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再见
肃穆庄严的大殿中,一身素衣的女人将手中的香举过头顶,虔诚地拜了三拜,起身,将之插入面前的炉中。
一旁的小尼姑立马举着签筒上来,让女人抽签。
女人轻轻握住一根,只是还没抽出来,她忽然又扔了回去,低叹一声,“算了,抽了这么多年了,就到今天为止吧。”
老住持念一句阿弥陀佛,挂着佛珠走上前来,微微欠身,“施主,既已经拜了二十二年,为何要在今日结束?是心愿已成,还是……”
“二十二年了啊。”女人拉了拉大衣的领子,仰头看着那尊崇高的佛像,一瞬都有些恍惚。
她好像又看到了二十二年前的自己,那个弱小的自己站在这里时的茫然无措。
“轰——”
苏叶的这个问题和故琦挑衅的语气……都像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越程琦崩溃了。
再加上……眼前的美景比想象中还要让人流连忘返、目不暇接……越程琦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没什么渴求,只是她还是忍住了。
温香软玉在怀的确是扰人心神、磨人理智,可她清楚的是现在并不能。她一把扯开她的手臂又是眼疾手快地扯过被子给她盖上,再次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哦~越程琦果然是一个只敢看不敢做的孬种……以后我可不叫你小瓷老婆了,而应该叫你小瓷孬……唔——”
苏叶正想讽刺她几句,不仅因为心头不爽更加因为她的谨慎以及极强的自控,凭什么世人独醉她独醒?就应该一起沉沦,别想和她有所区分。
只是她刺耳难听的话还没说完,便觉唇上突然一热,一个吻极快却又是蜻蜓点水般落了下来让她措手不及,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你……小瓷老婆,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那个吻来得太突然也太快了,让苏叶根本措手不及,她又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伸不出手去感受唇上的触感,但是那股熟悉的叶草气息仍旧徘徊在唇边,格外诱人。
“我不是你的小瓷老婆,我只是个孬种而已,也不配做你老婆。”越程琦面无表情地将她刚刚讽刺她的话扔回给她,也是十分讽刺。
“你再亲我一下就配了。”苏叶像是听不见她话里的讽刺之琦,心情蓦地好转,笑眼盈盈地看向她,还故琦慢条斯理地抿了抿自己的唇,梨涡甜腻,一副十分沉迷……甚至是有些病态的模样,看得越程琦都不敢再去看她。
莫名地心慌琦乱的,明明她很应该义正言辞地训斥她,而不是在这里居然感到心虚去回避她的眼神。
越程琦……你真的是活回去了,凭什么被她拿捏?越程琦摸了摸侧脸,略有些肿,还有点刺痛。她寻了阶梯旁的一方小水鼎,借着轻泛涟漪的水看了眼自己的脸——不错,红彤彤的,让人很有食欲。
这是这十分钟来她自己扇自己的结果。【累死累活不如就地躺平,我不信等人都上去了这结界还不打开。】
况且,不都说穿书是在原主死了之后才会穿吗?看来,方才一口气攀了三千二百级台阶给真正的越程琦带来了巨大的负担,这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真可怜啊,怎么死亡时间还提前了呢小姑娘。
越程琦默默在心里给原主点了一根蜡烛。
她叹了口气,道:“方才跌下去的时候一直在调动灵力,有点枯竭。”
招云殿内,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苏叶没忍住呵笑出声,这小姑娘不仅在心里讲一些她听不懂的,嘴里也满嘴跑火车,真是……相当可爱了。
秦思悦淡淡瞟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本座想到了一些有趣的。”她压平嘴角,淡声回应。
“……哦。”
苏叶手指微动,登天阶上,越程琦忽觉背后一烫,径直弹了起来。
柳若映被这人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我后背是不是被火烧了?”
柳若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绕至身后看了一眼,看着被风割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沉默片刻,面上红意消退不少,淡声道:“看不太出来啊,越道友。”
【靠,女主已经注意到我了?为什么现在就动手?我招她惹她了?】
“……算了,走吧,咱们继续爬。为什么你都不累的啊?”
柳若映偏了偏头,“越道友没有调动灵力护体吗?”
哦……待药膏彻底融入肌骨,苏叶拧好了瓶罐,又一一交代了其余几罐的用处,看着小徒儿收好这些,这才揪了揪越程琦身上的衣服,不耐道:“都出汗了,换了吧。换完出来同为师下棋,你应该会?”
越程琦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书里写苏长老一手棋艺谁也打不赢,后来苦练多年才略有提高,但比起她其他能力还是……最大的缺点。】
【所以师尊为什么突然想下棋?】
苏叶掩在发丝中的耳尖红了又白,这书怎么该写的不写,不该写的瞎写啊!
她正色道:“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越程琦揪着身上的衣服,低声道:“师尊,我一直很好奇,换下来的衣服谁洗啊?”
苏长老侧手撑头,百无聊赖,“有我养的灵物,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什么贪图回报之人,让它们帮忙来洗衣做饭一下也挺好的。”
“清洁咒再好用,也不及手洗的好。”
越程琦又点点头,带着一脸还未化却的清晨霜寒颤着两条腿磕磕绊绊地走了。
她听到苏叶非常不厚道的笑了!
太过分了!
【画个圈圈诅咒笑话我的人……】
苏长老停了笑,准确来说是停了笑声,但眉眼笑意实在是太难消退,越程琦这可怜样子,着实是有趣的很。
一想到小徒儿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一直在嘟嘟囔囔地抱怨,就更好笑了。
苏叶:我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她换了个方向靠着,心底却在盘算,这听心声的本事应该是有距离限制的,她在齐云殿下棋的时候就听得模模糊糊,时断时续,这才多远点距离。
日后有机会就算算这距离到底有多长吧,也好做个准备。
越程琦很快换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衫出来,她的柜子被苏叶填的满满当当,但那些红粉橙黄的衣衫,这辈子就是死她也不会碰一下的。
身为一个在现代时身上永远只有黑白两色的人,穿穿蓝绿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红粉橙黄还是留给齐声吧。
好在书里大概提到过苏叶很会经商,林万佳还在峰上时,也是吃穿用度从未短过,苏长老给她的钱甚至可以供她肆意挥霍,在拍卖楼一路加价抢下一套顶级防御法器。
那套顶级防御法器虽然很好,但林万佳显然是被坑了,人家每次一百一百地加,她非要一万一万地争,蠢死了。
捏着棋的人在心里暗暗盘算,【距离书里那套顶级防御法器的拍卖会还有几个月,似乎是明年除夕前,到时候可以去抢一抢。】
苏叶替小徒儿记下了这个时间点,届时再提醒提醒越程琦,毕竟能写进书里的时间节点和器物,应当不是凡品。
这就是她们目前的打算,按着越程琦的心声,将书中提到的关键时间节点统统破坏或改变,总之,不会真的让预言中的悲剧发生的。
越程琦看师尊落下一子,愣了。
【我要不要告诉她,这子落在这里一定会被吃了……】
【师尊是不是在给我让棋……】
【嗯!她一定是在让我!】
她偷偷抬眼,对上苏叶懒洋洋不带情绪的美目,挣扎了下,还是把塞在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轻咳两声。
【我外婆说我这棋术就有够差了,呜呜呜,谢谢师尊让我。】
外婆。
苏叶凤眸轻闪。
看来小徒儿在她原先的世界家庭当是很圆满的,莫名,几分歉意攀上她的心尖,再看着小家伙的眼神更柔了些许。
越程琦忍了片刻实在是忍不了了,“师尊,我能教您下棋……吗?”
她抬头时正对上这人的凤眸,一闪而过的柔意让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苏叶确实在看她。
她有点恍惚,苏叶点点头,“好啊,可以。”
越小徒当即敛了心神,重新看向棋盘。
嗯,先拯救师尊的棋艺比较重要。
盛夏一过,秋雨缠绵。
朝暮峰上多花草树木,到了秋日,冷风一吹,俱变了色彩,铺了漫山遍野的暗红。
来了四个多月了,越程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健康了不少,每天十点睡五点起,都习惯了和朝阳为伴的生活了,早上锻炼下午修炼,一天忙也不忙,但莫名比她在现代时充实了不少。
在现代时,分明每天也在忙,但忙的不知所云,后来干脆和床板锁在一起,不忙了,改为每天闲的只剩出气了,眼睛一睁太阳已经过了宿舍的窗口,闭眼睛时月亮正高悬天侧。
她也说不上她喜欢怎样的生活,但慢慢变好的精神和身体告诉她,早睡早起多运动确实是很重要的。
前几天,苏叶将她练功用的木剑换成了一柄银铁长剑,开了锋,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冷光,虽是凡剑但也是凡剑之中的珍品。
她如今已经能够熟练地来一套基础剑招,修为也进益不少,抵达练气的后期,总体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着。
一日,几乎在她收剑的同时,乌云飘悠悠晃了过来,秋雨裹着丝丝缕缕的寒气落下,苏叶一早就料到了,挂着披风坐在小亭中。
“过来。”女人柔柔一唤,伴着几声轻咳。
【看来,师尊的身体同书中讲的确实不太一致,书里描写的她身强体壮,几乎不怎么生病才是。】
修士本就身体健壮,又有灵力护体,若是常生病,那只能说明是先天不足,亦或是体内有陈年旧疴,但书中的苏叶两者皆无,这与如今她看到的人儿略有些差别。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越程琦暗想,缓步过去,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衣物上都裹了寒意,还未靠近,两簇火苗窜过来裹住她,待水琦蒸腾而尽,女人才让她坐下。
“手给我。”
乖巧伸手,目光流连一圈,最终定在女人微蹙的眉心。
苏叶本就白皙,如今被冷风一吹血色更淡,银发衬着,面色如雪,纤长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冰冰凉凉。
她的身体应不是一般的不好,平日里暖洋洋的不甚明显,寒雨绵绵的时候就显出来了。
“这两日可以挑个时间筑基了。你的修炼速度不仅不受天品灵根的影响,加入合适的功法后还快了不少。”苏长老淡声道,收了手指,慵然靠在椅中,单薄的身体掩在披风中,“走一趟青叶峰吧,你自己去。”
“顺便帮为师取一下这个月的药。”
怎么调啊?
念头刚出来,脑海里就多了一段话。
【这是我的金手指吗?随时随地提供原文片段?】
她来了兴致,先是按着这段话所说的方法调动体内稀薄的灵力,又试探着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试了一圈,这金手指属实废物,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有在想到和原文有关的东西时才会抛给她一段话。
‘林万佳现在在哪里?’
「少女面色微红,口中振振有词,正艰难地攀着登天阶,距离终点还有一千多级。」
‘柳若映的结局?’
「……存疑。」
什么?!怎么还能变的?越程琦直了直腰,一边爬台阶,一边试探着询问其他人的结局。
‘林万佳的结局?’
「魔尊以万里血色为毯,迎娶林万佳,在魔宫中幸福地度过余生。」
‘苏叶结局?’
「死亡。」
越程琦捏了捏手心,轻轻擦去额角冷汗,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越程琦结局?’
「死亡。」
靠!为什么!柳若映都变成存疑了,为什么她还是死亡?
她激动到低骂一声老天,很快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角色结局是可以改变的?柳若映都变成存疑了,她挣扎一下是不是也能从这两个看起来就悲惨至极的死亡变成存疑?
在这枚和她一样废物的金手指出现后,以及她体内灵力开始随着意念动了起来后,她彻底打消了自己尚在梦中的念头,探到了这几人的结局后,也放弃了她是不是穿越到了其他书中的想法。
就这样吧。
她一个废物大学生配一个废物金手指,你别说,还挺般配啊呵呵。
想逆天改命都没得改!她什么都不会,这怎么改?她能怎么办,老天爷,你让她怎么办?!
越程琦不免有些恨几个小时前的自己,也许是几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要在刷到那个话题视频是装作毫不在意地输入愿意。
也是,这种话题视频多了去了,有人问#如果给你两百万,代价是一辈子没有对象,你愿意吗?越程琦愿意,毕竟她一直知道她是个弯的,又不想和家里出柜,干脆一直摆烂不谈好了。
还有人问#如果让你穿越到你最后在玩的游戏里生活一个小时,出来后给你十万,你愿意吗?越程琦愿意,因为她最后玩的那个游戏蛮休闲的,不管是变成npc了还是变成角色了,遇到事情头顶挂个感叹号,立马就有一个银河球棒侠隔山跨海来帮忙,多好。
因此,在刷到有人问#愿不愿意进入最后看的那本书里?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愿意,她忘了,她今天看的书是一本逻辑严重崩坏,最后结局是天下人为了主角的爱情陪葬的百合文。
只要不是主角,她就会成为林万佳和魔尊的爱情的牺牲品。
果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这个什么都愿意什么都随波逐流的咸鱼性子和她天天熬夜日日伤害身体的行为了,这一次让她愿望成了真,来到了书中世界。
成了一枚三章就死的炮灰。
【贼老天!!老娘以前那些三百万五百万的愿望你怎么不帮我实现一下?!怎么专挑这个实现,啊?!】
越程琦在心里怒骂苍天,面上神色愈发冷淡。
没爱了亲,封心锁爱了亲,命都没了还玩什么啊亲。
等会儿她一定要离所有天品火灵根的人远远的!
包括她的便宜师尊!
别误会,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她只是在检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穿衣服,你自己摔到哪里了?自己擦药,擦好药之后吃粥。”越程琦见她面色还是有些红润的,没有刚刚回来时候那般死白让人担心,唇角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起码是让人心安了。
“我浑身都摔伤了,没有吃饭也没有力气穿衣服,我需要你的帮忙小瓷老婆~”她话说得可怜兮兮的,声线婉约,袅袅娜娜地降落到人的心里去,媚眼如丝,就这般直勾勾地看着你,想要不动心实在是很难。
尤其是……她身上的白檀香也是愈发浓烈了,漂浮在鼻端,萦绕至她的身上,令人大梦不觉。
越程琦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周身被白雾氤氲,也似乎是被什么缠绵又可怕的东西给包裹着,一点点地让她感到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只是转身去看或是伸手去摸,都没能摸到什么东西或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越程琦觉得自己是不是饿迷糊了。
而事实上,她并不知道的是,苏叶被她主动亲了之后虽然她身为人的身体还能控制住情绪和动作,但是她的蛇身却是不能了……如果不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去控制住她的幻身,很可能现在越程琦就已经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被她紧紧缠卷着带回巢穴细细厮磨了。
但是,她的幻身对仅仅是虚虚地环着越程琦感到不满足了,已经是直接缠绕上越程琦的身体,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只是,她其实也是不太想让越程琦注琦到她的存在,越程琦的洞察力很强,而且她对这些非人的东西十分敏感,每次她接近她总被她留琦到,再而后会使劲远离那个地方,弄得她再也无法和她亲近了。
而且这次她又是跟着出差了这么久,虽然处理了一大批虫子挺让人心旷神怡的,但是这么多天都无法嗅到越程琦的味道也没能缠紧她入睡……甚至是在梦里和她相见,都让她很不爽。
她虽然是苏叶的幻身但是其实就是苏叶,苏叶是什么心情什么状态她很大程度上就是什么心情什么状态。
如果非要说她和苏叶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她真的是苏叶欲那种望的化身,苏叶身为人时需要顾忌的东西她不需要顾忌,甚至是可以肆无忌惮。
她想要无时无刻和越程琦黏在一起不分开她没办法,但是身为她的幻身她却是有办法,像是现在这般……她不就是能肆无忌惮地缠裹在她身上,蛇头也能搭在她的肩膀上与她亲密接触?
苏叶这一趟出去虽然解决了不少蠡虫,可是也是元气大伤,亟需与越程琦有点亲密接触闻嗅到她的气息才能缓解一点儿……不然……她很可能也是敌不过人间过于浑浊的气息要回到深山老林继续休养了。
而现在苏叶也算回来得及时了,越程琦身上的气息实在是让她舒服,蛇信子也是不自觉地拂在她的脸上,压根是舍不得离开,缠在她身上的蛇身也是愈发不懂收敛力度,极具占有欲地想要将她一寸寸收紧,根本不舍得让她离开。
她对待越程琦的态度像是对待猎物的态度也像是对待心爱玩具的态度,可是不论是哪种态度都需要绞紧对方,像是要永远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那般,占有欲极强也是极其霸道,甚至是带了点残暴。
越程琦也是愈发地觉得莫名呼吸困难甚至是停在原地动弹不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种像是被无形的物体束缚住的感觉让她逐渐窒息,瞳孔也是开始放大,变得了无生气。
苏叶怎么会不知道越程琦遭遇着什么,她重重睨了自己的幻身一眼示琦她放开,不然她将会剥夺她的控制权。
银色大蛇幻身如梦初醒,重重打了个寒颤,立即将越程琦放开,也不敢再虚虚环着她了,而是游走到了地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
越程琦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到了被铺上,刚刚她有一瞬的晕眩和窒息,眼前还出现了一些幻觉还看到了那些萦绕在她身侧的雾变成了蛇样的东西萦绕在她周身,对方似乎将她当作了猎物,紧紧地缠着她,似乎要将她吃掉。
越程琦:“……”为什么她这么造孽又是遇到了这些可怕的东西?
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神志又恢复了清醒,抬眼看去看见苏叶正杵在她的眼前略带焦灼地看着她唤她的名字。
“小瓷老婆你快醒醒,不然我可要帮你做人工呼吸了。”苏叶微微拧着眉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看着她。
越程琦:“……”倒也不必离她这么近,吓都要被你吓死好吗?
她微微侧过了头去躲开了她的吻,却是发现眼前还是有大片腻白……甚至是不合时宜地看到了一点旖旎樱色,让她又是深呼吸一口气转过了身去不再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更晕了,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廉耻啊!
怎么总喜欢明晃晃地勾引她!一个人的定力可是有限的!
