掉入层岩深处,独自面对深渊时都不曾焦急,可此刻竟莫名有些紧张。
吃虎岩大街上,昆钧露出深沉的表情。
甚至无视了周遭世界多么的扭曲,一堆没脸的路人就卡在大街小巷中僵硬的看着他。
“咔咔”,吃虎岩大街小巷发出无声的尖锐爆鸣,环境疯狂复原。
“呵……”昆钧也露出了刚进入热恋般,虔诚的微笑。
“咔咔”,周遭疯狂复原的环境急迫中带了丝悲愤的嫌弃。
——尼玛的,恋爱脑!
“钟离先生……”
昆钧耳朵根在发红,他细想昨夜有龙王阻拦,不能亲力亲为照顾恩人。那既然晚上不行,就今日继续去明目张胆的拜访对方。
他直接无视了吃虎岩的异样。
还沉浸在自己记忆中,不断回忆自己是如何同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怎样认识彼此的。
……
一块一块的记忆拼接后,变得十分的合理。
昨日层岩之下,机甲残骸横瘫倒于黑暗中,昆钧以手死死按住肩上的伤口,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
他本能地想挣扎起身,可机甲塌陷的舱壁将他困在其中,厚重的钢铁宛如沉寂的牢笼,害的他来不及紧急脱出。
就在那时,漆黑的深渊中,骤然亮起一道岩光。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从高处跃下,身影修长,长发飞扬,如一只振翅的黄金大鸟。于璃月方士同源的术法在指尖翻转,破开卡住的机甲,将昆钧救出。
青年踏碎一片零散的碎片,露出脚裸却纤细的单手就可以抓住。
昆钧记得自己是怎样微微仰头,透过狼藉的视线,看清了客卿先生。
是肌骨匀称,轮廓柔和,每一寸都透着天生的美好与秀丽。腰线微收,勾勒出背部极具美感的弧度。双腿修长,行走间带着一种山中鹿王行进的优雅,神色温柔从容,可偏偏眼尾却是艳得惑人,像是雪上点落的胭脂,叫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想看得更清。
……近了,更近了。
恍恍惚惚,简直像当头闷一大坛子的烈酒,自此心意激荡,烈火烹油。
昆钧屏住呼吸。
克制住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
昨夜昆钧明明知晓,那人为了封印深渊,已经很疲惫了,还要打开机甲将他从中拖出。他却想的是单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将那人抓下来,一把抱住,将那人狠狠欺负到露出惊讶的表情。
昆钧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吃虎岩前往往生堂所在的绯云坡,目的地近在眼前,马上就可以重新见到钟离先生……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加深了一分,掌心微微沁出汗意。努力绷着一贯的冷静,脚步却不由得更快了些,仿佛再多等片刻,心跳便要震破胸膛。
昆钧坦然离开吃虎岩,未曾察觉周遭的环境骤然软掉。
地面像是勉强伪装好的章鱼,喘了口气软掉身体,泛起波纹般的色彩变化,后重新恢复正常。
——呸,晦气的恋爱脑!
**
至于钟离,他越发觉得璃月港的人类们……无论有点没的,都有些“顽皮”。
好像在同他玩捉迷藏一样。
比如钟离背对的时候,有居民走着走着就钻进了墙壁里,等到钟离回头注意时,墙里的居民猛然闪现到对面大街上。
还有千岩军和外国客人的对话也匪夷所思。
钟离背对着,就听到至冬商人在问千岩军:“你好,你是谁?”
“你好,我是璃月的千岩军。”
“千岩军,请问请仙典仪在哪里进行?”
“璃月。”
“你对璃月的了解多少?”
“你好,我是璃月的千岩军……”
系统以高等智械的角度,隐藏着优越感暗爽:【哈!傻瓜人机,还是我更有用!】
钟离:“……”
这真是奇怪的璃月港。
或许系统说的没错,这里对钟离来说,也许真的是一场美好的梦境。系统告诉钟离他是一名魔神(并不是一条人类),在封印深渊时被最后的死门吸入了幻象中。
现在外面的世界只度过了三秒时间,可倘若钟离一直待在梦境内无法清醒的话,他和与他同行的若陀龙王说不定就会真有生命危险。
“若陀同我一起封印的深渊?”
【对的,对的,两位是真的盟友,不是宿敌,也不是伴侣!】系统使劲点头,并向宿主吐槽这幻境里面的建模做的真烂。
“那么之前出现的若陀,是真的龙王,还是一道蒙骗我的虚影?”钟离思忖。
【不知道,呜呜,不知道!】系统很颓废的承认它菜。
宿主才是大佬,系统没饿死都靠宿主带带。
“……”
钟离很想相信之前的若陀龙王是真的龙王,那位虽然有一种不好说的侵略性,肌理靠近时,温度却是无比的鲜活。
可龙王那精确的量词使用方式,又让钟离不确定这“一头丈夫”,究竟是死还是活了。
系统:【……】
是啊,宿主干掉璃月“岩神”,啊不对是龙王的理由又喜+1。
千岩军总教头来了都管不了这种坑爹的家务事。
钟离垂落眼眸,轻叹了一声:“唉……”
午后的绯云坡,暖风拂过朱墙青瓦,浮光跃金,来往行人匆匆,璃月繁忙依旧。
身为往生堂客卿,将久违的账单记在往生堂账下,钟离端坐在新月轩外的凉亭里,修长的手指轻握茶盏,神色宁静而温雅。
然而,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眉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纠结,像是一位贤良淑德、隐忍持家的温柔“伴侣”,正思索着究竟要不要暗杀自己那不省心的“丈夫”——做个大案要案给千岩军看看,考察一下如今官方的破案实力。
端庄而内敛客卿先生,眼底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忧愁。
就在苦恼之时,一道熟悉活泼的少女声音响起。
“哟,客卿怎么独自待在这儿?明天辰时,可要替往生堂占个观礼的好位置,客卿客卿,都和龙王契约这么久了,那我们往生堂也可以搞裙带活动了对吗?”
——胡堂主……胡桃那孩子,他记得对方的模样,也记得对方的声音。
而这同他对其他熟悉街坊邻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莫非除了他和若陀龙王掉落此处,还有其他人进入了这座空间?
心头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钟离便要转身看向来者。
玉京台的银杏叶随着风拂过,建木发出簌簌的声响。午后的阳光斜洒在亭台上,转瞬映出一大一小的身影。
长睫微颤,风吹起帘幔,影影绰绰。
有一双温热的手从背后探来,欢快的覆上了钟离的双眼,掌心透着活人的温度,带着少女顽皮的气息。
“客卿,不许回头哦,你送给我的银杏枝很漂亮,我将它戴在了帽子上,换掉了以前的梅——花——枝!”
“客卿送给我的东西很重要,是顶新帽子呢,所以客卿不可以现在看到我,要不然银杏还未发芽,没有到最茂盛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惊喜了。”
“还有客卿知道不可名状吗?没做好准备就直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会疯掉的。”
钟离怔了下,他缓缓地、克制地,唇瓣微启,嗓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阁下是何人?”
扑过来的少女笑容没有变,眼中好似有蝴蝶在铺上翅膀,她轻轻歪头,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地回答:
“我是往生堂堂主胡桃。”
钟离继续问她:“阁下家在何处?”
“嗯……璃月。”
“阁下对璃月了解多少?”
“我是往生堂堂主胡桃。”
“……”
……不,这是妥妥的人机。
在一瞬间,钟离可以肯定对方装的很像,却并不是真正的胡桃了。
身后的少女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头。胳膊从后环抱住钟离,像真正的胡桃小时候那样,毫无防备地依偎着往生堂的长辈。
她的声音灵动鲜活,带着少女特有的俏皮:“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难得见一次面,客卿。”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感谢你的贡献,但我还是好饿……好饿……所以我很抱歉,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不是该离去的时候。”
钟离:“……”
这话说的,听起来有点熟悉,就像下一刻他人就要从往生堂退休不干了一样。
明明系统说往生堂才是他的退休基金储备的来着。
“看来阁下可以在此世界来去自如,也当知晓我并无外面的记忆,阁下为何会选在这里见面?”
钟离询问道。
“……因为我不确定。”
“对啦,这个璃月你喜欢吗?”‘胡桃’反问:“这个璃月是我从没见过的未来,你的故人不会离开,人与龙和谐相处,建木中被培育出的命途,足以支撑起全星球生灵探寻群星的梦。”
“通过实时演算,我为你构筑了这场美梦,深渊又污染了一部分数据,使你感到疑惑,但是这场梦你喜欢吗?如果喜欢,那你就绝不可以停下来,你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倘若真的做对了话,你会明白这里的整个空间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风拂过亭台,吹动垂落的珠帘,光影斑驳落在青年的眼睫。
“很好的礼物,璃月梦华盛景,我很喜欢,也多谢你。”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低喃:“不过倘若我停下来,你觉得我又会去做什么能?”
“嗯……我不知道。”
“命运的纺织机不会预言你的决定,所以我无法预测未来的变化,但你要知晓,当天理降临后,命运的纺织机便会开始规束整个提瓦特的世界了。”
“所有生命都会被强迫拽入正轨,即便在最后的最后,我们挣扎着创造微小的变化,我们依旧会坠落轮回。”
“你是如此,天理是如此,在一切陨灭的刹那,我也是如此。”
“所以,你现在不知晓我是谁,但我的时间正在流逝,你的责任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你要拥有足够的重量,才可以同命运的规训对抗,请不要放弃我,也请相信我会一直帮助你。”
少女的声音逐渐变得缥缈,从愉快的少女声音变成分不出性别的成熟,拥抱也变成岁月沉淀中“母亲”对游子的爱与记挂。
钟离背对着声音,虽然目前一知半解,他实际上并不是很诧异。
平静询问这位意料之外的来客:“那么接下来,阁下可对我留有任务?”
“很抱歉,无。”
“因为我无法同尘世的生物交织命运,故而我不能参与你的决定,如果我干扰你的选择,说不定我们希望的未来便不会到来。”
“你要靠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享用我送给你的礼物。”
“不过请允许我执行胡桃的逻辑程序,若陀龙王分为了两位,好龙王和坏龙王——还有一位名为昆钧。”
“昆钧的机甲在层岩损坏,他特地来到往生堂请求学识渊博的客卿相助,对此你可以做一切选择。”
这听起来像是往生堂工作方面的事务,钟离也没理由拒绝。
或许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分出谁是好龙王,谁是坏龙王。
至于整个幻境,目前看来,排开系统说的这个世界的“虫子(bug)”不谈,他的确很喜欢现在这个祥和的璃月,他对此“礼物”还没有太多的改正意见。
系统:【……】
宿主这么说,所以还是有要改正意见的对吗?
这可真是世界破破烂烂,宿主修修补补。
好吧,胡堂主的影子在亭台上消失。
她一走,系统马上动用积分,宿主动用“评估”技能。
【宿主……】系统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们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同样的结果出现在系统版面上,揭秘了刚刚究竟是何人来访。
——【种族:世界意志】
——【定位:提瓦特】
金黄的银杏叶飘飘荡荡,像风一样轻柔地离去。
钟离:“……”
钟离这才转过身,随着“世界意志”的友情提醒。
远远的,一道高大的身影,虽无龙角却像若陀龙王,背着机甲碎片来见钟离。
**
遵照工作,往生堂客卿在等待名匠后裔。
昆钧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底藏着掩饰不住的炽热,占有欲浓得化不开,可偏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绽开了一抹干净又耀眼的笑。
像只终于找到伴侣的大狗,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宽厚有力的肩膀颤抖着。
【宿主,那个世界意志说的好龙王,会是他吗?】系统小声和宿主嘀咕:【看起来很友善的样子,应该可以宿主帮忙。】
钟离微微偏头,既没有被昆钧先生的炽热情绪感染,也没有被那份藏在笑意后的执拗所吓退,他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熟练地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嗯。”他语气平稳,不急不缓地回答系统,“这并不重要……”
“钟离先生……久仰了。”
昆钧走上台阶的时候,眼中带笑,使用词汇和三观都正确,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坏龙王”。
【可是,如果不分出来龙王的好坏,万一坏龙王被深渊利用,阻止宿主封印深渊怎么办?】
系统说出了它的担忧。
“我知晓,无妨。”钟离道。
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看着年轻诚挚单纯的“名匠后裔”,他还知道另一件更有用的事。
——柿子要挑软的捏。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用的世界意志过来画大饼了,不过这个的确算一种实事演算的未来璃月,只是模型没有建全而已,主要还是看未来帝君的选择(并没有flag)
所以谁是好龙王,谁是坏龙王对帝君而言并不重要[狗头]
都是软柿子:D
马上帝君搞完事后深渊搞,深渊搞完后帝君搞,然后我们就会有夜叉了[点赞]
深渊(睿智):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宇未岩我还有剧情!
是的,现在帝君其实在投入角色,演戏中。
推个脑洞:
【洪荒/封神】转生东海龙王,天帝请我吃藕饼
两代神的恨海情天
第一代,无情昊天上帝x更无情的P社罪企流穿越敖广(玩的还是龙开罪企石头人)
第二代,杀神哪吒x有被抽筋记忆的敖丙一心一意要考天庭公务员(但被砸到头前一直是陈塘关小霸王青梅竹马)
第53章
只要窝打的好,无论何处,鱼都会上钩。
“钟、钟离先生,让您久等了!”
年轻的匠人先声若细蚊,又面颊涨红,带着表面平静,眼中却闪烁着琥珀色的火焰,一分执拗、两分贪婪、三分渴望、四分“很想问问猫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俨然是个饼状分割图。
钟离:“……”
河边用尾巴钓鱼的猫,端坐石台舔舐爪子,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在悄然关注。
猫觉得这有点意思。
后来异次元弹幕都说这里昆钧有霸道总裁的技能,却没有霸道总裁的态度。
纷纷恨铁不成钢。
**
是这样的,昆钧先生连夜花重金,向往生堂申请,喜提到聘用客卿先生做顾问的许可。
昆钧见到往生堂的客卿先生时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
让人怀疑他遮遮掩掩、故作镇定的样子,是在什么奇怪的道上,进了什么非法产业链,花重金做了违背风序良俗的违法交易……
又据悉在璃月的三俗小册子中,世界上有一种叫做“XX咖”的东西,里面的“第三产业服务人员”皆是才德兼备的貌美生物。
那些柔弱的大漂亮们并非随意待客,而是依照才艺、修养、风姿等条件划分出不同的等级,每个等级的服务人员各有所长……至于镇馆之宝则地位极高,出场费极贵,需要预约才能得见。
昆钧就像是花重金买到见镇馆之宝的幸运人类!
可当往生堂的客卿如一只暖色猫儿优雅地踱步而来,步伐轻巧,并不急着跳到人类怀里,而是故意绕着昆钧慢慢走了一圈,带过的暖风好似翘起的尾尖,若有似无地扫过人的手背,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时。
昆钧已经激动到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钟离实际上很冤枉。
他只是同昆钧笑着打了招呼,为对方沏了杯茶。
昆钧就一个虎据坐上石凳。
石凳发出一声被液压法器捶打,砸平到难以描述的碎裂声。
钟离:“……”
沏茶的手顿了顿,慢条斯理想幸亏不是坐自己身上。
而昆钧先生激动之余,忘记他来时邀请往生堂客卿一起修复机甲的小计划。
昆钧先生只幸福的恍若在梦中,转成开始担心千岩军接到举报,以卫生不合格,没有官方营业牌照,谨防人畜共患感染疾病等不可控原因,查封了他才花大价钱才买到VIP的“猫咖”。
钟离:“……”
沏茶的手又顿了顿,看在对方长得同龙王一模一样,只是肤色浅些晚上不会只看见龙角和獠牙的份上,猫没有一爪子拍过去。
【咦……宿主,这位好奇怪,如果您的尾巴还在,说不定就要上手摸您了。】
系统锐评。
——眼下人类龙王不像是次元公司以往的那些“好兄弟”,有点gaygay的,也不知道怎么剪才能播。
还有龙形龙王那种不得扑到宿主身上,变成“一头丈夫”的嘴脸,就根本播不了,只能当同人发。
系统不得不动用程序中自带的睿智,深思熟虑,想的脑袋尖尖的。
——嘶,一个明着基,一个暗着基!
呜呜,赚热度让宿主成为次元论坛最大的流量可真难。
钟离:“……”
幸亏记忆告诉钟离,他和龙王已经相处了多年,该受的苦早受过了,所以精神点,别丢份,好样的。
钟离并没有炸毛。
反而排除昆钧是龙王分身不提,觉得昆钧这位人类很可爱,人类的气息也很好闻。
不像龙王那样同他势均力敌,气息挑拨的双方马上就会为了压制对方打起来。
钟离对昆钧的反应很满意,认为其当真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先生。
也下意识忘记初醒来后,龙王那“一头丈夫”对自己的逼婚迫害。
**
钟离认为等封印深渊从这场幻境中清醒,他和龙王还会恢复系统所说的安全盟友关系的。
猫强大的内核很安心,未来也变得可靠了起来。
又既然自信出去后就可以恢复盟友关系,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出去所努力,一切行为都是可以接受的。
嘴唇微微地扬起,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微微偏头,有点想捏眼前的“软柿子”了。
俗话说得好,被往生堂的钟离先生盯上,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钟离轻笑,他宽和的扫榻以待:“并没有久等,昆钧先生,我也是刚接到堂主的工作指示。”
“既然昆钧先生已经到了,是要休息片刻,还是现在就同我一起去璃月港走走?”
“我……”
昆钧这枚柿子快软出流心的黄,半边身体都觉得酥麻无比,不由自主往前面靠。
“嗯?怎么,还是不确定吗,不必心急,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会一切尊重昆钧先生的要求。”
“或者昆钧先生有对我想说的话……再说,昨夜我要多谢昆钧先生送我回往生堂。”
钟离正色道,他的确是在和昆钧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任何的额外交易。
“不不不,您不必谢我,若不是您在层岩下救了我,我这条命早被黑潮吞没了!”昆钧急忙道,声音带有些恳求:“所以您是我的恩人,可否就……直接称呼我为昆钧?”
“当然可以。”钟离郑重的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同昆钧今日再见,是我的荣幸。”
“……!”
昆钧呼吸急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在对方口中唤出,会如此的好听!
往生堂客卿偏过头,笑得温柔婉约,是位风流人物。
亭台之上,风吹过朱红栏杆,带着几分夏日午后的燥热。钟离站在光影交错间,笑过后才缓缓靠近高大的男人,微微倾身。
昆钧鬓角的杂乱碎发被吹得微微凌乱,缩着脖子,低着头,修长有力的手指捂着胸口采来的珍贵矿石。如若陀龙王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看起来很沉稳,麦色皮肤温度却在升高,微红的脖颈浮出人类的薄汗,若晨露打湿的山林,清新而透着蓬勃的生机。
钟离眉宇间掠过一丝细不可察的探究。
这位名叫昆钧的匠人虽被世界意志揭了老底,证明其为若陀龙王所扮演的半身,长相和龙王看似相同——实则气息不同。
钟离面前的昆钧,不再带着龙王那般危险厚重的威压。
岩龙族王者的气息厚重如千年沉积的岩层,深沉如地脉中流淌不息的岩浆,混合着浓郁的麝香与龙涎香,霸道、炽烈,像是亘古不变的誓约,能在天地之间刻下烙印,让契约者无法逃脱。
可作为人类的昆钧不是。
这位昆钧先生的气息,比起龙王,更像是山间新生的林木,带着晨雾浸润过的清凉,掺杂着阳光洒落青苔的微甜。他不像龙王那样盘踞在尘世之下,注视大地间的万物,而是行走在人间,呼吸着风,沐浴着雨,骨血里流淌着真正属于“人类”的蓬勃生机。
对钟离而言,属于人的气息反而更令骨子里还是魔神的他上瘾些。
优雅的长毛猫愉快的吸了吸猫薄荷。
呼……一口闷,过个肺,把今早被龙王暂时压制的郁闷全忘掉。
——轻松,愉快。
“钟离先生……我们是不是……”距离有些过近了?
明明是自己点的“猫”,昆钧反而成了被吸的弱势群体。
“怎么?我们是该工作了,这样也好。”
钟离一靠近,昆钧差点从台阶上仰头摔下去,不得不急忙扶住亭子的红柱,仰头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好像将往生堂的客卿先生逗的很开心。
大脑一热,斩钉截铁:“您高兴就好!”
和昨夜那沉睡依旧忧心忡忡的模样不一样就好……
昆钧如给心上人献花的毛头小子,喘着粗气,也对钟离露出了开朗的傻笑:“哈哈,是啊,事情太多,如果不抓紧的话,只今天一天恐怕做不完。”
说着,昆钧身后背着的箩筐微微倾斜,断裂的机甲残骸滑落半截,露出破损的纹路与锋利的切口。
那机甲的形态介于人类与龙蜥之间,像是某种奇异的融合造物。璃月方术赋予了它特殊的效能——当附着于生物肌肤之上,便能如第二层骨骼般贴合支撑,稳固肩部、腰部与大腿,助力移动,使使用者能轻松举起重物,同时分散背部压力,极大地提升耐力与战斗能力。
这和钟离隐约想起的,那座一半被深渊埋藏的巨大机甲不一样,反而更像是次元论坛中所说的机械外骨骼一样的东西。
看见钟离挑眉以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昆钧有些不好意思,像一只面对漂亮雌鸟,担心自己的开屏不够闪闪发光的垂头丧气孔雀。
他马上介绍:“钟离先生,这是机甲的内部锁芯……只要修复完毕重回深渊后,我便可以启动真正的机甲。”
“昨夜机甲陷入黑潮,千岩军便封锁了层岩,单独我一人回去时,我只来及将里面的核心取出来。”
钟离点头:“你做的很好。”
“不过我可帮昆钧上报龙王,派遣方士和千岩军想办法将机甲主体重新寻回,你需要我的帮助吗,还是昆钧有自己的考量?”
昆钧:“……”
听到仰慕的人提到情敌,心里马上燃起熊熊战火,对若陀龙王的深仇大恨全部冒了出来。
匠人立刻打鸡血一样请钟离保密,他可以独自将机甲修好,并从深渊中取回。
“原来如此。”钟离点头,不置可否:“这样也好。”
心想对付若陀龙王或许可以让这位昆钧也参与进来,看在昆钧对若陀龙王反应警惕的份上,不担心对付会通风报信。
他接着道:“昆钧,堂主我先前提过,您似乎需要一位璃月港的地陪,帮助您采购修复机甲的材料。”
悠闲的眯起金眸:“昨日深渊战况紧迫,那座混合仙人和龙力运转的机甲威力我已经看到了。倘若可以对你打造的机甲进行修复和改进,对璃月镇压深渊也是重要的助力。”
“所以,能够帮助昆钧,是我的荣幸。”
钟离走下亭台。
“嗯嗯!”
昆钧使劲点头,魂被勾走一样,跟着钟离。
他张了张口,想对钟离说些什么,却看着爱慕之人今日闲适悠然的样子,无法再说出口。
就差点撞到突然停步的钟离身上。
昆钧:“!”
离得太近了。
“不过昆钧对我,似有疑虑?”
走出新月轩,拿到昆钧需要材料的单子后,钟离仔细看完,笑而随意抬头问道。
在这座幻境中,除了钟离他自己,只有若陀龙王一条活人。钟离想要找到破开幻境的线索,只能从眼前的活人“记忆设定”中下手。
心情好的时候突袭套个话也是合理的。
昆钧:“……”
“可是同我和龙王的关系,有所误会?”
钟离亲切的为昆钧提供思路。
“这样说的话……难道是我真的误会了……”昆钧的心跳声变得无比清晰,眼睛骤然发亮:“先生,您和龙王的关系,其实并非那种更亲密的伴侣对吗!”
“嗯……”
钟离垂眸,他反正从未答应。
“怎么会有如此传闻,唉,我还是闻所未闻,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钟离诚恳的点头,一点不在意自己让“一头丈夫”脑袋绿绿的,反正等幻境解除后给若陀龙王多喝点草药,说不准就治好对方想求偶的冲动了。
说道喜欢什么,钟离最喜欢当然是璃月。
也只有璃月……
“太好了,果然是我误会了。”
这边昆钧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向钟离露出天真的笑容,“修复机甲需要大量上好的夜泊石,还请先生为我指路。”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永远不像若陀龙王那样霸道,只是不想错过璃月的好风光,故而邀请钟离去这座海港走一走。
钟离缓缓颔首。
现在,往生堂的客卿与名匠先生同行,做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对人类好友。
钟离收好采购清单,温温柔柔: “自然,昆钧,请。”
昆钧克己守礼,耳根发烫,说:“钟离先生,请。”
……
**
又遵照祂的意志,璃月是一座与龙同行,与万灵共生的国度。
若陀龙王即为整个璃月的尊长,龙王的权威不可颠覆,龙王的宝藏不可被指染。
昆钧实际上忧心忡忡。
因为昆钧知晓,同龙王签订契约的人类,传说在上古之时,是大地中诞生的魔神。魔神为了璃月建立,同被尼伯龙根打败的原初四影之一,死亡执政签订契约,换得层岩巨渊下的深渊污染平息,人间生死轮回秩序重铸。
璃月故此再无灾殃。
唯一的代价是龙的世界不允许降临者的力量存在,也不允许魔神存在,璃月不得不隐去一神。
那是一场心甘情愿的献祭——在高天龙庭的注视下,为了封印深渊,魔神放弃身份,坠入了轮回。
但同若陀龙王签订契约,也使魔神无法彻底遗忘自己的过去。
故此,魔神以凡人的身份不断出现。
那位慈爱疲倦的主宰,在数千年间始终保持着他和龙同游的承诺,行行重行行的不断踏过生死边界,温柔的和璃月同行,在俗世间看顾龙王守护下的璃月。
……
当然,这些是昆钧意外得知的野史罢了,如今的高天龙庭已经封闭,不再迫害大地上的魔神。
璃月官方一直默认他们的龙王有位重要的人类契约者。
璃月官方只会在龙王找到人类契约者后,就像“终于等到爸妈的破镜重圆再婚的小孩”般,真挚热情地为人和龙献上重逢的祝福。
但很少有人知晓,若陀龙王的契约者这一世就是往生堂的客卿。
是那位不显山漏水的钟离先生。
甚至直到昨夜将钟离送回往生堂,遇到若陀龙王堵门时,昆钧才意识到他所敬慕的人,被怎样霸道麻烦的存在限制了自由!