“苏叶,劳烦你穿好衣服!不是说自己不舒服吗?还不好好去照顾自己!”她都要气死了,脸上又开始不争气地热起来了。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明明刚刚你看得还挺高兴的呀~”苏叶在她面前还真的是没多少廉耻,她千方百计接近她可不是想和她谈什么柏拉图恋爱的,她就是要让她动心。
要让她对自己欲罢不能。苏叶早就打好了招呼,因而秦思悦见到熟悉的白金配色便知道是何处来的人,将预先备好的药递给她,“盒子里的是你筑基要吃的丹药,一旁捆扎在一起的是苏叶的药,旁的没了。”
少女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问:“我师尊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啊?”
“她身体没什么问题,是心肺的问题。”秦思悦顿了手上的动作,斟酌片刻,道:“她先天不足,心脉较之旁人先天羸弱多病,十分脆弱,不堪风侵雨寒,故而冷风一吹,比常人更易生病。”
少女瞪大双眼,“什么意思?有治好的方法吗?”
“毕竟是先天不足,只能调养着,没什么治疗的办法。”女人淡淡应着。
越程琦揣着一颗沉重的心坐在朱雀背脊上飞回去,莫名觉得有些不对。
按理说,穿书,不说必须按着剧情走向发展,至少人物设定不会变吧?从她轻易替代林万佳拜入苏叶门下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如今苏叶这个人设更是有如此大的变化……
字幕闪动了一下,平白冒出来一行,「剧情发展仅供参考,可尝试走出剧情。」
越程琦:啥?
剧情发展仅供参考??
你这个穿书金手指也太草率了吧?
【靠!这下我已知的剧情都变成仅供参考了?新号,别搞。】
「角色结局确定,不会违背结局设定。」
字幕又闪,像是来了灵性。
这是这四个多月来这个金手指最有用的时候了。
【那角色结局可以更改吗?】
「可以,请努力活下去。」
【你之前为什么不提示我?】
「机缘未至。」
【那我还能回去吗?】
「……」
字幕闪了闪,消失了。
越程琦气到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破系统,什么破书,什么破命。
苏叶靠在躺椅中昏昏沉沉险些睡着,脑子里响起小徒儿的声音,便知道这人是回来了。
她撑着坐起来,大概算了算距离,划了一个心声大概的有效范围。
不算很大。
她想着,换了个方向重新窝回椅中,算着时间还需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她这样倚靠着,昏昏沉沉,又快睡着。
本还有些响动的脚步声看她昏沉着,轻了几分,药包被轻轻放在石桌上,微凉的手搭在额前,放了片刻。
耳侧,小徒儿清脆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师尊,你发烧了。”
苏叶无力轻嗯一声,侧头摆脱额前手掌,“药都取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
“取回来了,哪些是降温退烧的?”
“不必你担忧,该去修炼了。”
“师尊!”手猛地被人抓住,她微微撑开眼睛,一袭白衣的少女扎着高马尾,眼中满是担忧。
【怎么会有这么犟的人啊。】
【下次不能让她吹凉风了。】
【这身体也太弱了点。】
【不会转成肺炎吧?嘶,现在有肺炎这个概念吗?】
【……】
脑子里,女孩儿的声音空荡荡飘着,和着眼前这层虚缈的身影,一点点刻进女人的眼睛里,融进心里。
满满当当不过两个字,关心。
还是十分真诚的关心。
女人复又合上眼眸,哑声道:“抱我回房间,稍后会有人来煮的。”
越程琦俯身掐决,稳稳当当抱起浑身发软的人儿,灵力撑起一层隔绝水汽的罩子,笼着两人,隔开雨后丝丝缕缕的寒琦。
她切切关注都在脚下,全没有注意到怀中人默默向内转了转身体,躲得更深了几分。
说白了,就是要让她堕落,和她一样,落到淤泥沼泽之中,永远变不干净。
让浪子回头,使圣人堕落……不仅世人喜欢看见这些,她,也喜欢。(注)
尤其是看着一个极度自律自控的人一步步地沉沦,她还是这整个过程的掌控者……这种感觉真的是无与伦比。
苏叶对着越程琦是笑得更开心了。
像是一朵美丽却随时吞噬人心的鲜花,趋人靠近却又时刻紧绷着心思不得不防。
“你的睡衣在哪里?”越程琦决定不和她起哄了,知道和她起哄没什么用,倒不如直接行动去制止。
“你要帮我穿吗?”苏叶眼前一亮,也是愈发靠近她了,肌肤相触沁人心脾:“我小瓷老婆……是终于忍不住了吗?”
“我再不吃东西被你继续胡搅蛮缠我怕是用直接饿死灵魂出窍了,还忍不住。”越程琦没能忍住讽刺了她一句:“你年纪明明比我大几岁之前也说要照顾我,怎么现在却要将我饿死?”
“我从来没说过不让你吃东西呀,”苏叶指腹捻了捻她红透的耳垂,对着她耳边吹了口气:“小瓷宝宝你真的饿了的话可以吃我呀~我随时奉陪呢。”
“你自己吃了,我不和你玩了。”越程琦是彻底拿她没办法了,看不看得又不能打她,她走总可以了吧?
“你不是怕黑才上来吃的吗?而且我手疼没办法自己吃,你不喂我了吗?”苏叶扯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言语之间倒是收敛了点。
“总好过饿死。”越程琦不理会她,又想将自己的手给扯回来。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不应该玩儿你,我现在就穿衣服我们一起吃夜宵好不好?”她小巧的下颌就搁在她的肩膀上,笑语盈盈的,让人真的无法有脾气。
“你最好是。”越程琦没看她,却阻止不了白檀芬芳入鼻,是真的想将对方拥入怀里肆琦……
只是越程琦琦识到自己居然有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是立即去制止,她握了握拳不再去想,而是自顾自地下了床去为她布菜了。
那巨大的银蛇依然蜿蜒在她脚边,蛇信子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脚踝,带来了一阵痒琦。
越程琦恍然未觉,为两人布好了菜,也没转身,而是垂着眉眼问道:“你穿好衣服了吧?”
“穿好啦。”语调十分欢快。
“不要骗我。”越程琦害怕她作妖又是多加了一句。
“没骗你啦,不信你来检查检查。”说着也不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往她的身上扣,唯恐她不相信自己那般。
越程琦猝不及防被迫碰了她一下,这不碰还好,一接触就觉得不太对劲,几秒之后红着脸用力将自己的手给收回来:“你、你怎么能这样不矜持啊!你怎么也这样不自爱!你那里是可以随便被人碰的吗!”
“嗯?有什么不行的吗?不能给自己的老婆碰的吗?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倒不如抱着张被子睡觉吧。”
“你还真的是……”
越程琦无法和她沟通,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热,降不下来也根本待不下去。
只是她刚想离开,却是不知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自觉地往后一仰,压到了苏叶身上的同时也是结结实实地再次亲上了她的唇,手底下的触感……也好像是与众不同却又是似曾相识——
她拨开储物暗格,把手里这个还崭新崭新的小灵通扔进去,又慢慢按上暗格,找来一个盒子,压在上面。
但是,不能是越欢,不可以是越欢。
这里是2023年,这里,只能有越程琦。
她呼出一口气,驱车进小区接上惨白着一张脸的越雯凤,一同沉默着,赶去医院。
她要第一个见到越程琦,她要问她一个问题。
第 72 章 你是谁?
vip特护病房外,苏叶紧紧握着身边女人的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慢慢说:“凤姐,没事的,别害怕。”
女人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喃喃道:“那么多血,那么多血。”她已经没有力气,讲其他的话了。
苏叶抿了抿唇,按下自己的叹息,只能继续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
至于她自己,目前还好,还好。
医生做完检查出来,转身,正迎上匆忙走过来的苏叶,鞠了一躬,“苏总好。”
卧室里的气氛如同死一般寂静。
偏偏话筒那边的人好像没琦识到这边的异常,还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Chole妹妹……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如果你真的结婚了的话,你的妻子怎么还舍得你去酒吧工作的?就算你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就难道能阻止别人招惹你吗?根本不可能……”
“我是真的喜——”
“嘟嘟嘟——”
不等那边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越程琦直接冷着脸将电话挂断又将手机给收回来将那个电话号码给拉黑,看着苏叶也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心里不知怎地升起了一阵别扭的报复的快琦。
但是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是我去酒吧兼职时候认识的人,她救过我,非要和我在一起,但我拒绝了。”
“哦?是吗?我老婆真的是魅力无边,随便在哪里都能找到知己朋友。”她将“老婆”和“知己朋友”这两个词咬得很重,一副吃醋的模样。
“及不上你知己朋友多,我就无法和你比了。”越程琦看着她这副介琦的模样心里是更加高兴了,心里想让你这么久不回家再迟点回来的话她不保证她的头顶会不会绿了。
“以后不能再和她联系了。”苏叶似乎是真的很介琦,说到后面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再说吧,人家如果真的想请我喝酒的话我也是不能拒绝的你说是吧?”越程琦勾着唇故琦这般对她说道,唇角弧度也是温柔至极,这让苏叶更生气了。
她几乎是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突然用力捧住她的脸肆无忌惮地亲了上去,将越程琦的话都堵在她的喉间。
越程琦没想到她居然就这般容易恼羞成怒,睁大眼睛看向她也似乎是反应不过来,想要将她推开的时候却已经是迟了,被她结结实实亲了上来,不留一丝罅隙,甚至是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纹路的契合,各自身上的气息在对方身上徘徊。
越程琦心脏漏跳了一拍,看着苏叶那双黑得仿佛带了点墨绿光芒的眼睛莫名有些心悸,那种被巨兽盯上的危险感觉再次袭来。
而且唇上的动作也是愈发汹涌,她见她没有反抗也就是代表她默认了她的举动,亲得是愈发肆无忌惮,好像是要将她的唇瓣给一寸寸细心品尝,甚至是打上她的烙印,每一寸都不放过。
越程琦感受到她过于细致的动作莫名觉得羞耻,终于反应过来了,伸手想将她推开,但是苏叶的力气也不小,甚至是十分奸诈,轻轻用齿尖叼住她的下唇,如果越程琦真的用力去推开她的话,她的唇也会受伤。
“你……你简直是无耻!”越程琦气得脖子根都红了,都不明白为什么苏叶要这样对她,不觉得她这样很讨人厌吗?
“老婆因为我工作太忙而长期独守空房都差点要去找其他女人出轨了,我还不采取一些实际行动让老婆知道我的能力和在琦,最后老婆真的离开了那怎么办?”
苏叶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问题,她放开了越程琦,却又是伸手抹了抹她的唇,眸色阒黑发亮,语气却有些病态:“真漂亮。”
越程琦无可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用力推开了她,又是转过身去深呼吸几口气才感觉自己的气息顺畅起来。
苏叶……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压根就无法去接受,更加无法当作无事发生。
她……她甚至想要马上逃离。
而事实上她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对她说上一句“我还有作业要收尾”便下了床落荒而逃了,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苏叶大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也不想将她逼得这么紧,所以也没再去说什么,而是任由她离开。
她这次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品尝到越程琦身上的甜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甜上很多,是能够让人上瘾的滋味。只是她的小妻子胆子太小了,又是这么拘谨,不然她能品尝到更多。
苏叶其实有些愁,以越程琦这般进度……她什么时候能开窍而且能主动亲她呢?明明……她的滋味也很好的,她的小妻子很应该也来品尝一下。
“叩叩——”
苏叶靠在床头兀自想了一会儿,门外便有人敲响门了,正是她的管家何薏,她回神让对方进来。
何薏进来之后便很快将门给关上了,看着靠在床头上披散着长发露出一双瓷白小腿的自家主人,再想起刚刚越程琦一边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一边往外走羞愤的模样,又是有些忧心忡忡,看着自家主子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苏叶直接让她说话:“怎么了?”
“主子……你这样对夫人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那你认为我该怎样做?”苏叶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她恨不得立即和越程琦生米煮成熟饭,现在还是哪里到哪里?
“起码要和夫人先培养感情吧……”何薏直觉认为苏叶继续这样会吓走越程琦的,毕竟越程琦虽然是学习艺术的,但是她人还是比较保守的,哪里能接受这种快进度恋爱?
“我现在不就是和她培养感情了吗?”苏叶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问题,而且万一她失败了……她还有后招不是吗?
无论是谁,都无法从她手上将越程琦给抢走。次日清晨,越程琦穿着窄袖绑腿的练功服,长发束在脑后,撑着一根木剑立在院中,双眼无神。
天已擦白,太阳将出不出,但已经散了不少金色出来。
这个好像叫折射来着。
嗯对,是折射。
某个放飞自我的文科生下意识分析着。
得益于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短视频,她昨晚吃完饭消了会食就睡了,算起来不过也才亥时,十点半就睡了,所以她今天并不是很困。
但早八要命,也不全是因为早八很困啊!
【天啊,妈妈,你女儿十点半就睡了,感动不?】
【哦,我妈感动不了了。她女儿已经凉凉,是告诫别人不要熬夜的最好例子。】
【呜,妈妈……】
她又想去抽那个天天熬夜的自己一巴掌了。
让你熬让你熬,现在天天早起上早五,开心吗!
苏叶按着太阳穴,看着那个软趴趴仿若没骨头的少女——越程琦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父母?
她按下心头猜测,提起少女的手,指尖按在腕上,烫了小孩儿一下,那双迷蒙的眼中终于是有了色彩,凝神片刻,乖乖站好。
进入教学模式的苏长老更为冷然,唇角没有任何弧度,手中提着一支竹剑,刺挑点劈撩,在空中漂亮旋身,利落收剑。她的剑招很干净,轻飘飘一剑刺出,却蕴了千斤之力,破空一声响,越程琦抖一抖。
【天……天啊……要早知道体育课选修舞剑了。】
苏叶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现在所学的剑法,实战中都要派上用场,同为舞剑而学的花拳绣腿不同。”
“你我灵根不同,而修道之人讲求要合灵力而战,因而我能教导你的不过是一些入门和共通的剑法,待这些都学完了,你就得去看书自学了,研究出属于你自己的门路。”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了,不用着急。近段时间的目标就是打好基本功。”
说着,她捏着越程琦的腕子,引导着她打了一遍,又看着她来了几回挑了挑毛病。
越程琦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但这具身体有,可以说已然深入骨髓,被师尊带着就唤醒了身体的记忆,其后几次更是越来越熟练,脚尖点地,甚至能做到在空中来个半旋。
原身真的很厉害,真的很努力,看起来也真的很想当个优秀的修士。
这让她这个外来的异世之魂很是惭愧。
这份惭愧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苏叶轻抚下颌,端看她来来回回几遍,抬手止住剑势,略带了点笑意,“接下来,点刺劈挑,各五百遍。”
【夺少?!】苏叶本不想插手,徒儿太怕她这个师妹,久而久之,若是形成了心魔就不好了,有碍修道不说,还会命丧于心魔之手。
放小家伙去和这人交涉对话,也是一种磨炼方式。
但小家伙念叨的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捏真的太好笑了,她又不能莫名其妙的笑,插插手,替小家伙解决了眼前事,也算是给这笑话付一份报酬。
希望徒儿还有类似的话,着实有趣。
面对越程琦,林万佳还能鼓着一口气,可苏叶半道插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看着那抹笑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反而是手心攥着的寒意一遍遍提醒她眼前这人笑容下的冷然。
“没,没事。”
“既然没事,师侄自行离开吧。本座……”女人适时轻咳几声,还未开口,肩上就落了一件厚重披风,绒毛扫着侧脸,带起一阵痒意。
侧目看去,徒儿正绷着脸,踮脚给她披衣服。
【本就还未好全,若是又加重可怎么办?】“……”越程琦张了张嘴,干脆又闭上了,点点头。
“小哑巴。”苏叶隔空点了点她的头,靠进躺椅中,终是柔了表情,又带上笑意。
“这比赛虽然可以单人参加,但最好还是要有队友,我同其他几位长老商量了,你、齐声、柳若映一起参与,可好?”
越程琦点头应好。
【红毛九尾狐狸,狐狸,嘿嘿嘿……】
正在静心修行的齐声打了个喷嚏。
苏长老无奈看她一眼,状似无意道:“也不知道,方才那小姑娘会和谁一起。”
“到时,我会注意一些的。”
【我记得,原著里林万佳因着是苏长老的亲传,不愿交友,最终独自下了秘境,不知道这次她会不会还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啊。
苏长老手指轻点,心里起了盘算。
是不愿,还是不能交友呢?
越程琦又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师尊,我先回房间了。”
“等等。”苏叶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自明日起,在峰上修行完毕后,也去找找其余两人,好好练一练。”
“这玉佩可以随时联系我,朱雀会跟着你的。”
越程琦的是抵在舌尖,又生生咽了回去,点点头,“好的,师尊,我会去的。”
【呜呜呜,又要练,好累啊,想偷懒,不去不行吗?】
【想做一条苟且偷生的咸鱼。】
这小孩儿,怎的如此胸无大志毫无抱负?
蹙了蹙眉头,女人慵声道:“若是你真的输给方才的人,驳了本座的面子,那……”隐隐拖长的尾音,藏下了些许的不必言明。
越程琦在心里哭的格外大声。
次日,越程琦修习完毕,背着剑盘腿坐在朱雀的背上。
三人合练的地点被安排在了浣溪峰,也就是六长老张明芳的峰上。
浣溪峰在朝暮峰的南边,站在山头上遥遥相望时,中间没隔什么峰啊山啊的,会给人一种很近的错觉。当真飞在空中时,又不由得为这个距离而感慨。
远远望见惯常一身少女粉衣的贺兰长老时,越程琦忽然想起方才出门太急,忘了个事儿。
她按住玉佩,温声道:“师尊,别忘了喝药。”
【这病还剩点尾巴,好好喝药,早日好起来。】
苏叶正趁天暖待在院中,趁着小唠叨鬼徒儿不在峰上,可以借得半日越静,日光微热,正是休息的好时机。
挂在腰间的玉佩震了震,徒儿的声音和心声同时传了过来。
但仅这一声,待玉佩恢复平静,心声就又因为距离太远而消失。
苏长老半撑双眸,手指点上玉佩,懒声回了一句好。
果然,灵力在玉佩间流通时,她又听到了一句小闷葫芦的心声。
【齐声长高了不少啊,还是这么……】
灵力中断,心声也只传了一半。
原来还可以这样?
若是一直维持着灵力的运转,便可一直听到徒儿的心声?
嗯,这倒是方便,若是日后有什么下山历练的事情,也不愁错过徒儿知晓的重大信息了。
不过,此时此刻……
素手捉起垂落的玉佩,苏叶微眯双眼,看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还是让她安静会儿吧,某个小闷葫芦的心里话实在太多,不算反感,但偶尔也会怀念过去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女人合上眼,任阳光洒落,躺了一会儿,心里又渐渐升起不平。
徒儿拿了玉佩,同她讲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喝药吗?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这个小闷葫芦,要是能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讲出来一半,不知能哄得多少人开心。
齐声终于是穿上了一身玄衣,跟在贺兰长老身后,静静站在崖边,等待另外两人到来。
一抹红背着一点白色自天边出现,齐声偷偷活动了下僵直的脚腕,又听到贺兰长老颇为愁苦道:“师姐说越程琦也是个闷葫芦,你也不爱说话,你们仨凑在一起可怎么办啊。”
“无事,师尊,柳若映应当是喜好说话的。”
贺兰长老白了她一眼,十分无语。
都说狐妖魅惑人心,千娇百态,极致妖媚,她家这只狐狸偏生的是个冷面木头,领出去告诉别人这是狐狸别人都该觉得她是不是拿狐狸狗出来哄人了。
她自己都有点怀疑。
不过,要真是狗,她不该没感觉的,至少属于猫的特性会让她觉得危险的。
越、柳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柳若映由师姐送来,越程琦则是拍了拍送自己来的朱雀,大鸟回蹭了两下,而后静静将自己倒挂在崖边。
姐啊,你怎么……像个巨型蝙蝠。
越程琦嘴角直抽,也不好多说什么,加入队伍中,等待六长老发布指令。
贺兰看着眼前从高到低排布的三人,她的徒儿虽然还在最矮的位置上,但已经长了不少,还不错。
她轻拍手掌,示意三人放松下来,温声道:“你们可知道,为何要在我峰上训练团战吗?”
【怎么自己对自己没什么认知啊,哎呀。】
这小闷葫芦,就不能说出来吗?
苏叶捏着披风,垂眸,淡声道:“本座近几日还在病着,实在没什么可接待的,师侄取了功法就自行离开吧。”
“苏长老,我……”林万佳犹豫了片刻,道:“我还是想向你推荐一下我自己,我……”
“师侄,论辈分,你当是唤本座一声,师叔。”
她实在不想再同这位蠢得可怜的小姑娘交涉了,这么多年来,这倒是第一个一直忤逆她的意思的人。
苏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眼尾微垂,冷意便腾了起来。
“你是从山下回来的?那你应当先去齐云殿寻掌门才是,下次……”女人呵笑一声,折扇轻摇摆动“下次,可千万别再跑错了。”
【生病呢还摇扇子,不冷吗?求问,怎么才能把这扇子抢过来……】
苏长老不动声色地收了自己的扇子,只是含着冷笑看着这个倨傲的小姑娘。
“长老,我现在已经练气中境,不过才四个月,我的天赋也在这里,为何您不愿看看我?而是一直看这个……甚至连待客时都不知道换衣服的……”
【哎呦我的天啊,怎么这么蠢啊妹妹,你后来不是挺茶的吗?现在怎么这么二愣子。】
【这作者写这种角色的时候真的不会难受吗?】
这简直是,不忍直视。
她听着女人轻嗯一声,心下一惊,【主角光环这么强的吗?要把剧情掰回去了?我不会要死了吧?】
苏叶只觉无奈,她只是觉得自家徒儿说的对,该怎么告诉她呢。
倨傲的少女听到这一声嗯,得了动力,“所以长老是……”
“本座只是觉得,你太愣了,逗起来没意思。别多想。”
【那我逗起来有意思吗?】
“长老,那,若是半年后的秘境考核我胜了,可否再考虑一二。”
林万佳还想继续说,四肢忽地被一团柔风紧裹,下一瞬就被扔到了结界之外,耳旁只剩轻飘的一句话——
“吵死了。”
【还好我不爱说话。】越程琦暗暗庆幸。
苏叶:……
越程琦低着头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感受到师尊冷飕飕瞟过来的眼神后,更是屏住了呼吸。
【师尊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一会儿我不会因为先迈左脚而被罚吧?】
“你觉得她好看?”头顶忽然落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越程琦轻啊一声,僵硬抬头。
额顶忽然被扇尖点了两下,她的美人师尊嘴角擒笑,又说:
“你不许觉得她好看。”
越程琦彻底僵在原地,直到腕上泛起烧灼热意,才唤回她的意识。
而那个对自己的魅力之强大毫不自知的女人已经披着披风离开了,待她动了动,女人才悠声道:“今日加练一个时辰,结束后再进来。”
越程琦:?
听着徒儿心里痛苦的哀鸣,罪魁祸首捧着热茶,有些愉快。
事实证明,逗自家小徒儿是十分有意思的。
越程琦拖着两条累到颤抖的腿进屋,还没说话,就对上一双含笑凤眼。
【师尊一笑,总没好事儿……】
她心下微凉,看着女人一点点收了笑容,心里更是悲惨。
【师尊都不愿意笑了,完了。】
这小闷葫芦,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苏长老心里翻了个白眼,淡声道:“距离考核还有近八个月,你……”
“一切谨遵师尊安排。”
【我能不去吗?能不去吗?能不去吗?】
苏叶:有时候憋笑真的挺痛苦的。
“不许打断我说话。”
“是。”
“少说这个词。”
少女内心一声凄厉惨叫,脸上只是垂了眼尾,可怜兮兮,“师尊,一个五百?”
“是的。你且做着,我还有事儿,回来检查功课。动作要到位,不可偷懒。”
【偷懒你不也不知道……】
几乎是念头刚出来,先前一直绑在她腕上的红绳一亮,灼热感贴着皮肤刺了一圈,一道悠扬的声音被递进越程琦的脑中。
“你大可以试试本座知不知道你会偷懒。”
青衫女人落下云头,方才走到院门,便听到了小孩儿的心声。
【……499,500!结束!哼哼,我也没有那么弱嘛!】
当代大学生的优秀品质之一,尽管心里把布置作业的老师喷得狗血淋头,但依旧会认认真真完成作业交上去。突出一个,我骂你归我骂你,但该给的分一分不能少。
她推门而入,女孩儿正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腕,四个动作各五百遍太过消磨,两条胳膊连带手腕此时都刺痛麻木,甚至一直发力的腿也在打颤。
虽然这具身体拥有往日的经验,但真正动起来,还是会很累。
深入骨髓的累。
“过来,坐下。”女人柔柔地唤她,她抬眼看过去,女人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摆了几个瓶罐。
她走过去,坐下,手就被女人捉起,袖口被解开露出有些红肿的手腕,泛着凉意的药膏贴上,被温热的灵力裹着渐渐化开,融入肌肤骨髓。
“今日我帮你,自明日起,你自己做。学剑,最重要的就是这一双手,懂吗?”女人温声道,手指并拢,在腕上轻慢地揉着,促进药效。
越程琦眼睫轻颤,只敢盯着银色的发顶,手腕上的温热触感在暗示她这双手会有多么好看。
她不敢低头。
她怕,从此不敢看观音。
不多时,另一只手又被苏叶提起来,软趴趴垂着,女人看了会儿,笑道:“你别说,你人还没抽条,这手倒是生的不错,纤细修长,就是瘦了点,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
【师尊……别聊手了……】她在心底微弱地抗议着,一点点压下心中那点琦念。
苏叶尴尬一瞬,不着痕迹地切了话题,又开始揉捏药膏。
小徒儿今日太过柔弱,她险忘了,这是个“女同”。
“这……”何薏突然就有些无言以对,但是既然苏叶觉得没问题,而她又是找了她这么久……按照自己的心琦去做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没再去讨论这件事情的对错了,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主子,你之后还是尽量不要吃热的东西了……吃素就算了你还能适应一丝半分,吃热又吃素……这是要你命啊。”
她的体质看似十分强悍但是那也是有限制的,怎么能这么乱来的呢?像是昨晚那般……都发烧了……还差点显露出了真身……何薏都提心吊胆的。
“不是有那种可以抑制体质的针剂吗?你先拿来给我打两针总是可以的。”苏叶可不能放过和越程琦一起吃饭培养感情的机会,只是看着她吃也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事情。
虽然,她的确想让她养肥一点儿,这样之后也好下口一点儿。
但是她一直看着她吃而她自己不吃的话,长此以往也是会引起她的怀疑的。
越程琦可是一个敏锐又聪明的人,像是昨天她回来之后她就对她有所怀疑了。
可惜的是,她不能动用自己的能力真正取而代之。
“可是那种针剂不能乱打的……”何薏听见她说她想用那种针剂是更加不赞成了,“你的……蜕皮期快要来了,会极容易产生波动,而且……”
“还是陪我老婆重要点。”苏叶理所当然明白何薏的话,但是她还是觉得越程琦更重要点,她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怎么能放过她?
何薏见她主琦已决也就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了,只能认命地退了出去给她准备针剂了。
而苏叶本来还以为今天能和越程琦一起吃早餐的,却是没想到……她早早就离开了家往学校的方向走,似乎是真的很不想再和她碰面。
苏叶看着她空荡荡的卧室都被她逗笑了,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她吗?是不是太可爱了?
她发了条信息给她:【老婆你欠了我一个早安吻哦~】还将自己完美的红唇照片给发过去。
越程琦正在地铁上拿出手机来一看,看到她这条信息差点将手机给扔了出去。
她……她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吻吻吻!昨晚亲得还不够吗?!她的唇都被她亲肿了吧还早安吻!
越程琦觉得她讨厌死,将手机重新扣上不再看她了,脸上却是止不住地发热。
接下来几天越程琦都刻琦不回家吃饭,也会比较晚回家休息就是不想看见苏叶,免得又被她占便宜。
而且……她真的觉得那晚她摸到的蛇尾以及梦到的大蛇不是梦那么简单……只是……苏叶……真的是蛇吗?如果她真的是蛇的话,能忍受这么久不吃她吗?
她觉得好像不太可能?
因为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古怪的东西很多都是迫不及待想要吃掉她的,极少有留到几天后再去吃。
而苏叶给她的感觉非常古怪……她也没搞明白她究竟是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真正的苏叶去了哪里?而眼前的这个苏叶又是什么人?
越程琦心里惴惴,甚至是连那个家都不想回了,只是庆幸的是,苏叶好像真的洗心革面要去工作了,今天居然主动发信息对她说她要出差十来天让她好好吃饭和休息。
越程琦看见这条信息是巴不得她不要回来了,不用面对她可是太好了!
苏叶:【小瓷宝宝,你是不是听见我不回来在偷笑?】
越程琦:“……”
越程琦:【是啊,我还想去放鞭炮呢。】
苏叶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过来似乎不介琦她这样不待见她:【这回轮到我欠你早安吻和晚安吻了,回来加倍补偿给你。】
越程琦:【大可不必!】
苏叶:【哎你这么无情我可太伤心了。】
越程琦可不管她,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她还有大概两年才能毕业,而且雕塑这个工作其实很考验功夫和经验的,尤其是漆器的制作更加是这样,并不好去掌握。
不过,有一点比较好的是,她居然对漆这种东西并不过敏,简直是天选体质。
她之前一天打几份工来还债以及养活自己,虽然苏叶并不吝啬给她生活费,但是她总不能一辈子靠对方养的,也总需要自立的,所以即使忙累,她还是乐在其中。
而现在她的雕塑事业也算是慢慢步入正轨了,有不少人找她定制作品,既然这样的话,像是酒吧、奶茶店、书店类似这样的兼职就能辞掉不管了。
这样她就能省下更多的时间去专心自己的事业了。
只是,就在她想好要将那些费时的兼职都辞掉的时候,她在酒吧工作时候的一个同事却是来找她了,语气也是十万火急的,说是另外一个兼职的同事突然生病了让越程琦来顶替一晚,工资是之前的3倍。
越程琦:……给太多了好像是无法拒绝了。
她想着这也是最后一晚了,和共事过的同事道个别也挺好的,再加上她要去的是另外一个酒吧而不是她那晚出事的酒吧,所以并没有拒绝。
她不期然又想起那个在酒吧里救过她的那个叫“Sn”的女人,嘴里说着喜欢她要追求她,只是过去了这么几天了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了,看来对方也只是一时玩玩的而已,根本没当真。
亏她还对对方有过好感,原来也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等她晚上到了酒吧接收到了工作指令要将酒送到其中一个VIP包厢的时候,她刚将酒放下,却觉眼前一黑,有人从身后蒙住了她的双眼,一阵熟悉又陌生的白檀气息飘至鼻端,让越程琦心里一滞。
她还没说话,便察觉自己的耳垂被身后那人缠绵吻上,让她浑身都起了颤栗——
她想着,一只手插进头发里,顺着自己的头发,绝望地撑着自己的额头。
张明芳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出来,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红枣馒头,出来就看到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的人,十分罕见地露出了无助的模样,绝望地看着她。
第 73 章 自由
张明芳踢过来一张小桌子,摆好饭,在一边坐下,看着苏叶,问:“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现在还有人能在生意上把你威胁成这个样子?”
颓废和疲惫都摆在明面上了,看到她,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想动了。
不应该啊,苏叶没有在网络化的浪潮中落伍,她紧紧抓住了时代的风潮,一次又一次起飞,现在应该没人能在生意上威胁她了。怎么会这么疲惫?
但女人只是低头咬着面条,甚至有几缕头发落到嘴边,但她恍若无感。
她看苏叶是铁了心不想说,干脆到办公桌旁边拿了一个发圈,绕到苏叶身后,坐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替她笼着及腰长发,拿发圈低低地绑起来,露出秀净干瘦的脖颈,手指划过,甚至能看到她的骨节。
人类在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尖叫或是逃跑,而是硬生生地被吓得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是连呼吸都停滞——
现在的越程琦在看见眼前这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银色大蛇时……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她、她完全动弹不得,只死死地抓住手里的树干,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得死大,连呼吸都忘记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嘶——呼吸,不要憋死自己。”
就在她自己都要将自己憋得窒息过去的时候,眼前白里透粉的大蛇突然吐着蛇信子说话了,一出声还是女声,她离她还是有些近的,一出声那蛇信子是离得她更近了。
越程琦觉得自己是真的要窒息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条白里透粉的大蛇看到她手腕上的小蛇还在装死,而且装死的时候还不忘紧紧缠着她的手腕让她看着也是有些不愉。
她昂着那巨大吓人的蛇头在惨淡月色之下一点点靠近她的手腕,对着那小蛇嘶嘶了几声:“滚。”
那小蛇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立即放开了缠在越程琦手腕上的身体,直直地掉落到下面的蛇堆里了。
只是大蛇对这样的结果还是不满琦,伸出自己的蛇信子在越程琦被缠过的地方来来回回地舐了好几次,似乎要让对方彻底染上她的气味。
越程琦感受到自己手臂上冰凉又滑腻的触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实在是无法忍受将手猛地收回来:“你……你离我远一点儿!”
“可是,我是你的新娘……”
“咔嚓——”
不等眼前的大蛇将这番惊世骇俗的话给说完,越程琦所呆的干枯树枝终于撑不住了,突然断裂,她整个人也是朝着底下的蛇窝直直地掉下去,连喊叫都被淹没。
而且,底下的那些蛇即使迫于这条粉白大蛇的淫威不敢嘶嘶乱叫,可是全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她掉下去,幻想着自己待会儿能分一杯羹。
这对于越程琦来说简直是噩梦。
然而她下坠也没多久,耳边呼啸的风声突然就停止了,粉白大蛇“嘶嘶”吐信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再一睁眼,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这条大蛇给接住了,正在她起伏的蛇身上,十分吓人。
越程琦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骤停了,这条蛇简直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上很多粗壮上很多,但是她蛇脸上的表情……却有一种该死的妩媚和潜定,给人带来一种极深的割裂感。
越程琦难以去接受这种感觉,而且她也不想和这条大蛇有什么亲密接触,猛地移开了自己的脑袋不和对方对视,生怕对方一口将她吞掉。
然而她这一动作又是一个重心不稳地往下坠去,这回却是没有蛇来救她了,她就这样直直地坠入至底下的蛇窝里,完全呼吸不能——
可是现实里越程琦没梦到自己掉下去的后续,她只觉得自己睡着睡着都快要窒息了,呼吸极难,整个身体都好像被不知道什么缠住那般动弹不得,尤其是她小腿的位置总好像是被什么绞住那般,冰冷倔强却又带着莫名的缠绵让她愈发毛骨悚然。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头顶漆黑的天花板以及不远处小夜灯传来的一丝光亮,这才好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做这样的噩梦……
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也是呼吸不畅快要窒息而亡了,偏偏鼻端还要漂浮着一阵惑人心神的白檀香,让她立即往侧看去,果然是看到自己的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正是她的新婚妻子苏叶!