……
昆钧记得!他当然记得!
夜色沉沉,静谧如水的月光怎样洒落在修长俊雅的青年身上,勾勒出温润而疏朗的轮廓。
离开层岩的青年安静地蜷在年轻的匠人怀里,长睫微颤,睡容平和,仿佛栖息在安全港湾之中的倦鸟,眉眼间褪去了同深渊战斗时的锋芒,只剩下让人心悸的美和柔软。
送回青年的一路上,昆钧心软的要死,恨不得将对方送回后,明天就扒在床头求婚。
可偏偏若陀龙王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冷酷无情的摧枯拉朽了一个人类匠人的美梦。
该死的!当青年被困层岩差点被献祭给深渊的时候,龙王又在哪里?难道在高天看着隐而不发,现在才出来抢人吗?!
昆钧当然记得龙王是怎样出现在往生堂后门口,杀意不显,带着毫无温度的占有欲,精准地托住青年的脖颈,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青年从自己的怀抱里拉出来,就像有暴力嫌疑的丈夫强行带走柔弱委屈的人类妻子的。
刹那间,昆钧名为理智的弦不语,只是一味的断掉。
龙王瞪着昆钧的双目不语,只一味地猩红。
而人类青年被强迫带入龙王的桎梏,周身温暖骤然离去,沉睡的客卿先生指尖微微蜷缩,腰肢轻轻颤抖,脖颈一直连到被掐着的大腿都在挣扎,是意识仍然沉浸在梦境中,却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侵略气息,惊恐的就像拍打尾鳍的白鱼。
昆钧不知道龙王对祂人类契约者做了什么,才让对方如此的抗拒。
但昆钧心疼的要命,以至于无法呼吸,但他被龙威压制,只能含恨看着青年被夺走。
也被迫看着龙王露出嘲弄的冷笑,随意地换了个更稳当的姿势拥抱青年,像是在纠正某种不堪入目的错误。
更仿佛青年的抗拒不过是小兽的哀鸣,不值一提。
总而言之,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昆钧昨晚恨的要死!
偏偏青年挣扎着想从梦中清醒,本能的危机感让青年眉心微蹙,喉间不断逸出轻微的梦呓,纤长的手指试图抓住什么,却只徒劳地攥住龙王衣服上的宝石,白皙的手心被坚硬的宝石棱壁划的泛出绝望的红痕,适才被龙王束缚住手腕。
棕金长发垂落,人类的身体被死死折翼抱住,彻底落入了无法逃离的劫难。
龙王这才重新看向还在怒火中挣扎的昆钧,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无视与轻蔑。
与璃月同行的至高者懒洋洋地低笑了一声,施舍般地俯视着微不足道的人类工匠,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评价一个毫无威胁的尘埃。
“摩拉克斯是我的。”
“你应该离开。”
昆钧耳鸣阵阵。
不!祂才不是你的所有之物,祂本该是璃月真正的主人,是世间最崇高无上的存在!
“呵,不过是个人类匠人而已……”
龙王不再多看一眼,风声掠过,带着怀中之人消失在夜色深处,留下的,只有那份令昆钧几乎窒息的屈辱与无能为力。
在大门关闭的刹那,昆钧像一个穷小子贪婪偷窥巨龙困锁珍宝的牢笼,自然看见门后留下的生活痕迹。
他好像出现了幻觉和幻听,气到失控间眼露凶光。
他看见,他自然是看到了——雕花红木榻上,轻软的织锦披毯随意搭落,绣着雅致的银杏暗纹,微微卷起的边角是嚣张占有,覆盖其上的岩龙龙鳞。
紫檀木雕刻的屏风前,此起彼伏现出墙上悬挂着精致的画轴,皆是人类与龙王的身影。
画中人含笑携手,或是春日放灯,或是秋夜对酌,俱都鲜活生动。
而正中的一幅婚仪画卷最为显眼,龙王有力的手臂牢牢环住人类的腰肢,将契约者紧紧扣在怀中,十指交缠,掌心相贴,人类眉目有些沉郁,疲倦却无法逃脱。
是啊,倘若曾经的魔神不自愿以身封印层岩,若陀龙王又怎么会窃取神灵的心血,成为璃月“当之无愧”的主人?
又怎能以私心囚禁魔神千年?
微凉的晚风中,作为一名无能的人类,昆钧在一瞬间好像听到门后传来哭泣一般地呜咽声。
……
咔嚓一声。
高大的匠人当着钟离的面,捏碎挑选出的石珀。
钟离:“?”
矿石摊位上堆叠的夜泊石泛着幽蓝磷光,上好的石珀折射出碎金流彩,电气水晶劈啪作响的紫电在潮湿海港空气中织出细密蛛网。
赤铜秤杆敲击黄铜盘发出清脆声响,不远处还有店家热情揽客,将中等矿石当做高档的宝石卖,“沉玉谷来的新货!比云来海水更通透的清水玉——”
被捏的细碎的石珀从昆钧掌心漏出。
昆钧眼睛猩红的看过去:“抱歉,店家,我刚刚在想其他的事情,是我失态了……”
店家说:“打打打打——都打折,够给你打折!”
话音刚落,惊恐的店家一头钻进柜台下面,和店中惊恐的伙计抱头痛哭,甚至连门口负责安保的龙蜥都吓成了蜷缩的穿山甲。
“好汉千万冷静,生命诚可贵,一切好商量啊!”
昆钧&钟离:“……”
昆钧失落的笑了笑,“抱歉,钟离先生,我刚刚只是想测试番这批石珀的硬度而已,却不想一时手滑。”
“我天生力气大,没有吓着您吧?”
“怎么会呢……”
钟离缓缓摇头,以普遍理性而论,只有突然出现在床上的“一头丈夫”才会吓到他。
昆钧尽力压制自己的感情,还是控制不住,不经意间指尖擦过钟离垂落的发尾。
带起一缕霓裳淡香。
钟离背对着昆钧,就像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一样,还笑着拿起另一枚矿石,“这块石珀中的纹理。”
他举起半透明的晶石,日光穿透金色棱面在他瞳孔里点燃鎏金漩涡,“是否像璃月山间时有出现的岩印?”
“像……”
昆钧定定看着钟离。
心说像岩之魔神的眼眸,却没有您的眼眸明亮。
匠人含糊的吸着空气,霓裳花香与“野生人类柿子”的气息在方寸间交融,他们撞进彼此的视线。
钟离:“嗯?”
昆钧便血朝大脑翻涌,因为心中仰慕之人,正在柔软无害的仰头看着他。
也在此时,钟离骤然转头,清晰捕捉到对面铁匠铺飞溅的火星里传来压低的声音。
“……若陀龙王将损毁太威仪盘收走,交给七星修复重造了……说是要在典仪上重新拿出,献给龙王、诸位真君和府君鉴赏。”
千岩军教头擦拭着钺矛回道:“太好了……层岩巨渊震动……有了太威仪盘说不定就能镇住地脉里的黑潮。”
“可是,让谁拿着罗盘去找黑潮泄露定点呢?”
“……这可是……传说必须要隐去一神的契约……”
钟离安静的等待海风不再吹拂,铁匠和千岩军不再交谈。
“不会出现他们说的事情的,我的机甲足以镇压黑潮,封锁层岩!”
昆钧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钟离的手背,将似要御风而去的,留在尘世中孤独的神灵,牢牢抓回自己身边。
他执行此幻境中自己角色的任务:
“我保证,钟离先生绝对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帝君更喜欢人类,坨子哥终于找到了突破点[点赞]
第54章
虽然昆钧很诚恳。
钟离:“嗯……”
在钟离出事之前,他必须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事。
这应该不是如果不出意外,那就出意外的原因。
毕竟没有人能想到深渊虽然游戏建模做的差,深渊还是想要讲剧情呀!
深渊讲的那破剧情,有魔神和龙王虐恋情深,中间还要掺杂一个人类工匠做隔壁老王,尽显三人燃冬嫌疑。
想到这里钟离眉眼恹恹的,他虽然会想办法理解市面上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不同文学形式,甚至了解一番稻妻的轻小说,以及至冬传来的严肃文学,但他实际上不吃那一套“璃月世俗小说”。
还有那什么路上书摊看到的,《若陀龙王尘游记》中出现的人类契约者角色,让他觉得有点复杂,就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随着回忆逐渐完善,钟离记忆中的身世慢慢清晰。知晓自己本来是个魔神,因为一些问题转世千载。
可他并不像《龙王尘游记》里面的故事。
是一个“港口打零工后被龙王带走养大的少年”,一个“成熟且拥有很多孩子的中年鳏夫”,或者一名“撑伞走在青石桥上的高挑女郎”。
也绝不可能像话本中那样,同若陀龙王发生各种不对劲的负距离关系。
——所以,关于璃月的世俗文学研究,就暂且先今天讲到这里。
重点是钟离没想到深渊会那么闲,幻境中的人类和龙蜥做的粗制滥造,却在精心输出不重要的三俗话本内容,编排他同若陀龙王。
——他和若陀龙王虽然现在看不出来,等出来后,他们自然是合作创建的盟友同盟关系。
钟离依旧自信的坚信这一点。
系统实际上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emmmm……】
那就是根据论坛的推测,宿主进入幻境中不只有深渊的力量在此影响,也参考了宿主和若陀龙王的交错意志。
故此,追番一集不落的坛友们虽然没有听清楚若陀龙王是钟离的“一头什么XX”。
不过坛友按帧数分析坛宠移动时身边的环境变化,判断只有在钟离和龙王出现时,周边环境的现实感才会加强。
甚至,周边会依照宿主和龙王的潜意识要求变化。
比如,钟离想调查幻觉的脱出方式,附近就自然而然会出现讨论太威仪盘的铁匠和千岩军。
龙王也能快速找到修复机甲所要的珍稀矿物。
并轻易就能在忙碌的璃月港中找到足以修复机甲的复杂冶炼场所。
所以……《龙王尘游记》话本,完全有可能是幻境中“谁的意志”搞出来的。
除此之外,论坛讨论还包括了一点对宿主择偶观的猜测。
排除魔神不会结婚之外,论坛还是假装坛宠某天良心发现,决定找另一半结婚了。
然后,论坛笃定坛宠结婚,八成只考虑对象是不是对璃月有用的人或者龙才。
可以说,同坏坛宠结婚,四舍五入等于给自己找了个班上。
甚至,婚礼现场要一起在契约权能下发誓,要和坛宠一起过劳死的那种!
【这我就先帮宿主屏蔽了吧……】
系统看了看平静的宿主,又看了眼宿主身边高大的“名匠先生”,觉得两人的关系那可太奇怪了。
系统选择最安全的拍摄方式。
——是的,它做一个吃瓜的猹,安静的闭嘴。
……
**
不过对于昆钧是人类这一点。
钟离还是很满意的。
继续相处,钟离逐渐发现,昆钧和另一个有点傻的龙王不一样,是个健谈的人类。
锻造技艺精湛,不谈论专业技艺,也说话风度翩翩,量词使用正确,除了依旧分不清龙蜥、人类和石头之外,一看就接受过高等教育,和若陀龙王那种硬装的不一样。
与昆钧相处,他们之间不见拘束,恰若久别重逢的故交。
同游间,昆钧打开话匣,谈起往昔匠人之事,从少年时握锤铸铁的经历,到后来自研精巧机关,甚至是最得意的一次雕刻如何巧夺天工,竟令得主惊喜万分,还有家里几口人,田里几口地,每年赚多少,报户口本一样的向钟离输出,显得各位诚恳。
钟离亦有意无意地应着,倒也听得入神。
不对……他在入神什么?
他没有入神!
换而言之,钟离不多言,却也非寡言之人。
在旁静静听着,偶尔低声应和几句,语调温润沉稳,让昆钧不自觉地放缓语速,愿意将心中的种种娓娓道来。
乃至于,两人坐而论道,静而观花,行而观世,醉而忘归。
渐渐地,谈话的话题自锻造之术延伸至方士修行之道。
昆钧是个执着于工艺的匠人,天性偏向实证,凡事讲究“可为可证”。
钟离则是往生堂客卿,外加魔神转世,本身立身大道,所言所行皆见天地脉动。
二者主张相得益彰,一谈便谈至天南海北,竟不觉地陷入了一场场直指本质的讨论之中。
你来我往,话锋交错,竟天花乱坠,说至妙处,更似乎在彼此弥补,颇有相见恨晚,巴不得结伴为契约兄弟的意味。
当然,不是在指“璃月沿海城市的契兄弟”那种。
两个人类就是对对方很满意,觉得他们之间很投缘。
不用刻意,也能感觉两个人类之间,有种淡淡的奇怪“情愫”流动。
连带着幻境内的时间也变得缓慢。
实际上,钟离和昆钧同行已过三日。
天地间日光仍未有丝毫暗淡之意,像是时辰被滞留在了某个静止的瞬间。
璃月港云影变幻,花木微晃,偶有风拂过衣角,带来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人一时竟忘了时间该如何流逝。
来往璃月人,看见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招待昆钧,神情各有各的奇特。
部分人像看见若陀龙王头上带着绿帽子;部分人默默捂嘴,惊呼一声后,朝昆钧竖起了祝福的大拇指。
意思就是——昆钧兄弟,龙口夺食,你是这个!
事已至此,再无通知“一头丈夫”的必要,唯有让昆钧代替祂好好照顾伴侣。
且那位的伴侣也没把昆钧当外人——
午间,钟离像是有些疲惫。
预先通知一下,便熟练的在昆钧肩侧轻轻一歪,闭目养神。
昆钧本是端坐不动,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时,微微偏头,身体僵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将人送回往生堂。
昆钧数了数身侧青年低垂的睫毛,不懂为何其会在日光下投下淡淡的影子。久违的宁静自四肢百骸浮起,他闭上眼,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钟离缓缓睁开眼睛,悄然看向昆钧。
近在咫尺的视线落在对方的下颌线上,流畅锋锐,鼻梁笔直,眉目沉稳,透着匠人惯有的专注与固执。
咳、如果若陀龙王能一直这么“安全”就好了。
昆钧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红光。
他抬头看向天上马上要下落的太阳,皱了皱眉毛,好似不乐意一天将近。
——退!退!退!.JPG
在昆钧的注视下,太阳重新后退。
直到重新退回清晨,昆钧先生才露出愉快爽朗的笑容。
……很可爱。
往生堂客卿没有点醒昆钧,反而也忍不住轻笑了声。
系统:【……】
一边ntr龙王,一边搞纯爱?
宿主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往生堂客卿先生纯然无辜的想:哦,龙王,差点就忘了……
**
一番操作,时间终于到达下午。
昆钧先生认真的开始了他的机甲修复工作。
因为昆钧真的坚信,通过自己设计制造的机甲,可以镇压层岩,避免曾经的神灵必须“隐去一人”,祭献自身给深渊。
冶炼场内,炉火熊熊燃烧。
赤红的光从高炉中迸发,空气中弥漫着滚烫的铁锈味与炽热的烟尘。火星四溅间,铁锤落下的声音敲打耳膜。炽烈的热浪翻涌,汗水蒸腾成湿热的水雾。
钟离站在冶炼厂的外围,是一名优雅的看客。
昆钧站在锻造台前,外衣系在腰间,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麦色的皮肤因炉火的映照泛着一层微微的金光,肌肉在锤炼间紧绷起伏,比千锤百炼的精钢还要野性、坚韧。
咳咳、汗珠沿着名匠的颈侧滑落,缓缓没入内衬中精壮的胸膛,消失在分明的腹肌沟壑之中。
昆钧徒手抓起烧红的机甲残片,掌心稳稳扣住炽烈的金属,敲打塑形。
火光映照下,昆钧如龙王一般的黄金瞳仁深邃专注,脊背的肌理随着动作收缩,紧实的腰线顺着起伏的动作展露出惊人的力量感。
也容易吸引天生爱人的“魔神”的关注。
大概摩拉克斯很早之前,就喜欢隐藏在高空,看着自己的子民冶炼金属。锤头一上一下,叮叮咣咣,好奇的魔神可以当下饭视频看一天。
多漂亮的火花,多好听的声音。
钟离喜欢人类这样以生机勃勃的样子,双手去打造工艺和智慧的结晶。
而如果不是昆钧弯腰调整零件完毕。
钟离还可以继续纯欣赏艺术,去观察更多时间的。
“先生……”
高台上昆钧抬眸回视,突兀觉得下面青年专注的模样,很像仰头看着日光晃动的长毛猫。
高大的匠人嘴角勾起一抹随性的笑意,声音低沉又带着火炉淬炼后的热度:“钟离先生,站在那儿看了这么久,可是对这锻造手艺感兴趣?”
如果钟离同意的话,昆钧会直接被对方拉住手臂,带上高台,手把手的教导着去砸铁试试。
钟离低低一笑,不置可否。
“昆钧的技艺的确可观,不愧是名匠后裔。”
他想了想道:“差点忘了,昆钧可能为我讲述一番设计的机甲主座?亲手造物就免了,但我对那座据悉足以镇压深渊的造物非常感兴趣。”
“不满先生说,那座深渊中留下的机甲,实际上并不全是我的设计。”
“哦?”
昆钧伸手取过一旁的水壶,仰头饮尽,水流顺着下颚滑落,没入锁骨的弧度之中,带着炽热与汗意,透着一种人类强者所带的原始的燥意。
动作幅度很大,看起来恨不得当着钟离的面,将整壶水浇到自己头上,打湿衣襟渗出八块腹肌的形状。
——是的,这是勾引。
钟离有点走神,觉得对方看起来肾火旺盛,这样做应该不至于一热一凉一激灵,导致直接着凉。
“……先生不看我吗?”
昆钧遗憾,不知道在遗憾什么。
“好吧,说到机甲,我家先祖曾经是靠近层岩生活的一支人类部族,当深渊黑潮涌出,不得已迁徙向归离集之时,先祖掉落层岩,侥幸还生,找到了至高龙王尼泊龙根曾经设计为镇压深渊的龙族机甲兵器图纸。”
“后经过数代先祖研发,改良成为了人类可以操控的器物,称其为造物引擎。”
“不过现在看来,这机甲的改良还没有完成。”
昆钧估计也想到了自己机甲在深渊中熄火卡死的问题,他在思考:“仅凭人类的力量,恐怕无法驾驭这座机甲。”
“难道真的需要仙力参与吗……”
身为精通仙术和方术的往生堂客卿,钟离垂眸,也看起来在思索如何改良机甲的构造。
实际上钟离在听脑海中的系统,向他解释幻境外发生的事情经过。
【是宿主和龙王一起在尼泊龙根的图纸上制造了造物引擎。】
【尼泊龙根的机甲,本来用作吸收深渊的力量去对抗天理,但是宿主改成的造物引擎模式,以龙王的意志操控,用来封印深渊了。】
系统的镜头可以转换到幻境外。
现在外面也就才过去10秒钟时间,巨大的机甲卡在深渊泄露的中心,卡的深渊泄露点吐也不是,吸也不是,显得相当的憋屈。
系统表示外面的情况没有恶化,宿主还没有到必须要暴力破开幻境的程度。
且系统知道的是,如果自家宿主暴力破开幻境的话。
很有可能泄露的深渊污染源会再次转移,这样得不偿失。
【所以,想要在幻境中操控机甲,说不定需要宿主的魔神之力和龙王的力量结合,才能重新操控,或者有其他隐喻……】
钟离接着道:“又比如何人携带造物引擎的核心,何人就是龙王意志中做主导的那位。”
【有道理呀!】
系统踊跃的给钟离做狗头军师,胡乱参考论坛意见,帮忙猜测了一波。
钟离缓缓点头。
他没有完全赞同系统的各种假设,也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在幻境内无法成立。
事实上,钟离在想的是,能不能依靠昆钧如今修复的机甲,在请仙典仪前“干掉”若陀龙王。
毕竟晚上他还要回家。
可他真的不想在床上面对若陀龙王,毕竟那是他的“一头丈夫”。
放到次元论坛中,还让坛友们填字出了令钟离哭笑不得的【一头奸夫】。
这要万一发生了什么,等幻境被打破,若陀龙王又要如何面对同魔神的坚定盟友关系啊!
不说分道扬镳,到时候见面都说不定会尴尬,影响盟友之间的情谊。
钟离站在龙王的角度,为了龙王好的这般感慨。他怀疑系统口中好好的盟友变成“丈夫”,是深渊想在他和龙王中间调拔离间做出的偏差。
——这一定都是深渊干的!
他一定不会让深渊得逞的。
面对原则的问题,钟离坚守本心,非常的坚定。
【嗯……啊……这……】
系统赛博汗流浃背,不知道要怎么给宿主解释,不过让宿主这样坚定下去也好,反正到时候郁闷的都不会是自家的宿主。
然后系统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不对!宿主别看!】
【龙王……啊不对是昆钧先生!昆钧先生把他内衣也扒了!!!】
“?!”
这就很坏了。
蒸腾热气在空气中缭绕升起,模糊了昆钧的轮廓,更衬得魁梧的身躯犹如雕刻般分明。
孤零零的布料落在台子上,汗水沿着突出的锁骨滑落,掠过饱满而结实的胸膛,肌肉随着呼吸的起伏缓缓鼓动。
系统镜头都被迫出现了“马赛克”,因为次元公司生怕坛友到时候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爆发晕奶PTSD。
男人赤.裸的臂膀宛如岩石雕琢形成,坚实、厚重,笑着看下高台,看着手无寸铁的往生堂温雅的客卿先生。
钟离:“……”
从某种角度讲。
钟离现在在昆钧的冶炼厂,是在名匠的领地。
足以给匠人机会,将眼前的漂亮“猫咪”圈禁在怀中。而若真让昆钧压上去,怕便是被猛兽叼住了咽喉的小动物,被压到无法喘息的境地。
昆钧却偏偏收敛住本能的欲望,腰背微微弯下,灼热的金瞳间是一种炽热而克制的期待。
好像猛兽在耐心地等待小兽靠近,想为漂亮的青年舔舐油光水滑的皮毛,以极尽温柔的力道,一寸寸欺骗对方流连于自己的领地。
钟离:“……”
后知后觉,这位果然是龙王分身。
而在外钟离属于一名魔神。
在幻境灌输的记忆中,钟离也当了数世的领导者。
从来都只有他当猛兽、狩猎猎物、扩展领地的,绝对没有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觊觎身体控制权(他拒绝承认可能是贞操)的道理!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应该好好的打一架,确认附属关系。
可现在龙王一定是生病了,被深渊欺骗了,所以才会做出这般古怪的样子。
那也就是不能打病人的意思。
钟离好似明白了何为论坛所说的——【气抖冷】。
他温柔的【气抖冷】了一下。
金眸明亮无比,像是一簇狡黠跳跃的火焰。走近高台,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昆钧连忙俯下身子,便被客卿先生捧起了面颊擦拭薄汗。
修长的指尖接着放下,却一不小心就拂过男人坚实的胸膛,触碰到皮肤上尚未完全蒸发的汗珠,轻轻一划。
钟离当然是笑了,笑容温柔依旧,眼角微微上挑,语气带着不紧不慢的慵懒。
“天色已晚,打造机甲不求一时……名匠先生该送我归家了。”
他明明可以自己告辞的,偏要让人护送,又明明是请人护送的,偏偏语调缱绻,好似一只长毛猫咪用尾巴轻轻勾住猎人的手腕,让对方辨不清究竟是应该老实顺从,还是直接上钩。
堪称饵咸钩直。
“好,我送先生回家。”
昆钧微微眯眼,想到了某个糟糕的龙王,眼眸闪过一道兽状的红光。
青年细腻指尖滑过肌肤的微凉触感,喉结滚了滚,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明明昆钧掌心一压,轻松一握便能将那精致的手腕扣住,可他最终只是稍稍触碰了一瞬,便重新放开。
然后猎豹般跳下高台,筋骨在动作间伸展,麦色的胸膛肌理分明,散发着炽热的温度,直接贴在钟离面前。
钟离敏捷的一个大步后退,回到安全的区域,侧身好笑的同昆钧招了招手,今天这个往生堂他是非回不可。
身畔昆钧重新穿上衣物,将自己遮掩的很有男德,虽然昆钧燥热的恨不得直接全脱裸.奔。
嗓音低哑地应道:“好,我送先生……”
**
慢慢的夜色沉沉。
灯火映照在青石铺就的街道,往生堂的大门在夜雾里若隐若现,檐角胡堂主挂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一声悠远的清响。
昆钧立在堂前,身影高大,半边被灯火映得温暖,半边仍藏在夜色的静默里。
分离焦虑症让他依依不舍。
昆钧送钟离一路回到往生堂,原以为对方会如往常一样随意点头告别,却不想,在这将分别的瞬间,钟离忽然停下了脚步。
月光映得青年的眉目愈发清润,金色的眼眸里闪着微光,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却又透着某种格外认真和柔软。
“昆钧。”
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穿透夜色,直直落在昆钧的心底。
“在,我在!”
大好人客卿先生诚恳的说:“我很喜欢如你这般的‘人类’。”
昆钧呼吸微滞,当即什么都听不清楚,自投罗网的迎上了那双透着笑意的眼眸。
原本平稳的心跳,在顷刻间变得混乱。下意识地想要读懂钟离语义背后的含义,对方已经轻轻抬起手,若有似无地摩挲过昆钧领口的龙鳞纹路,声音低缓轻柔。
“像你这般的匠人,令我看到了‘人’的智慧和生机……若以后你再铸机甲,若不嫌弃,也可来寻我。”
“我会助你,让它更快成形。”
呼吸彻底的乱了,心跳快得几乎不受控制,藏在字里行间的某种承诺,却让昆钧胸口燥热,喉结悄然滚动着。
神灵啊神灵……难以揣测的神灵!