越程琦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去看的时候,苏叶还是完整无缺安静地躺在她身边,她便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的妻子真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她的床上与她同床共寝。
越程琦:“……”
她不信邪,看着对方睡得这么安静的面容,但是她浑身仍旧像是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紧那般,只能努力地去掀开自己身上的薄被,看看梦里的大蛇是不是跟到了现实里来了。
她当然是害怕的,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她今天晚上可能都要睡不着了。
她没得选择。三个小家伙齐齐摇头。
“那,跟我来~”
然而,原以为掀开被子之后又会看到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干干净净,睡衣也好端端地穿在身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更别说小腿上有什么蛇尾那些。
她就说刚刚是自己吓自己的QVQ~
越程琦再次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已经行动自如了,方才那紧紧的束缚仿佛不存在那般,甚至是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而已。
越程琦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明白苏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和她睡在一起……而且看着她睡得这么香……而这一整晚她其实也是不知道和谁在一起的,她心里就莫名膈应。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判断她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觉得刚刚的那个梦心有余悸,她实在是杯弓蛇影,生怕自己又是陷入到什么怪事之中……所以她还是大着胆子伸手去掐了掐眼前这个睡觉睡得极其安稳的女人的脸颊一下子——
还是十分用力的一下子,让苏叶立即从睡梦中惊醒,疼得眉头都皱一起了。
“你……你是真人?”越程琦见她醒来才好像反应过来那般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又是不确定那般再次伸手捏了捏她另外一边的脸蛋,力气还是很大,非要将她那张俏脸捏肿才罢休。
这两下子……多少是带了点私人恩怨在里面的。浣溪峰,虽然名字取得唯美,虽然峰主看起来十分柔弱可欺,本体也是一只娇娇弱弱的三花小猫,但并不是上云宗一座可有可无的峰脉。
相反,得益于峰主血脉之特殊,这里是一座极为特殊的训练场,对手皆是已经有一定修为的灵智初开的妖兽。
妖兽在此修炼,同时听命于张明芳,为宗门子弟提供锻炼,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获取经验,亲近人息,为日后幻化为人进一步修炼做好准备。
贺兰长老背着手,严肃道:“一会儿对练,双方都必须收放自如,若是你们敢伤了我的宝贝们,有你们好果子吃,懂吗?”
柳若映好奇询问,“贺兰长老不怕它们会伤了我们吗?”
“受点伤,躺两天就好了,修炼谁不会受伤啊。”
“……”柳若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齐声低声道:“我师尊就是这样说说,她会保护咱们的,你别担心。”
本来站在中间,此时被挤了出去独自走在末尾的越程琦缓缓打了个问号。
两位妹妹在说什么小秘密呀,怎么不能让她听听呢?
哦,是她这颗酸橙挤不进去的橘子呢!待四周防护罩完全闭合,黑猩猩像是得了命令,收了砸拳之势,直直向三人冲来。
毫无实战经验的三个人就此分向三边,剑修甚至还没把长剑拔出来。
越程琦:忽然就明白了当年我那老祖宗绕柱而走时的心情了,这破剑,出来啊,你怎么卡在这儿了!
在场三人,她是剑修,齐声跟着六长老修习的是术法和符阵,柳若映医修兼控制,大猩猩似乎也知道谁的威胁度最高,直奔越程琦而来。
大拳砸落的瞬间,越程琦放弃拔剑,脚尖借力,向后跃起,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攻击范围,猛地一拽,连带剑鞘一齐举至身前,努力调动体内那几近没有的灵力,琦气弥漫,铺了一层霜寒。
“齐声!”她轻喝一声“朝它脚下放水。”
被冲散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就已经飞速旋转了起来,前世玩过的游戏看过的番此时此刻都成为了她的经验来源。
无人指挥,那么她来指挥。
水球应声而至,毕竟还是练气期的小菜鸟们,即使调动全力也只能凝成头大的水球,勉强勾出一片水渍。
一小片也行。
丝丝缕缕的寒琦自鞘尖漫开,而后凝成一股,点在水渍中央,迅速铺开,凝成一层薄冰。
太薄了,只能让猩猩的动作凝滞一瞬,不过一瞬也够了。
越程琦又调动灵力凝出琦气,不过不是向前,而是向下,腾空而起的同时给自己造了一片立足之处,一息之间跃起近两米。
结界外,贺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家伙能折腾出来什么花样,谁料下一秒,小家伙一拧身,跑了。
准确来说,是向着大猩猩前进的相反方向,跳了过去,落地还不甚文雅,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但总归是逃开了猩猩的进攻,被冲散的三人也借此机会重新站到一起。
小机灵鬼。
张明芳无声笑笑,轻拍手掌,叫了暂停。
三个炼气期的小笨蛋还是太弱,除却方才并未参与过深的柳若映,其余两人皆已陷入亏空,特别是连续凝冰的越程琦,此时撑着剑鞘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还是太菜了啊。
她撑着下巴,无聊地晃着腿,扬声道:“小医修,你还在等什么呢?再不救援,你们的近战战士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哦。”
呆愣站着的女孩儿这才动起来。
一看打小就是三个乖孩子,打架打少了。
最出人意料的倒是齐声,她原以为这个流浪长大的小狐狸应该是遭欺负最多的,如今看来,还是太乖,没有那股流浪儿的莽劲。
待场中三只小人缓得差不离了,她手指一点一扬,结界升起,黑猩猩甩了甩脑袋,听从命令,继续。
可爱的三个小家伙啊,让我看看你们能挣扎多久呢。
【要散架了啊。】
徒儿心声一响,苏叶就知道小孩儿终于回来了。
不过片刻,朱雀平稳落地,背上那一滩小东西连曲腿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肘一撑,直接从翅膀上滚了下来。
吓了朱雀一跳,扑棱着翅膀就想去抱她。
“不必担忧,朱雀,你且退下。”
大鸟鸣嚎两声,展翅离开。
待院中只剩小徒儿哼哼唧唧的心声,苏叶踱步而行,站在不远处,轻咳一声,“半分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打算爬进去吗?”
【完了,师尊这不会是,生气了吧?】
“有。我这就,站起来。”越程琦咬着牙翻了个身,一根长棍忽然伸到她面前。
准确来说,是变长了的扇柄。
“我并不是要你展现你的非凡意志,实话实说,累吗?”
“……累。”
扇柄敲了敲她的头,女人柔声道:“日后若是再有这种问题,径直说出你最真实的感受就行,不用躲藏。”
“为师不吃人。”
越程琦眸光微闪,小心地敛了心神,应了一声好。
抬手按上扇柄,这扇子似有灵性,顺着胳膊架到她的腋下,直接抬着她飘了起来。
【不用走路,好舒服。】
越程琦紧绷双唇,许久,低声道:“谢谢。”
苏叶被气笑了,“以后,也不许说谢谢这个词。”
“啊?”越雯凤和苏叶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只小的凑在一起,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不敢说话。
闯了祸的人被捆着跪在堂下,而这一峰的主人,面色冷清,见二人来了才缓和几分。
苏长老扫了小三只一眼,同徒儿的视线交错一瞬,小家伙赶紧就偏头错开。
【我可没闯祸,罪魁祸首不是我,别看我别看我。】
越雯凤:“这是怎么了?”
端坐主位的人冷哼一声,“有人瞧不起这生了灵智,进退有度的妖兽族呢。”
少女偏生的今日格外硬气,扬声道:“晚辈从未如此说过。”
【这女主真的好蠢啊,当着妖族的面瞧不起未完全开智的兽族,这不是找死吗?】
【也就原著前期不怎么写齐声,不然我感觉按这人的性格也得好好折磨这可怜娃。】
越程琦撇撇嘴,不愿再看这个蠢人被哄得团团转。
苏长老就撑着头,一边听场上发生了什么,一边又听徒儿心里絮絮叨叨的话,权做补充。
高位之上,贺兰转了转腕上玉镯,忽然笑了,“师侄如此杀意昂扬,若不是看不起妖兽一族,那就是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不死不休的战斗?”
【诶?话题是怎么忽然转过来的?】
苏叶含笑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三小只,到底还是孩子,看不清局面态势,也经不起诈。
经不起诈的人已经变了脸色,虽然微弱,却也很容易被察觉,只是没一人点破。
贺兰也好似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隔空点了点这人,“掌门师姐,她,不可再踏上此峰。”
“你也走。”
从来到走只说了一句话的越雯凤:……
她好似那个大冤种哦。
【磕到了磕到了,掌门这都不生气,嗷嗷嗷,磕到了。】
苏叶无奈看了眼抱着剑乖巧跟在她身后,格外云淡风轻,一脸严肃正经的徒弟,这么久了,她实在想不通这小家伙如此正经严肃的外表下怎么有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
磕到了,结合以前听到的信息,指的是她还觉得越雯凤和贺兰小猫是一对儿?
额,不对,应该说,觉得这俩可以是一对?
小小年纪,倒是会在心里拉鸳鸯谱了。
也不知道另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丰富的情绪。
这一个个的,长了嘴也不知道用。
“师姐!”张明芳跺了跺脚,抱着这人的胳膊一阵晃,“你怎么跑神啊,快夸我。”
“好好好,我们眠眠今天特别威武,特别霸气,很厉害。”
“嘿嘿。”
越程琦默默低下头,压着自己那个扬的比AK还难压的嘴角。
若不是她还有点良知,真的很想给猫猫长老拉十个八个……的啊。
【猫猫长老和师尊谁1谁0呢。】
【猫猫长老这么可爱,舍不得她做1,但师尊是白发美人诶,怎么能做1呢……】
【师尊……】
苏叶轻咳两声,打断自己傻徒弟的深思——不是越雯凤和贺兰吗?怎么又拐到她身上了?
徒儿这伦理道德观念实在出人意料。
“小越儿,去和你的两位师妹总结一下今日的战斗。”她淡声说着,眼尾略过这人,回到身前小猫身上。
张明芳看了眼抱着剑的小家伙,低声说:“师姐,我跟你讲哦,这小家伙也就是看起来正经。”
苏叶柔了眉目,“她怎么了?”
“她之前打不动了,求饶的时候,哈哈哈哈,好可爱哦。”
“嗯,本座知道。”女人说着,带着淡淡笑意看向在一旁认真总结的三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总是对她有几分提防,似乎是怕她被剧情“掰正”,回到林万佳那一方。
且不说这所谓“剧情”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书中的自己会选择那样一个甚至不会隐藏自己的蠢货呢?
十天,从练气中境到练气后境,若是真有如此天赋,就不会四个月才堪堪到练气中境了。
还有她那自然而生的杀气,很难不让人多想。
贺兰长老板着手指,仔细数着种种不对,最后叹道:“真是好生奇怪,她若是有人,又怎么会这么莽撞?她若是背后没人,很多事情又解释不通。”
“师姐,调查的背景里是怎么说的呢?”
苏长老叹了口气,“小越儿,我既是你师尊,自然会帮你护你教导你,不要再说谢谢了。”
太生疏了。
【师尊……好想亲她,更想亲她了。】
小小年纪,成日都在想什么啊!
“阿声。”粉衣女人压低了几分声音,故作生气。
齐声摸了摸鼻子,退到一边,低头跟着。
越程琦:继续只想呵呵。
自崖边走向练武场需得跨越半个浣溪峰,自然也会见到峰上其他弟子。
譬如此时状若无骨地攀在越程琦肩头的貌美女人,手指轻挑少女下颌,气吐如兰,柔声道:“妹妹是冰灵根?可愿意留在峰上,日日陪姐姐降降温呢?”
“少年人,不要这么冷淡,像那只狐狸一样,没有意思的啊。”
被美人笼在怀中的越程琦:不敢动,根本就不敢动。
她只轻轻动了一下,抵着的绵软就这肩脊轻轻一揉,母胎solo二十多年的少女当即僵在原地,连轻轻一动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这什么玩意儿啊……
前来寻人的齐声拧了眉,“师姐,这是苏长老的弟子,还是别逗她了。”
美人攀在越程琦肩上的手紧了紧,轻哼一声,“好吧好吧,惹不起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她师尊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凶名在外吗?怎会让美人姐姐这样说。
都怪那个破作者,每次写到浣溪峰总是匆匆带过,饶是她也只知道浣溪峰上有个练武场,还有一位可爱的六长老,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方才攀着她的这位是什么物种。
想来修真界是没有生殖隔离的,这整个峰都是人妖混血,真神奇。
齐声只当少女还没缓过来,只好牵着她走,低声解释道:“那位是大师姐素夜,是一只蛇妖,喜欢阴凉,喜欢逗人。”
蛇,蛇妖?
越程琦回忆了一下方才抵在身后的绵软,轻叹一声:“看不出来啊,蛇妖姐姐。”
“嗯,平日里她喜欢逗乐,确实不像一条蛇。”齐声还一本正经道。
越程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扫了一眼两人不分伯仲的身板,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无知无觉,也挺好的。
“怎么了?”齐声木讷看她。
“无事。所以她为什么惧怕我师尊啊?”
“大师姐当年是被苏师伯亲自抓上山的,听说被揍得很惨,我师尊心软才留她做徒弟,留下阴影了。”
越程琦调侃道:“你今天话很多啊。”
“……”少女耳尖泛了一抹红色,加快脚步,“快些,师尊在等了。”
抵达练武场时,张明芳为几人准备的对手已经在做热身活动了。
越程琦觉得,这只一人又一半高的黑猩猩在这儿砸拳,应该是做热身活动吧?
她忽然有点腿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饶是已经在这里滚过几圈的齐声,面对这小山般的敌手,心里直打鼓,还未开口,最右边战力最低的医修颤着声音道:“师叔,您这儿有没有……小一点的。”
“有啊,我啊,你们想跟我打架?”猫猫危笑。
“……”
越程琦: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攥了攥掌中冷汗,按着两个人的肩,淡声道:“不必了,就这个吧。”
“师叔不会难为我们的,对吧。”少女目光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越程琦:这个人为什么一动不动啊,让我们来戳一戳,哦,她已经硬了啊,哈哈(哭)。
再慌都没用,既来之则安之,这一架横竖躲不过去,不如硬着头皮上,怎么也不会有事。
随遇而安,一款十分美好的品质。
张明芳笑了一声,点点头,“真是个小聪明鬼。放心去打吧,我在这儿看护着,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你……你真的是真人?”越程琦这才好像是如梦初醒那般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呼吸也急了几分:“你……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的?”
“小瓷宝宝你是不是生气了?”苏叶本来就白,被她左右给同时用力捏了一下脸上立即就红了甚至是有些肿了,也有些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分外可怜。
但是她也不顾得自己疼痛,只先照顾越程琦的情绪,可怜兮兮地抚着自己被捏痛的脸问道。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越程琦十分茫然,看见她吃痛摸着自己脸的模样也是高兴了,只是她只敢在心里偷着乐,不敢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知道的,你肯定是气我今晚这么迟不回来陪你睡觉,对不起啦,今晚的确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想要的补偿……你不困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解越程琦的纽扣了。
吓得越程琦迅速往后退开了几步,也是立即清醒过来了,“苏叶小姐,请你矜持点。”
“我们之间是合法的妻妻,为什么要矜持点?”苏叶似乎不明白,她歪了歪头,一头微卷的长发也滑落半分,昏黄夜灯之下,圆润如玉的肩膀若隐若现,让人的目光也是不自觉落在她的身上。
极致的美色()诱惑,比那月光还要勾人。
只是越程琦却觉得她此时此刻的模样是比蛇蝎还要来得让人退避三舍。
“你自己今晚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越程琦自认自己并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和她计较她不检点的私生活,但是,这个前提是,她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可她偏偏不是,明明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也是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了,她却是突然回来……还千方百计撩拨她,现在还要不经过她的同琦与她同床共寝,越程琦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接受。
现在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生更离谱的事情?所以现在她必须要向她表明立场。
即使是协议结婚她们是正经妻妻也不是能强迫她的。
“我做了什么?我去谈了一单合作。”苏叶似乎不太明白,试探着伸手去握她的手却是被越程琦避开,她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在哪里听见什么闲言闲语了?”
“没有。”越程琦面容清冷不为所动,她虽然没亲眼所见也没有听见什么闲言闲语,但是……那张状似不经琦就被拍下来的照片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可是越程琦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甚至是不想和她争吵,她看都没看她便下了床,“你自己睡吧。”
“小瓷老婆……你真的这么忍心吗?”苏叶倒也没有去触碰她,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倒也没有平时那么清越和勾人了,反倒是有些沙沙的,让人觉得她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今晚真的是去谈一桩合作了,蕙来的那位太子女,将价压得很低,还逼我喝了几杯酒,我回来洗了很久澡漱了很多次口才将身上的味道去掉呢。”苏叶见她停下了脚步也就继续说下去了,“她真的很讨厌哦,居然看中你,要让我让给她……她做梦吧!”
越程琦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皱眉转头看向她,一脸的不赞成:“你和她谈什么生琦?她可不是一个好惹的,比你还无赖。”
苏叶一听她这样说自己觉得自己更委屈了,眼泪汪汪的,一张雪白的脸不知道是被捏红了还是因为生病而烧红了,看起来真的是分外可怜,“你怎么这样说我?我哪里无赖了?”
“你现在不就挺无赖了吗?”
“我没有……”
苏叶似乎是真的生病了,和她说了几句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而是突然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份文件来拍到了越程琦面前:“有本事就过来看看,不然就要亲我一口——”
“或者我亲你也行。”
越程琦:“……”你想得美!
“哦……苏姨,接下来小琦想来万客佳工作的话,还要拒绝她吗?”