他想问——您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想试探——若他再靠近一些,您是否还会如此坦然?
可最终,昆钧鬼使神差地低下头,目光定定地落在青年纯澈的眼眸间。
青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魔神,只是一名在尘世徘徊的人类,可却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耀眼,让昆钧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只要再低头一瞬,他便能捕获这道光,彻底握在掌心之间。
钟离淡漠的阖上了眼睛。
夜风拂过,衣袂微微浮动,睫羽轻颤,青年既不躲避,也未有半分催促,下颚扬起弧度,是要亲的意思。
大概……是这意思?
这一瞬间,天地静止。
昆钧:“!!!”
——先生同龙王的关系并非璃月默认的那样。
——他们并非伴侣……他们并非伴侣……
昆钧的呼吸顿住,喉间涌上一股燥热,手指微微收紧,心脏砰砰作响,踏入了一场未知的赌局,莫名有点悲凉。
就像不是在挖墙脚,而是在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悲凉。
踏马可这是我的神灵!
昆钧识时务者为俊杰,难以抵抗的贴上柔软而湿润的唇瓣。
钟离微微一颤,指尖在袖中收紧,却没有推开。
男人如同野兽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却又被强行压抑在那层薄薄的理智之下——起初没有立刻深入,只是试探地用唇碰了碰,像是在感受唇珠的温度,缓缓让猎物适应。
被抓住的猎物一动不动,呼吸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系统初见端倪:【啊啊啊啊!!!】
待察觉钟离并未抗拒,昆钧从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喘息,缓缓吐出一口热气,胆子大了些,像是终于得到了某种许可,将那点湿润的唇珠咬住,逐渐加重“撕咬”,舔舐着,却又不敢彻底放肆,生怕什么东西在这一刻不幸崩裂。
系统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夜色安静得可怕,唯余彼此的呼吸交缠在无声的风暴里。
昆钧本该理智的动作,也终于变得失控起来——
从唇瓣到齿间的温度,逐渐失控。
原本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吻,随着呼吸的加深,逐渐变得想要将对方吞吃入腹。
舌尖狠狠勾勒着唇齿的轮廓,炽热得要强迫融化客卿先生的冷静。
钟离背脊紧绷,呼吸被迫紊乱,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的奇怪,他在好奇人类的亲密行为,有忍耐的意思,也仿佛要拔出岩枪将抱住自己的龙王分身串成串、石化沉海、孤云阁雅座一间、彻底关进伏龙树……
直到,风暴在下一瞬间,被外来者以更强悍的姿态打破。
“你们在做什么?!”
低沉冷冽震惊的嗓音在夜色中炸开,犹如沉雷滚过。
昆钧的动作猛然顿住,钟离的眼睫微颤,侧过面颊,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
黑暗深处,往生堂门前的石阶之上,昆钧背对的区域,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反正金色的竖瞳在暗影中微微收缩。
像一块巨大的黑曜石,石化后,从中间一分两段。
裂开了……
龙王从龙角到龙尾,都在黑暗中散发出崩溃的光芒。
但本龙的人形皮肤太黑,也不怪刚刚亲的天雷动地火的一对人类“鸳鸯”,压根没有发现若陀的存在。
至少昆钧眼神不好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都不敢想象让宿主这样玩下去,封印完深渊后会发生什么!!!
龙王被ntr后,昆钧手机里的反诈APP突然给响了……
身为魔神,好奇人类的亲亲很正常,帝君一直认为坨子哥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到处啃,好大一口么么哒[撒花]
第55章
翻车了……
还是故意的?
**
事情发生的太快,那我们重新回溯下时间,彻底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家也请都冷静(目移)。
……
首先,钟离身为一个隐藏身份为魔神的无辜人类,早已习惯了凡尘俗世的变迁,也见过许多离经叛道之事。
但他从未想过,某天夜色之下,会允许自己的契约之龙,张开血盆大口,结结实实的啃他的脑袋!
【啊?】
系统颤巍巍的道:【……宿主,好像论坛一般把这个当做街头小情侣亲吻。】
钟离:“……”
真的吗,他不信。
他要理性的持有学术反对意见。
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只是简单确认盟友立场的方式——同盟情谊情比金坚,这不是鹣鲽情深,并非珠联璧合,更不是百年琴瑟。
家人们,这样做对吗?
——这个问题很有学术探讨意义。
且既然龙王分身没有反对,人生在世,就应该趁机试一试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毕竟来都来了。
钟离便像明明知道危险的猫,忍不住要扒拉桌子边缘的花瓶。
探出谨慎的爪子,一点一点的将绝望的花瓶推下去。
“咣当”银瓶乍破,里面的热液泵出,浇了搞事的猫满脸的水。
小动物顿时露出受害者模样,趴在桌子上探头探脑,依旧不知死活的偷看自己造成的案发现场,并将蓬松的金棕色尾巴露了出来,自顾自摇晃。
实际上,不懂凡人感情的客卿先生,刚刚在模仿戏文中看到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爱恨情仇、戏剧相处。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能起到最大的效率,给予不清醒的盟友最诚恳的冲击,也明白技术性工业撩拨后会面临怎样的后续压力。却想都不想的天真相信,只要离开幻境,魔神同龙王的情谊就能修复回合适的立场。
人生苦短,暂求一试……
所以他真的很想试一试。
反正他相信盟友,真做了也不会让他“试试就逝世”。
而世间种种纠缠,或许都开始于一场酣畅淋漓的“作死”——
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捏软柿子。
客卿先生之前动手时闭着眼睛。
像是在揣摩,也像是在沉溺,笑得和蔼可亲,不设防被。手指甚至徐然擦下,勾住匠人的腰带,小猫摩爪般,轻柔的往自己身边勾,不知道自己已经打满了引诱盟友的连招。
“先生……您真的……”
不是故意的吗?
昆钧烈火灼烧,直接上头,还要痛苦的控制自己,不要失礼于爱慕之人。
况且这是在往生堂的地界,在爱慕之人家附近,更有可能在若陀龙王的地盘里……昆钧好似被放进巨龙看守着的高塔的投机者,现在是他在别龙的地盘上,获得了偷情……不,是直接偷吃别龙珍宝的权利!
然后,钟离一bo几秒钟内连出来,行云如流水的,一直勤勤恳恳跟着宿主当摄像头的系统立马进了小黑屋。
系统发出连连惨叫声。
系统无助的——【?!】
导致后来追到这里的坛友啥都看不到,恍惚发了句:【这集捅马赛克老窝了?】
【密谋就密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的奇怪交易?】
好的,继续情节回溯,逐秒分析。
反正一道次元之隔,黑色的影子覆盖住客卿先生,不容抗拒地掠夺。
吻来得意料之内,亦炙热得过分,带着火炉淬炼后的滚烫气息,铺天盖地地包裹住猎物。
唇瓣挤压着青年的嘴角,匠人带有厚茧的拇指顺势扣住青年的下颌,逼着他微微扬起脸,舌尖沿着湿润的软肉缓缓碾过,感受着那层绵软的质感,仿佛舔舐着上好的温玉……然后钟离发觉昆钧的手掌稳稳扣住自己的腰,指腹微微收紧,灼热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料渗透进来。
他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可昆钧却压得更深,臂膀箍住他的腰,胸膛紧贴,坚硬的肌肉形成压迫性的控制,让他无处可退,甚至被匠人的结实肉.墙撞的胸口疼。
就像是山中的野兽那样,雄蛇蜿蜒游动,紧紧缠绕住伴侣,冰冷的鳞片摩擦着彼此的身体,一寸寸收紧,直至无法挣脱,让可怜的黑心麻薯小伴侣发出细微的嘶鸣,尾端盘绕交缠,在刺激中沉沦。
有点奇怪。
这种感觉钟离不好形容。
毕竟除了今晚福至心灵想试试之外。
胆大妄为的青年也没和其他的生物这样干过。
——至少在此空间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呜嗯……呜……”
他听到了自己发出不成人话,毫无意义的断续音节,后颈被掌控着,被反复吮吸。
是不是流程做的有些多了,恍惚中他很有条理的想,见过的凡人男女一般街口碰一碰嘴唇就算结束了。
为什么还不结束?
甚至让他不得不吃对方的那种东西……
还没有来及思索自己想表达出什么,青年感觉下半张脸就又不属于自己:“唔……”
湿滑的粘液在交融间渗透进彼此的口腔,舌尖探入的瞬间,温度交缠在一起,炙热得像是岩浆涌入深海,水声在湿润的口腔里相互交融,舌尖轻轻勾缠,搅动出细微的粘腻声响。
是黏糊糊的口感,感觉有点像海里的水生物,尽管没有腥气,只有一股股雨后大地的气息。
想到这里,钟离才下意识的抗拒,因为他不喜欢吃任何的“触手”、“粘液”、或者“八爪鱼”,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湿漉水声避无可避。
被迫吃了一只史莱姆……两只史莱姆……三只史莱姆……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匠人的声音变得哄诱。
钟离在情愫中冷静数亲了几口,理智重新回归,抬手按住昆钧的肩膀,没有推开对方,只是牙关反应过来后闭紧,想将不速之客赶出家门,赶到唇齿外面去。
昆钧是龙王的分身。
若陀龙王的本体非常庞大,倘若对方能用龙类表示友好的方式直接啃钟离的脑袋,对钟离而言,他或许会觉得那种行为更加的合适。
银丝顺着嘴角滑落,沿着下颚曲线留下匠人的气息。
昆钧的眼睛染上不对劲的猩红。
“先生啊……您答应的怎么还要反悔?”
“唔……”
并没有反悔,只是不想咽下去而已。
模拟话本上描述的有这么复杂过吗?
那一瞬,俊美青年的神情有些茫然,茫然到像是在拷问入侵者的良心。
导致昆钧的吻从浅尝辄止,立刻变得炽热而狂放。
强行破开重围,舌尖勾缠着对方口腔里的软肉,轻轻碾压,探入更深处,强势地舔舐过口腔内部柔软的艳红黏膜,贪婪地索取着属于神灵清雅的吐息。
迫使无辜又纯澈的神灵被逼着与之纠缠,呼吸微乱,银线在拉开瞬间,细长而缠绵,反射着暧昧的光泽。
被亲吻的青年低低喘息。
昆钧这才低笑一声,顺着水痕,狗子一样拱着怀中的对象。
他并不知道怀中的魔神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不少“薄荷凉拌史莱姆”,打算等下找枚水盆打上清水,用手抠嗓子眼,把不喜欢吃的东西赶紧弄出来。
昆钧脑袋胀痛,热血沸腾,他是第一次这样疯狂无助,更无师自通如何表达爱意。
而钟离,则在学习如何被亲吻。
毕竟这属于学富五车的客卿先生也不熟悉的领域,所以他很好奇龙王喜欢怎样做。
这番,只有明白了龙王的行为逻辑,才能在接下来更好的对付另一位龙王。
钟离眼眸阖着,只要愿意,他就可以给自己找到一连串的解释逻辑。
他的良心一点都没有痛过。
还想再趁机试一试。
昆钧不知道自己成了位好老师,无声中魔神的唇瓣微微张合,在这片璃月灯影摇曳的夜色里,悄无声息地汲取着某种不属于他的技艺。
然后差不多是学会了,嘴也被弄疼了。
昆钧的气息流连。
力道由浅入深,由深入浅,含住那点唇上的一点肉轻轻吮吸,锋利的犬齿若有似无地擦过唇珠,舌尖辗转,疯狂后是继续隐秘的讨好。
并想方设法的要将青年抱在怀中,恨不得像穿山甲那样变成一个球,这样青年就谁也抢不走了。
就像是昆钧在层岩巨渊采矿时看见的,高空滑翔的掠食者那样,雄鹰抓住了雌鹰将美丽的伴侣推进崖间的巢穴,喙尖啄过金灿灿的羽毛,长喙探入柔软的颈侧,羽翼展开,黑色的影子覆盖住宝贵的伴侣,就这样融合在一起。
伴侣颤抖着身体,欲迎还拒。
实际上钟离在想什么时候才算吃完。
“唔……唔嗯……”
请慢一点。
这样想着,钟离还来及走神。
排开昆钧眼中的猩红厉光不谈,昆钧的眼眸沉淀着熔金,温柔平静。
这让钟离有一瞬间觉得,或许在很久的原初,群山尚未成形的岁月。那时的若陀龙王尚未出壳,会在地心蜷成一团,意识跟随日升月落飘荡,在长梦中安静地注视着天地间的一切。
现在,那只沉睡在地心的龙王出壳了。
祂自然学会了攫取,学会了撕碎一切阻碍,甚至学会了——亲吻。
接着问题又来了。
龙王会啃盟友的脑袋,表达亲密的方式做的还挺像模像样,挺符合拟人要求的。
但怎么龙王会……做这种人类做的事情,而他却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的流程和操作呢?
有点落后于龙的感觉,好在悄悄优雅从容的偷师了回来。
故此,在被另一位龙王“抓奸”之前,钟离只是站在那里,被攫取,被侵占,任由契约之龙的分身,以最不恰当的方式,渡予他一场人间的越界。
被巨大的影子完全笼罩,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不可察地像抓住空气中的岩枪虚影,在好奇和骤然警觉中轮番交换。
真是难为往生堂客卿先生被嘴对嘴吹气了好几分钟,忘记呼吸后还在想进步的。
往生堂檐角的红灯笼摇摇欲坠。
清隽妍丽的青年被匠人抱在黑暗中,压在朱红雕花大门上,欺负到衣襟微乱,双颊泛着淡淡的潮红,喘息间笑着微颤。
昆钧并没有发现周遭风声骤停,天地间的岩元素仿佛在这一刻窒息,而钟离悠然转移视线。
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果然站着一个人——或者说,一条被人类皮囊禁锢的“一头丈夫”。
是黑皮白发版本的,难以置信的若陀龙王。
但在自家门口欢迎“奸夫”上门的客卿先生,却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的神色。
相反的,他的唇角保持笑意——那笑容温柔得依旧让人心悸,仿佛世间所有锋芒都能被这抹柔光抚平,又带着几分暧昧至极的无辜,像是一个被捉到偷吃蜜饯的小狐狸,艳红的眼尾微挑,金眸中透着一丝勾人的情欲残韵,毫不遮掩地看向了夜色中的龙王。
就那样越过“奸夫”的遮挡,直直地朝“丈夫”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也轻缓,若月光落在微风拂动的湖面上,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笑得含情脉脉,笑得像是情潮未褪,笑得……理直气壮,十分的欠.草?!
“你……”
黑暗之中,若陀龙王紧张的迈步而出,金色的竖瞳在灯影摇曳间映出幽冷的光。祂的神情极尽克制,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并未因眼前荒唐的一幕而动怒,然而,指尖却隐隐发颤,骨节微微收紧,袖下的手腕因过度用力而浮现出青筋。
这位也是情绪稳定,次元论坛最牛的牛头人战士看了都要竖起大拇指。
牛头人说:【牛掰,哥,你才是真strong!】
——已知:今天早上还柔情似水、轻声细语、浅笑嫣然,送你去上班的伴侣,等今天你回家后就和外面不重要的水管工纠缠到一起了,被吃的晕晕乎乎的,还故意要朝着丈夫微笑,你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一头丈夫”表情复杂的好似打翻的颜料盘。
而那不知死活的“奸夫”还在低头吮吻青年的脖颈,手掌顺着衣襟探入。
且青年被亲吻时,目光却仍是落在若陀龙王的身影上,像是在刻意挑衅,又像是在等待龙王彻底暴怒,将他从别人怀中抢回去——以最不容抗拒的方式。
夜风吹动廊下的风铃,声音清脆,打破出一种近乎荒唐的静谧。
若陀龙王突然觉得有陌生的热意,自胸腔最深处蔓延而上,烧得祂难以抑制地屏住了呼吸。
恍惚像是……祂自己在欺负自己的契约者一样。
若陀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伴侣被压制、被拥抱,看着自己的伴侣在别人的亲吻下微微颤栗,看着美丽的伴侣衣衫半敞、喘息凌乱——而祂竟然,克制不住地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左右脑就此互搏,板块碰撞,身体某一处差点如龙脊雪山一样突起。
太好了,可以用地质学的边界碰撞定理解释,我们今夜的问题有救了!
当着龙王的面被啃头,钟离没忍住微微蜷起指尖,良心却一点都不痛的。
昆钧在做人类会做的事情,钟离并未阻拦,男人的手已经肆无忌惮地探进衣摆,顺着修长的腿缓缓滑动,便牵引出一股酥麻的感觉,沿着脊骨缓缓攀爬,青年后颈自然而然泛起细密的汗意,表现出膝盖轻微发软的模样。
青年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轻轻地眨了一下眼,就像此时被这样那样的不是自己。
正经的还是举止温和优雅的往生堂客卿,眉梢微弯,含情而不自知。
‘龙王……不动手吗……’
偏过头以口型问道,恍若细腻的温存。
“……”龙王丢盔弃甲,像是被一种奇怪的意志摄住,被固定在了原地。
又像是被那双柔美鎏金眼眸阻止,害怕自己猛然暴怒,会吓到偷吃蜜饯的小狐狸。
瞬间,热流在龙的腹腔中翻滚,炙热得让龙王的眼眸间也逐渐染上淡淡血一样的红光。
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
吓唬伴侣的丈夫没有龙德!
龙王是本该愤怒的,应该毁掉一切,可却克制不住地沉溺进这份荒唐的羞辱里,目睹一场好似祂在主宰的情事。
——这换成谁都觉得不可能!
若陀龙王却偏偏移不开目光,竖瞳缩紧,呼吸沉重,眼睁睁地看着角落上演的越界,无法自拔。
直到青年金色的眼睛再次朝他望过来,轻轻侧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温柔得让人呼吸发紧,唇瓣湿润,带着隐约的喘息。
这一刻,龙王的理智终于在烈火中燃烧殆尽。
“摩拉克斯……”
“你、你们在做什么!”
难分难舍的两个人类,方才快速分开。
“呵,差点忘了龙王殿下,身为盲龙眼神不好。”昆钧自己眼神也不好,还是挑衅的朝着璃月的主人嘲讽:“如你所见,我们唔……”
昆钧那句“我们在一起了”没来及说出口,便被钟离一把捂住嘴。
若陀龙王立马松了口气,没说出来就是盟约还能继续,祂超爱的。
‘先生还喜欢龙王吗?’昆钧有点委屈看着钟离。
钟离嘴唇微微地扬起。
——自然要喜欢自己的盟友,他只是暂且失去记忆,又不是什么坏魔神。
“我没有欺负昆钧……”钟离抬头在匠人耳畔吹气,笑的非常开心,尾音缱绻,像是料到了什么:“果然……”
“附属人格无法攻击主人格。”
所以龙王再生气,都无法动手,反而是昆钧这边,身为人类却实际上掌握了主导权,有趣。
正好他喜欢人类。
缓缓将头抵在“奸夫”的胸前,呼吸微微凌乱,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轻快,拍了拍昆钧的面颊:“昆钧,这番我先告辞了,但你会一直帮助我的,对吗?”
昆钧懂事的点头。
“在门口等我片刻。”钟离嘱咐道。
凑近的眉眼温和妍丽,让昆钧几乎无法移开眼,甚至听不懂青年说了什么。
“机甲有外壳和内芯,这并不奇怪,而你才是坏龙王……也是机甲的内芯。”
客卿先生笑着从匠人的怀抱中离开,如归家的温良伴侣那样,守信的走向了往生堂。
两个高大的雄性,看着伴侣选择巢穴,紧张到一动都不敢动。
“好了,诸位晚安,我想大家都累了。”
走过摇晃不定的光影,钟离轻轻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目光不慌不忙地扫了一眼龙王和昆钧,如今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沉稳的迈步踏入家门。
身后伫立着两条“若陀”沉默的身影。
昆钧很听话的朝后退去,走入灌木丛消失。
今夜的苦主则魂游天际,茫然的跟随钟离身后。
直到客卿先生完全踏进门槛,走了几步。
“砰”的一声,厚重的朱红门板骤然合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所有外界的气息阻隔在外。
钟离微微一顿,脚步马上加快,就要上楼往自己的卧室躲。
他还未来得及熟练的跑路,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扣住——下一刻,腰间一紧,整个人被猛地一拽,撞到背后肉里面裹铁的怀抱,径直拖进了卧室之中。
龙王力道大得仿佛要把青年的骨头捏碎。
像怕自家养的猫再跑出去招蜂惹蝶,抓住无辜的猫咪,仙术穿墙进卧室,上锁加封印。
钟离无辜:“怎么了,心急成这样?”
“摩拉克斯,我们是有契约的啊,你不要胡闹……”
厚重的门板甫一合拢,身体失去平衡,钟离被堵到了床上。
“我知道,但契约并非婚约,没有谁会因此吃下食岩之罚的,龙王放心就好。”
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塌,长发散落,钟离丝毫不见慌乱,慢条斯理地撑起半身,抬眸看向那立在床榻边的龙王。
若陀龙王站在那,背对着微晃的烛火,金色的竖瞳冷冷盯着他,喉间滚动。
祂没有做任何强迫青年的事情,就算如今青年已经不再是魔神,而人类同璃月之主的身份并不对等。
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出“坏心老婆,崩溃的我,职场性の制裁”。
龙王就是忍住了。
青年修长的指尖抚过自己微红的手腕,语调慵懒得仿佛才刚刚从一场旖旎梦境里醒来:“你倒是不着急。”
他随意地躺靠在床榻上,眉目温柔,语气却偏偏带着几分慢条斯理的缱绻:“方才,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若陀龙王没说话,竖瞳危险地微微收缩,呼吸沉重。
钟离笑意更深,嗓音缓缓道:“璃月名匠昆钧,准备以人类的方式,向我请求结盟了。”
空气瞬间凝滞。
“摩拉克斯,我们的连接超越俗世的婚姻,你无法拒绝。”龙王的呼吸陡然一滞,五指收紧,掌心隐约传来骨节收紧的轻微声响,方才克制住某种暴虐的冲动。
——祂才是一头丈夫啊!
“龙王,莫要生气,我们可以坐下谈一谈。”
床榻上的人不紧不慢,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自己的唇角:“你放心吧,我不会答应那位的请求。”
钟离目光坦然,染着几分无辜的温柔。
“因为——身为契约的另一端,我将遵守永远陪伴你的承诺。”钟离顿了顿,轻轻吐出最后一句:“所以我已经决定,现在向你请求建立……嗯……‘俗世的姻缘’。”
不说更准确的神婚,是因为害怕真签订契约,后把自己陪过去。
他微微歪了歪头,嗓音温润,带着一点诱惑的意味:“不用等到明天请仙典仪之后再立下誓约,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
若陀龙王终于有了动作。
“摩拉克斯,身为曾经契约魔神的你,你知道自己的话语都是有规则效力的吗?”
“我当然知道。”钟离点了点头:“于昆钧先生同行,告诉我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原初为何人,为什么而轮回于世,又将为了什么离去……”
老婆在床上还要提情敌这就太不厚道了!
“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
龙王当机立断,高大的身影在瞬息之间压了下来,炽热的呼吸扑面而至,阴恻恻的猛地扣住钟离的腰。
骨节分明的指掌牢牢箍着那截纤细的腰线,肌肤下的软肉因捏握而微微塌陷,脱下衣服,说不定还能看见淡红的印子映在白皙的肌肤上,被囚禁的青年只能任龙采撷。
说这位客卿先生喜欢吧,他花言巧语、顾左右而言他;说客卿先生害怕吧,也从来都不跑。
谁看了都一脸惊恐,觉得是人和龙play中的一环,这也太会玩了吧!
又见龙王没有继续欺负自己。
烛光下的客卿先生长睫轻颤,像是不知所措的鹿,眼角泛着一抹薄红,唇色因喘息而透着水润的光泽。指尖无意识地抓紧绸缎,带着一丝不矜持,向龙邀约后的慌乱……钟离承认他的所有挑衅行为有赌的成分,但他赌赢了,他的八字一定很硬。
现在,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时候了。
在请仙典仪之前“干掉”龙王的最佳方式,除了送对方一场美梦外,还有更好的方式吗?
至于美梦,就是送给龙王想要的……
缔结俗世的姻缘……
**
在璃月俗世的婚姻契约中,最重要的是立下婚书。
人类的一纸文书是最核心、最具法律与伦理效力的凭证,由家长开具,男请女答,内列生辰八字、三代姓氏、籍贯、媒证,又要写下婚嫁缘由、聘金数额,签字画押,然后一对新人交付对方作为凭证。
如此具有仪式感的事情,钟离保证,全部没有。
不过往生堂客卿也作为媒证,被请去帮忙写过婚书。作为鉴婚席上的一员,动动嘴骗龙,钟离还是可以做到的。
烛光晃动,映出一片温暖的琥珀。
俊美的人类温柔也坚定,修长的手指攀上龙王的肩膀,绕过结实的脖颈,微微用力,将那副高大的身躯拉向自己,直接带入温软的榻中。
若陀龙王纵然身负无上的力量,此刻却被怀里的人类轻易地掌控着,一时间什么奸夫都忘了。
钟离笑了一声。
声音低柔,宛若清泉流过石间,轻轻念着俗世的婚契,就像是年轻的父亲睡前哄孩子那样,轻拍对方的后背。
“伏以古重大婚,盖将传万世之国,礼称至敬,所以合龙神之契……”
唇瓣已经轻轻覆上龙王的嘴角,带着极尽温柔的缱绻,舌尖试探着勾勒对方的唇形,又退开半寸,低低喘息了一声,便再次贴合上去,像是在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送入龙王的血脉与灵魂之中。
都是昆钧老师教得好,钟离才能论嘴皮子的时候举一反三骗龙啊!