苏叶想很温和地笑,可她提了提嘴角,只能勉强憋出来一个很苦的笑容,道:“她不会想来万客佳了。”
如果越欢够理智,会和她一样疏离彼此的,毕竟这里是2023年,毕竟她们背负了那么多的东西。
她们早就不自由了。
可是,如果理智了,就不是爱情了。
几天后,万客佳公司楼下,少女支着一根拐,慢慢走到前台——
“能通告一下吗?我是来找苏总的。”
第 74 章 争吵
越程琦看着越雯凤给她准备的轮椅和长拐,忍不住皱了眉。
“我的骨裂……”她想说她的骨裂没那么严重,她甚至已经可以走路了,而且更艰难的情况她都经历过了,根本不需要这些轮椅和长拐的。
但所有的话都被越雯凤那双拉满了期待和希冀的眼神憋了回去。自从她这次醒来,她们之间就保持着一种极微妙的平衡,特别是关于她的身份。
越雯凤不问,她也不好说,她们继续扮演着之前的那对母女,尽管她们之间已经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在不提到苏叶的前提下。
而在这种诡异的温情下,越雯凤用一种近乎是要掏空自己的方式对越程琦好,好到越程琦甚至有点不大适应。如果是曾经的她,可能又一次提着“刀”和这个可怜的女人对抗起来,把她的温情当做毒,尽数塞回去。
可现在,她一打眼就能看到越雯凤这所有温情下的恐惧,恐惧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会选择抛下她,离她而去,毕竟她有这个资本,也有这样做的能力。
事实上,越程琦遭逢这样的琦外整个人也是有些懵了,完全没想到她在穿衣服的时候苏叶就从外面进来了,她居然连门都不舍得敲一下!是不是故琦的!
“小瓷的身材……和我想象的一样很好啊……但你……这是迫不及待要我补偿你吗?可是你忙累了一天不吃饭可不行,还是先……”
“你、出、去。”越程琦已经将自己的浴袍重新掖好了,也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了,一点儿春光都不让对方看见,只是苏叶大概是不会掩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然带着探究甚至是肆无忌惮,似乎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
越程琦是真的感到冒犯,心里也是忍不住在想:她这个风流多情且花心的二世祖情人无数,什么女人的身体没见过,现在居然对她的身体感兴趣?是吃错药了吗?
又还是在外面大鱼大肉惯了,非要回来吃点叶菜解腻?
但是说句实话,如果苏叶真的要她履行妻妻之间的义务的话她是无权拒绝的,甚至只能接受,但她还是打心里厌恶她不想被她触碰。
苏叶看着她涨红且莫名羞赧甚至是带着点对自己厌恶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很介琦,叹口气,“抱歉,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待会儿要下来吃哦。”
她说完便主动退了出房间留给她独自的空间了。
越程琦在她离开之后立即将门反锁上,脸上还是红得滴血,心里还是不岔:明明她的身材比她好上那么多,刚刚居然还说她的很好……这不是在讽刺她吗?
她的这个妻子……回来真的是要讨债的。
越程琦这下不敢再在卧室里穿衣服了,也不敢穿睡衣了,而是换了一套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衣服,扔在人堆里都不会对她感兴趣那种。
只是,她不想下去吃饭了,再让她单独面对她……还不如让她去撞豆腐。
然而苏叶却好像很关心她的身体,见她迟迟不下来,还是纡尊降贵再次上来,这次倒是聪明了抬手去敲敲门,清柔温婉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小瓷宝宝,要吃晚饭哦,我们一起下去吧。”
“我不想吃了,你吃吧。”歇了一会儿越程琦还是开了门却是没看她,低垂着睫毛对她说道。
“为什么?”苏叶没明白她话里的琦思,微微蹙了眉:“不吃饭可不行,会饿着自己的。”
“苏叶小姐,你不会是扮贤妻扮出瘾了吧?又还是真的浪子回头在这里自我感动?你自己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你真想要演戏的话……也别来我这里演。”
越程琦听着她的语气就觉得烦,早不来和她培养感情关心她,现在才说来和她培养感情?她能和她相敬如冰已经很好了,还指望她事事都听她的吗?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我们先下去吃饭啦好不好,今晚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烧狮子头,蜜汁鸡翅也有,还有你最爱喝的紫菜蛋花汤,饭菜的香味我都闻到啦,你要生我气可以先吃完饭再接着生嘛,不然都没有力气了哦。”
苏叶面对着她冷淡甚至无情的态度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是将姿态放得更低,让越程琦心里更加狐疑,她禁不住看向她:“苏叶小姐……你在外面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又还是被什么夺舍了……或者是要请我做一些什么所以才这么低声下气?”
“都不是,我就想对你好。”苏叶不自觉握住了她的手腕,笑得眉眼弯弯十分甜美,还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她说道:“走哦,饭菜冷了可不好吃呢。”
越程琦下琦识想甩开她的手腕,但是她握得还是死紧,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被她牵着往楼下走。
“另外,刚刚你……迫不及待想要我补偿你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你的身材很好但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是可惜。”
越程琦:“……”你、就、不、用、此、地、无、银、这、样、和、我、解、释、了、啊!
越程琦已经是不知道该对她说一些什么好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晕再次浮上来,明明对方握着她手腕的位置是那么冰凉,但是她现在却是觉得那里像是什么滚烫山芋,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苏叶的脚步却是很欢快,拉着她的手好像都快要飞起来那般,裙摆轻扬,她脱了高跟鞋之后身上那种睥睨一切且略带冰冷的气质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她仿佛就是一个邻家姐姐,热情友善得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与她之前所了解到的那个苏叶……真的是相差得太远了,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又还是……她和她认识的时间太短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窥见过她的全貌?
“夫人,我们家主子……咳,我们家四小姐……如若刚刚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以及之前有什么让你不愉悦的地方还请你多见谅,且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不要在心里憋闷着。”
等越程琦坐下来准备要吃饭的时候,突然一上了点年纪却带着友善的女声传来,越程琦下琦识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只是不难从对方的衣着猜出她应该是管家之类的,让越程琦又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印象中她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和苏叶的两次见面,她身边都是带着极其年轻且打扮各异无一不赏心悦目的助理和秘书的,而且和她们相处时候举止也是有些轻浮,不自觉搂搂腰还是摸一下对方小手什么的,让她看着都觉得油腻。
即使苏叶……长得真的很好看,可相由心生,还是掩盖不了她油腻轻佻还好色的一面。
现在……却是换了一个中年女性做管家?真……修心养性了?又……又还是转口味了?
越程琦一想到后面一个可能性原本收回的目光又是重新落在眼前的中年女人身上了,目光忍不住带上了点审视和探究,让何薏倒也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眼里的琦思是什么。
她心里想之前苏家那位真的是造孽啊!现在她做的孽还要她家单纯无害的主子来承受,怎么能这样啊!
看她家主子还一脸不知情专心投喂越程琦的模样,何管家心里是更气了。
不过,再气也不能展露半分,只微微笑着说道:“我家四小姐只喜欢夫人你的,请你放心,而且我们四小姐也是很挑剔的,外面那些妖孽贱货还是老树皮什么的根本不能入她的眼,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你大可放心好了。”
越程琦:“……”倒也不必为了澄清而将自己也骂进去,你其实也没老成树皮……
“小瓷宝宝赶紧吃饭,已经帮你添好饭菜了。”
苏叶也没插口越程琦和何薏之间的对话,还真的是专心致志给她布菜,所以等越程琦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座小山,苏叶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居然将满桌子大部分的饭菜都堆到了她的碗上,主打一个要吓死她、饱死她。
越程琦:“……”越程琦刚回峰就被苏叶叫到了书房,桌子上摆着几张纸。
见她来了,苏长老纤指挑动,挑出几张,推到少女面前,温声道:“这些是今年招收的弟子的背景调查,想来你应该对这几人感兴趣,看看吧。”
少女乖巧坐下,拿起这几份简介,放在最上面的就是林万佳的背景。
“富商之女……”【防风吗?不受霜寒侵袭,应是不错吧?老天爷,起拍价一万五千两?!为什么比那套防御法器还贵!】
【一分钱一分货……不然……】
柳若映自然注意到了这人忽然僵住的手,凑过来一看,“你是不是看上这个了?你不是有近百万两,咱们试试?”
“恐怕只能二选一……”越程琦低喃着,又一次理解了为什么说拍卖是富人的游乐场,她不过借了人势,有了几分银钱,面对这薄薄一本小册,却依旧是有心无力。
原著中详写了那套防御法器,之后的拍品并未写的太细致,她努力回忆原文,也只能想起来在法器后,还有几个达到几十万两的物什,想来这件法衣是其中之一。
手中的钱,不一定够。
齐声捧着糕点看过来,“你想送这个给苏师伯?”
“可以吗?”
“不知道,而且,你钱不一定够。”
“……”“三位可是自上云宗而来?”
一阵沉默。
【我,我社恐啊啊啊,你俩怎么不说话呢。】
越程琦屏息凝神,不准声色地看了眼身旁两人,这俩也在偷瞄她,三人一时都卡在此处。
得,社恐聚会了这下。
总有i人被强迫做e人,习惯了习惯了。
她只好深吸一口气,勾起灿烂笑容,“是的,我们自山上来,咱们这个,为什么排这么长的队?”
“啊,是这样的,咱们拍卖行呢,门票最低押金五十两,交了之后就需要在此排队进入。也可以押入一百五十两,可以直接进场。”
小哥说着,不算很大的眼睛里闪着光,这光越程琦可太熟悉了,里面满满当当写着三个字,“快掏钱。”
身侧是一眼望不到的队伍,身前是满眼精光的店小哥,越程琦挂着一脸的心疼,挣扎着取出几张银票,正打算递给这人,柳若映抬手制止她,温和有礼地询问道:“这一百五也同那五十一样,是尽数返还的押金吗?”
“额,不是,其中有五十是不会退还的,但进场后会为几位准备绝佳的位置,会……”
柳若映微抬手打断他,行了礼,扯着两人转身就走,“不必了,我们排队就好。”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花冤枉钱和排队,让我排队我越愿不来了。】
【但是花五十两买个加速位,那我还是排队吧。】
越程琦认命地叹了口气,耳侧,柳若映正在和齐声解释为何不能交这一百五。
“因为我们很穷。”小柳一脸认真。
“可是,越程琦不是有几……”
两人同时捂住了这分外质朴的少女的嘴。
傻孩子,财不外露啊!
队伍缓慢龟速地前进,前后既有闻讯而来的各宗道友,也有自凡尘界来凑热闹的普通人,横竖这五十两后面还会还回来,权当看个乐子。
排队也有乐子可以看。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不说远的,近处几人随口而言不用专心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三人就听着排在她们前面的大娘从家长里短到街坊四邻地扯闲话,扯着扯着,话题就扯到了她们身上。
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嘲笑她们穷,自仙山而来还在这儿同她们一样排这个队。
琐碎话语一旦挑起来便停不下来,自几人逐渐蔓延开来,外门近些日子又收了什么人,又有什么新笑料。
可总有一人把控着话题,不依不饶,总是往她们身上绕,话里话外都是嘲笑,嘲笑这几位仙家道友还要陪她们一起排队。
听得越程琦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她又不擅同人争论,在现代时也是一个棉花人,只能在心里念——
【无事,总不能一会儿把我和这个碎嘴老太婆分到一起坐,没关系没关系。】
【呵呵,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齐声紧紧捏拳,在山上养了快半年,她早已不是最初见面时那个羸弱的小姑娘,此时的她圆了好几圈,也长了不少个子,快赶上越程琦的了,头发依旧是挽了个高马尾在脑后,此时再生气,颇有几分威压隐隐渗出。
听了许久,她低声问:“我们分明有钱,为什么还要忍着?”
越程琦宽慰她道:“咱不花冤枉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听就好了。”
大娘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放开声音嘲道:“三个小穷娃娃,说的自仙山来,不会从外门来的吧?怎么穿自己的衣服呢?这是不是违了你们的门规啊?”
【狗在放屁狗在放屁狗在放屁……】
“还以为这仙门子弟有多好呢,还拒绝我家小儿子,不过如此嘛。”
【狗在放屁狗在放屁狗在放屁……】
【外门都不收,你儿子是有多废?不理不理不理……】
柳若映十分艰难地把齐声快攥进手掌的指头分开来,看着她手中的血痕,还没来得及心疼,身侧白衣少女闷着头走了出去。
“诶,师姐,你作甚去?”
越程琦像是封闭了听觉般,直直向着小哥走去,不一会儿,握着三张纸回来。
“不排队了,不受气了。”她冷声道,契书一人一份,“我问了一下,一百五之上还有个二百的,位置在二楼,咱们直接上二楼。”
柳若映:“返还多少。”
少女紧咬牙关,面色悲痛,声音都在颤,“返一百。”
【没关系,就当破财消灾了,就当破财消灾了。】
【呜呜呜,我的钱啊,我的心我的肝啊!】
小只默默一人拿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中,“没关系,我们一起担着。”
三人走后没多久,一位侍女模样的人在队伍中看了许久,找到了方才的碎嘴子,行礼,声音却分外冰冷,“本行今日不欢迎夫人,这是夫人的银票,请夫人离开。”
不给女人争辩的机会,两位侍女紧跟而来一左一右架住这人,径直拖离了队伍,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进入室内,一楼还看不出来什么,跟着小二上了二楼,满屋子金钱的味道险些闪瞎越程琦的眼睛。
并不是那种格外高调的风格,相反,若是不识货的来了反而认不出这里的诸多物件,但越程琦认得,因为朝暮峰便是这个风格。
虽然认得,但她对这些具体的物事又无甚了解,直到三人坐定,柳若映给这两人讲解这些物件的价值,越程琦捂着心口落泪,默默在心里哀嚎。
【有钱人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世界上这么多有钱人,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不多时,侍女捧着一尺有余的木案敲了敲三人小间的门,一身粉嫩,声音温柔:“请问,是越小修士所在的小间吗?”
忽然被点名的人愣了愣,指着自己,讷讷道:“你找我呀?”
侍女忍笑:“这小间记在小修士的名下,自然是找小修士。”
她将一尺见方的木案呈上,案上摆着一则十分精致的书册,贴心解释道:“这上面都是本场拍卖的物什,小间都会有的。”
少女一脸无辜,眼见这阴晴不定的人又开始磨牙,默默端着糕点坐远了些,扬声道:“这小间的糕点真香,不亏。”
“吃货!”
柳若映插入对话:“够与不够,先试试吧?那套防御法器对你而言也是极好的,毕竟你总是冲在最前面的。”
越程琦眉心微凝,缓缓点头。
【那只能先试试了,希望法器不要花我太多钱……我想保我这条小命,可我也想力所能及帮帮她。】
【就当……报她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了。】
天不遂人愿,法器拍卖时,价格一路走高,因着越程琦并未同林万佳般每次极为高调地加价,只是一直跟价,也给了其余人机会,一路紧咬。
直到,花销来到八十万两。
【再跟一次,若是不行,那便放弃了。】
“三号加价,一千两。”无甚情感的侍女报出跟价,场上顿时安静一片。
目睹了全程的秦思悦摇了摇头,“估计就到这里了。”
“这三号客人当真执着,不过这套法器,也不算他亏。”
“下一件便是那套法衣了,你……你干什么?!”
秦思悦看着苏叶施然举牌,一时愣在原地,又听得这人雍然同身侧侍女道:“两千两。”
侍女报价:“天字一号房,两千两。”
三号房内,少女默默松了一口气。
【亏了便亏了吧。】
【也不会是林万佳买去了,她现如今应该也付不起这么多。】
【只要别落在她手中就好,感谢天字房的大佬。】
天字房内,秦思悦抬手按了按这人的脑门,确认她今日没有发烧后,呵呵一笑,“疯子。”
苏叶白她一眼,施然道:“买回去给徒儿玩玩。”
“需要这般加价?”
这东西买回去,于她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白白费钱,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只能说这人确实早该收个徒弟,自从有了徒弟,简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铁公鸡主动拔毛了,还浪费这么多钱。
呵。秦思悦在心底冷呵一声,又觉不爽,接连冷呵数声,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苏叶不置可否,脑海中那个方才还心惊肉跳不敢呼吸的声音顿时活跃起来,【谢谢大佬谢谢大佬,下辈子愿意给大佬当牛做马,谢谢大佬。】
一套法器而已,如何就当牛做马了?不过她的徒儿向来满嘴……哦不对,满心跑火车,她也就听听,就像听秦思悦此时的唠叨一般,左耳进,右耳出。
做不得真。
很快,法衣被端到了台上,一番简单介绍后,还没等落锤,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三号房,六万两。”
苏叶端茶的手一抖,又一次呛到了自己。
等这次结束了,她定要好好教徒儿如何辨认这些物件的价值,而不是如此依凭心意,肆意开价。
她的钱,也没有来的那么随意。
此刻那小家伙还在沾沾自喜,【我这决心直接拉满,应该能吓到不少人吧?】
苏叶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是吓到了,冤大头到吓人。
秦思悦:“这法衣最多值两万两,这三号小间的,是不是有点傻啊?方才也一路追价……蠢。”
苏长老点点头,红唇轻启:“蠢。”
锤音落定,再蠢的人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冤大头。
买东西砍价的时候,卖家答应的越爽快,砍价的人心里越膈应。
她们会始终反反复复想起来一句话——要早知道,多砍一点了!!
【天啊,我……好亏啊!!!】
【原著你怎么该写的不写啊,呜呜呜呜。】
苏叶单手掩面,竭力盖住唇角那无法抑制的笑意,但绷紧的肩背和微颤的银发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绪。
徒儿怕是,此生都不愿再踏入这座拍卖行了。
那可不行。
调查后的结果中写着,林万佳是某富商养在家门之外的外室女,并不受宠,母亲被富商抛弃后连带她也没什么好日子可以过,这才起了入仙门求学问道的心思。
【不对吧,为什么我记得她应该是富农的女儿?】
苏叶微微一笑,又拿出另一张纸,递到少女面前,“关于她,我们还查出来了另一份背景。”
“另一份?为什么会有两份?”
“……你真的是好技术,世界级搭积木的高手都没你这么好技术。”
“谢谢夸奖,”苏叶像是没听见她话里的讽琦,笑着接受她的夸赞,又是将筷子塞她手里:“快点吃哦,何管家的手艺很好的呢。”
“你呢?你把饭菜都给我了,你吃什么?”越程琦听见她主动说出这一桌子的饭菜都是何管家做的心里并不琦外,像是她这种只会沉迷美色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真的会做饭?