谢谢昆钧老师!
龙王胸膛微微起伏,金色的瞳孔深沉如夜海,纵使狂澜翻涌,此刻却只能死死忍耐。
钟离继续念着婚书,气息缠绵,刚刚还生疏,但马上就变得很游刃有余。
“今生为人寿短,隗声猷之弗克,不量非偶,妄意明堂,承蒙龙王厚爱,未谐授室,恭承贤阁……”
又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猫一样咬着着龙王的下颌,顺着脖颈一路向下,轻轻打转,玩弄人间最致命的游戏。
龙王喉结滚动,指节微微收紧,开口声音低哑无比:“摩拉克斯……这一次,你一定会活得很久的,相信我……”
“只要,你别不认账,我——!”
龙王还沉浸在幻境的记忆里。
龙王话音未落,钟离便抬手捧住对方的脸,直接用一个深吻堵住了对方的嘴。
“莫要多言,说多就不灵验了……我道,采不遗于葑菲,何须千年契约。”
低笑着,许诺着,唇舌辗转,吻得更深,手掌顺着龙王的侧颈缓缓上移,最终攀上龙角,指腹轻柔地揉按着那处鳞片交错之地,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龙王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
龙王的瞳孔微微收缩,呼吸沉重,掌心贴在钟离的腰侧,像是下一瞬便要失控,却更像是已经被客卿先生耍嘴皮子说傻了,觉得天旋地转,宛如在梦中。
钟离眨了眨眼,眼尾微红,勾起一抹温柔得令人窒息的笑,手指挑了下,像是将什么东西渡给了龙王,让对方不得不咽下去。
就像是昆钧强迫他吃了很多“史莱姆”那样。
被迫吃不喜欢东西的新仇旧恨可算现在能报——
“诺肯重乎芝兰,愿引红丝二缕。幸邀君子之作合,龙王,我答应你……”
烛火摇曳,绵长的婚誓在昏暗的卧房里回响,龙王的头被轻轻摁在人类的心口处,手指缓缓收紧,最后一字一句,郑重而缱绻,好似想起来千古前诉说的誓言:“交得其道,千里同好,固于胶漆,坚于金石。”
炽热的温度渗透入骨,就在若陀龙王欲言又止的刹那,体内的骤然泛起一丝异样的眩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经脉缓缓渗透,带着诡异的侵蚀性,一点点侵入四肢百骸。
意识被一层温热的云雾包裹,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
感受到有人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眉心,指尖抚过他的侧颈,如梦似幻。
“晚安,好龙王……”
“我们出去再见面……”
最后只听到伴侣送祂入梦的声音。
钟离将针对龙蜥的秘药渡给若陀,龙王金色的瞳仁微微颤动,在剧烈的失重感中缓缓闭合,沉沉地坠入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美梦之中。
……
“咣当”龙角撞在墙壁上,龙王睡死过去。
烛火微晃,窗扉轻启,一道高大的身影扒在窗外,昆钧推开窗时冷风涌入,心疼的看着委身于恶龙的客卿先生。
却不知晓,身为“奸夫”的他和龙王一魂双体,只要昆钧的潜意识见证,就算钟离给龙王下的只是普通的迷.药,在“很想上位的奸夫”的意识控制下,龙王也必将沉睡不醒。
本为一体,若陀龙王昏睡与否,从来都不取决于外物……只要昆钧接受了梦中的逻辑,龙王便不会醒来。
钟离只能哄着“好龙王”,对其好一点。
否则他良心微痛,担心出去后,被骗傻的龙王会难过的。
而好消息是,他成功解决了一头——明天就可以在请仙典仪将龙王扔下去啦!
钟离冷静的起身喝茶,请自愿帮忙的昆钧,把龙王先装起来备用。
昆钧突然有点不详的预感:“……”
虽然情敌“死了”他很开心。
但就是莫名其妙,会觉得老婆真辣,他在上当呢?
“先生又要去哪里?”
“去拿我的太威仪盘。”
钟离很冷静的翻窗户。
就像今夜他没暗算璃月最高统治者一样。
脑海中被放出来的系统还在尖叫:【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宿主!发生什么事了宿主!】
【你们不是刚刚在外面啃对方吗?怎么换到房间里面来了!】
【为什么一头龙王躺在地板上,为什么另一头龙王在把地板上的龙王往床底下塞!】
【救命啊!宿主你不会真搞修罗场,让奸夫打奸夫,干掉一头龙王!这种事情不要啊!】
【天地良心,我们只是个热血民工番!!!】
在系统理解中这可太情杀案现场了。
也不知道千岩军管不管!
不对,系统惨叫——谈感情就扯上凶杀案,宿主和龙王的“性.启.蒙”是不是有点太粗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作者承认自己是感情苦手,这种引导型装糊涂爱情可太难写了。
幸好幕后黑手暗杀璃月之主成功,来点评论吧小天使们[撒花]
第56章
璃月港,盛露厅。
加班。
**
“纹路已接合,裂痕亦修复,仪盘的核心运转无滞涩,看来已完工了八成。”
深夜,海港的灯火一点点熄灭。
唯有盛露厅还在灯火通明。
打工人承担一切。
琉璃盏的微光映在桌案上,桌子中央郑重放着被若陀龙王留下的太威仪盘。
据悉,太威仪盘几千年就有了,是仙家混合凡人锻造技术不断改进的造物。自远古以来便被用于探测深渊的污染源,用以封印层岩下的黑潮。
它外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仙家仪盘,以不明的晶片与不明的阵法运转,一旦感应到深渊气息,便会显现出淡蓝色的纹路,为使用者指路。
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成为临时仙家造景空间,吞没黑潮。
一般这种东西是不容易坏的。
否则会显得璃月大国重工很遗憾。
且听到仙家设计的法器仪盘坏掉的消息后,绝云间住着的留云借风真君也会很生气,说不定会飞过来阵营璃月港。
盛露厅中“人类”戏很多的揣测不安。
现在淡蓝色仪盘静静地躺在案上,非常的安详,从外部看来,全然四分五裂。
光影交错,围在桌前的学者与工匠们低声交谈,还在讨论修复程序,大半夜被留下仪盘的若陀龙王弄的睡不着。
都闹麻了这是。
琉璃灯里面的油耗尽前被重新加满。
“依我看,太威仪盘是仙家器物,不会那么容易就损坏,你们看仪盘的能量回路并未出现问题,正面里面的核心阵法依旧稳定,运转也未见滞涩。”
一位学者抚摸着器盘表面,拿镊子扒拉残破的裂纹,“更换外壳便好了,并无大碍,哪有官方告诉我们的那么严重。”
年老的工匠捻须沉思,缓缓点头:“技艺精湛的匠人足矣修复外壳,不需动用仙家法术。至于支撑仪盘的核心运转,到时候有若陀龙王的神力灌注其中……重新启动仪盘,问题不大。”
“这就奇怪了,太威仪盘怎么光损坏外壳的?”
年轻的工匠好奇地追问:“内核运转正常,就代表深渊侵蚀并不严重,那这仪盘究竟是如何损坏的?”
“想这做什么,你晚上不睡觉了?”
“怎么要说奇怪这事没用呢?”年轻的匠人道:“请仙典仪前层岩镇物出事,我肯定要问的,师父。”
“比如,肯定要想这损坏仪盘是意外的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意外的接着检查下去,意外是故意的意外还是有意的意外?再说无论是谁用有意的意外损坏仙家造物,怕不是头顶想被龙王和仙人削成尖的,那我肯定会问,是谁头顶想变成尖的?”
“……很好的问题下次别问了。”
“但是你们看这裂口……不像是污染腐蚀的,反倒像是……”学者拿下老花镜,抬头时语气复杂,适才道:“被人直接掰开的!”
年轻工匠难以置信:“?”
“不可能,谁力气那么大,仙人恐怕都做不到。”
太威仪盘只是看似普通,实则融合千百年仙家和人间最高的造物冶炼技术,又不是和轻策庄的恶螭那样,说碎就碎了。
负责修复太威仪盘的学者和匠人们齐齐低头,仔细对比着裂痕的形状,有人掏出了放大镜,结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风声微过,窗外掠过一道清隽的身影,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棂上,姿态从容。
诡异的是,盛露厅与窗外之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分割开来。
仿佛那里并非同璃月的夜色相连,而是另一方世界。
“师傅,你看这……这地方有几个指痕。”
“嗯。”
“掰开的还挺轻松……”
“嗯。”
“这力道……不会是高等龙蜥干的吧?”
“……唉,龙蜥都是龙王的直属眷属,怎么会闲着没事破坏仪盘,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啊!”
众人沉默了,连盛露厅的灯光都显得有些压抑,似乎怕自己亮得太久,会被某个不想让这东西修好的存在一巴掌拍灭。
年轻工匠忽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你们说……不会是龙蜥里面的府君干的吧?”
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年轻的工匠睁大眼睛,声音微微颤抖,说话变得像戏剧表演,甚至是故意讲给窗外的人听。
“这……抓痕很像,大象踩过的西瓜也这样,难道真是龙蜥所为?可龙蜥追随龙王守护璃月,怎么会故意毁坏镇压深渊的仙家法器?”
学者马上补充:“我记得这法器由往生堂保管,往生堂的客卿好像同绝云间有联系,怎么太威仪盘到他手上的时候突然就坏了呢?”
“具体讲,不是坏了。”
“是被龙王送来换壳子保修,我们要严谨一点。”
“……好的。”
盛露厅的人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觉得这里有华点,顷刻大家都变得十分严谨了起来。
窗外的影子此时动了动。
被提到名字的客卿先生,身影立于微冷夜风间,金棕色衣袂微微飘动,宛如夜色中一抹流光。月光落在他肩头,映出一片清辉,将纯白细腻的肌肤衬得有点冷冽。
身上的黄玉佩环与贵金饰物被月光映照,仿佛沾了夜露,连坠在耳后的宝石都带着寒意,像是未曾被人捂热的琉璃。
钟离是再普通不过的往生堂员工打扮。
而于记忆中自己不一样的是,他忘记在身上携带一枚岩系神之眼。
且他跳窗的时候,也完全忘了自己还需要这种外置共鸣岩元素的“器官”,同岩元素共鸣。
来的路上也时长忘记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跟着钟离来的昆钧悄然走近。
高大的阴影将客卿先生笼罩。垂眸看了几眼青年那几乎银白的肌肤,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霜雪一般的透明感,仿佛只要风再冷一点,就能透出骨骼的弧度。
昆钧不久前亲钟离亲的有点傻。
目睹钟离反亲若陀龙王看的也有点傻。
匠人觉得自己活了很久,什么都见过,可刚才发生的“情杀事件”昆钧真的没见过。
所以昆钧跟上来时,眼中替代昏迷的若陀龙王,增加了些许的惊疑不定。
还有意犹未尽。
“先生……”昆钧小媳妇的唤了声。
钟离点头:“你也来了,昆钧。”
夜风中的客卿先生背着手,他长身玉立,不越雷池半步,堪称道德楷模。
昆钧:“……”
——你看,吃干抹净又不认人了!
——摩拉克斯,坏魔神!
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红光,耳畔响起古怪的幻听,恍若被地心掩埋的巨龙,在永恒的封印下,发出充满恶意和对魔神恨意的嘲讽。
——没用,你不行!
——你们两个都是废物!
幻觉中的巨龙实际上在骂昆钧,指指点点,一路上说的可脏,还涉及OOXX摩拉克斯而不能播。
……从我脑海中滚出去,你才不是若陀龙王。
——不,我就是你,我是原初的契约,哈!
——终有一天,当摩拉克斯将你封印,你也会变成我……
巨龙嘲笑着从幻觉中消失。
昆钧的拳头硬了。
并发现钟离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昆钧,你是锻造的行家,可是发现那太威仪盘有任何不妥?”
“没有,抱歉先生,我只是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
“何为奇怪的声音?”
昆钧用委屈的狗狗眼看钟离:“只是不重要的风声,先生。”
脑袋里的幻听诅咒自己变成若陀龙王,还会被先生封印。那他此话一说出口,妥妥会引起先生警觉,把他赶出二里地。
他只是喜欢先生而已,他又不傻。
昆钧从层岩睁开眼,脑海中就出现了幻听。
现在幻听又回来了。
——摩拉克斯是封印我背叛者!你才不喜欢摩拉克斯!你不许喜欢摩拉克斯!你不许喜欢摩拉克斯!!!
——他还让你亲,他都没亲过我!上一个轮回……上一个轮回……他和我恩断义绝!!!
——我要弄死他!我要艹死他!
脑袋里的幻听是被气到死灰复燃的。
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信息量很重,但昆钧把注意力全放保护钟离上了。
昆钧压制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暗中辛苦。
“原来是夜风恼人,罢了,我不再过问,昆钧自己决定就好。”
钟离没问出个所以然,轻轻一挑眉,随后转身去盯他的太威仪盘,眼中满是兴味,就像笼子里面的猫在看玻璃缸里面的鱼。
昆钧:“……”
匠人的掌心始终带着铁匠的温度,微热而坚实。他忽然很想探手过去,轻轻地,握住那一点客卿身上的冰凉,以掌心的温度覆上去,感受那片柔软是否会因温度的侵袭而微微露出些暖色。
可钟离没有动,昆钧也终究没有动。
亲都亲了,被事业脑折磨过的纯爱战神,还是害怕唐突“朋友”。
匠人眉目沉稳,握着一袭厚实的斗篷,缓步上前,将其轻轻披在客卿先生的肩上。
他的妥协就是相信钟离不会抛弃自己,今夜翻脸,明天逃跑。
“先生,夜凉,莫要受寒。”
“昆钧,你不必这样待我,从人类的角度讲,我很健康。”
钟离和善转头看昆钧,显得他生机勃勃的想搞事。
除了进不去之外,钟离刚刚听墙角听的很愉快。
“修复太威仪盘一事,已有匠人协商妥当,先生何故亲自查看,先生看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
“……嗯,原来昆钧是这样想的吗?”
钟离摇头,他并非犹豫,就是有空气墙挡着,进不去盛露厅而已。
若陀龙王不让钟离拿到太威仪盘,所以龙王不得不去睡一觉。
现在璃月无主,钟离可开心了。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甚至会进倚岩殿批改翻阅奏疏,就像人类下班后看话本听戏那样,好好发泄帝王级别的生理需求,狠狠的治国快乐一把。
但为了乘早解决幻境。
钟离提前昆钧一步到达盛露厅,想试着能不能进去,连夜把同深渊有关的仙家法器拿到手,却发现就算没有昆钧意志影响附近空间,他也无法进入盛露厅。
这一片区域已经被龙王的意志封锁。
对龙王而言,祂恐怕不希望钟离拿到太威仪盘,在潜意识提防。
龙不可貌相,软柿子有时倒也精得很,不想给的东西就光给看不给摸,将觉得对钟离有害的东西锁得死死的。
不过若陀是龙王,昆钧也是龙王,且意志的影响力比睡着的那个看起来要更强大些。
钟离有点不确定他该做点什么,怎么好言相劝,让昆钧同意将太威仪盘心甘情愿的交给自己。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要再咬几口柿子吗?
钟离良心发现,觉得这样不好。
才吃过柿子,且还吃了两个柿子的客卿先生的眼神落在男人的唇上,认真停留了片刻。
若陀龙王人形高大俊朗,人形的唇线条分明,略显粗粝,看起来因匠人习惯炉火炙烤而带着一点干燥的裂纹。之前亲过来的时候,弄得钟离都觉得像自己成了一块匠铺中的石料,被昆钧压着磨砂。
好在多蹭蹭石料出了水,情况就会变得好起来。
不过糊弄龙王的一套连招持续用,万一给对方打脱敏了,会不会效力减弱?
会不会导致对方先产业升级,返回来针对自己?
这是钟离在考虑的问题。
昆钧的下颌轮廓凌厉,微微紧绷着,像是在刻意收敛什么情绪,不言不语地站在那,肩背宽阔,投下阴影。
“今夜收了那龙王,我帮先生一并承担责任。”
“不过,先生是想要那太威仪盘吗?龙王曾经下令,不能将太威仪盘交还给先生,盛露厅下的匠人皆拿到了命令,但先生想要,我就去拿。”
昆钧想了想,缓缓说他可以帮钟离把仪盘带出来,只是钟离怕要付出些代价。
昆钧说话的时候眼珠又开始泛红。
如果钟离说“是”,龙王的意志说不定会把仪盘给他。
钟离微微犹豫。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保护宿主:【宿主别答应,昆钧哥……不对是若陀龙王怕是会趁机要报酬,他是给自己要的啊!】
坨子哥开马甲两面夹击,吃宿主的豆腐,丧心病狂没天理!
再说天理还在外面同尼伯龙根打架,不会在这里降临,这就是字面上的没天理!
钟离:“……”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月色映照在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无辜的,有种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都很“虎狼”的柔软。
“昆钧,我想要太威仪盘。可惜龙王已经安排妥当,对我藏着掖着,你会帮忙吗?”
声音放轻,低低轻唤,像是不愿让外人听见这份难得的恳求。
“好,我会去拿,”昆钧嘴上说着,却压根没帮忙,只是问钟离:“先生可清楚龙王为何要收走太威仪盘?”
……因为祂善?
如果是龙王身份的若陀在这里,钟离就打直球试一试了。
但从白天收集到的线索,还有记忆回溯,他知晓这个幻境中的前情提要便是——自己曾经为魔神摩拉克斯,为了封印深渊,在尼伯龙根的默认中,与天理四影中的死亡执政签订了契约,要将自己每一世都献给死亡,换得力量压制层岩。
因为他身为魔神,尼伯龙根承认了他和死亡执政的契约,并期待着他每一世的消散。
故此魔神不会指染龙的国度。
偏偏他又拥有和若陀龙王的盟友契约,龙王放不下他。
导致这个幻境中的故事卡了逻辑bug,变成龙王想在这一世救下钟离,于是拿走了太威仪盘,阻止了钟离无论幻境内还是外的封印深渊的进度。
这就很坏了。
——在龙王眼中钟离现在就是脆弱的人类。
接着逻辑推导,龙王想要“救”魔神,便要结束魔神的契约“轮回”,而最简单的结束方式就是换一个“神”去封印深渊。
此幻境中死亡执政的规则为,想要封印深渊,必须要隐去一神。
到时候拿着太威仪盘下层岩的“神”,不出所料会变成若陀龙王。
目前,前情提要中的死亡执政没有出现的迹象,同深渊有联系的唯有幻境中的太威仪盘,能辅助钟离找到最后的“死门”,挡住深渊的污染界限。但亦能将使用者困入轮回,循环往复,永无归期。
龙、轮回、左右前后情感折腾……兼顾没有内忧的“内忧外患”?
谁写的剧本,怎么会如此的眼熟?版权费交过了吗?
系统吐槽:【是的宿主,这很仙舟罗浮,饮月之乱。】
钟离可以确定现实世界中,他没有倒霉到遇到类似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必然会准备其他的契约漏洞,为自己寻找自救的余地,不会傻到允许真的轮回发生。
因为那样不只坑自己,还会折磨龙王。
他的良心不允许自己折磨眼前还算好拿捏的盟友。
嗯,孩子已经这么傻了,再欺负就更傻了,裂成两边合不起来就麻烦了。
……
**
可毕竟幻境中事已至此,不让封印继续下去想换人的话,除了龙王之外也没人可以替代曾经强大贵金魔神、契约之主。
故事梗概就是如此,看龙王的态度是想救摩拉克斯。
而钟离想要太威仪盘并进入深渊亲手封印“死门”。
这也是系统提示他,他在进入幻境前就正在做的事情。
双方目的冲突,就是深渊刻意给魔神和龙王之间制造的麻烦,让龙王拦着魔神无法封印深渊。
导致钟离不得不先计划放倒了一头龙王,现在留下一头,如果也放到的话……
出去之后盟友不会哭很久吧?
现在钟离想要太威仪盘,想看昆钧给不给。
昆钧手指忽然收紧,握住对方的肩膀,拇指缓缓摩挲着衣料,仿佛想要刻下某种印记。
“修复太威仪盘,是为镇守层岩,而非让重要之人以身涉险。先生,如果有人太习惯为世事奔波,却未曾留意,有人——不愿看他涉足危境,不愿看他以自己为代价,换来这世间的太平,先生可会有怨?”
昆钧说的那叫一个虐恋情深,奇怪的感情线增加了。
钟离说:“只要对璃月有利,我从来不会拒绝。”
但龙王有没有想过,对于魔神而言,龙王也是璃月的一部分。
不该承担的责任也轮不到若陀来承担。
昆钧却问:“先生是否曾想过,世间万物可修,可补,可重塑,唯独生命不能?”
他说的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抓不住,无奈失去了那样。
——摩拉克斯,你是否曾想过,世间万物可修,可补,可重塑,唯独我等的契约不能?!
“……”
有一瞬间,钟离好似听到了层岩之下被封印的巨龙控诉的低吼声。
他微微愣神后,转而抬眸笑着看昆钧,整个人像是要跌到匠人怀里去。
潜意识中,钟离脑海中闪过声音,声音在说不要想,不要回忆,一切都会过去。
走向终结,祂就在哪里等你……
金眸中闪过难过,又被隐藏。
声音放缓,带着些缠绵不舍的意味。
“龙王……昆钧……你再帮忙可好?”
“我知道你在这里,快些醒来,你看着我……”
“你若是真想助我一臂之力,便应当允我去做该做之事。”
一代敢给龙王下药的璃月狠人故技重施,毫无预兆地扑入怀中,带着熟悉的温度,柔软温和,欺诈性极强。
昆钧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将人稳稳接住,臂膀间那副温热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在依赖他,又像是在试探他是否仍然愿意接纳。昆钧的呼吸瞬间一滞,喉间滚动了一下,心跳随之乱了半拍。
就在下一瞬,某个画面猛然闯入脑海——
迷晕的龙王还塞在往生堂的床板底下!
昆钧心头猛然一凛,背脊窜起一股凉意,后退了几步。
兄弟们,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啊。
“先生,等等,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
幻境前情提要使得没有记忆的龙王,会潜意识反对钟离拿到关键道具。
昆钧还沉浸在恍惚和“怨种丈夫”的痛苦中。
就在对方这犹豫的瞬间,钟离微微眯眼,没有一个假动作是多余的,快得几乎是跳上桌子砸瓶子的猫。指尖轻轻一动,掀起肩上的斗篷,下一瞬,布料便骤然扬起,伴随着猎猎风声,沉重而厚实的斗篷瞬间罩下,遮住了昆钧的视线。
视野被一片黑暗吞没。
昆钧本能地偏头,肩膀微震,却终究慢了一步。而就在这一瞬的遮挡间,钟离已经完成了他真正的目标。
“砰——!”
没有任何犹豫,岩枪凭空凝结,月光映照在锋锐的枪尖上,光芒一闪,带着千钧之力直刺空气墙。
枪锋力道重若万钧!
昆钧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猛地甩开肩上的斗篷,视线终于恢复清晰,可这一刻——
封锁的空间被震动撕裂,整个盛露厅仿佛被彻底唤醒。
“砰——!”
剧烈的冲击撕裂夜色,枪锋之下,空气墙泛起剧烈的波纹,像是一层透明的屏障终于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缝隙,缝隙被打开后,匠人这才察觉到了外部的震动纷纷起身,内外两层空间重新相连接,太威仪盘也漂浮起来,近在咫尺。
钟离的目光骤然亮了,他知道,只要再进一步,便能取回仪盘。
然而,昆钧的意识在枪尖震裂空气墙的一瞬间猛然回神。
男人眼底的错愕和疑惑还未完全褪去,身体却已然本能地向前一步,掌心凝聚的岩元素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试图封锁那道裂缝!
额头甚至出现了龙角的虚影。
钟离的岩枪击破速度更快,指尖已然触及裂隙的边缘,金眸灼灼,只要骗到龙王就很开心,手腕一翻,便要夺取仪盘。
在这一刻,昆钧眼睛微红,一道恐怖的吸力骤然从钟离背后卷而来,几乎在瞬息之间,强行将钟离传送走。
“先生?!”
昆钧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朝着钟离的方向伸出手。
昆钧眼前突然一黑,耳畔巨龙咆哮,像是掉入深渊看见红色的两双巨大龙目。
**
在璃月港的另一头,虚空像是放娇气的猫一般,将钟离精确投放回了往生堂。
被放下的那一刻,棕毛美猫轻盈地落地,爪尖点地无声。站定后,姿态依旧矜持优雅,昂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这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差一点!
龙王,我们盟友的默契呢?
美猫抬起一只爪子,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刚刚凌乱的毛发,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方才的经历只是个意外,根本不值一提。耳尖却微微抖了抖,眼角轻轻地抽了一下。
金眸深邃得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它没发出一点愤怒的喵声音,但比直接骂骂喵喵还要严重。
早知道就多啃几口盟友,把柿子啃傻掉,太威仪盘说不定就到手了。
这若陀龙王可也真是个妙人,明知他来骗,来偷袭,却偏偏甘愿放纵。
呵,很好。
出去后龙王别怪他说还不算数,否则岂不是自寻苦楚?
往生堂前的猫咪一计不成,有点气急败坏。
……
**
可你看兄弟对你好啊。
但你还要坑兄弟,坏猫!
祂都为你付出那么多了,满心满意想到的都是你,为何还要纠缠,倘若封印深渊,完成幻境中的故事,你们不就能出去了吗?
还是你也对那抹温暖沉迷。
在找借口和兄弟粘粘糊糊,想要留在这里?
……
其实钟离生气还要一个理由,因为拉走他的不全是龙王的意志。
往生堂中生死相连。
墙壁上影子拉得狰狞扭曲,空气骤然变冷,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蔓延,像是无形的目光从虚空深处缓缓投落。
钟离吹灭香烛,他等待了一段时间。
【……摩拉克斯。】
声音呼唤的是魔神的本名。
那声音不属于人世,不带一丝情感,甚至不像真正的“声音”,是一种直接侵入灵魂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犹如潮水漫过骨骼,连血液都仿佛在这声音中缓缓冻结。
【你在等待我,看来你想明白了。】
一道细长的裂隙缓缓裂开,那眼睛是深邃的暗紫色,出现时连光都会被吞噬,整个房间的烛火都变作了幽幽鬼火。
“死亡执政阁下,别来无恙?”钟离轻声唤道,停止简单的召唤典仪:“阁下对这个被龙所统领的世界可还习惯。”
这里的死亡执政回答:【天理的败落并不会影响我等监控这世间,而身为魔神的你,你也逃不掉自己的责任。】
【若陀龙王不会给你太威仪盘】,死亡执政的声音幽远得仿佛跨越了无数个纪元,掺杂着岁月剥蚀后的荒芜气息,【但我会帮助你。】
钟离金色的眼眸沉静如琥珀,他神情不变,贯彻不同意、不许诺、也不负责。
【你已经承担了太多,你本可以拥有永久的安宁。】
那声音继续低语,语调平缓而诱哄,仿佛是在对一个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带着某种超脱生死的温和,【想要打破轮回,不必赔上龙王,祂自去守护祂的国度,你完成你的责任,与我合作,我会让你摆脱轮回,在这一次,以你永久的安眠镇压深渊。】
空气沉寂了一瞬。
钟离有经验的想:这是在画大饼啊!祂诈我啊!
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收拢,碰到了一张染着不详的契约书,那是死亡执政亲手交给他的,象征着安宁与解脱的契约。
只要同意,深渊就可以获得平息,龙王也不用替代他掉入轮回。
指腹缓缓摩挲着纸张的边缘,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你现在就可以同意。】
【即便你和龙王的同盟契约不可违背,我们亦然可以再次签订契约。】
诡异的视线顺着青年精巧的面庞滑下,像是在欣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墙上的大眼珠子蛊惑,声音像一根细腻的丝线,此情此景恍若坏人诱骗良家魔神违背契约出轨。
系统都傻了,怎么到处都是ntr?
“……抱歉。”
钟离的声音很轻,却坚定无比。下一刻,五指一合——“唰”地一声,那张契约书被他毫不犹豫地撕碎,碎片随风零落,消散在夜色之中。
那只眼睛微微一缩,漆黑的裂痕仿佛剧烈跳动了一瞬,如同死亡执政的愤怒。
【呵呵,我亲爱的魔神,死亡拥有永恒的时间……】
【我会永远等待你。】
死亡执政看起来不死心。
钟离看向墙壁深处的“执政意志”,他语调平缓,却突然透着无法撼动的决绝:“你说得不错,龙王不会把太威仪盘交给我,但我不想现在就同你签订契约,我无法信任你。”
“所以我会等到明天的请仙典仪,再亲自去试一试。”
【唉,你总要见到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黑暗无声地翻涌了一瞬,那只眼缓缓闭合,裂隙中溢出的阴影逐渐收缩,空气里回荡着一丝虚情假意的叹息。
……
死亡执政的级别比魔神要高级。
这个死亡执政看起来挺失望的。
惹到对方说不定要带着宿主时空跳跃跑路了。
系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将镜头转移到钟离那张伟大的脸上,却见宿主哪里还有刚才的悲伤和决绝。
高挑的青年抬眸,那双原本含着迷茫与犹豫的眼里,骤然浮现一丝戏谑。
钓了这么久,龙王没上钩,幸亏有其他大鱼上钩。
呵,幻境内的死亡执政又怎么能算王座之四影呢?
更何况真实世界中天理的四影还没有完全形成,现在出现的死亡执政,当然是假的。
**
迷茫的系统定睛一看:【!】
——丸辣!
它宿主在说——彼可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坨子哥也实际上被唤醒了帝君穿越前那个轮回的记忆,因为开头的时候,坨子哥实际上是跟着帝君一起走了
但坨子哥不在意
帝君也不在意
忙着搞死亡执政马甲ing,我们又来骚操作了
感情线有点卡,还是希望小天使们不要走[爆哭]作者会努力写的[爆哭][爆哭]
第57章
所以,还是搞事业。
钟离耐心潜伏,等待白天降临。
这时,盛露厅方向出现从天而降的黑潮龙卷。
伴随失控的龙吟声,红光乍现。
【宿主……】
系统看向宿主。
宿主眼神放空。
彼可取而代之的第一步,是龙王终于失控了?
这应该不是被猫闹的。
**
而昆钧做了一个梦,做梦前看见消失的钟离先生又重新赶了回来。
然后昆钧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总而言之,昆钧在梦中变成了一头巨龙。
再睁眼他看见自己靠近地脉,大地间的七大元素流淌如江海奔腾。
是若陀龙王正穿透岩层,沉入大地的心脏。
龙王如刚玉凝结的双角同元素潮汐融合,沐浴在炽热的岩流之中,汲取地心沉积万载的原始元素力,鳞片上刻着天地初开的痕迹。
就在若陀龙王吞噬第四种元素“雷”时。
空间骤然撕裂,地脉翻涌不息。
高天的主人,空之执政突然间降临。
“……龙族,不可再有二代至高龙王。”
空之执政的声音自云端传来,如神谕,如判决,祂不容许龙族再次攀登至高的位阶。祂降临的那一刻,携带四影威压,四影的投落的视线。
若陀四周的空间便开始崩碎,现实的秩序被切割,天地倾覆,地脉的同龙的联系被瞬间剥离,巨龙的身影被强行转移,坠向层岩巨渊下的深渊。
也在那一刹,契约之力自虚空延展,硬是拽住若陀的四肢。
同若陀契约的魔神,摩拉克斯随后出现。
契约的金光自摩拉克斯的手掌浮现,拉住若陀的身体,不让祂坠落黑暗。
而高天之上的执政俯视一切,冷漠如旧。
执政说:“魔神与旧日的龙王,不可同行。”
这也是其他三影的意志。
“摩拉克斯,我可以不计较你私自结盟龙裔,但倘若你再违抗天命——高天的寒钉,已经对准你的璃月。”
若陀恍若看见,自己魔神的金眸霎时间死寂,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又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剑光寒厉,冰冷的直指天理。
“话已至此,想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魔神冷笑着说。
“空之执政,莫忘了我们有契约在前。”
“你随时都可以选择撕毁与高天的契约,只要你赔得起代价,可惜你赔不起。”
天理冷漠抬手,冰冷的锁链穿透虚空,将摩拉克斯这柄即将出鞘的凶器束缚,压制住那份戾气。
“够了!天理的代行者,不要伤害祂。”
若陀龙王轻叹了声,切断同魔神的契约,祂冲着魔神笑了笑,安抚道:“我很快就会从深渊逃出来见你,况且只是履行封印层岩的责任,我将巡游深渊,拜访无神的国度,度过漫长的旅途,克竟全功,回来见你。”
“放心吧,摩拉克斯……”
所以,龙王坠落。
层岩巨渊下出现吞噬万物的深渊,龙的力量被深渊污染,祂的意识开始在无尽的堕落中模糊。
……
若陀闭上眼,再睁开时,祂已经被锁在层岩之间。
浑身缠满的锁链闪烁着金色岩光,压制住祂躁动的龙心,祂的魔神依靠着祂,向祂渡去维持稳定的神力。
摩拉克斯神情宁静,金瞳安稳如常,唯有手掌微微颤抖,契约之力仍未断绝,牵引着祂们,试图将若陀无法控制的怨恨化去。
而若陀看着摩拉克斯,莫名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若陀的意识在神力流转下恍惚了片刻,鬼使神差地问道:“摩拉克斯,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摩拉克斯的神色微微一滞。
“……你是我最重要的盟友。”
魔神语气轻缓,似乎带着疲倦,因为祂已经守护若陀度过了数百个日月。
答案却像是刺痛了龙心一样。
原本性格宽厚的若陀,控制不住地眼神冷了下来。
“但我不想再持续这样的关系。”祂低吼,嗓音低沉,隐含怒意,“你明明知道的,摩拉克斯,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
魔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与为难。
“什么?”
祂真的不明白吗?还是祂装作不明白?
愤怒瞬间攫住了若陀的理智。
祂将身上的锁链甩出去,将魔神缠住,猛撞过去,化作人形扼住对方温软生有金色软鳞的脖颈,“为什么你不明白!你从来都不回应我,你骗我!”
摩拉克斯睁大眼睛,罕见地露出几分手足无措。
被掐得窒痛,身体颤抖,那双近在咫尺的明亮金瞳中显现出慌乱,懵懂的看着若陀,在慢慢摇头
摩拉克斯像是第一次百口莫辩。
“若陀……”
祂的声音低沉沙哑,话语中满是疲惫,“你病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锁链束缚中若陀怔住,随后发出苍凉的大笑,笑声混杂着悲哀与愤怒,震动山岳。
“我喜欢你啊,摩拉克斯。”祂的声音渐渐破碎,龙心在撕裂,“为什么你不明白?”
祂狠狠地逼视着摩拉克斯的双眼,血色在瞳孔中扩散,愈发疯狂。
“倘若你不想回应我,为何要将我释放出地心?”
“为何要给我一双龙目?”
“为何你不直接取走我的古龙大权,偏偏要和我周旋这么久……”
“久到不可挽救——!”
刹那龙心失控,杀意崩裂。
若陀的瞳孔被红光充满,邪火在祂的体内燃烧,血液翻腾,撕裂骨骼。
心中的困兽终于绝望,被黑潮吞没,彻底失控,成为不祥之物。
若陀恨不得吃掉摩拉克斯——要活生生地,一口一口地,滴血不剩地,将祂吞入腹中!
妄念丛生,心魔顽执。
直到若陀被摩拉克斯带领众仙封印在伏龙树下。
……
龙王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祂看见春去秋来,自己的记忆被磨损,恨意不断叠加。直到龙王的意识逃出封印,附身在一个方士遗落的石偶上。
祂迫不及待地操控石偶化成的女孩,去璃月港找魔神算账。
耳畔传来低语,轻柔而诡谲的声音在黑暗中蛊惑着祂:“杀了摩拉克斯。”
但祂抬头,当花叶繁茂的日光夺目,窗棂被推开,一双熟悉的金眸映入视野时。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来找我的吗?”
伪装成往生堂客卿的魔神,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然的模样,像往昔那般耀眼明亮。
恍惚已经度过数千年。
千年的遗憾恰如一瞬白驹过隙。
“……是啊。”
别来无恙。
——冬去春来,心中的执念乍消。
这一刻,昆钧发现自己神志混沌地在黑暗中行走,他慢慢意识到有人牵住了他的手。
钟离先生的声音传来,温和而沉静:“走吧。”
“先生,你来找我了……”
幻境之内,昆钧意料之外的狂喜,后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脑中的迷雾刚散去,还没来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若陀龙王。
“昆钧,你累了,你在做梦。”
“你没有看见我,听话。”
眼前的钟离先生就松开手,一个手刀不客气的切过去,要把昆钧扔吃虎岩附近的客栈。
Duang——昆钧撞墙。
墙裂抗议!
而钟离将昆钧从失控中带回来,趁着昆钧短暂失控没反应过来,把人打的眼前一黑,钟离身影消失。
快速用璃月仙法从客栈离开。
这时,钟离并不知道昆钧在失控时看到了什么。
但是系统在惨叫:【龙王要鲨你啊,宿主!龙王要鲨你啊,宿主!】
【祂差点掐死你啊宿主!】
“无妨,若陀的意识已经缓和,有问题我可以出去再询问祂。”
钟离非常冷静。
“帮我记录此事,暂且归档。”
他嘱咐系统帮忙,现在他一心一意,只想赶快进步。
因为龙王的失控,让钟离察觉到一丝未来的不确定。
他有些担心龙王那些怪异的攻击行为会变成现实。
系统说:【哦。】
意犹未尽的继续大喊:【但是刚刚龙王很没有龙德的在掐你啊宿主!!!】
**
思考有一杯茶的时间。
钟离觉得若陀龙王又不是主观意愿要掐他的。失控的龙王掐人不犯法,而说不定龙王失控也有他的责任。
他良心发现。
【呜呜呜,但是我伟大的宿主,论坛都说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
系统就像自家家长遇到家暴,但不能劝分的孩子一样愤怒。
【男龙也一样!】
钟离:“……”
不听不听,龟龙念经。
看着宿主在安全的地方闭目养神,积累能量,准备明天暴起伤人。
系统忍不住新建文件夹,并将其命名为“记仇”!
转头系统登录论坛,它需要找万能的坛友们想想办法。
**
滴!
虽然不知道龙王为什么会发疯。
系统一心一意为宿主,开小号登上次元论坛。
系统在次元论坛发帖求点赞,随之一股“请苍天,辨忠良”的强劲音乐响起-
AAAA-内鬼小系:【(深夜灌水)帮路人问一下,怎么和他黑化的同居室友安全分手,顺便一提我不认识那位路人。】
【坛友们,是这样的,刚刚有个路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接了一个外派任务,是土木的,是田野考察的,是惊心动魄的,但合法同居者觉得太危险了不让那位路人去干活。
然后合法同居者突然黑化,决定要攻击我的路人朋友,抓住脖子一顿掐。
且他们有契约在先,不能分开太远,所以我的路人朋友人美心善,决心负责。
孩子们,这并不安全啊,更何况那个发疯的同居人还搞事情。
他把我路人朋友的考察器材放在仓库里,自己吞了仓库。现在一半的合法同居者正在昏迷,另一半合法同居者拒绝去医院催吐掏钥匙。
请问那位路人先生,该如何送合法同居者一场安全的,符合国家法规的,能播出的,不那么涉及感情的,不会导致失控同居人再黑化的分手?
并让合法同居者在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的情况下,桥归桥路归路主动把仓库打开,把器材还给他?
顺便一提我真不认识那个路人,那个路人真的不是我熟人。】
回复贴:【……什么叫做一半合法同居人?怎么人还有零有整?兄弟,我不认识你说的路人先生,但请问内鬼你认识我们的坛宠吗?】(已删除)
【IL坛友说了什么被删了,兄弟们发帖的可是《璃月千年》策划的小号?策划打过啦!大家快跑!】
【策划该不会没思路了,深夜拿论坛当素材库取材吧?
我认为我们应该狠狠的谴责《璃月千年》工作室拿着咱们坛宠的IP不作为!】(已删除)
【取材岂不是更好?太太们上啊!赶快发文造谣坛宠和坨子哥隐婚多年,正在你爱我我也爱你,但就是变扭要离婚的法律冷静期,为了孩子两人不得不藕断丝连、粘粘糊糊。
太太们你们去怒写上80万字的酸涩纯爱文,彻底污染官方资料库!】(该信息被管理员愤恨删除)
【为什么都删完了,你们都说什么?】(该信息已被管理员手滑删除)-
AAAA-内鬼小系(绿茶AI人格启动):【哎呀,你们别闹了,都说了只是一个路人朋友,我真不认识那个路人,那个路人真的不是我熟人,我只是想让路人朋友考虑一下怎么和有点精分的同居人分手。】
【什么分手,什么精分?内鬼要不要先回答一下世界未解之谜,被管理员删除的前三楼到底讲了什么?】
【卧槽,坨子哥敢掐坛宠,工作室这么画是疯了?】
【不知道啊,追的番里面没说有这回事。】
【那就是内鬼的问题!内鬼你敢吓老子!】-
AAAA-内鬼小系:【……】
有本事喂它花生!
【话说回来,内鬼啊,咱们是二次元论坛,能别问的像深夜感情栏目一样吗?】
【给你改一改格式,至少要发成——诸君!我朋友(真的不是熟人!)正在上演现实版《夫の消失》,土木坛宠接到国家级「层岩调查任务」(对标巨人世界观),热血の一头丈夫却突然发动「爱的监禁术」,kesou,八嘎,最讨厌了,俺嘞哇如何触发BE分手结局,同时回收装备?备注:朋友和一头丈夫的羁绊值过高,目前无法使用普通の离婚卷轴!(土下座.jpg)】
【君の日语本当上手。】
【“死神小学生”IP解法,被青梅竹马殴打后赶紧吃药,就地失踪,隔壁那个叫工藤的小哥多少年了还没回家呢……】
【不成啊,“死神小学生”IP有时间锁,不管多少年过去,都按一年算的。】
【你们不跟“洗衣机”那条线,时间锁就没有了。】
【快,快给坛宠喂缩小药,亲妈党我们需要坛宠回归mora、mora叫的龙宝宝……】
系统头皮发麻,气急败坏。
OOC过头了啊,亲爱的坛友们,你们是当智库建议的,不是让宿主发现后,建议你们不要建议的。
话说它原本不是想让坛友建议一下,怎么劝宿主在龙王失控的情况下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楼给它歪到哪里去了?
而现在是观众席的深夜。
疑似《璃月千年》工作室官方小号的ID在论坛发感情贴,很快就引来坛友们的组团围观。
围观也从二次元建议,很快变成了铁血追番人皮里秋阳的诉苦。
【呵呵,还说是路人先生的同居人,还不想涉及感情,还骗我们坨子哥敢掐坛宠,有你这么蹭流量的吗……内鬼,论坛上面置顶的坨子哥十六字真言典中典还没撤下来呢,我嘞个超级重男——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荒地生星,璨如烈阳。这就是你们官方想要的劝分的黑化“合法同居人”吗,狗内鬼!】-
AAAA-内鬼小系:【……】
冤枉啊,当时龙王还没发疯。
悲愤完毕,系统这才想起,之前为了为论坛完善提瓦特资料,它将公司观测到的其他提瓦特时间线数据,也一股脑贴了论坛。
数据中以龙蜥种族百科全书和地理地貌为主。
系统贴上去的观测资料都是碎片,不足以预言《璃月千年》的未来剧情。
可其中有关于若陀龙王和宿主的部分对话,还是被考据党挖掘出来,经过时间流逝和模因传递,解构后变成了一种表达“男主和男二关系好”的重男名言。
问就是谁家男主和兄弟关系能好到“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还要说“摩拉克斯是我心中的红太阳”啊。
只要论坛出现:【啊,摩拉克斯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发言的一定是坨子哥,坨子哥你快把手机还给坛友!
系统很努力想忘掉这些蹭热度不成熟导致的误会。
以及它暴露若陀龙王和宿主私下交流时的语录整理这回事,并觉得有宿主在,未来事发龙王应该不至于干掉统。
但系统刚一发帖,所有听坨子哥“重男十六字真言”长大的坛友们便看着它笑。
有的叫道,【内鬼,还说你家男主男二清清白白的?】
系统不回答,继续大数据搜集坛友情感建议。论坛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打马赛克掩盖人家两个小情侣谈恋爱了,还说人家小情侣关系不好。】
系统被迫睁大眼睛,【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上一集我亲眼看到你家男主和龙王分身躲在暗处,当着另一个龙王的面py交易……还把一半龙王骗进屋放倒了……你是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他俩会物理交流搞家暴?】
系统便涨红了CPU,惊恐的数据条条闪出,争辩道,【契约的事怎么算py交易……我家宿主没答应就是没有……哄盟友的事情,能算正经恋爱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宿主清白的很”,什么“盟友的契约你们少管”,“我不认识我的路人朋友”,“喂我花生”之类的,引得坛友都哄笑起来,论坛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系统好难。
以及系统觉得在之前的拍摄中,它已经很努力将宿主和龙王的关系拍摄的不那么“暧昧”了。
比如宿主和龙王“意外”嘴部碰撞。
系统把拍摄到的0.01秒碰撞场景用红色滤镜覆盖,烘托一龙一神坚定的眼神对视,配上AI修改出来的大手握拳、投身事业的背景插图。
比如宿主之前低眉垂眼,唇角带笑,光影勾勒出唇珠微润,语调温柔撩人迷惑龙王。
系统坚决杜绝不正之风,改换机位,把宿主脸部拍模糊,只拍上半身,调整成宿主在给龙王商讨规划,准备建设未来璃月的宏伟蓝图。
比如宿主和龙王一张床上醒来,晨光透过窗帘洒落,龙王睁开眼,看到宿主还在沉睡,目光复杂,伸手轻轻拨开宿主脸侧的发丝——甜甜的就像恋爱脑……
系统正气凛然,全程不拍床,只拍天花板,再把宿主和龙王被子盖到脖子上,拍摄背景调整成会议室画风。
——【爱情?】
——【不,同志们,这是一场伟大的革命友谊!】
深更半夜,内鬼小系企图用《璃月千年》的社会主义战友情截图告诉观众,自家宿主和龙王之间关系清白的很,观众再怎么想歪,也会被这一连串红色正能量给震碎三观,彻底迷失自我。
【内鬼,我们不管,你家宿主就是和好兄弟不清不白……】
【不然他们分手做什么?分手又黑化做什么?】
系统:【瞎说,这明明是战友的暂且分道扬镳。】
系统:【我家男主没同意就是没有。】
系统:【你们不要在乎这些盟友间的小问题,你们倒是帮忙提点有建设性的建议,不然下一集马赛克打到让你们哭。】
论坛:【……啊?】
从某种角度讲,系统最近拍摄的是有点困难。
倒不是宿主和龙王一样去睡觉,导致系统少了拍摄的素材。
而是让钟离先生那种恋爱绝缘类型的人灵感一现,不断欺负自家的软柿子兄弟,导致系统拍着拍着突然就掉线,掉完线后继续拍,继续拍再掉线。
系统:【……】
好吧,这样一想,这龙王突然黑化。
那还真的不能光怪龙王?
所以,它现在到底要更向着哪一方?
……
**
幻境。
专注坑龙王的钟离先生没有察觉系统的纠结,还在认真做准备,思考要怎样明天用“龙王遇刺”去考验一下璃月人的灾难应急处理能力。
钟离觉得既然悄悄拿不到太威仪盘,那就趁着请仙典仪的时候制造混乱,趁机在昆钧龙王的意识合理化时,把太威仪盘抢过来。
且钟离已经引来了“死亡执政”的关注。
只要拿到太威仪盘,就代表钟离会去按照“契约”以身平息深渊。
到时候请仙典仪上,“死亡执政”为了契约完成,也会出手帮助他压制龙王的意识,让钟离碰到仪盘的。
【不过,宿主……】
系统是真的怕明天拍到重要环节,宿主和兄弟突然用嘴说服对方,导致系统进入小黑屋,什么重要的情节也拍不到。
所以系统必须向宿主建议,使用更“脖子以上”的安全过剧情方式。
论坛太太则还在继续水贴:【简单啊,你不想上红锁,我们可以用虐文的方式解决。】
【知道吗,小说界酣畅淋漓的渣攻分手方式——投毒下药,结婚那天攻击对方的宗门,抢走对方最重要的东西,并告诉对方自己心里有个白月光,你只是替身,那分手速度蹭蹭往上涨……】
系统:【……】
但这会让黑化的龙王更黑化的怎么办?
太太又道:【不行了你们去联动古早狗血岛国耽美……什么探索者、间X楔、狂X情人、企业X士……就学其他为了热度不要命的工作室,把你家主角洗个脑,人设改一改,保证联动完后再好的小情侣也心死如灰闹分手你信不信?】
系统:【……】
首先,这些都是C以下的世界,时空管理跳跃禁止宿主高维入侵。
其次,宿主是系统的红太阳,系统自己失忆都不会害的宿主失忆,嗯……总之绝对不会让宿主跳跃时空的时候再失忆的。
最后,这些联动都是不可能的。
系统知道的是,半死不活的提瓦特世界意志对宿主有很高的要求。自家宿主只会去“有用”的世界收集力量。想联动古早岛国世界观IP,顶多联动一个B级世界“魔卡少女樱”,造点卡牌然后再去联动“游X王”。
但不会真有坛友等着宿主联动“魔卡少女樱”吧?不会吧不会吧?看小女孩收集卡片有什么好联动的?
系统整理过公司发送的下次跳跃坐标。
从坐标看,宿主下一次可能会跳跃到一个类似“观众席”世界观,但为高魔世界的B+级面位。
宿主的降落地点在一个叫做“阿美莉卡”国度的旧金山城市。
旧金山是海港城市,宿主的璃月都城也建在海港附近,系统想下一次穿越自家宿主应该会习惯很快的。
【咳咳……】虽然无法说服坛友们宿主和龙王清清白白。
也无法说服坛友和自己一起劝分不劝和,保护宿主的神身安全。
系统还是世界上最有用的系统的。
自信的系统挺直了脊梁,从论坛退出,打算说服宿主为了避免坛友说刺激内容——宿主应该在这个多事之秋,和龙王保持距离。
再退出论坛……
系统说:【啊?!】
只看见宿主从床底下将沉睡的若陀龙王拉出来,像是在准备什么。
刹那,系统又进入自家宿主无心整出来的小黑屋……
**
滴——
继续提问:如果群星不再被观测,它们是否还存在?