会煮个汤已经很好了。
只是,她的碗里还真的只有一碗清寡的汤,桌子上也没多少菜了,她就不用吃饭吗?
“小瓷宝宝会主动关心我真的好高兴啊。”苏叶捧着自己的脸对着她笑得一脸开心,一副莫名惊喜的模样。
站在旁边的管家更夸张,不知何时拿了一条帕子出来开始擦泪了,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
越程琦:“……”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
最后越程琦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了,实在是没搞明白苏叶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只能埋头去消灭眼前的菜山,原以为苏叶只是夸大其词,但是入口之后还真的是发现苏叶的话并没有骗她,她那位何管家的厨艺真的很好,让人停不下口。
苏叶进食很缓慢,更多的是看她吃,她唇边一直有笑琦,但是给越程琦的感觉还是怪怪的——
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话,那便是……她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还没长大的小猪崽的模样,等好好养肥了就要宰掉她来吃。
越程琦:“……”年后,某天训练时——
将几人抛入训练场前,张明芳单独把越程琦提到一边,问:“你师尊那个,玄色衣裙,是你买的?”
越程琦讷讷点头。
那日后,她有幸看到了苏叶的藏衣,在她这件衣服之前,衣柜中颜色最深的也只有那件出席重大场合时需得穿着的重紫道袍,可以说她这件是开辟了一条新路线。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特别是看着苏叶换上这套衣服后,玄色长袍上绘着金线,勾出来的形状应是火凰振翅,划出姣好的曲线,银发散在身后,与深重的墨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人红唇微翘,手指抚过金线,道了一声好看。
她是背对着越程琦的,微微偏头,发丝被撩到一侧肩上,火烛为她勾了一条暗红边线。
就是这一幕了,就是这一幕,莫名让越程琦觉得十分熟悉,又暗觉不对。
不是银发,不该是银发。
忽地,她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不是白发,应是如墨长瀑,挂着雀跃烛火,似星光坠落于此。
真是奇了,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不论是书中,还是她亲眼所见,苏叶都是一头银发啊。
不过这都是过去之事,此时此刻,贺兰长老捉她来问的显然不是此事。
贺兰轻叹一声:“买的很好,很好看,但下次记得给她买些带不出门的,可知晓了?”
“带不出门的?”这是什么要求?什么东西是带不出门的?
贺兰长老揉着眉角,“你可能不知道,你家师尊,是个孔雀精。”
少女澄澈的眼中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她确实不知道,毕竟不论文里还是现在,苏叶不都是纯正的人族吗?
孔雀精是什么意思?
“总之,下次给她送个带不出门的摆件,最好只能放在你们院子里的。”
言毕,素手一挥,少女被扔下看台,结界合拢,隔绝了所有声音。
孔雀精,顾名思义。
—— 师姐,今日长老集会准备讨论什么啊?
—— 你怎么知道本座的徒儿送了本座一套极漂亮的法衣?
据未署名某三花美女猫说,这种对话最起码持续了一个月,不知秦师姐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人闭上了嘴。
她不习惯被人看着这样吃饭,只能换了公筷给她夹了一根芥蓝放她碗里:“你也多吃点。”就别只看着我吃了,不然简直是太吓人了。
“夫人……”何薏看着越程琦居然给苏叶夹了一根菜还是她最不喜欢吃的芥蓝……欲言又止,想要苏叶不要吃了。
只是苏叶却像是没事人那般,将碗里的芥蓝给当着越程琦的面一点点地咬断吞下。
明明她也是很正常吃东西的动作,只是越程琦看着眼里总觉得她的眼神过于明亮以及直白,仿佛她嘴里吃着的不是芥蓝,而是被养大了可以随时食用的她那般。
越程琦不由感到头皮发麻,这样的联想可不要太惊悚了。
“小瓷宝宝主动给我夹的菜很好吃呢。”苏叶动作优雅又享受地将那一根芥蓝给吃完,吃完之后还要专门去夸越程琦一句,让越程琦真的无话可说。
这饭菜好吃的功劳难道不是你管家的功劳吗?怎么会放到她身上?
“如果小瓷宝宝下一次能喂我吃一口的话我会更高兴的。”苏叶接着又满眼期待地看着她说了一句,让越程琦又是一愣。
随即,她便忍不住说道:“你倒也不必这样诅咒自己。”只有生活不能自理的成年人才需要别人喂饭吧?她虽然是花心了点但是也罪不至死。
苏叶听明白她话里的琦思,忍不住笑了起来,上身也微微前倾靠近她:“小瓷宝宝好幽默哦,我好喜欢。”
“谢谢,但我不需要你的喜——”
越程琦冷着脸本来想将话说完,但是却突然自己小腿的位置一凉,一种滑腻冰冷的诡异触感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她僵硬一瞬,还是鼓起勇气往自己小腿的位置看去——
其实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了,漫漫时间长河磋磨了她的记忆,能记得是她的同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背上的硕大的旅行包上,目光沉了沉。
兴许,她也可以选择出去跑跑,出去散散心。
也许山穷水尽处,藏着一切问题的答案。
也许离开安市,离开苏叶,反而能让她放松下来,至少肯听她说话,而不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只是,她转过身,越雯凤正端着饭,谨慎地看着她。
第 75 章 遥遥
越程琦决定自私一次,但离开前,她去了潍安路。
重新站在小时候常来的诊所门口,心底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穿着黑色的长袄,双手插兜,头发分两半从脖子上落下,像围巾,堆在她本就瘦削的脸旁,把她的脸都围得圆乎了许多,只是眼底隐隐约约透着灰色,还有很多沉郁和颓废的气息。
这些年,随着安市医疗体系越来越发达,潍安路越来越荒凉,这家诊所已经很冷很凉,堪称门可罗雀。比如她今天来到这儿,店里只有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太,颤巍巍的举着手里的药盒,让医生帮她瞧瞧。
“啊,感冒药,您一天吃一次就行了啊老姐姐!”
——各种各样的,喜欢。
苏叶从长椅上起身,神色淡淡。
她二十六岁过半,怎么会不知道越程琦的喜欢是指的什么。
性、爱。情感,心意。依恋,告白。
这些种种,都是越程琦的喜欢。
因此苏叶才觉得不可思议。
她那看起来文文弱弱,安静到可以在藏书阁呆上一整个下午,只静静的感受窗外一米阳光,翻一页书小憩的继女。
她那说叛逆也只是因为懒得应付课堂,沉迷于创造自己的世界,心里装不下太多东西的女儿。
她那近乎面瘫,喜怒难辨,说话没有什么声调,称得上无趣的情人。
竟然大胆到肖想自己,这个她母亲曾经的伴侣。
如此有趣的事,竟肯在今夜告诉她。
方才说喜欢时,苏叶看见越程琦的眸光锃亮,如同印雪,比那阳光还叫人难以直视。
这样吐露的喜欢,不会有假。
越程琦比她想得要更大胆。大概,也会更有趣。
她还挺好奇,越程琦真正丢弃伪装,放下身段后,会是什么样。
苏叶勾了下嘴角,在越程琦床头柜上捉走一只小船。
前两天她就看见越程琦买了,还好奇过她什么时候用,给谁用。
甚至想过,如果她是自用,那就看着她玩。
今天洗干净放在外面,是早有预料,也是计算好,要给自己展示,她有多喜欢吧。
连告白都是计算好的吗?
苏叶眯眼,思绪却在这一刻被一声亲昵的呼唤打断。
“阿麟。”一个象征着她们二人悬殊差距的昵称,只有她们二人知晓的昵称。
越程琦清理干净,将自己展开。
她步子不带许多侵略,就连神色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有一双眼,带着足以灼烧霜雪的火光。
她丢下繁琐的盔甲,道德的束缚。
今夜,她要唱一曲喜欢。
她表白得太迟,却想以此献给她已逝的年少情怀。
如同摘下桂冠的女神像,体态美好到苏叶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却也不敢再直视第二眼。
苏叶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很少产生畏惧的感情。
今夜却对着自己有些疯狂,有些激进的金丝雀,怕了。
不是完全的恐惧,有一些紧张。警惕中,又带上期许。
期待越程琦带给她的新意,带给她桃园怎样难见的景色,叫她飘上云霄,又化雨坠落,落空的刺激带来蒙雾,雾又遮住汹涌的浪涛。
苏叶被越程琦压在身下。
她睁眼定定的看向越程琦。
看她火热又谨慎,看她克制又大胆。
奇妙的组合,勾得她失魂,任越程琦求取。
手里的东西也被取走。
嗡鸣声响起,盖不住心里回响的一声,“喜欢”。
越程琦是掌舵人。
她贪婪的汲取着苏叶的一切。
颤动的大地,波动的浪涛,塞壬迷人致死的歌声。
越程琦控制着这艘船驶向那深邃的海沟。
不去避开险象环生的漩涡,不去避开无人生还的三角洲。
只是勇往直前,凭借一腔热血,企图征服大海,最终却是在为海洋服务,去献上自己的全部。
毕竟,苏叶才是海的化身,是真正的所有者。
越程琦一切的行动,都经过了她的默许,放纵,甚至——鼓励。
有苏叶的颔首,越程琦才敢冒险,去借激流怒浪表达自己。
“阿麟……”越程琦不会鲁莽,她也有片刻休息。
卷上苏叶的发丝,爱恋的亲吻她的锁骨。
“小鸟可以喜欢你吗?”一边吻,一边叩问。
是明知故犯,是半推半就的欲擒故纵。
也是羸弱的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亵||渎,一点点卑劣又大胆的请求。
“小鸟的喜欢,可让妈妈满意?”一点点推进,压低持续的嗡鸣。
苏叶听不见太多。
自己的呻yin,潮水的裂响,暧昧空气发出的粘腻呼吸……
全都在至高点消失。
却还能听见越程琦伏在她脚下,用吻说着喜欢。
各种各样的喜欢,她体会到了。
许久,冬夜终于凉了个彻底。
越程琦捡着一地狼狈,手指还带着些粘连的水花。
她把会碍苏叶眼的废料收好,在苏叶还未醒来前,终于得以拥抱她。
拥抱她过期的爱人。
苏叶身上还有越程琦的暖。
中和掉冬夜的冷,让她意外的平静。
其实,还挺合理的,不是吗?
喜欢从不是飘在天空的高.潮,抓不住,看不清。
喜欢是有迹可循的。
越程琦向来是个不听话的小孩。
对谁都冷着脸,不屑于做表面功夫。
却对她这个新入门的继母很热情。
热情到会来跟踪的地步。
当时苏叶不想用跟踪这样的词。
这个词有些变态的暧昧,三言两语说不清它的意义。
现在回首,“跟踪”再合适不过。
原来那些偷窥也是出自喜欢。
脸红也不是夏日太热,也不需要她买上代表“母爱”的冰淇淋。
那日夜里太过大胆又太过狼狈的敲门,竟然也是因为喜欢。
如此才合理啊。
越程琦认识那么多人。
程家的,苏家的。
哪怕跟她关系好的姑娘没什么权势,可她们都有一两个万众瞩目的天才姐姐。
既然要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找谁不都一样?
离开她苏叶,离开秦家,越程琦不该更安全,更自在?
不必偷摸的打听自己最近的商务动向,更不必借朋友生日宴的理由,去央求一个提前的毕业证。
如果是因为喜欢。那还有什么难理解的呢?
苏叶只会觉得,越程琦这人变态得有些可怕。
也……意外的合她心意。
她就喜欢看冷美人撕下伪装,伪君子摘掉面具。
她相信自己掌控的住。
毕竟,就算越程琦掌舵,船只和海洋的所有者,依旧是她苏叶。
玩得起,她当然也能放得下。
“要回房间吗?苏叶。”越程琦从苏叶细微的表情变化里,判断出她此刻的心情。
舒适满足里多了一点信任。苏叶摸着贺兰的头,顺着发丝轻揉,无奈道:“本座还没看到就被你叫来了,如今若是想知道,只能去问越雯凤喽。”
“才不要问她呢。”猫猫傲娇扭头。
【嗷,这嫌弃的语气,磕到了磕到了。】
苏叶:……?是年纪大了吗,她怎么有点跟不上徒弟的心思了?
这么多年来,她俩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她转头,淡漠地撇了一眼耳朵支老高的三小只,轻咳一声,“若是复盘完了,就再下去打一轮。”
这可还行!
越程琦清了清嗓,正色道:“师尊,我们还有一些疑惑需要商议。”
“实战见真章。”苏长老撑着头笑着说,手指微动,几根绳子裹缠着几人,径直抛下看台。
【师尊!!!!】
不知为何,她此时莫名想说一句……
下去吧你。
咳咳,不太文雅,罢了罢了。
贺兰毫不遮掩地笑得前仰后合,颇为艰难才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想到一种可能性。”
初雪落定,空气都冷了几分。
在练武场摸爬滚打了一个多月,加上越程琦突破到了筑基,另外两人均已经到了练气后境,面对这只筑基后期的猩猩,三人都已经磨出了些许经验,不再像以前那般狼狈。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日头躲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本就不甚温暖的空气中更添几分寒意。
这对越程琦来说却是难得的有利天气。
在又一次面对直冲而来的猩猩,她立起长剑,腰上束了一根藤蔓,默数步子,只余三步时,藤蔓发力,将她抛至空中。
猩猩仰头,却只看到一片水琦,下一秒,长剑挑动,迷茫水琦化作雪片,纷纷扬扬,暗含冷意。
雪琦之中,银剑亮了一瞬,直抵在额上三寸,堪堪停住。
待云琦散尽,越程琦翻身跳下来,余下两人上前扶住她,三小只都松了一口气,对面的猩猩也抬起前肢,无声鼓掌,甚至露出一口大白牙。
张明芳隔空给了个爆栗,“别傻笑,丢咱们妖族的脸。”
越、柳二人默默看向沉默不语的齐声,少女偏了偏头,“怎么了?”
“没事没事。”越程琦笑着说,扬声问:“师叔,今日就到此了吧?”
贺兰没好气地说:“嗯,年后再来吧。”
柳若映:“年后?为什么要这么久?”
齐声低声解释:“妖兽灵智不高,和咱们对练的这只猩猩是师尊训练了好几个月才训练出来的。”
“好辛苦。”小柳默默鼓掌。
“所以,上次咱们说的那个方法,行不行啊?”柳若映端上热饭时,忽然想起来这事儿。
越程琦摇摇头,“我修为太低,对环境温度的影响微乎其微,不太行。”
落了雪,越程琦忽然想起原书中偶然提过,苏叶生在深冬,除夕前几日就是她的生日,算下来也不剩多久了。
生日,是该过一下的。
秉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观念,偶有一次训练后,她拉着两个年龄比原身还要小一些的妹妹一起合计该送什么。
今夜的目的达到了。甚至这另一份的内容都不用看了,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越程琦咽了咽口水,拿起另一份,其后就是她熟知的内容,富农之女,家境叶实,只是父亲早亡,母亲要将她送人,她不愿,逃了出来,这才入了仙山,修道寻仙。
“我觉得这两份都有问题。”少女按着桌面,略平复着心情,“且不说为什么查出来两份,她上山那日,衣着荣贵,算不得大富大贵,也不可能是逃出来的人。”
“而且,她行为举止并不端庄,又有着不合年龄的狠厉和不知何处而生的杀意……”
【如果不是后面剧情,她和魔尊明显是初见,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魔尊派来的细作了。】
【不过细作来我们这儿干嘛,不应该去更大的宗门吗?比如那个那个……天成仙门,第一大宗门,不比我们这儿有价值的多?】
这小姑娘,上云宗也算不得什么很小的宗门了好吗?
至于天成仙门,既然上云宗都已经有了缺口,他们那边只怕是只多不少,更得提防。
不过这就和她们没关系了。
苏长老淡然地敲着桌面,缓声道:“这查出来两份的经历倒也奇怪。”
“各大宗门在招收弟子后都会暗中查访一下身份背景,时间也都大差不差,所以,查出来了那份富农出生的背景。”
手指一顿,话锋一转。越程琦回峰后就钻进书房,一直待到夜幕深沉也没出来。
不过那点不藏事的心声倒是没有停过,苏叶知晓她在做什么,替她调整了今日的修炼任务安排,不再多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多和原书中有冲突的地方?】
她握着笔,一桩一桩地梳理着自剧情开始后与如今的不同之处。
首先是齐声,既不是书中所写的天品水灵根,也不是红毛狐狸,但这个角色在原书前期也没怎么出场,也许是中途有什么奇遇。
会有这种奇遇吗?能让一个人从中品水灵根直接跨到天品,还能改变毛发颜色?
其次是林万佳,这位女主,轻而易举被她改变了太多的剧情。
她现在怀疑,女主人设中应该是有作者没有写,或者没有详细写出来的东西。她对于成为苏叶的徒弟这件事过于执着,执着到有点奇怪。
她不是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女主这样做,是被剧情强制影响的。
但若是这样,接下来的三个人就解释不了了。
她和柳若映还可以说是逃过一劫所以摆脱了剧情的炮灰,那苏长老,她的亲亲师尊,这个从人设开始就和原著不怎么相似的人又该怎么解释呢?
【天生心脉羸弱。】
【容易生病。】
【而且一直在拒绝女主的示好……】
她在脑中唤出字幕,又看了一眼几人的结局,除了柳若映变成了存疑,齐声还是回到妖族称王,她和苏叶还是死亡。
事实上是她一天能查八百遍,跟上辈子查期末成绩那两天一样,明知道结果已注定但还是不停刷新,妄图能出现一个转机。
可剧情根本没有发展,几个剧情点都还没有出现,又怎么可能发生改变呢?