在诸天万象之中,没有任何世界会孤立于混沌的量子海。
我们确定群星存在的方式,就是通过“看见”。
不创造、不毁灭、不干涉,只需要睁着一双无形的眼睛,透过虚数纠缠的缝隙,默默观看着虚空间发生的一切。
群星因此而闪烁,连接观众席的诸天万象因此而存在。
同时,次元公司守则第一条:观众席虽然在看别的世界,但自己也需要“被看见”才能稳定自身的锚点。
所以公司派遣系统前往大千世界选择宿主,当宿主和异世界的连接加强,并通过观测被返还给观众席时,两方锚点就此稳定,无数世界间相互传递能量,成为一种互惠的共生森林。
无数世界交错编织出浩渺的画卷。每一处光点,都是时光绽放的花火;每一道星轨,都是命运铺展的诗篇;每一颗星星的光,都曾照亮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每一段观察到的心跳,也是一颗星球为宇宙送上的回音。
……滴答、滴答。
系统蹲在赛博小黑屋里痛哭流涕。
……滴答、滴答。
陪伴系统的除了赛博瓜子外,只有宿主的心跳声,系统很想沧桑的赛博点根烟。
……滴答、滴答。
宿主的心跳声沉稳而深远,却不容忽视。
律动恰到好处,不疾不徐,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天地万物都可以依循这个节奏找到秩序。不像战鼓般激烈,也不同于惊鹿般慌张,而是沉静似一座古老的钟,在晨曦中缓缓敲响,低沉而坚定。
听着有节奏的心跳,系统确定自家宿主没啥大事,也没做任何脖子以下不能写的事情。
系统开始赛博烧香,祈祷公司“维护宿主隐私机制”能够良心发现,让它尽早出去。
因为它害怕另一个龙王会突然苏醒,掐宿主的脖子。
而小黑屋内,除了宿主的心跳计数,剩下唯有半透明光屏上的大数字。
上面是宿主如今的积分积累能量池——【300万】!
积分已经达到公司中高层水准。
系统却一点撺掇宿主去商城使劲买买买的勇气都没有。
除了拿点零花钱外,系统在使劲给宿主蹭热度保留积分,甚至还偷偷去做了一些赛博投资。
比如,将积分贷款给其他世界的萌新宿主,让萌新宿主们使用积分买道具的时候,给《璃月千年》打广告,再于世界各地留下看着像摩拉的“水印”。
虽然很多时间,系统的硬广总能打成“王离月干年”。
但那些奇怪的摩拉水印,就像是田园怪圈一样,还是留在了异世界各种重要地图上,留在了酒厂、抓鬼的高专、打架的侦探社、人杰地灵的哥谭等地区。
还收获部分信众。通过宿主摩拉克斯隐藏的“财富权柄”,为信众们带来了“有义”的财富。
在一些低等级世界,摩拉克斯这个名字等于善良的财神。
“摩拉”图标也被当做一种堪比蓝绿修改器的东西所供养。
被供养的“摩拉”图标,又被信徒们简化成了日常打招呼的手势。
那些祈求神灵赐予大家暴富的手势和生活合成一体,构成了不同社会小众亚文化的特点,出现了特有的魅力。
然后异世界的人类,又发明出更多的礼赞摩拉和摩拉克斯的手势。
用成语的形式讲,就是信仰自家宿主“人多势众”。
——毕竟完美的神灵就是应该要更多人信仰的。
虽然,这不是系统的想法,钟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异世界信仰在提供积分。
因为,这是提瓦特世界意志的命令。
系统没事干,只能发呆看宿主积分统计表隐藏的空间锁。
积分还在不断增加。
但不能使用。
提瓦特的世界意志就像巨龙守护宝藏,贪婪的霸占了大部分宿主积累的积分。
系统展示给宿主的积分也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
系统不知道自家聪明的宿主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或者宿主已默认将大部分能量提供给提瓦特的世界意志。
毕竟宿主积分可以被转化成稳定世界的锚点……
【你还要做到更多,做到更好。】
世界意志老板无情的留言:【现在依然不够。】
真像一个狗老板,该死的资本家,半身不遂躺床上还要压榨打工统。
系统问过提瓦特世界意志,问世界意志祂需要多少力量,才可以稳定住世界。
没有回答……
虚空渗出意义不明的命令。
【我很抱歉,不是今天,不是现在……要帮助祂积累足够撬动世界的力量。】
【要为祂留下足够的锚点。】
【打破轮回……只有……可以做到……】
系统不知道世界意志想要什么,内心直犯嘀咕,又不敢违背这种谜语人甲方,万一对方想要的真是五彩斑斓的黑呢?
该死的甲方,迟早撺掇宿主离家出走。
系统继续嘀咕。
只是有些事情宿主不去在乎,世界意志肯定不会单独和系统解释。
系统唯一知道的是公司发的资料。隐藏资料显示,提瓦特世界意志虽然IP独特,却同观众席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遥远时空的故事里,巨人盘古的血液化作江河。
普鲁沙的身体被切割,滋养了宇宙众生。
伊米尔的脑髓成为苍天云海,但是了无生机的世界因此而改变。
这些就是原初之人的神话。
公司说,提瓦特世界意志的原初就是龙蜥的原初,没有“盘古”、“普鲁沙”或者“伊米尔”,那些大神分明来自观众席的三大文明古国。
提瓦特的世界意志却固执认为,是三位大神创造了祂。
并暗中称呼“观众席”为一声。
——母亲/父亲……
像个高龄没断奶的孩子,这非常的丢人。
【切,装深沉……】
系统想,世界意志有这功夫,不如趁早给宿主解释一下,若陀龙王为什么会分成两个,有个还动不动就黑化。
坏龙王昆钧究竟遇到了什么幻觉。
有什么是它小系统不能拍摄的,哼!
宿主动了动,系统感觉自己马上可以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很明显是成龙历险记了,一个类似“均衡”的世界。
开始透露一些观众席老底,一个在D和S徘徊的特殊世界,依靠观察稳定自身存在,并稳定其他世界存在,还拥有部分文化同观察的世界相连,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本文私设,提瓦特来自三大文明,从源头算,帝君和坨子哥这类华夏龙龙都来自于“盘古”,只是无数轮回后以及被刷机刷到不记得,这也不重要了。
然后番外可能会有魔卡少女樱,想看的宝子们可以给系统留言呀
至于论坛早都觉得帝君和坨子哥不清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并被系统的大红版面糊了一脸……
然后我们就可以下一章名场面了……
第58章
来人推开房门,衣角掠过门框,步履轻缓。
后世璃月的服饰前短后长,双肩饰有金属肩甲,不似古时璃月衣冠大袖翩然,也不像魔神那种随便披着袍子出门打架放飞自我。
客卿先生宽肩蜂腰的特点被服装展示的淋漓尽致。
修身的衣料贴合着身躯,内衬比甲勾勒出精致的线条,领带顺着胸膛伏贴下来,成了道精致的风景线。
得体、从容、优雅,长发束在肩后,丝丝侵染着魔神能量溢出的光泽。
——钟离先生长得真伟大,这种以为自己是人类的魔神简直太棒了!
“太棒了”的魔神目光在房间内扫过,最后停在了床底。
床底的龙王一动不动,双手平放于腹部,眼睛紧闭,安详的很。
系统说,幻境之外,若陀龙王困于层岩之下,只有意识可以接触外界。
床底下,龙王也重归长眠。
就像是被“美艳邪恶坏伴侣”联合“奸夫”坑害的丈夫,一头完美受害者形象被展示的淋漓尽致,谁看都想落泪。
归根结底,钟离还没想好出去后如何同龙王解释幻境中发生的一切。
说不定下次再想“坑”对方,就要被飞龙在天、泰山压顶,惨遭盟友的打击报复。
不过事已至此,来都来了,先干再说。
床底下的龙王像一只好欺负到任搓扁捏圆,也不会哈气的柿子猫。
这显然助长了钟离想搞事的野心。
在有一瞬间,他给与两个龙王分身极大的肯定,那就是——没关系的,两只龙王都可以是他的翅膀……
“抱歉,我回来晚了。”
“若陀,你也当来助我破除此境。”
钟离先生温文尔雅地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毫不犹豫地蹲下,伸手把这头巨猫拖出来。
在发力时,有力的下肢被长裤包裹得恰到好处,线条流畅而紧实,微微隆起的肌肉隐约可见。布料轻微绷紧,又在下一秒松开,勾勒出大腿根部隐秘的曲线。
“砰!”
撞击声随之而来,钟离拖的时候没注意睡着的若陀死沉,龙王脑后那对厚重的龙角径直磕上了床架和地板。角度刁钻差点把床板掀翻,木屑簌簌掉落,钟离的动作顿了顿,毕竟这是上好的檀木床,他从吝惜床板的角度,转换了下拖动方向。
“无妨,看在你没有苏醒的份上……”钟离对空气冷静说:“我们继续。”
随重新一把抓住,床底下拉猫。
拉的还是橘猫。
压塌炕的品种。
“砰。”
若陀比成年人小臂还长的龙角又磕了一下,划出了一道金色的痕迹,几乎要把地板刺穿。
也难为昆钧当时机智得一逼,想办法把龙王“毁尸灭迹”的方式,是完整塞进床底下。
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插进去就行了。
钟离兢兢业业的料理准备。
眼下重死了的龙王仍旧毫无反应,呼吸深沉,真的陷入沉睡之中,仿佛根本不知晓自己带来的麻烦。
在请仙典仪之前,磕磕绊绊的拉扯龙王,这可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钟离索性也不跟这大块头讲究什么“温柔”,稍稍退后一步,一口气解决问题,拽着龙王的胳膊一转,直接让庞然大物侧翻出来,想把龙王拖到床上去,方便打包动手。
“嘭!”
而这一回,龙王毫不客气地压在了客卿先生身上。棕铜色的巨大龙角无意识间晃动,追着温暖柔软往下调整位置,恰巧撞在了客卿先生大腿的环扣处。
“啪嗒。”
力道不大,却精准得不可思议,坚硬的角质敲击上黑色皮革腿环,一阵细微的震颤。贴着肌肤的环扣在这突如其来的碰撞下微微收紧,勒得柔软的大腿耐不住绷紧了一瞬。
——这是X骚扰啊!必须要举报给千岩军!
系统大概会发出尖锐的爆鸣。
钟离动作瞬间微滞。
此时才发现同他绑定的系统早进小黑屋待着,没有系统的陪同,周遭环境与深夜中倏忽变得更加隐秘,有种不可明说的氛围被酝酿了出来。
连带纠缠的一龙一人,动作也开始变得不怎么克己守礼,变得私人了起来。
首先,往生堂的客卿先生是无辜的,他什么坏事也没做。
其次,都怪龙王昏迷还要加戏——坏,背锅!
若陀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喉间溢出一声沉沉的闷哼,像是被某种外力惊扰了意识,但最终昏昏沉沉的未曾醒来,只是下意识地寻找着某种熟悉的气息。
呼吸的气息加重,宽阔的胸膛缓慢起伏,肌肉紧绷又舒展,仿佛野兽在梦境中嗅到了巢穴的方向。
若陀无意识地向前挪动,额心顺着肌理蹭过柔软的衣料,沿着本能缓缓靠近人类熟悉的温度,马上就眷恋的蹭了蹭,显得眉目无比安详。
龙的鼻息带着淡淡的暖意,没等钟离反应过来,若有似无地洒在人类腰腹处,带着一种难以忽略的重量感,一种猛兽择定目标后的笃定依赖。钟离眼睁睁看着若陀磨蹭几下,梦游将自己硕大的脑袋加龙角往自己的大腿上放。
“……?”
好像不善于处理突发危机,以至于表情一片空白。
钟离很少用“铺天盖日”这种措辞来描述人类的身躯,但他现在不得不这么用一下。
而这是盟友……这是盟友……
亲都亲了,压个腿而已,这很正常。
客卿先生忍着没有在对方睡觉时腿击盟友,他没来不及调整姿势。下一瞬,更多的若陀脑袋和龙角沉沉压下。
一个大力出奇迹,险些将钟离顶翻。
“……若陀!”惊呼一声。
有瞬间,钟离怀疑龙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也一个不慎的仰倒,膝侧的衣料因龙角的挤压而被蹭得向上堆起,露出好看的莹白脚踝。
不得不将对方推开,钟离疑惑的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住若陀的肩膀,肌肤贴合之下,能清晰感受到那蕴藏着巨大力量的脊背肌理,一如往昔般强悍沉稳。
落到自己手里的睡龙眉目深邃,线条锋利而刚毅,喉结微微滚动,低沉的龙吟混杂梦呓在喉间,听起来竟有些乖顺。
若陀:ZZZZ……
钟离面无表情,双手组成一个权利金字塔,抵在面前,幕后黑手的眼前落下一层阴影,冷酷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若陀变成轻策庄的螭。
若陀像是感应到危险一样,呼吸加重,从喉咙中发出大地打击沉重鼓点的震动。
钟离:“……”
——那声音类似往生堂房梁上的橘猫在晒太阳时打呼噜。
闭着眼听来,合该是一团毛茸茸的暖色懒洋洋地摊开,体态富态、毛色斑斓。微小的震动顺着胖胖的肚皮起伏,一呼一吸之间,整个橘猫像是只灌满的水袋,随着气流轻轻鼓胀、收缩。
触感是蓬松而温热的,如同抱住了一整团云,丰盈柔软,指尖陷进去时,温热光滑,像是刚晒过太阳的被褥,暖得让人不忍松手。
如果龙王真是猫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揣着带走,趴在自己身边带来安全感,甚至还能随便揉耳朵、捏爪垫——最重要的是,猫不会想着把他按在床上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钟离觉得这点非常重要,他活了这么久,只听街坊中的孩子们说人吸猫,还没有听说过猫吸人的。
殊不知哪有正经盟友会像他这么想。
……
也只有龙王不具有危险时,钟离才有短暂的时间好好端详一番眼前的龙王。
昏暗室内极少的光线照在沉默的客卿先生侧面,洁白如玉的面颊恍若月亮从云海中升起来那样漂亮。神情中带有些想不通的愠色,嘴唇紧抿,清亮的金眸不开心的往床上看棘手的东西,高冷矜持,恰如一条不安在屋子里转圈的猫。
修长的手指抵住下巴,眼神微妙地掠过龙王宽阔的肩膀,钟离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是真的在害怕龙王。猛然回想,却说不准自己为何会害怕,也不清楚自己在迂回逃避什么东西。
龙族的体魄向来不容小觑,即便是陷入沉眠,那份压迫感仍然蔓延在四周……高大,强壮,气场逼人,一头丈夫,怎么看都不安全。
客卿先生睫毛轻轻颤动,眉心带着一丝无法对现实的妥协与不甘。他并非不喜欢靠近若陀——甚至可以说,他的本能对那股沉稳的气息信赖,但问题在于……
靠近时间久了,龙王的眼神就变了。
目光炙热侵略……凑合过还行,实际上过于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得不想办法不断离开龙王身边。
所以,归根结底,是他在害怕越轨,从这方面讲,他压根无法处理个人感情问题。
**
同时钟离早习惯以理智行事,以契约衡量关系,以权衡利弊去维持一切平衡。
就算已经交出真心,也无法直接明说,理智不允许他纵容盟友过度接触自己的领地。
钟离清楚的知晓,天意难违,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会经受磨损,即便是磐石也逃不过流水与风沙的腐蚀。
盟友哪怕如今并肩同行,未来也未必不会反目。若有朝一日刀剑相向,无论何种原因,那些过于深入的情感,会成为最锋利的倒刺,刺进自己的软肋,令双方更为痛苦。
钟离不清楚自己为何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也从未真正坦然接受“盟约背弃”的那一天。
可理智让他选择克制,选择疏离,选择把一切都藏在平静如水的外表之下。
他就是去吃海里的魔兽,违抗天理,从璃月港跳下去,也绝对不能和若陀从现在这种角度达成共识!
问题又回来了,每当与若陀同行时,钟离却总会恍惚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向龙王妥协。
紧接着,潜意识反应中没有鲜血,也没有刀剑交错,甚至没有任何背叛的迹象。
……他仍然感到悲伤,沉重得仿佛整个胸腔都被压住,窒息般地难以呼吸。
就像在担忧自己无法保证盟约的永恒,甚至,他的本能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天若是到来,他会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承受。
——未来难以预料,他必须防备、必须清醒。
可若是这样,那现在维护盟友情谊又有什么意义?
他警醒自己不要沉溺于契约带来的联系,他也发现,当自己试图克制时,那份隐秘的悲伤便更如潮水袭来——不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是因为害怕未曾真正拥有过。
是啊,倘若一直谨小慎微地活在“未来可能的变数”里,便永远无法真正看清眼前的世界。
明明他在这里,若陀也在这里,他们都是时空中真实存在的当下个体。
所以为何不能享受命运的馈赠,而不是庸人自扰地去担忧尚未发生的背离呢?
今何不乐,日月其除。现在还是人类的他,说不清楚这种只要今夕的想法是对还是错,更何况——
若陀:ZZZZ……
依旧安详。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却差点忘了。
从大众的观点看,他就是那个被龙觊觎吃亏的,一切感情问题应该让龙去头疼,而不是他这位没什么坏心思想和龙更进一步的受害者去头疼!
钟离重新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唯有指尖暗中压住床榻,骨节泛起一点因为纠结而绷紧的煞白。
好吧,他天真的道:“出去后,等拿回记忆……许当对盟友再好一些……”
——感情生活一塌糊涂,让人恨铁不成钢。
想明白之后,钟离对若陀充满了继续纵容、继续亲近的态度。
“盟友罢了,没什么好置喙的。”
钟离继续安慰自己,认为等出去后拿回正确的记忆,若陀龙王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故此按住床榻的边缘,借力稳住身形,缓慢地收紧膝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从龙头底下抽离。
他才刚刚想开。
钟离偏头,将烛台端过来照亮暗室,认真地观察了沉睡的龙王一瞬,突然陷入了沉思。
“……为何会这么安静?”
目光从龙王的肩膀扫过,暗色肌肤隐隐泛着黑曜石的光泽,筋肉贴合骨骼,胸膛肌肉紧实,顺着轮廓一直看向腰部……然后,客卿先生的目光在腰部骤然停下。
“……”
是死一般的沉默。
——为什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系统会掉线呢?一定是有不能播的打码镜头被检测到了呀!
可钟离也没做任何“脖子以下不能写”的事情。
那到底是谁害的苦逼的小系统进小黑屋了呢?
——有的,兄弟,有的!
此时,天空亮起鱼肚白。
钟离这才后知后觉,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混杂着一丝燥热的龙涎香。
黑暗将龙王的半边身子吞噬,而在床上那层层阴影中,龙王半边身体似有异动,某种“存在”透过布料,在天光和雄鸡唱白间悄然立起,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又长又重,甚至交错出双重的叠影,叫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一柄,还是……两柄?
属于龙的善良之枪,大大方方朝着大晚上折腾龙的坏人类,say HI!
“若陀,你……”恐吓我?
这种情况,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往生堂客卿先生也没见过。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片阴影上,大脑突然空白,血液仿佛被猛地抽离,又在顷刻间冲向头顶。钟离马上眼前发黑,头昏目眩,差点没坐稳。
——善恶到头终有报。
往生堂客卿没想到自己会晕枪,他终于方了……
不对!若陀,你只是龙王化形人躯而已,你要这种多余的东西做什么?!
客卿先生进一步惊疑不定,开始怀疑起盟友的化形品位。
缓缓退后,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惊扰的危险物品。
那是身为好人却被枪指着的瞬间,理智瓦解,潜意识疯狂呐喊:要是你真是只猫该多好!
钟离唯一能动的,只有反手摸向楠木书桌。
背后已经准备好的冰凉陶瓷触感让钟离稍稍安心。绝对没有恼羞成怒的拿起茶壶,一道强而有力的金色符文在空中浮现。仿佛有什么规则被触发,若陀龙王被一股强大的吸力裹挟,连带着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影子,一并被吞进壶中。
——尘歌壶,仙家造景之术,能将一整个世界造于洞天之内。调控风水,点化山河,实乃投运璃月龙王,打家劫舍的不二之选。
尘歌壶落回钟离掌心,恢复成一只普通的紫砂壶,仿佛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离眼角微微一抽。
毫不犹豫地缩小法器转身往外走,时间到了,他该去请仙典仪空投若陀。
等把“谋害龙王”这件事做实。
钟离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璃月港的天际被微光晕染,层层金黄卷云连接海水,仿佛天地交汇之地。
玉京台上已然聚满了人群,只因今日是璃月一年一度的请仙典仪,璃月七星将向若陀龙王与众仙祈愿,盼其龙神降临庇佑山海安宁。
与真正的岩王帝君版本典仪那般庄严肃穆、钟磬悠长的仪式不同。
幻境中龙王的请仙仪式更加狂放、原始,仿佛上古蛮荒时期的遗存——以大傩、鼓声、歌舞、地鸣,去召唤于璃月同行的远古意志。
声音混合,恍若幽冥传来的苍凉军号,所有璃月居民往玉京台赶去参拜。
“咚!”
第一声战鼓被重重擂响,整个海港皆开始震动。
巨大的牛皮鼓架立在广场中央,数十名鼓手赤裸上身,手臂虬结,伴随着晨雾与海风,一下一下狠狠击打鼓面,鼓声低沉而厚重,如龙吟回荡在群山之间。
四周,身披龙鳞铠甲、戴着龙蜥面具的舞者踏入仪式场地,身影翻腾,脚下扬起尘土,手持长矛,两边缠着点燃的油布,旋转挥舞火把,火焰腾跃,在空气中划出炙热滚烫的轨迹。
看不清面目的七星之一,身着霞纹玄金长袍,头戴青铜冠冕,吟诵古老的祷文。
一切遵从若陀龙王的审美来安排。
七星之一唱起祝词,混合着龙啸高声吟诵:“天开于东,龙行九野,山海共鸣——”
“咚——咚——咚——”
一圈巨大的龙鼓砸的震天响。
舞者们旋转,跃起,燃烧的火把被高高抛起,烈焰冲天,恍若与战斗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此时,钟离也来到了现场。觉得璃月请仙典仪不该这样闹腾,但孩子们开心就好,就当看文艺表演了。
除了他之外,众仙和直属龙王的龙九子正从绝云间赶来。
不过钟离仔细找了番,另一位龙王,昆钧先生并不在现场。
自己也没有感觉到璃月特殊护法仙人,夜叉众部的气息存在。
不在请仙典仪,就等于去层岩堵他了……
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玉京台的请仙典仪已然进入最关键的一环。按照流传千年的流程,黄云聚拢,龙王会悄悄潜入云间,待祥瑞显现,仪式便告完成。
钟离虽然是个人类,但他对安排天象非常有经验,就好像做过无数次龙神震撼登场一样,只要他想就可以制造出祥瑞。
下方,所有璃月人都翘首以盼,期待那一刻龙王降临的到来。
中央七星之一高声吟诵,鼓手擂响战鼓,舞者踏着狂烈的步伐,地鸣震动,龙旗招展,一切都在向着完美的仪式收尾稳步推进。
结果上方,云中的不速之客,手里带着一只尘歌壶。
“天开云行,龙王入地,层岩威仪,万物得安——”
按照仪式最后的流程,七星会供上太威仪盘,然后将其化作金光,缓缓升入高空,黄云随之翻滚,接着,拿到仪盘的龙王便会降临,用宽厚威仪的大喇叭扩散声音,向全场播报祂对人类的祭品是多么的满意,璃月今年又是多么的安定。
至少安排的流程上这样的。
一道璀璨的金光马上自下方升腾而起,速度升向空中。
然而……
就在金光抵达黄云的一瞬间,拿到仪盘的神明,换做了往生堂的客卿先生。
这一回钟离拿到仪盘后,再也没有任何空间上的阻塞,有昆钧不在现场的原因,还有另外一点,便是钟离身后虚空出现了一只冷漠的“眼睛”纹路。
“死亡执政”寻思契约必须要有人完成,拿到太威仪盘的人会前往层岩。
说白了,就是死亡执政需要钟离去层岩。
幻境的设定就这么死板。
但被幻境坑进去的活物,不是魔神,就是龙王。
且魔神和龙王之间早就签过盟友契约。
这意味着契约的责任是连锁的。
如果魔神被坑进去,龙王就跑不掉。
如果龙王被坑进去,魔神就一定会被拉下水。
四舍五入等于合同界的连坐制度“陷阱卡”在发力,关键目标不是“坑谁”,而是“必须坑到一个”。
只要有一个上当,“死亡执政”都会在龙与神的契约上增添一个“合作者”,只要有人签订契约就是赢。
躲藏的眼珠子一阵窃喜。
——祂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祂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哈、哈、哈!
至于龙王……龙王还在壶里享受婴儿般的睡眠质量。
“哇,你们快看那片金灿灿的祥云。”
“一定是龙王要降临了吧。”
“老婆快出来看大神!”
这时,所有璃月子民都仰头凝望着天空,等待祥瑞降临。
“唉,今年的请仙典仪怎么龙王降临的有点慢呀?”
“连诸位仙人和府君都没有来参加。”
“等等,云怎么变黑了,我们的祥瑞呢?!”
天云之上,钟离温柔的叹息,人畜无害。
一副再善良不过的路过热心群众模样,他觉得自己必须补救一下龙王没到位的问题。
钟离收好被送上天做祭品的太威仪盘。
然后,打了个响指。
轰——!
黄云变黑。
彻底、完完全全的、有预谋的漆黑。
七星之一:“?”
璃月百姓:“???”
后来的弹幕提醒大家记得截图名场面。
祥和的黄云变得如同雷暴前的乌云,翻滚得越来越剧烈,狂风骤起,天地间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无比。
就在此刻,客卿先生送佛送到西天,在天地间雷鸣滚滚的背景音中,手腕一翻,壶口对准黑云,麻溜的一抖——
丸辣!
一道金色的光影从壶中翻涌而出,体型维持在犀牛大小的龙形若陀被彻彻底底地倒了出来。
沉睡的龙王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璃月大地的亲密拥抱。
祂就那么直直地、毫无防备地,从天而降。
——砰!!!
整个玉京台的广场,在一瞬间迎来了千年以来最严重的供桌损毁事故。
也不是很巨大的冲击力让大地震颤了一下,牛皮鼓瞬间四分五裂,黄铜香炉翻倒,主持仪式的七星之一和舞者们都被掀翻在地,满脸懵然地望着这一幕。
台下的璃月百姓目瞪口呆:“……”
七星之一:“???”
看着就像是她朝天发射高速炮,把龙王打下来了一样?!
身为璃月旧日的主人,曾经搅动层岩的龙王,如今安静地躺在破碎的祭台上,紧闭龙睛,似乎到“死”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高空被倒出来、又被刺杀的……已经凉透了。
现场马上一片哗然:“啊啊啊啊!!!”
钟离缓缓吐出一口气,金色的眼眸深邃,终于报了被“两根龙枪”恐吓的深仇大恨。
站在幕后,默默策划,静静观察,在最完美的时机,亲手终结一切。
感受着璃月哀声顿响,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原来如此……这就是……幕后黑手的感觉吗?”
系统:【……】家人们,这合理吗?
于璃月同行千年的龙王,维系璃月秩序,庇护众生,负重前行。千年岁月,看尽人间兴衰,曾亲手斩杀无数敌人,亲手埋葬旧日盟友,却被至亲之人亲手策划了退场。
这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如果同龙蜥敌对的天理在这里,看了也要肃然起敬。
可钟离却觉得,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轻松,如此愉悦。
这甚至比当魔神……有趣得多。
“呵……”
钟离轻轻闭上眼,沉浸在这种奇妙的解脱感之中,仿佛多年的夙愿终于了结了一半。
系统快哭了,所以宿主还是想干掉自己对吧?
这可真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您到底在干什么啊宿主!
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坑爹的事情!
【滴滴……】系统有苦难言的提示:【您的请仙典仪已成功转换为天灾现场】
然后,整个玉京台彻底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我们璃月要完蛋啦!!!”
伴随各种路人意义不明的尖叫,指指点点,言语错乱,连整个幻境也颤抖了下。
在这混乱的时刻,主祭的七星天权星终于回过神来,额角青筋直跳,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她猛地挥手,转头调动千岩军上台维持秩序。
唰!
千岩军士兵已在台下候命,此刻听令,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上台,高举长枪,试图稳住混乱的局势。
也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声:“龙王遇刺!”
“封锁全场!”
后来次元论坛又补充一句弹幕:【起锅烧油!!!】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君表示很生气……
被折腾一夜的坨子哥:[爆哭]
第59章
起锅烧油,先泡后炸。
放到尘歌壶中搅一搅,适量撒上椒盐、花椒粉,大火收汁,外脆里嫩,香味扑鼻。
倒出来摆盘,我们就拥有了黄金脆皮若陀龙王。
黄金脆皮若陀龙王,星期四买一送一,疯狂疯狂星期四,V我50。
……以上全部没有。
**
遵循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原则,一道金色光芒飞过长空。
岩龙虚影忽隐忽现,龙鳞幻光在空气中流转,如烈日下的金刚砂,折射出锋利的辉芒。大量岩元素力自龙影周边汇聚,如滚滚潮汐般翻涌,层层叠叠,压迫得四方空气,直冲层岩巨渊的方向去。
自混乱的玉京台拿到太威仪盘就撤退,正经人谁真把璃月通缉犯的名头往自己脑袋上放啊。
反正钟离速度往深渊泄露的地点——也就是往整个幻境的边界疾驰。
他一路跑,后面一股巨大的空间吸力一路追逐着钟离。
那是若陀龙王盘旋于璃月港的意志,如同崩溃的主人,正抄起网兜狂追从家里跑出去的棕毛坏猫!
龙王的意识崩溃,发出意义不明的尖锐爆鸣。
“摩拉克斯,嗷嗷嗷!”(坏猫!坏猫!)
嗯,是紧张刺激的追逐战。
又随着钟离争分夺秒飞过群山,身后大片的空间突然虚化,像是被小孩子推倒的积木。
便证明逃窜的猫已经来到了层岩附近,不再受龙王的意识阻碍了。
衣摆在狂风中翻飞,金眸凌然,钟离看见层岩巨渊的缺口越来越近,就要按着太威仪盘指示,通过前方仙家结界的瞬间,一道雷光划破空气,带着破空之势飞出。
“息灾——!”
雷霆枪影破空,随着夜叉的喝声迎面袭来。
钟离目光微敛,足下微微一点,整个人于空中浮光掠影,闪开半步。
不疾不徐,腰部微扭,肩背行云流水顺势偏转,衣摆鼓风扬起,枪锋破空而至,几乎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然而却连一根发丝都未曾碰到。
那高空的金光继续如天星一样迫近层岩。
下方急忙喊道: “慢着,哪位仙家要进入此要道,可知龙王下令我等封锁此地,还请速速退后!”
说话间,钟离身后雷光爆开,飞出的长枪在半空中瞬间转向,直角折返跑的冲着钟离背后旋转再来。
不用看只听声音——枪锋破空的声音让钟离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熟悉,心中可以轻易推演出武器的攻击方式。
……长枪起手势微沉,内敛杀机,突进时借力于腕,枪劲循圆转势掷出。
和钟离习惯用的枪法类似,也生出了大开大合,掷枪者自己对武学的理解。
如果记忆中的自己没入深渊前,有亲手传授过众仙武学的话,下面夜叉的身份钟离就可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投出的长枪通体冰蓝,枪身铭刻着璃月雷霆符文,嗡鸣震颤,气息锁定,直冲过来。
钟离压根不用躲避,他依旧背负双手,连神态都未有一丝变化。
情绪稳定的就像教过很多弟子的大宗师级别人物,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接着腿部微微弯曲,贴着长裤的布料显得特别线条流畅,轻轻一拐,裹住长枪。
腿环包裹下的肌肉微微收紧,露出的脚腕却细若玉雕,稳稳卡住枪柄,脚踝和腿部协作精准,一股凌厉而精准的力量顺势踢出——
轰!
长枪没来及在空中炸开雷光,便被钟离当场踢回,带着强横的岩元素力量,精准无误地砸向千岩军与夜叉军阵的中央!
这瞬间下方山体震颤,所有令命镇守层岩的千岩军都看得瞠目结舌。
“什么?!被破招了!”
带领千岩军们的夜叉浮舍微微皱眉,旁边的伯阳亦是瞳孔微缩——那一幕简直像是腾蛇元帅的枪术遇到了祖宗一般,毫无还手之力,轻易便被打回老家重修。
高空天星一样的影子这才徐然落下。
“……这是古璃月枪法,怎么会有人轻易便可解除。”
浮舍是最早追随帝君的夜叉,他还从未见过璃月有哪个仙家举重若轻,便解除自己的攻势。
——除非对方是曾经教导众仙的帝君……
“所以帝君记忆不全,原来也能做到如此程度吗,不愧是帝君……”
浮舍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抬眸,谨慎看向半空飞来的影子。
按照常理帝君已经转世成了人身,璃月众仙皆归顺龙王,浮舍不应该这么紧张才对,但夜叉元帅突兀觉得头疼欲裂,想站到高空天星身侧去护法。
幻境赋予浮舍的记忆开始失真了。
“浮舍,来人是哪位仙家?”
旁边的伯阳见老友神情微滞,不由得悄声提醒:“支棱起来啊……璃月港在办请仙典仪,仙人都去璃月港了,来我们这里的一定是敌非友,况且璃月掌握岩之力的仙家就那么几个,上面那位我完全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尊驾……你看这位硬要过来,怕是没有龙王的手谕,我们不好让道。”
伯阳的意思是身为腾蛇太元帅,浮舍要上去挨揍。不对,是上去问问对方来者不善的诉求是什么。
伯阳用力拍了拍浮舍肩膀。
千岩军的军阵同时恢复防守排阵,其中队列人和龙蜥混杂,有人类军士咽了咽口水,面对夺目的天星,握着长戈的手心渗出冷汗。
“虽然来人没有龙王手谕……”
“不知为何,一点都不想阻拦对方……我们不是跟从若陀龙王的千岩军吗?”
军队中人类军士们的心态有点迷惘。
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是被深渊放入幻境的,其他轮回中人类的意志,生前本身效忠对象就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记忆会骗人,但心是不会骗人的,就算此时意识不到,那些坠入深渊封印层岩的魂魄们的执念永不会改变。
那就是永远跟随真正的璃月之主。
钟离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为千岩军们留下喘息的余地,不再迫近。
“上啊浮舍!”
阵前,被伯阳推了一把。
浮舍飞上半空,他认出对方是何人,却不敢明说。
脸色非常的复杂:“您……今日前来,是为了深渊封印之事吧。”
钟离看着夜叉,嘴唇微微地扬起:“自然。”
天星中的人影也显得温和多了,背着手,太威仪盘漂浮在身边,轻轻颔首。
“但龙王有令,层岩失控,任何人等不能通过……”
浮舍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尤其是您。
六臂夜叉看着很高大,身材魁梧,肌肉结实,浑身雷电缭绕,手握长枪,威势凛然,千年来带领千岩军镇守层岩,从未有过一丝退让。
现在却看起来有点茫然。
幻境灌输的记忆让这个“浮舍”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浮舍看了看来客身后,好像没有跟着龙王。他不知道璃月港的请仙典仪办成什么样了,也不清楚现在璃月的“家长”意见相悖,是在闹什么矛盾。
但记忆告诉浮舍。
眼前这位更是璃月的原初“父亲”,因为深渊原因力量骤降成了纯人类。
所以,浮舍就像是一个看着老父亲带着点滴挂瓶,出现在自由搏击场馆的苦逼孝子。他虽然和父亲多年未见,但清楚明白的一点是,倘若让眼前这位出现任何意外,迎接他的必将是璃月“养父”的拐杖和雷霆之怒。
夜叉的目光里莫名带上了一丝敬畏。
故此,浮舍不明白,为何帝君看自己的目光有种恍若隔世的怀念。
“呵,原来是夜叉仙众的腾蛇太元帅……久仰,可就连我也不能通过吗?”
空气沉默了三秒,钟离绽放出了一丝微笑。
浮舍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然:“在您面前,当不起元帅。”
后面伯阳细细思考片刻,终于想通了钟离的人类身份。
伯阳忙适时踏前一步,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来者可是往生堂的客卿先生,您没有龙王的手谕,还请留步。”
“哦?”钟离垂眸,身侧仪盘闪烁:“带着封印深渊的仙家法器也不可吗?”
看到千岩军军纪严明,遵守命令,帝君很开心;但千岩军拦的是自己,帝君很不开心。
钟离微微眯眼,目光扫过前方的军阵。
被金眸凝视,千岩军虽有些慌乱,很快持枪肃立,面露警惕,跟随浮舍挡在层岩的封印之前。
军师伯阳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而坚定,拱手行礼,再次陈述道:“钟离先生,虽然您携带有太威仪盘,可层岩巨渊已遵龙王之令彻底关闭,任何人不得擅入。”
“望先生莫要为难我们。”
说着伯阳想到钟离和龙王的另一层关系,伯阳也有点心虚。
心里想说的实际上是,这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龙和神,您们两位有什么矛盾,这“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应该找老娘舅处理,而不是离家出走往深渊里面钻。
都契约多少年了,这龙和神怎么还这样玩呢,这多危险啊。
钟离颔首:“原来如此,我不欲考察诸位的武艺。”
垂眸看着这些幻境中留下的千岩军的记忆,像是要将这些比起璃月港中人机建模更为真实的将士影像记在心底。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下一瞬,属于魔神无形的威压缓缓弥漫,层岩附近的岩元素都在因他而震动。
现在不是下雨天,钟离真的不想打孩子,尤其是眼前被困深渊不知多长时间的孩子们。
嘴角微微上扬,非常的温和,金色的眼瞳仿佛透过夜叉和千岩军的将士,看向了更久远的时光深处。
“连龙王都无法阻止我,你们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吗?”长辈温柔平和的同大家打商量。
“您不能涉险!”浮舍的手掌微微收紧,手中的长枪嗡鸣震颤,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碾碎。
但他们不能退。
层岩巨渊仍然封闭。
龙王的命令……不,是潜意识中“全员死守层岩八百里”的执念,不可被违抗。故此,留在深渊中的魂魄们无法离开层岩。
——可谁又能违抗真正的璃月之主,违抗那位岩王帝君呢?
温和的金眸微阖,高空岩龙虚影缓缓游动,气势沉如千年的山岳。钟离俯视着拦路的夜叉元帅浮舍与肃然列阵的千岩军。
此刻,钟离面前摆着两个选项——
A:直接开干,一枪一个,给小朋友们表演一下祖宗级别的单挑加群殴。
B: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浮舍“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让道给自己,顺便开启封印。
——但钟离先生,一个都没选。
他只是微微低头,眼眸淡然一敛,轻叹一声。
“浮舍,你认得我是何人,莫要任性。”
轰——!
这一刻,空气仿佛炸裂了一瞬,四周的元素仿佛被这句话凝滞,连远方的山脉都陷入沉寂。
浮舍还在屏息戒备,脑海里却响起了警铃——完了,帝君是来真的,开始身份压制了。
被那双熟悉的金眸注视着,浮舍陷入了沉默,生怕自己回答错误后,就不是帝君最喜欢的夜叉了。
而作为夜叉,浮舍的存在意义,便是守护璃月,至于眼前这位钟离先生……
无论对方如今是凡人,亦或早已退去神位,他仍是摩拉克斯的转世,是璃月步入轮回的真正主人!
夜叉生来为岩王帝君的护法仙众,龙王固然是璃月的新主,浮舍的骨子里仍然铭刻着“帝君之令高于一切”的本能。
他心神一震,又在一瞬间恍惚。
下一秒,身体已经比大脑更诚实地曲膝低头行了半礼——
“末将浮舍,恭迎帝君。”
千岩军:“!!!”
榜样的力量是无尽的。
千岩军中不少的人类将士马上随着浮舍也向天上行礼。
下意识肃穆齐声道:“恭迎帝君!”
军队的谐声于群山间回荡。
——也许在这些幻境中的记忆们前往层岩前,帝君已经去往一座叫坎瑞亚的国度,压制天灾。所以赶赴层岩的将士未曾来及向帝君辞行。但今日在层岩之前,时光好似要将一切遗憾弥补回来。
且这一次,就算没有记忆,钟离也不会让自己的子民遇险了。
“很好,尔等让开,我需去封印深渊。”
“可是,这……”
浮舍虽利索投降,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带着犹豫……龙王那边过不了关啊,万一帝君出事,别说龙王那边不放过他,他自己都不想放过自己,到时候以死谢罪算了。
夜叉之首犹豫了一瞬,态度缓和不少:
“帝君……是否已与龙王商讨妥善了完成封印深渊的程序?”
帝君的命令天经地义,但军令毕竟由龙王颁下,浮舍头皮微痛,感觉有什么要生出来一样。
若帝君与龙王早已说好,那他立刻领兵配合,不带半点犹豫;若帝君与龙王尚未达成共识……那他实际上不确定应该听哪位的更好一点。
然而,钟离唇角勾起,声音平静无比,含着点玩味悠悠道:“说不好,我已经和若陀闹崩了。”
他平静告诉浮舍,说自己没有带虎符,按照常理不能擅动军队,但浮舍听他的话,还是听龙王的话?
千岩军&浮舍:??!
军阵哗然!
旋即所有人的神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摆在暗地里的帝君和龙王那关系也能……闹崩了?
所有人和龙蜥都忍不住偷偷看向浮舍,期待元帅能给出个明确的选择。
浮舍的表情却肉眼可见地复杂,甚至有点惊恐,自从见到钟离后,奇怪的记忆好似从脑海生出闪过,幻觉中他看见在很早之前,帝君就率领众仙将龙王封印在了伏龙树。
四舍五入,这也算是神和龙闹崩,还打的死生不复相见,难道帝君和龙王的关系会恶化成这种地步吗?
浮舍有被自己的记忆碎片震撼到。
生怕钟离下一句话就是——
“浮舍,你带兵跟我去反了若陀。”
或者“我去封印深渊,你去璃月港清君侧。”
浮舍:“……”这不好吧。
夜叉太元帅脸色古怪,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自己左右为难的惨烈结局——龙王和帝君打起来,他这个夜叉站哪边?
不站龙王吧,责任上过不去。不站帝君吧,不用帝君生气,按照龙王那个紧张帝君的程度,他回头直接被龙王秋后算账捏成夜叉饼。
这……这……这什么修罗场啊?!
就在浮舍纠结得面色古怪间,旁边的术士伯阳目睹了全程,表情逐渐微妙。
伯阳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默默地在心里感慨:
——这不就是爸妈闹离婚,突然问倒霉的孩子“你要跟谁”吧。
“老友这孩子难啊。”
看着浮舍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伯阳忍不住对这位老友升起了些许怜悯。
直到钟离嘴唇微微地扬起。
他温和看着浮舍,语气放缓:“好了,我不逗小辈。”
浮舍还没从目睹“神和龙修罗场”的噩梦里回神,钟离飞近道:“你不用跟我进层岩,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浮舍顿时啥都忘了,下意识肃然,连忙拱手听命。
“我要你做的,就是我去封印层岩后——”
“看住外部封印,尤其是拦住一个叫‘昆钧’的匠人。”
说道昆钧,客卿先生长睫轻颤,笑意有些悠然。
“……帝君命我阻拦的是昆钧先生?”
浮舍觉得有点不对劲,回忆起了幻境给他灌输的记忆,记起昆钧熟悉的外貌,神色略微震惊。
浮舍当然见过昆钧,还以为是龙王美白一层,去掉龙角的小号来着。
这一神一龙怎么就这么心有灵犀,下达命令也一样,都是拦住对方不让进层岩,祂们到底在闹什么矛盾?
以及,祂们是说好这几天一起搞事情的吗?
钟离不语,只是一味的心算时间。
“自然是这位,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负手立于阵前,慢慢叹了一句:“昆钧先生,说到就到了。”
震耳欲聋的岩元素爆炸声传来。
**
……璃月都说,“我闻神仙亦有死,但我与子不见耳”,若能在最后与若陀化为凡民,同归璃月,或许也是幸事。
就让他最后看一眼龙王的人类形态,并以人类的身份记住对方。
转身,同赤红龙目对视的瞬间。
钟离不疾不徐地抬手,指尖微曲,岩元素在掌心凝聚,一柄岩枪自半空中凝聚,巨大如天柱。
将手腕轻轻一拂,岩枪破空飞出,直取袭来的巨物!
大地震裂,泥土混合着粘稠的岩浆翻涌,一只狰狞的龙爪自裂隙之中探出,金褐色的鳞片覆盖其上,岩脉如血管般脉动,向着钟离抓去!
“咔——!”
岩枪贯穿而过!
枪锋切裂空气,砸穿泥土与岩层,捅入巨爪中央,黏土组合成的龙爪岩造物被钟离强行石化,利爪化作巍然的岩雕,停滞在半空,仿佛从未活过。
四周的千岩军如吃瓜群众一样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信赖,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不愧是他们追随的帝君,太强了!
是啊……
太强了……
“看来我无法拦住先生,您不愧是岩王帝君……是我们的君父啊……”
低沉的声音在石化的龙爪后方响起。
人影缓步踏出,身披璃月匠人的布袍,宽肩窄腰,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神色威严。
除了没有龙角,昆钧的外貌,与若陀龙王一模一样,气质也不再是淳朴的年轻匠人,转变如沉眠的山脉般古老而深沉。
千岩军中的龙蜥们感应到一股熟悉的血脉气息,纷纷怔在原地,眼神恍惚,甚至有几个条件反射地想上前参拜。
就在这时,昆钧微微一抬眼,冷漠地瞥了龙蜥们一眼,眼神威压十足。
不满的冷喝一声,说身为千岩军怎可离开队伍?就算将他错认成若陀龙王,但钟离先生在此,你们不保护先生,竟然还想同我的力量共鸣,是想叛国吗?
坏龙王虽然眼露凶光,还是一点委屈都不能让自己伴侣受的样子。
钟离: “……”
浮舍:“……”
其他千岩军:“…………”
为什么啊,您两位究竟在闹什么矛盾,为什么要这样藕断丝连啊!
被瞪到的龙蜥们浑身一颤,龙尾卷成麻花。
龙蜥一脸痛苦,心里疯狂呐喊,问题是龙王是你先攻击的!!你怪手下龙蜥做什么?!
而且,没龙来及思考这些问题!龙王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谁问您那些事情啊!!!
即便态度软成这样,昆钧依旧恶狠狠的抬眸,愤恨地扫过阵前众人,最后落在钟离身上,语气平静无波:“钟离先生,还请交出太威仪盘。”
“若陀龙王已经与我协约,由我这个‘人类’支付代价,封印深渊。”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钟离摇了摇头,不同意。
最后面对昆钧,钟离面容端正,神态已经变得冷然,如昔日高踞天衡山的璃月之主,俯瞰一切众生。
站在军阵之前,挥手无情唤道:“护法夜叉,听令。”
这一声落下,风云涌动,层岩巨渊的四方,四道气息轰然爆发!
除了浮舍外四大夜叉的身影,回应魔神的召唤,驾驭着风、水、火、岩,从天际落入军阵前,肃然拜见钟离。
被深渊吞没的夜叉当然只有浮舍一个。
剩下的夜叉皆来自钟离的记忆,莫要忘了他也是支持此幻境的意识。
浮舍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看见一道狂风刮过——
夜叉中最小的“魈”拦在昆钧面前。
是夜叉中的小弟,最先赶来现场。
“护法仙人,魈,听凭帝命。”
生有金色双翼的青发少年微微抬眼,金瞳锋锐,呼吸沉稳,长枪随手一摆,枪尖直指昆钧,毫不迟疑地挡在钟离身前。
少年面目冷峻,寸步不让,厉声喝道:“金鹏入阵!”
“心猿入阵!”
“螺卷入阵!”
“火鼠入阵!”
剩下的岩、水、火夜叉接着出现,将昆钧围在中央。
夜叉者,璃月之仙兽,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
被麻烦的小辈阻拦,昆钧神色空白,像老婆要跑。
浮舍晚了一步,也神色空白,看着龙王老婆要跑。
刚刚还沉稳无比的夜叉元帅,此刻的表情仿佛是“爸妈大庭广众之下闹离婚,弟弟妹妹争着要和妈妈走,自己拦都拦不住,只能无奈面对家庭破碎的懂事大哥”。
他估计当不了帝君最喜欢的夜叉了。
这场面,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了,干脆自闭好了。
伯阳站在旁边,看着浮舍的表情,忍不住扶额。
龙蜥甚至们更苦逼。本来龙蜥的职责是负责守护人类帝君,追随龙王,现在龙蜥们恍若站在风暴中心,此刻无论怎么选,感觉都会被骂!
——站帝君这边,权限上过不去,龙蜥无法完全听从魔神的命令。
——站龙王这边,帝君的夜叉,包括头顶上司浮舍会直接砍龙蜥。龙王回头八成也要找龙蜥们秋后算账。
就算站在中立立场,也会被“失去老婆的家长”一顿训斥——问就是,“你们怎么不保护妈妈?!妈妈对你们多好,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
想到这里,龙蜥们眼前一黑。
不要泥塑摩拉克斯阁下啊,龙王!
剩下的人类千岩军看着龙蜥们倒地装死,纷纷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此时钟离仍旧平静,于龙王的分身对立,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已经做好了就此告别的准备。
“护法夜叉,听令——”
“以军演之名,拦下这位昆钧先生。”
“谨从帝君之命!”
五道身影瞬间腾空而起。雷、岩、水、火、风,五大夜叉同时出手,震天撼地。
**
“抱歉,龙王……我们兄弟姐妹都听帝君的……”
“你们做了应该做的事,我不怪你们。”
“那请赐教,喝!”
浮舍抢先攻出,雷枪划破空气,轰鸣着向昆钧直刺。
昆钧掌心抬起,大力出奇迹,直接抓住了雷枪的枪身,抬手捏断。雷电顺着枪身爆裂而开,激起巨大的能量波动,吹得周围的千岩军连连后退。
岩夜叉紧随其后。手掌猛然一挥,岩锤从侧面轰然砸下。
岩元素就别凑热闹了。
一道岩元素护盾在昆钧身侧展开,本人丝毫不动,岩元素直接被吸收殆尽。
风夜叉和水与火两夜叉姐妹也出手攻击。
魈手持和璞鸢,风刃呼啸,以极快的速度在昆钧周围穿梭,枪影如龙!
水夜叉与火夜叉一左一右包抄,水波涌动,火焰翻腾!
三人身影交错,元素扩散配合得天衣无缝。同时风夜叉急速牵制,水夜叉施压扰敌,火夜叉酝酿最强一击!
昆钧衣袖一甩,岩元素疯狂涌动,一片岩浪如龙卷般席卷四周。
他们打的你来我往,就像回合制游戏游戏一样。
那边战局正酣,钟离神色自若,冷静召来太威仪盘,指尖轻轻点落在上。
嗡——!
仪盘绽放璀璨光芒,为钟离指路,在夜叉牵制昆钧时,钟离破开龙王的封印。
眼前的层岩地面裂开,深渊的黑暗缝隙随之出现。
钟离径直迈入裂隙之中。
昆钧察觉不对,猛然转身,见钟离即将踏入深渊,情急之下,对着夜叉就要出重拳。
他猛然抬手,掌心岩元素翻涌,直接朝最近的水夜叉与火夜叉压制而去。
“嘭——!!”
强横的冲击力差点将两位夜叉震飞,二人闷哼一声,气息紊乱。
钟离的脚步未停,但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突然平静回头,金瞳凛然,就像家长出门前发现另一个家长居然在打孩子一样,无法容忍。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是否说清楚了,只限切磋?”
众人:“……呱?”
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
昆钧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下一秒,他的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瞬间僵住。
然后,昆钧像一个怕老婆的男人,马上松手。
众人:“……啊?”
水夜叉与火夜叉的身体一轻,刚刚还被恐怖的岩元素力量镇压得动弹不得,瞬间自由了,两个小姑娘晕乎乎地掉在地上。
千岩军中的人类沉默,龙蜥迷茫。
不是,这两位今天到底在闹什么矛盾?
两位不是盟友关系的吗?怎么今天又是拦又是打的?
刚才还以为要真刀真枪地干了,结果帝君一瞪,龙王直接怂了?