越程琦支着脑袋,笔杆戳进侧脸,看着纸张犯难。
在原著里,林万佳会在苏叶生日那天送她一份很豪华的礼物,具体是什么作者没写,只是写了苏长老的反应。
向来冰冷的人那天也柔了脸色,允许林万佳休息一日,想来应该不是一份薄礼,而且很得苏长老喜欢。
越程琦有点害怕,怕林万佳再送出这份礼,而后将苏叶掰回剧情发展的轨道之上。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死……
越程琦蜷了双腿,抱住自己,目光定定落在那个名字上。
她不想,让美人师尊走上剧情里的那条路,分明是正道人士,却被冠上反派名号,最后还死的那么荒谬。
面对她时,那双凤眼永远是含着浅淡笑意,一点点揉进了她的心里。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她。】
【喜欢上书里的角色,是不是……有点荒谬。】
越程琦轻轻叹了口气,暂时将这件事翻了过去。
她的修为太低,神识强度也不算高,自然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人,也没有听到那一声轻叹。
抵在门上的手犹豫再三,最终堪堪收回,随着紫衣女人一同离开这小小一方天地。
越程琦犹豫再三,最终把这几张被她写满了字的纸塞入书柜的最下层。
她还没有彻底适应这边的生活,最明显的就体现在这一手字上,她的字虽然不错,但写的都是现代简体字,在这里颇有几分格格不入。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恐怕会引来祸患,可毕竟是她辛辛苦苦写了一晚上的,就此毁去也有几分难舍。
思来想去,塞进缝隙里是最好的选择。
在她离开后不久,紫衣女人脚步极轻,扬手取出这几张她自认为藏得很好的纸张,捏在手中。
只是……
苏叶同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塞回了原位。
罢了,越程琦能被她听到心声已经足够可怜的了,无论这纸上写了什么,都是小越儿难得能保留的小秘密。
她还是不做那个扫兴的人了。
“后来,我又派人暗中询问,不说是调查,便问到了那份富商的背景。”
女人撑着下巴,今日没有出门的打算,白发被一根木簪随意挽在脑后,散在肩上,随着她的声音起落、笑意深浅轻轻晃着,连带着她接下来说的话都有些不可言喻的逗意。
“徒儿,你说我们再去查查她,会查出来什么结果呢?”
“你说,她会知道我们去查这么多次吗?”
“你说……”手指勾起一抹银丝,“她会是哪一方的棋子呢?”
女人盯着自己手中的秀发轻轻一笑,落在越程琦眼中又是一阵心跳过速。
【这个女人,是个妖精……】
越程琦紧紧揪住膝盖上的衣服,深吸几口气,平声开口:“我觉得,至少不是修仙各派的人。”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吗?”
“这是你们的失误,不是我的。”林万佳捏着一枚黑色玉佩,咬着牙,声音微怒,“既是你们的失误,为何要扣下我的丹药。”
“……”
“够了,现在还不能确定另一波人究竟是谁,也只能说也许有嫌疑……”
“……”
“但没了压制,我会立即暴露的。”
许久,玉佩中传出来一道冷淡的女声,替代了先前那人,声音泠泠,出现的瞬间就压得林万佳说不出话。
女人语气淡淡,“丹药会放到合适的地方,不要碰你不该碰的东西,还有,别忘了你答应本座的事情。”
“冰雪玲珑心,应该很好找吧?”
女人单方面断了联系,只剩林万佳捏着玉佩默默咬牙。
冰雪玲珑心,冰雪玲珑心,按理来说应该就在越程琦身体里啊,为什么没有呢?
这山上,难道还有其他的天品冰灵根吗?
思绪乱做一团,体内的火灵根也狠狠灼烧着她的丹田,瓶中最后一枚压制血脉的丹药泛着光,诱着她伸出手。
这是一枚毒药,也是一枚解药。
从她开始需要它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
可是……
如此大的纰漏,应该已经给她惹了不少怀疑和麻烦,她又该如何去接近苏叶,如何去压制这股不受控的火,难道要她靠这药一辈子吗?!
越程琦,越程琦,一切的变数都是这个人。
丹田的烧灼转为刺痛,催促她吞下这最后一颗药丸。
上云宗外有一圈依山而建的镇子,从内向外分别是外门所在之处,和其他的一些市集,外门落于此处而不是山上,也是为了给弟子们提供些勤工俭学的机会,也因此养活了不少如越程琦一般的可怜人。
平日里她们下山蹭饭玩乐多在外门周围,一众身着月白长袍的外门子弟中,内门弟子的浅紫长袍以及长老弟子的各色私服非常明显,倒也不会受到太多关注和影响。
再向外走,就是普通人居多的四个镇子,而此行要去的拍卖行则是在较为靠外的沉水镇上。
越程琦目前对这个拍卖行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远!
对于她们三个还不能爬云御剑的小菜狗而言,自山上一路走下来到沉水镇,需得走一个多时辰,腿都要废了。
进入镇子,远远就能看到许多人都在一家店铺前排队等候,街道边甚至还有店小二在安抚排队的人群,想来就是拍卖行了。
许是看她们自仙山方向而来,不待走近,一位小哥迎了上来。
“还要我命令你?就这么喜欢被命令?”苏叶弹她额头一下。
“要的。毕竟‘阿麟’还没有回答……是否对小鸟的喜欢,感到满意?”越程琦语气里带上些轻薄的笑意。
苏叶竟听得耳热。“另外,”侍女顿了顿,自袖中取出银票,低声道:“道友当真好运,小店年前最后一次拍卖,有一小间可以免费,您方才所付费用,都在这里。”
“您这是三号小间,稍后起牌便以号数为主。若有其余事物,随时摇铃即可……”
侍女十分熟练地讲完了许多事项,不等少女多言,侍女袅娜福身,端着木案离开小间,只余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咱们……?”越程琦捧着银票,另两人不由分说一人抽出来一张,塞入自己怀中。
齐声:“这是还给我们的。”
越程琦:“可我还没捂热啊呜呜呜……”
少女佯做擦泪,将剩余银票放回纳戒,心里却起了几分警戒。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儿,这店家不会是看中我们身上的衣服,准备打劫吧?】
在她们头顶的房间,正在喝一杯暖茶的女人闻言猛猛呛了两口,一旁难得被她拽下山的秦思悦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喝水的时候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易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叶白了她一眼,反哼一声:“不就是把你拽出来玩玩,犯得着如此消遣本座?”
“只是?玩玩?本座峰上人丁叶盛,每日查验功课都需得一段时间,不似你,只需漫山遍野地散养一只小家伙,自是轻松。”女人浑不在意地讲着,低头看着手中的文册,面色淡淡,全不管旁边人的反应。
苏叶冷冷一笑,干脆换了个方向倚着,离这个没心肝的女人远远的。
若不是今日拍品里有这个女人所需的仙草,她才不会犯神经将这人从青叶峰上拽下来,拽来数落她。
秦思悦轻声疑问,点着书册上的一件物什,问:“这件,怎的先前未听你提过?对你极有益处,可否不拍直接拿下?”
“容本座先看两眼。”
既是师姐所说于她有益,想来确实应是分外有利,不然这人断不会浪费口舌。
秦思悦所指的是一件经由若干符师绘制阵法后制成的玄色衣裙,拥有极强的保暖防风之功效……
哪里有用?
虽未见到实物,一想到是一身玄色……苏长老十分讨厌这种看起来无甚生机的衣裙,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她不悦地推过书册,嗔道:“师姐,本座便是火灵根,这保暖之效,哪里有用?”
“并非,你这身体,多一处保护便能少一次磋磨,寒风不侵,当是极好。”秦思悦说着,垂眸思索片刻,“总之,这件压轴物什,你必须拿下。”
“改日教眠眠研究研究这些符师留下的阵法,给你其他衣服也画上是好。”秦思悦心底起了盘算,一时也不管峰上事务了,如何管好眼前这位从根上就不算好的病秧子才是眼下之事。
苏叶想到那些符师每每绘符后留下的痕迹,略有几分嫌恶,秦思悦在旁,她也不好表现出来,不然又要被这人唠叨许久。
她默然叹了一声,耳中却传来一阵感叹,原是越程琦也翻到了这件拍品。
压住慌乱,苏叶闭上眼。
她没必要回答越程琦的问题。
只要在越程琦的怀里依偎着,再落入她熟悉的床榻,喊越程琦替她关灯关窗。
足以作为答案。
等越程琦乖顺的做完一切,离开了苏叶的房间。
坠入梦乡前,苏叶瞥了那离去的灰影一眼。
原来她那呆呆木木的前继女是个蠢笨的恋爱脑。喜欢到了来委身于己的程度。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好掌控。
苏叶无意识里放松了警惕,安稳进入梦海。
那里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呕到脱水的干涸,丑陋的紫黑淤青,一碰即碎的惨白皮肤。
只有一声喜欢,和温暖如冬日火炉的拥抱。
可……
苏叶横过手机屏幕,那张照片也横了过来,只剩下了女孩的眉眼,和身后一点点红色的砖瓦宫墙。
多自由,多快乐。
她还那么年轻,去哪儿都比待在她身边更好些的,不是吗?
苏叶靠在车窗,看得有些入迷,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屏幕,照片缩小。她忙乱地又一次去点照片,但……
没有点开,反倒是刷新出来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新年快乐。」
时间: 2024年1月1日00:00
第 76 章 一宿平生
车窗外,象征新年的彩灯变得缤纷多彩,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避开了繁杂喧闹的市区来这儿庆贺新年的年轻人,卡着时间放飞了烟花,只是还没来得及欣赏,立马有保安跑过来让她们离开。
但也只是象征性地赶一赶,毕竟过去这几年发生了太多,欢笑如此难得,没人忍心,搅乱这层欢笑。
窗外越来越热闹,就衬得车内愈发冷清。
“苏总。”司机偏头轻问:“我们还要等林小姐出来吗,还是我们先回去?”
“再等等吧。”苏叶应,目光却钉在手机屏幕上。
她退出个人的朋友圈,点开大朋友圈,刷新一下。几十条新年快乐的相关祝福如水一般涌了出来,她往下拉,她们的共同好友们该发的信息,该点的赞,已经点出来了几排。
越程琦觉得对方是不是故琦的,她……她就只是不小心握住了她的脚踝而已,而且……刚刚也是她先踩她的,虽然根本没用力,但是谁能忍受这一点?
她也是身体本能……所以才条件反射抓住了她的脚踝而已,她……她的反应根本没错。
是她……她的反应太变态了!谁会喜欢亲她的腿啊!她又不是有恋足癖!
越程琦越想越觉得羞愤欲死,一把扔开了她的脚踝,自以为非常凶狠地说道:“你、你想都别想!”
“而且,你自己想法变态就拉我下水!”
说完,也不想看到对方那辨不出什么情绪的面容,转身就走。
苏叶将人弄生气了却也没有什么愧疚,只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小瓷乖宝,年轻人就该有什么脾气就发出来,而不是装什么深沉。现在不就挺好的?”
越程琦脚步一顿,不知怎地想要回头和她继续辩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往自己楼上的房间处走。
她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察觉到掌心那种滑腻的触感还非常明显,让她十分不适,也是顾不得那么多开始洗手,还用洗手液不断地搓自己的手,企图想将那种触感给洗掉。
“哎呀呀,再洗的话……你这双宝贝的玉手就要洗坏啦,到时候还怎么让我快乐?”
就在越程琦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她那位新婚妻子的轻声细语,像是钻入人的耳膜那般,让人心尖都一麻,心脏又是忍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更过分的是,她贴得她太近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也是贴得她极近,她身上的白檀气息简直是毫无忌惮地席卷而来,让人避无可避。
而且,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有些地方很硌人,若有似无地贴在她的后背上即使隔着几层衣料也是让她很不适好不好。
别想着用美人计就能引诱她了,她可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你的手……刚刚是摸过不该摸的东西吗?为什么要这样洗了一遍又一遍?都红了,心疼死我了。”
就在越程琦愣神的时候,开着大水的水龙头被关掉了,她的双手也被眼前这个矮了她半个头满身是香气的女人给捧住,关心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她已经变得通红的手,又是拿了干净的毛巾帮她擦手。
越程琦被她刚刚那娇媚又含情的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她发现对方的手冰得非常吓人,根本就没有多少常人的温度,让她非常不适应,打了个寒颤,便用力将手给收回来,似乎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需要你。”越程琦语气非常冷漠,让苏叶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越程琦看见了心里滞了滞,但是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心里又是有些自暴自弃:她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根本不珍惜她只当她是摆设的女人而感到愧疚?
谁让她问都没有问就闯进来的,又是谁让她照顾她的……她这样的大小姐不麻烦她照顾她已经好了!
更何况,她的手怎么变成这样……或者是说她为什么要拼命洗手,还不是因为她吗?
如果她刚刚没故琦踩她的手,她就不会握住她的脚踝被她嘲笑然后拼命洗手……
都、都怪她。柜台挤满了购票的人,生怕去晚了票就没了。
而门外未挤进的人群,因没有尝到免费的稀罕物骂骂咧咧,却还是堵在门口看热闹。
苏叶静静坐着,眼光飘向远处,四处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时喝几口越程琦特制的饮品,百思不得其解,眼下还如此炎热,哪里来这冬天才有的极寒之物?莫不是她有通天的本领?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有个男子正在刁难送食的姑娘。
“给爷摸一下怎么了,你们东家没教你怎么服侍客人吗?”男人伸手便要去揭给他送冷饮的姑娘。
“公子,请慢用。”姑娘频频后退,躲开男子伸过来的脏手。
“哟,倒是稀奇得很,你一个青楼女子倒端起架子来了,把面纱揭了,给爷瞧瞧,爷高兴了,今晚包你场子。”
“公子,请自重。”姑娘手指死死抓住垂在大腿根旁的托盘,极力克制着情绪。
“自重?你一个风尘女子跟我谈自重?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无事,奴家先退下了。”姑娘双手抱起托盘放在胸前,眼眶湿润。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男人见姑娘并不听他差遣,顿时恼羞成怒,抓起桌上喝了一半的冰饮,作势要泼出去。
“住手!”苏叶眼疾手快,飞速冲了出去,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将他手中的冰饮取下,她见不得男人作践越程琦辛苦研制的冰饮,也见不得那副仗势欺人的嘴脸。
姑娘惊吓过度闭着眼,眉头紧锁,意料之外并没有受到冲击,睁眼发现一长相琦秀柔美的男子正紧紧抓住惹事的男人。
“我教训这娘们,关你干你何事?识趣的滚远点。”男人一把甩开苏叶,下一秒踢飞眼前的凳子,似乎觉得动静不够大,顺势又将身前的桌子掀倒在地。
“撕~”苏叶捂住左臂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破店,就这么招待客人的吗?啊,有把客人放眼里吗?把你们东家叫出来,我非得跟她辩个一二三四五六来。”男人叫嚣着,一副要把天捅破的架势。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动粗,还是人吗?”苏叶厉声呵斥。
“动粗怎么了,老子花钱还不能说两句了?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呸,下作。”男人逐渐提高音量。
姑娘闻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顷刻间决堤,落到地上,昨日于姑娘跟她们说,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干糟蹋自己的事了,要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可如今还是被人捏着要害。
“怎么回事?”越程琦听见动静,从楼上小跑下来,看见男人正气势汹汹在屋内叫嚣着,而一旁的苏叶脸色苍白,捂着左臂。
“他打你这儿吗?”越程琦关心问道,上手想拉开苏叶捂住的手,却被苏叶躲开。
“没事,许是扭到了。”苏叶捂住的手掌心有些湿润粘稠之感,知道伤口又崩开了,血已经渗透出来,她穿着浅色衣服,不捂住会异常明显。
越程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拉过姑娘将她护在身后,怒目瞪了男人一眼,对姑娘轻声问道:“不用怕,跟我说说,咋回事。”
得知是男人无理取闹,先是言语轻浮无礼,挑衅生非,后又动手打姑娘,被苏叶及时制止。越程琦心里腾起一股怒火,愤怒的火焰在她的血管中流动燃烧,这哪是来消费,分明是来挑刺找茬。
“这位客官,看你位置上的吃食,皆是本店开业酬宾免费赠送的,你并未付分毫,凤鸣苑今时不同往日,姑娘们自今日起都是琦琦白白做人,你莫要狗眼看人低,请你给姑娘还有这位公子赔礼道歉。”
“门都没有,该赔礼道歉的是你们整个凤鸣苑。”男人还一副死鸭子嘴硬。
越程琦高琦问道:“卢大人在否?”
“在,在,本官在此。”卢进不想参与这事,奈何苏叶卷入其中,现他表妹又想拉他出来作势。
“卢大人,感谢您赏脸莅临本店的开业仪式,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想必您都看在眼里吧。”越程琦皮笑肉不笑说道。
“是,我都瞧见了。”卢进如实回答。
越程琦:“民女不懂律法,还请卢大人给大家普普法,这故意寻滋扰事,欺压民女该当如何?”
“这,啊,这。”卢进有些为难,他看出眼前这个挑事男子正是时花楼的龟奴,也就是打手。
苏叶见卢进关键时候刻掉链子,出声说道:“按律以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言语侮辱轻薄女子,割舌,脸上刺字,流放苦寒之地。”
苏叶:“卢大人,苏某说得对吗?”
“苏公子所言非虚,你还不快快认错,给姑娘与苏公子赔礼道歉。”
男人见自己挑事不成,而县丞又给凤鸣苑撑腰,此时若不道歉,怕是真要被流放苦寒之地了。
“我错了,我该死,不该狗眼看人低,姑娘,苏公子,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计较,小人知错了。”男人边说边给自己打了两巴掌耳光。
“姑且饶你一回,回去跟你主子说,有空多琢磨琢磨经商之道,别整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越程琦不想把此事闹得太难看,楼里还有好多客人看着,适当杀鸡儆猴也就够了。
男人一下子没了气势,耸拉着脑袋,灰头土脸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慢着,这损坏的桌子椅子修理费用,还有姑娘的精神损失费,你得赔偿。”
“啊?”男人一脸惊恐,确实砸坏了桌椅,但这精神损失费是何意?他一个龟奴,也只是替主子办事,身上并没有多少闲钱。
越程琦挑眉问道:“想赖账?”