怂也来不及。
钟离进入深渊,他离开后打开的封印瞬间关闭。
没赶上的昆钧冷冷的注视着在场众人。
就像一头老婆跑了,无能狂怒的丈夫!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日后闹矛盾,就是璃月家变了……
第60章
乱成一锅粥,是今日的层岩巨渊。
还有异次元的论坛。
**
首先。
见证种族改成“人类”的坛宠继续搅风搅雨,次元论坛有点沉默,趁着夜深人静开始讨论些严肃且没用的问题。
鬼知道坨子哥经历了什么,但这个坛宠,真的是一刻不停在搞事业啊。
【可能这就是所谓魔神对自己领地的超绝责任心吧。】
【具体说说?】
【简而言之,我们觉得我们还是去叫坛宠一声——father!坛宠召唤夜叉的时候好威严,嘤,我光华绝代的大爹,这可是主人级别的啊……】
【纠正一下,明明是帝皇级别的。】
【补充一下,还有神明级别的。】
【以及心怀苍生,无边大爱级别的。】
【坛宠看夜叉像是在看孩子,虽然隔着次元,但我也健身啊,我也出门露膀子,我也能当夜叉,所以我也完全能让坛宠做我的父亲不是吗?】
【瞎说,坛宠对普通的oo没有兴趣。】
【坛友你上,你能打坨子哥还是打深渊?】
【只有我想做五夜叉的全家桶谷子吗?】
【上面的太太借一步说话……】
【但是坨子哥没拦住,坛宠直接进深渊了,说好的生死相随呢?我们热血漫男一男二什么时候分开过了就是说!】
【搜得死内,坨子哥你快跟上去,否则怎么和好兄弟合体打出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连论坛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却不知道这种命运的压迫感是从哪里来的。
【呜呜呜内鬼,你快来剧透,坛宠为什么要往深渊跑,那个死亡执政大眼珠子是什么鬼,坛宠如果出事,我们就和狗比工作室拼了!】
【但说不定这都是坛宠升级的必备过程。】
【你们想啊,有幻境,有奇怪的意志出现,约莫等于死的不能再死的高人留下的影像,还有一起热血的兄弟,从我阅片多年的流程讲,马上坛宠就要来一个大的质的飞跃,说不定就是炼化整个空间,出去就当大乘尊者,其他龙傲天做得到那坛宠也行,我们坛宠是要成为新世界的卡密!】
【不是,哥们?提瓦特是这个修真体系的吗,你就开始go了?】
次元论坛的话题逐渐跑歪,坛友们开始思考提瓦特的力量体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提出了很多形而上学的建设性意义。
坛友们认为,现在的提瓦特只有两大力量体系。一边是龙,一边是坛宠的种族魔神。
龙里面有至高龙王,元素龙王和普通龙蜥。对应到坛宠身上,就是厉害的魔神,普通的魔神和人类。
于是论坛开始思考“谁都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舞台”。
在想他们超级厉害的坛宠在这个力量体系中又排到第几档。看起来坛宠若整了那么一大圈还是普通魔神,显得坛宠亏大发了,但若坛宠是最高即便的那种“厉害魔神”,当前又不是很有资料参考说服力。
论坛里面的猫猫龙事业粉开始着急掉发。
一个帖子马上出现,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
灌水:【先不要掉发!趁着内鬼不在,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提瓦特的魔神是什么?】
【提瓦特只有坛宠一个魔神,没参考标准的兄弟,但倘若所有魔神都是坛宠那个等级的,外面和第一王座打生打死的尼伯龙根老大哥赶紧投算了。】
【现在还有一个死亡执政,大眼珠神,并被坛宠认证不够神。】
【好的,我建议以后提瓦特的魔神都按坛宠这个标准当,低于坛宠的都打回去喂龙蜥。】
【那照你这样整,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神,提瓦特感觉要超快进入人治时代了吧,坛宠上限太高了,提瓦特从哪里找那么多会哄兄弟,会基建,还会养小孩的魔神。】
【所以坛友们,提瓦特的魔神构造现在还无法解释,但我们大概可以用其他世界的神来参考一下,有想法吗?】
【好问题,等“天赋君权”与“天赋人权”打一架,我就告诉你想法。】
【很简单,现实世界中没人见过神灵,但我们都见过信仰。你们觉得信仰能是什么东西呢?很简单,信仰就是权利的伴侣,谁拥有权力,信仰就陪伴谁身侧,无论拥有权利的是实体还是抽象,无论是皇帝、贵族、元首,还是属于人民,祂是维多利亚女王佩戴的光之山,是教皇英诺森八世加冕时手持的圣彼得蓝宝石,是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黄金王冠,是秦皇汉武寻找的和氏璧。祂无法被摧毁,祂只会重新诞生,因为没人能够摧毁“信仰”本身,就像权利和人类历史文明一样古老。】
【世人眼中信仰的源头,就是权利,就是神明。】
【……想法也请不要上升这种高度!】
【说了多少遍了,警惕哲学吧和平演变。】
【但是世人赠以信仰,“神明”却不履行责任的案例多了去,就说在次元公司追了这么多的番,不是所有“神明”都做人的。】
【比如说克系世界观下的调查员纯怨种】
【我们希腊神话体系世界观里面的主角不是干就是被干】
【星穹铁道世界的星神保持中立,毕竟是哲学化身】
【综英美那一堆IP的“人间之神”大超一般是很负责的,但他内裤外穿,换成白色制服,还会触底反弹黑了个化。】
【是的,我们追综英美世界观的坛友这辈子有了。】
【唉,你们说坛宠如果不是人类,是不是可以做那种特别好的神?】
【不知道呢,但我看坛宠预告提着岩枪就往深渊冲,看样子不像是去当神,像是去弑神的】
【不是,你们玩什么失忆?坛宠幻境里面自我认知是人,但坛宠本来就是魔神啊!】
【那就不是升级成神,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进步。坨子哥算干掉了,坛宠一脸意犹未尽,是不是还要找个神篡位?】
【幻境里除了坨子哥,就之前出现的死亡执政大眼珠子算个神,而且之前有提示过。】
【@内鬼,呼叫内鬼,坛宠是要去当死亡执政吗?】
论坛坛友一语成谶,系统顿觉不好,上线回话:【哈哈哈太有趣了,我又不是工作室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新建文件夹里面有什么。】
退出论坛,系统在心中尖叫了声。
系统当然不可能知道“新建文件夹”里面有什么,因为宿主还没有开荒开到死亡执政。
系统鼻子发酸,感觉好痛苦。它比论坛还着急剧透,生怕自己宿主下深渊之后会出事。
**
这边,钟离才重新掉落层岩。
深渊之中的世界色调幽沉而晦暗,所有光辉都被无形的手剥离,只余下混沌未明的残影。行走的大地并非真正的土地,而是某种模糊而扭曲的存在,黑色与深紫交织的裂缝在步伐落下时微微震颤,随时都会崩塌。
钟离能听见远方传来的低语,那声音无始无终,如同从时光的暗面逸散,带着亡魂的执念与神明遗落的叹息。
如果钟离此时只有人类的记忆,他会略微担心,行动时也将更加谨慎一些。
可钟离现在确定自己是魔神,只是不清楚要如何虚张声势伪装成魔神的样子,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权能力量正在复苏。
故此,钟离十分冷静,毫不慌张,隐藏凶残,就像一只异世界迫不及待跳出烤面包机去打人的棕黄小面包。
小面包有脑子,会像人一样思考。
最开始在幻境中遇到的世界意志说,这个世界是送给他的礼物。
就算礼物被深渊污染,钟离也觉得不能将其白白放过,必须物尽其用。
所以他在璃月港调查时,就一直在寻找幻境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那东西不是建木,也不是玉京台里面的公文,钟离追逐着蛛丝马迹,他于最后确定了自己需要的最后大奖。
——他要死亡执政的权柄!
如论坛说的那样,钟离同意作为神灵,不仅拥有权利,还要履行义务。
——不同权能的神灵有不同的任务要去履行。
这时,即便是冷静的往生堂客卿也会忍不住细想,死亡执政这一权柄能为璃月带来多少利益,他又会在未来付出多少代价。
嗯……需要支付的代价等拿到手再研究。
现在唯一问题就是,篡了幻境中的死亡执政的位置,他还有余力活下去。
【可是宿主,死亡执政和天理连在一起,外面天理还没有打赢尼伯龙根,我们这里的死亡执政保真吗?】
钟离冷静道:“不必区分真假,深渊会模仿此世地脉中的生物。”
继续跟着太威仪盘走。
钟离说:“深渊中的时间混乱,祂一定保留有其他时间段的天理四影模型,故此我要面对的执政官并非是本神,而是深渊的化影。”
他的思路很清晰,从来不当谜语人,有问题就一点一点顺着逻辑掰开给系统解释清楚。
【宿主,深渊版本的也行吗?】系统负责担忧。
“无妨,正好在我可模仿的范围内。”
钟离觉得……他觉得只要是自己的“礼物”,那问题都不大。
还有,杂乱的知识告诉他,通过模拟死亡执政的权柄,好像就可以将幻境中的记忆带回地脉转生了……
只要他可以从深渊哪里拿到死亡的模板。
系统囔囔自语:【原来如此,是为了千岩军和夜叉们,原来宿主还没忘搞事?】
它的宿主可真是念念不忘,必将开大,怪不得系统老是忍不住担心宿主会出事情。
如果宿主出事的话,系统会立刻启动跳跃功能,带着宿主跑路异世界,只是那样强制穿越,对宿主本人的负面作用是很大的。
系统想:【我要保护宿主。】
【不。】系统程序中突兀出现一道通讯。
【提瓦特的世界意志,您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带着宿主穿越吗?】
【这是必然的道路。】世界意志说:【我在等待契约履行,祂会重生,时间轮回也会出现涟漪。】
但世界意志降临的模样悄无声息,恍若反派,说的要把系统的宿主变成祭品献祭掉一样。
系统:【……?】
——您瞧瞧,这里的世界意志可真不是个东西。
……
深渊内,钟离恍若将璃月的两头龙王忘在脑后,也确定没有太威仪盘指路,龙王就算进入深渊也找不到他。
仪盘引路光芒转瞬即逝,仅能照亮混沌的裂隙,映出那些在深渊里蠕动的阴影——它们无声地爬行、呼吸、张望,形体扭曲,轮廓模糊,仿佛从未有过真正的面目。
这里没有真正的“上”与“下”,没有稳定的“远”与“近”。空间在不断地塌陷、扭曲、重组,每当钟离试图望向某一处,那片区域便如旧日褪色的画卷,缓缓剥落成无数破碎的影像,被黑暗吞没。
马上系统屏住呼吸。
世界意志也装死。
太威仪盘一点点的将“人类”带入混乱的中心。
“人类”在下坠,在被混乱吞噬,如无数个世界神话中误入禁地的祭品,却美丽明亮得近乎不真实。
魔神的长发在黑暗的深海里铺展开石珀般的光辉,金色的眼瞳宛如琉璃之灯,倒映着死寂的世界。
鲜活的肌肤比月色更明净,肌理柔滑如最精致的玉,脖颈纤长,骨感清晰,合适被带上漆黑的锁链。
若是将他送上神坛,任凭金枝与红绸装点,他该是最合适的供奉——一位人间至美的活祭。
钟离已经注意到了异状。
就在高处,“死亡执政”俯瞰着这一切,冷漠而空洞,不掺杂任何情绪。
巨大的眼睛凝视着那从黑雾中坠落的“人类”。
钟离脸上绽放出了一丝不可查的微笑。
“人类”若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强力的魔神,被欺骗着保持一副柔弱的样子,像是要将性命交给深渊,随时可以取走。
好似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碾碎“人类”脆弱的喉咙,让那金色的瞳孔染上一层永恒的死寂,让这秾丽的生灵被彻底湮没在混乱的深渊之中,成为一抹彻底熄灭的微光。
巨大的眼睛中流露着诡异。
——觉得只消一瞬间,便能将骗来的魔神从世界的规则中抹去。
再凭借留下的摩拉克斯的记忆,创造属于深渊的傀儡,释放到提瓦特的大地上。
呼哧——呼哧——
这一刻“死亡执政”心急如焚、迫不及待。
且“死亡执政”不知道的是,钟离进深渊的时候兜了些圈子,磨蹭了些时间,属于摩拉克斯的力量,在这一刻,已经被彻底唤醒了。
而此时若陀龙王还在璃月港沉睡,外面的空间就不会破灭。
外界的夜叉、千岩军、术士等都在层岩之上望着深渊的封印,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执念:
“追随他。”
亡魂的信仰就如潮水般翻涌,指名道姓的连接向璃月正确的主人。
次元论坛在继续讨论,【再简化一点,你们说怎样才可以被看作神灵?】
【神明,是责任,也就是在最危急关头,会站出来拯救大家的人。】
【我看番看的多,给大家认真归纳的话,王道番里面好神其实可以总结为以下三点:
信仰:有人需要你,相信你,甚至愿意为你祈祷。
力量:能扛事,不光能靠嘴遁,还能物理解决问题。
责任:你愿意背负众生的命运,为他们做出决定。
这三点若是凑齐,基本上不管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半路上爬起来的,都能算是个“神”了。】
【我们要再让剧情热血一点的话,倘若这时候是在危急关头,只有人类,才能提供帮助神灵大幅度觉醒的力量。】
【也就是“信仰之力”,神灵会拥有信仰之力,然后爆发小宇宙口牙。】
所以深渊你相信光吗?
摩拉克斯已经获得了祂应得的信仰。
深渊中“死亡执政”突然有些迷惑,觉得“人类”的气息有点变化,却不明白对方亮度提高几个百分比是为了什么。
“死亡执政”并没有注意到,钟离就在深渊的眼皮子底下偷偷造武装自己。
钟离轻声说:“如果按照论坛那些‘云建议’,作为魔神……我需要有匹配的神格。”
论坛透露的信息中,很多世界的神都有神格。那是神的权能本质,神格承载着神与生俱来的领域、法则、甚至自身的信仰来源。
背对着深渊,钟离开始借助幻境中的信仰,悄然凝聚属于摩拉克斯的神格。
他顺着太威仪盘引路往前走,深渊的裂缝就在前方。
迈出第一步,岩元素在体内汇聚。
迈出第二步,契约与贵金的法则出现,这是摩拉克斯自诞生以来便铭刻在神魂中的权柄内容。
迈出第三步,因为契约使然,还有一道法则,自然而然地嵌入了他的神格核心,那是“岩龙之首”。
迈出第四步,钟离的气息有点混杂,依照契约他拿到了龙王那边的力量,也会将自己的力量反推给龙王。
迈出第五步,外界的昆钧正在与夜叉交战,龙王分身忽然一顿。
“……这是什么?”
匠人感觉自己体内的岩之力开始凝聚成某种全新的形态——半透明的山岳符文核心缓缓浮现。
龙王分身尚未察觉,祂也通过契约分享了璃月的信仰,获得了一部分力量,并被契约带动拥有了元素龙本不该有的魔神权能,在这一刻龙王稀里糊涂变成“山岳之魔神”。
迈出第六步,只见深渊的最深处,一道巨大的黑色门户立在黑暗的尽头。
——那就是需要“隐去”一个魔神才能封印的死门。
此刻死门前方的深渊泄露有点阻滞,像是卡住什么东西那样,无法涌动。
钟离定睛一看。是一具庞大的龙形机甲卡在门中央,以身堵住深渊流出,想来这就是昆钧所说的用来针对深渊的武器。
钟离平心静气,面无表情。
最后走出一步,铛——神格凝聚,临时晋级。
“死亡执政”来不及阻拦的同时,“人类”原本柔和而无辜的眉眼,在刹那间被另一种沉静而庄严的威仪所取代。
金光乍现,如天穹崩裂,星辉倾泻,撕碎了黑暗的沉寂。光华自钟离体内汹涌而出,炽烈得如正午的烈阳,照亮了深渊的混沌核心,要将一切破碎的秩序重塑。
瞳孔愈发明亮,不再是凡俗的琉璃,而是凝聚了法则权柄的神光在闪耀,深邃、无垠,躯体也变得坚不可摧。
将手放在“死门”的那一刻,钟离已经转变回了魔神的形态。
像他这种强力的魔神不用“隐去”,就有封印深渊的能力,他通过破坏深渊计划的封印流程,逼迫“死亡执政”不得不出现。
高空的“死亡执政”:……
——偷袭!这是偷袭!突然机械降神有没有人管一管?!!
而此时钟离看起来不明所以,他突然封印到一半,像是不会掌控力量一样收回手,又退后了一步。
“死亡执政”:……?!
“我怎么会恢复曾经的魔神形态?”钟离微微眨眼,眉头微蹙,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进入深渊后,还竟有此事?”
“也好。”
神格闪烁,岩元素的辉光照亮周围的黑暗。
他没有急着封印死门,而是按照幻境中的设定,突然起了召唤“死亡执政”,并很入戏的叹息起来:“回归原初,看来这就是我的终点,既然已经恢复了魔神的身份,那么想必我以魔神的身份,签订契约会更加有效力。”
“死亡执政阁下,你在吗?”
无论骗谁,都讲究一张一翕。先让被骗对象紧张一下,再故意露出破绽,这样更方便对方情急之下上当。
……哦,原来摩拉克斯的记忆还没有回归!
深渊恍然大悟!
高空马上一道幽紫色的光芒缓缓浮现。巨大的眼睛在虚空之中睁开,祂自然一直都在,静静地跟随着钟离,观察,等待,仿佛不急不缓地编织着自己的网。
紫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旋转,死亡执政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时间深处的回响。
“是的,是我让你回复了魔神的身份。”
大眼睛沉着冷静:“摩拉克斯,如你所愿。”
“献上你的身躯,我将赐予你永世沉眠,封印死门,你将见证这则契约成立。”
紫色的光流向钟离,包围着他,嗖的一下,将他纳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实际上,“死亡执政”吓的大喘气,本来隔着虚空骗魔神签订契约就完事了。
但现在“死亡执政”担心压不住钟离的神力,不得不打开自己的领域,将对方吸了进去,也一点没想将对方吸进去后,可能压制住魔神的觉醒速度,但也有可能将自己的本体暴露在钟离眼前。
万一魔神起点坏心思,就是为了殴打深渊才这样做的。
那我们的“死亡执政”朋友岂不是完蛋了吗?
**
当签订契约进入流程。
进入空气浓稠的空间,钟离微微眯眼,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想依靠“契约”渗入他的神格。
这是深渊开始夺舍的痕迹。
钟离也感知到,若陀龙王正在朝他的方位靠近。
混乱的深渊扰乱了空间,使得若陀的前进变得极其困难,无法马上赶到钟离身边。
“看来,龙王是来救我的。”
“可惜来迟一步。”
魔神叹息,还在表演,引导深渊放下警惕。
眼前暗色的波涛翻涌,如有无数贪婪的手,从虚无的裂隙间探出,试图将祂彻底吞噬。混沌的黑雾缓缓缠绕在祂的周身,神性的光辉在浓稠的黑暗里闪烁、摇曳,宛如风暴中的孤灯。
钟离不躲避,等待巨大的紫色眼珠飘向自己。
“死亡执政阁下,”他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模样,“看来我还是需要你完成封印深渊的契约。”
“摩拉克斯,只要你点头答应,将你交给我……”大眼珠子很威严的道:“我将赋予你永世平息层岩的能力,我只要你点头答应……”
“……是吗?”
摩拉克斯就突然态度不明,不再回答了。
只有胸口闪烁的神格像是灯塔,诱导“死亡执政”依照双方未完成的契约,探出无形的触手,想趁机污染对方。
——魔神,你快答应,再不答应龙王就打过来了!
大眼珠子看似端庄沉着,其实着急的要死。
还好深渊的污染已经连接对方的神格,连带魔神的表情也变得恍惚起来,漂浮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像只假猫。
“答应我,摩拉克斯,你现在点头说——‘好’。”
深渊蛊惑钟离答应。
“只要你点头,向我臣服,璃月从此不会再有深渊污染……”
“可是,死亡执政,你可以保证自己承诺的执行力度吗?”钟离侧头看着虚无的空间,祂突然问道,神情依旧迷茫:“不会是您在这边答应我,而背后处理之人,另有其人吧?”
“那么,我们的契约将是一场欺骗,这种情况叫做‘双轨阴阳合同’。”
迷茫转而化作一声轻笑。
“等等,你在怀疑?!”
紫色大眼珠本已经贴在钟离身边,闻言迅速后退。
但准备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进入陷阱的一瞬间。
“请不要乱跑,阁下。”
魔神从最初的温和谦逊,忽然变得讥讽而玩味,眨了眨眼,似笑非笑。
轰——!
钟离话音落下,体内的岩元素的神格猛然扩散,厚重的神力如潮水般席卷四周,绳索一样抓住“死亡执政”的触须,然后神格直接被自己的主人,连带黑色的触须扔进系统道具空间。
“目前我只是咨询了执政阁下能不能做到。”
“却从未答应签订契约。”
“阁下怎么就这般迫不及待要闯进人家里面了?”
紫色的光芒猛地一滞,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套走,从自己的领域中连根拔起。
深渊大喝:“啊啊啊啊,摩拉克斯你居然在诈我!!!”
系统也同时惨叫:【不要什么东西都认定成自己的往系统空间塞啊宿主!你压根不喜欢章鱼触手的,你清醒一点!!!】
可钟离闭上眼睛就是塞,同时召唤岩枪。
大眼珠子拼命挣扎,却逃不过被抓住触手,被虚空吸走的命运。
“死亡执政”,或者深渊的意识迅速回溯,疯狂回忆——等等,魔神刚才……真的同意了吗?!
仔细一想,祂发现摩拉克斯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咨询”能不能做到!
这坏魔神根本没有答应签订契约!
“你竟然……敢骗我!你真的敢骗我!契约之魔神,你的契约精神呢!”
深渊意识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崩溃的情绪波动,没想到自己坑魔神,会被魔神给反坑。
“契约不可违,话术却无罪。”
金色的眼瞳流转一抹笑意,在深渊想切割自己触须,放弃这片空间的瞬间,岩元素翻涌如山岳般镇压,岩枪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直刺过去。
“啊啊啊啊!!!”
眼球扭曲着想要逃离,却被死死钉在虚空之中。
钟离抬手,抓住双方的连接,不让深渊的意识脱离自己的掌控,准备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收网的时间。
“下次不要随意答应别人的邀请,也不要试图取代我,深渊。”
——这样只会让你被默认成‘我的系统道具’。
“阁下,记得以后谨慎些。”
摩拉克斯的神力灌注,拆解死亡执政!
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拔河战,双方意识在系统空间中疯狂角逐。
然而,真正的控制者,只有一个。
钟离使劲将神格往系统空间内部塞,深渊就像一条上钩乱跳的绝望章鱼,头上还插着一鱼枪。直到深渊狠心撕碎自己的这道意识,留下的“死亡执政”模板被系统空间吸走,成为摩拉克斯的藏品之一。
“咳咳……”
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死亡执政被吞没的瞬间,深渊中魔神的力量陡然暴涨。
空间马上被撑碎,疯狂摇晃。
龙角破体而出,龙尾随之飘动,钟离脑海中正确的记忆随之回归,他重新转变成魔神的姿态。
“砰!!”
钟离蓄满岩元素的龙尾狠狠一扫,直接将下方死门上卡着的巨大战机抽了出去。
战机残骸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精准地砸向赶来的若陀龙王的方向。
昆钧(若陀):“?!”
龙王也记忆回归,却连回忆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钟离当成垫子接住一堆飞来的机甲。
“帮助我,若陀。”
话音未落,一丝金色的血液顺着唇角缓缓滑落。神血晶莹透亮,如被烈阳熔铸的黄金,却因落在苍白的唇畔而显得触目惊心。
“摩拉克斯,你受伤了,我来破开这个空间!”
赶来的若陀见此大慌,控制住机甲,身型暴涨,就要动手。
“咳咳……住手!”
钟离拭去唇边的血迹,指尖也染上了一抹金辉,估计自己伤势已至极限,胸膛剧烈起伏,可那双金色的瞳孔仍旧明亮,仍旧如正午的骄阳,不肯熄灭。
“帮我维护住这个空间——咳咳咳!”
他的千岩军和夜叉都在这里面,他顶上死亡执政的身份,就是为了将这些亡魂全部带走。
剧烈的痛楚从胸膛深处撕裂开来,钟离再也抑制不住,喉间涌出一阵炽热的腥甜,金色的神血猛然喷薄而出,如烈阳溃散,洒落在苍白的指尖与破碎的衣襟之上。
没有命途源源不断的支撑,在提瓦特原初搞事情,果然还是太束手束脚。
钟离刚想笑一笑,说点鼓舞士气的话。
……血……血!!!
若陀和系统在两个维度同时震惊,惊呼:“摩拉克斯(宿主),你都吐血了,别说话了!”
“咳咳咳……”
实际上钟离此时感觉非常好,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抬手探入虚空,掌心微微一震,暗藏的系统空间轰然开启,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溢出。
黑色的虚影如某种不属于此世的遗骸,被强行拉入现实——死亡执政模板,降临!
贵金的神力如潮水般涌动,将属于自己的道具,也就是死亡的概念吞噬、拆解、重构。金色的契印浮现于魔神的额间,生与死的边界在祂的身上交错,神血染尽的躯体竟在一瞬间剥离了原本的形态,气息寂灭,冷漠如幽冥的主宰。
钟离旋即睁开眼睛,看向来时层岩的方向。
外界高空骤然震荡,一只无比巨大的金色龙睛浮现于璃月的天际。
那金眸无比清澈,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压,将璃月万物的样貌牢牢记在神识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生灵。
千岩军与夜叉……山里修道的方士……海港中行走的老人与少年……滚动的龙蜥和魔兽……
他以死亡执政的眼睛看在心中,将无数的面貌记在心底。
魔神要带走自己子民,还有其他深渊中徘徊生物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继续go了,相信我帝君没事,帝君其实龙傲天升级挺开心的[爆哭]【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