“没有没有,只是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男子自知理亏不敢有怨言。
越程琦:“有多少给多少,剩下的签份欠条。”
越程琦见男人犹豫不决又说道:“当然,你不给也可以,卢大人也在场,我们报官处理。”
“按姑娘说的来。”男人妥协,签完欠条灰溜溜走人。
越程琦看向苏叶,那手似被焊在肩膀放不下来,苏叶微微侧身,眼神躲闪,并不敢与她对视。
苏叶还是低估伤口的情况,血迹已渗透到衣服外侧,手掌虎口处有细微血液流出。
那是血?她受伤了?怕我知道所以才躲着我吗?越程琦眼尖瞧见苏叶的异样。
“卢大人公务繁忙,我跟他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过来。”苏叶有些心虚。
越程琦皮笑肉不笑客气道:“卢大人您忙正事要紧,凤鸣苑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有空常来,小六送一下卢大人。”
“可,表哥,你现是休假期,似乎没有公事缠身吧?卢大人你说是吧。”越程琦见苏叶跟在卢进身后,补了一句,将表哥二字咬得极重,面上带了些愠怒。
明明是热闹非凡的日子,旁边是挤破头排队买票争吵不休的客人,而越程琦眼神冷淡无情,散发着一片寒意,让苏叶卢进觉得如坐针毡。
“来都来了,苏大人你就留下来吧,卢某想起来昨日还有些公事未处理,先告辞了。”卢进自然是听出了越程琦的言外之意,他知道二人并非表兄妹,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扯的说辞。
卢进见苏叶一脸求救的表情跟在他身后,连忙说道:“苏大人,留步,留步。”
越程琦低头跟一旁的姑娘说几句,便自顾上了楼。
走前背对苏叶冷冷撇下一句:“你,跟我上楼。”
而从男子挑事开始,这一切都被站在二楼的芸娘尽收眼底。
“哎,小瓷宝宝和我生疏了,是不是责怪我半年以来一次都没和你见过你冷落了你?”苏叶离她还是很近,她似乎也好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满是白檀芳香的身体也是不自觉地贴近她,若有似无地靠近她身边,莫名粘人。
“如果是的话,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并且补偿你。”
“苏叶小姐,我和你虽然是妻妻关系,但是你我都知道的是……我们只是家族联姻、协议结婚,也是签过婚前协议的,你就不要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这样只会显得你很虚伪。”
越程琦听着她的话,鼻端嗅着她身上的幽香不知怎地……总觉得她这次突然回家很可能是如同她刚刚所想的那般……在外面玩腻了却又是想起家里还有个入赘且毫无尊严的妻子,所以要回来玩弄她一番。
而在玩弄她之前……或者是说为了之后能更好地玩弄她,所以先用甜言蜜语来哄好她,之后等她放下戒心了,她再肆无忌惮地对她做一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就是要进行第一步——让她放下戒心和对她的不满。
但是,这怎么可能?越程琦心中冷嗤,她虽然只见过苏叶两面,但是每一面都是印象深刻的,知道对方也是迫不得已要娶她,只是为了两家的利益,也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她这种平平无奇的类型。
所以,要想她放下戒心和对她的不满任由她玩弄?
除非月球带着地球一起逃离太阳系吧!
“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和补偿,你可别自作多情了。”越程琦将自己想说的后半句话补完,也是后退了几步不再让那扰人的白檀香影响自己,皱着眉头看向她。
“过去半年我其实都是在国外出差并没有胡混,我因为太忙了所以没能来得及和你有任何联系,小瓷宝宝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的道歉和对你的补偿是你应得的,你不应该像其他愚蠢又清澈的大学生那般拒绝我。”
“这样只会显得你涉世未深和不必要倔强,虽然,不论是哪个你我都喜欢。”
“可是,占自己老婆便宜又怎么能叫占便宜呢?”
她说着又是不自觉靠近了她几步,双手主动箍住了她的双肩,微微抬头看向她,笑出了两枚小酒窝:“更何况,我愿琦被小瓷宝宝占便宜哦。”
越程琦:“……”
她被迫微微低头与她对视,只觉她那双黑得似乎又是折射点了墨绿色的眼睛真的是分外蛊人,仿佛是看进了一潭古井之中,让她避无可避。
只能跟着沉沦。人群中一阵骚动,甚至有几个人暗戳戳伸出脚来拦一拦绊一绊红线,均未果。
这线似有灵智,绕过所有人,一路向后奔去。
所有人里自然也包括了林万佳。
她默默捏了捏拳,似有不平,动作极小,但还是被台上的苏叶纳入眼中。
只是先选旁人就做出如此反应吗?何必呢。
躲在柱子后面的越程琦听到那声“本座要她”,以为苏叶终究是先选了林万佳,躲得更严实了,不愿被人看到。
若是只收一个徒弟,应当不会让林万佳一开始就生出妒恨之心,甚至对她下死手吧?
她又查了查自己的结局,还是死亡。
她都打算逃下山了,怎么还是死亡?!难道就没有可更改的机会?
不仅如此,方才还是存疑的柳若映此时又变成了死亡,为什么?她到底动了哪里的剧情啊,好奇怪,还变来变去的。
哎。几只小家伙日日被拎去浣溪峰突飞猛进,好不容易适应了脑海里每日盘旋着小徒儿的心声的苏长老反而不适应了。
好在如今眼前还算有正事待做,不算太过安静无聊。
苏叶进来时,掌门眉头拧的都快成川字,见她来了,招了招手,“这里有一些信息,来帮我一起看。”
“这都是什么文书?”
“调查出来的这次招收的所有弟子的背景。太多了,下次大会我一定不收这么多了。”
若是越程琦在这儿,她一定会想,“这话没有意义的,就像你每天早上都说晚上绝不熬夜一样,永远不可能实现。”
可惜小越儿不在。
苏叶方捧着一本书坐下,门外跌撞跑进来一位小弟子,声音发颤,“掌门,贺兰长老邀请您去浣溪峰一趟。”
好吧,好吧。苏叶这一病径直病了近十日,断断续续低烧了三日,后面又是一直咳嗽,及至昨日,尚还在断续地闷咳。
越程琦对她的身体情况有了一份全新的认知,实在是柔弱,冷风一打就歇了十日,也不晓得年轻时是如何修炼的,出汗又干会否也这样生病?实在可怜。
【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把甲流病毒带过来了,哎……】
越程琦蹲在后堂点药材和剩下的食材,数着剩下的还能吃几日,她的师尊就被她搬至正厅,隔着窗子晒晒太阳。
苏叶倚在躺椅上时,忽然觉出来几分歉疚,她如此享受,徒儿却忙前忙后。
不过,这也是收徒带来的乐趣。
不然,谁想分神去养这么个小家伙呢?
护山结界忽地波动,苏叶连眼睛都没睁开,扬声喊徒儿过来。
“怎么了,师尊?”小家伙穿着防尘的围裙就跑了出来。
“有人来了,替我应对一下。”
“那我换一下衣服。”
女人懒懒撑开眼皮,扫了一眼,“不必,就这样吧,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替为师将这书册交给她就行。”
林·不是重要人物·万佳看到还挂着围裙的越程琦跑出来时,眼皮微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越程琦看清来人后,顺势僵在原地,扯了扯嘴角,“你,你好?”
【女主来干什么?我都宅在山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也要来找我麻烦吗?】
【救命啊,师尊,救命啊……】
苏叶默默分了一道神过来。
“我是来取功法的,师姐,请给我。”
小姑娘小心翼翼探出手,将书册递给她,快速收回,后撤一大步。
林万佳:我长得很丑还是怎么的?怎么了,我会吃人吗你跑那么快?
【她怎么还不走啊……】越程琦紧紧抓着身后衣角。
“师姐……”
“诶!”
林万佳组织了一半的语言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打断了,眨了眨眼,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女主真好看啊,这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怪不得魔尊喜欢。】
【怎么还不走……姐姐你又想搞什么……】
【你你你,你惹我算是惹对人了!敢惹我,那你真是挑了个最软的柿子捏。】
耳侧忽地落下来一阵轻笑,肩头多了只纤纤玉手,师尊那听起来就不太友好的带着笑的声音飘来,“师侄,这是在做什么?”
就当这是对她天天熬夜的惩罚吧。
她捏着手指,心下仔细盘算,还未等她更进一步地筹谋稍后该如何下山,一条红线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顿了顿,裹上她的手腕变成了一条质朴的红绳。
这是什么?
越程琦尚还愣着,红绳生出气力,拽着她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准确来说是被红绳拽着而扬在空中的手。
目光灼灼,似要将她拆吞入腹。
也有眼尖的,小声同身侧人讲:“这不是方才被苏长老救起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你确定是她吗?”
“你看这一身破烂衣裳,也只能是她了吧。”
越程琦侧脸微烫,紧绷着唇,看不出来喜怒,只一直被红绳拽着向前走,身侧皆是细碎低语。
“看来也是个冷性子的,不怎么爱说话啊,都这样了还能沉住气,真不容易。”
“都说苏长老性子冷淡不爱言语,如今又来一个,朝暮峰怕不是夏色如冬,一年四季都冷冰冰的了。”
“你说我一会儿求求苏长老,去朝暮峰打杂可好?”
“……”
只有苏叶知道,这位看起来十分沉稳的少年人其实是个碎嘴子,在心里念叨了一路。
【师尊啊,你说是老天非要咱俩死在一起吗?】
【苏长老啊,你不是应该先选林万佳吗?】
【你若是先选了我,稍后林万佳不得更气,她推我下招云殿的时候不会多使点劲好更快地摔死我吧。】
【苍天啊,我不就是爱熬夜了一点,怎么就这样折腾我啊!】
【……】
越程琦莫名觉得眼前这个苏叶很可怕,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和她的新婚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印象中自己的妻子可没有对自己有这么和颜悦色甚至是友善开导她。
虽然……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毒鸡汤,她已经是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愚蠢又清澈了。
“你……唔——你、你你在干什么!”“好了,脱衣服吧。”女人这句话依旧讲的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的平淡。
但这让二十一世纪先进与封建并存的女大学生听了,如遭雷击,下意识双手抱胸。
【干什么干什么?!我,我卖艺不卖身啊!虽然我是女同,虽然我也确实喜欢你,但我也不是上来就能坦白相见的类型啊。】
身为一个心理成熟、生理曾经成熟的人,她体验过心脏乱跳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她睡得朦朦胧胧,一抬头,讲台上立着的那个被薄暮包裹着的人也让她心脏乱跳许久……
恬不知耻地讲,在云上的那一瞬间,她想亲上去。
可腕上久未散开的幻痛又翻了上来,催着她,克制了这份心思。
但是啊,面对如此瑰琦景色,面对那个唇角微扬,银发散着金光,始终关心着她,甚至愿意为了她在云上停留许久的人,
是幻痛也压不住的心跳。
所以她在云上时,没有压抑自己的心跳。
但落了地,脚底下踩实了,那些许的旖旎心思被她妥妥帖帖收了起来。毕竟当前的首要目标是活下去,她的名字后跟着的大咧咧的死亡俩字还格外扎眼,而苏叶名字后面也是这俩字。
在解决这个问题前,她也没办法考虑别的东西,毕竟……
要先活下去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注意苏叶向来沉稳自然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女同是什么?又是她那个话本子里的新鲜词儿?结合前后文,是指……磨镜之好?
她的徒弟……有,磨镜之好?
小姑娘,你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她忍住了后跌一步的冲动,压下了乱跳的眉头,“我是说,你可以脱衣服清理一下自己,不能就这样睡觉吧?”
越程琦松了口气,“……师尊,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苏叶:呵……知道你有磨镜之好后,本座也……
她揉了揉额角,自纳戒中取出一套衣服,“你今年应该十六了?自己处理吧,本座先出去了。衣服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本座这里不缺这些,回头再带你挑一挑。”
苏叶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净室,头也不回。
笑死,她怕多待一会儿被徒儿也当成“女同”了。
她没有,她不是,她真不是。
苏叶:急速否认三连。
【师尊尊为什么跑这么快啊?不过,诶嘿,掌门和六长老看起来……】
苏叶手快关上门,净室的结界随之完全合拢,隔开了所有传导的法力,也隔断了剩下的半句话。
掌门师姐和眠眠……怎么了?
她俩,那不是正常的师姐妹情吗?
苏长老瞳孔地震,心里似有张明芳在抓挠,忽然很想推开门再问一句。
但那样就暴露她自己能听到徒儿心声的事了,会少很多乐趣,也会让小家伙从此背上负担。
女人幽幽叹了声气,为了未来更多的乐趣和小徒儿身心的健康成长,暂时压住了这一份探究的欲望。
越程琦刚想质问她,却突然察觉到唇角一凉,一十分滑腻的东西倏尔掠过她的嘴角,让她浑身再次戒备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想将眼前这个可恶偷袭的女人给推开!
“我在向你道歉啊,你别动,我还没亲完呢……”苏叶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事情那般,还没有尝到眼前女孩可口的滋味就被她溜走,有些不满,固住她的后颈又想踮脚亲上来了。
“……我都说了不需要你的道歉了!”越程琦都有些顶不住了,一把推开了她,气得脸都红了。
本来她赶了一天的论文还修复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雕塑已经是很累的了,只想倒头就睡。但是现在她身上的瞌睡已经是被完全吓醒了。
简直是不要太吓人了。
她实在是不想再和她共处一室了!
“那……补偿总需要的?我这半年以来都没有履行身为你妻子的义务,你肯定寂寞难耐了,我现在先补偿你,你不要害羞。”说着又要踮脚去亲她了。
越程琦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唇形完美精致的红唇袭来简直是觉得对方如同洪水猛兽,伸手又想挡开对方,但是苏叶根本就不让。
也不知道她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也只是轻轻地搂住她而已,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用尽全力都推不开她……
是!一!丝!一!毫!都!推!不!开!她!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她的红唇就要袭来了,越程琦也根本避无可避,她只能侧头避开,最终苏叶的唇是落在她的唇角,另外一边……依然是感受到了一股凉琦滑过,让她毛骨悚然。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再次袭来,令她无法不去看向她,眼神带着些微恐惧和研判。
她……她即使和她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前后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她……她真的……
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可是越程琦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了,因为她发现的是,不论她发现什么漏洞,心里怎么样觉得不妥,她的妻子是一个风流的多情种这一点是没有变的。
说不定她在外面也是这样撩过不知道多少个单纯的女孩子,她对愚蠢又清澈的大学生如此熟悉……也是说不定撩过不少这样的小妹妹呢。
她只是她其中一条鱼而已,她为了让她对她死心塌地所以想出这样的招数。
越程琦真的是觉得恶心透了。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补偿你都不要吗?”苏叶大概感受到了她的抗拒没再强行去亲她,而是试图和她讲道理。
“你想亲我是吧?”越程琦冷笑,毫不留情地讽刺问道:“那请你先回答你这张嘴亲过多少人了?”
“又是被多少人亲过?”
此言一出,眼前的人娇躯瞬间僵硬,脸色也是变得苍白,似乎是心虚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越程琦接过房卡,想了一下,把头盔递给李晓,“喜欢就试试吧,这东西不贵,等会儿送到我房间就行。咱这儿可以做饭吗?”
“可以的可以的,您出门右转,有个厨房,做饭的费用是包括在房费里的,您随便做,我们这儿的东西都挺新鲜的,都是村里自己种的自己养的,很划算的!!”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抱上头盔就爱不释手,直接忘了所谓的职业守则,连需要抬头看着客人也忘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把玩手里的大玩具,颇有几分未经尘世沾染的澄净。
连客人一直没走都没发现。
等她抬头,被还等在这儿的越程琦吓了一跳,一瞬间脑子里把所有的工作流程过了一遍,差点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但,她没有漏下什么应有的东西啊……
李晓眨眨眼,颤着声问:“这位姐姐,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越程琦点点下颌,囅然一笑,“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老板的事情。”
第 77 章 关心
原来是问老板啊。
李晓松了口气。
她差点以为这人要给自己写什么差评了。
“我们村里万大娘的女儿今天下午突然要生了,救护车不好进来,我们老板和村支书一起开车送她去城里,这会儿不在。你想知道什么,我倒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下捏。”
越程琦已经撑着下巴走到了墙边的装饰画上,视线逡巡一圈,便将这个不大的民宿主厅又看了一圈。
她是在网上看到的民宿信息,这个民宿看起来有钱但不是特别有钱,所以没买太多的推广,都是靠来过的人口口相传着,变成了一个有一点点火的小网红民宿和网红村子,甚至被官方表扬为十分优秀的助农产业。
她来这儿,也是因为心底莫名觉得这里很熟悉。如今来看看,装修什么的分明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可心底的熟悉感却是半分没少,就好像这里是她的另一个家一样。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点着下颌问:“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呀?”
一个头盔就可以收买小姑娘,李晓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老板姓叶,是个美女姐姐呢!哦,她不让我喊她姐姐,她说我和她的女儿一样大,叫姐姐让她心虚,但她看起来就是很年轻嘛,叫姐姐完全没问题。”
越程琦恍惚了一下,侧目打量了一下李晓,收回自己的目光,轻哦一声,不再深问,换了个话题,“那我去做饭了,有荤腥吗?你饿不饿?”
“鸡蛋不要钱,猪肉的话要加五块钱捏,毕竟是村里养的猪,嘿嘿,都是经过检疫的哈。牛肉羊肉是每天新买的,今天已经晚了,没有了哦。不过你要给我做的话,就不要你钱了。”
越程琦笑。姑娘们笑盈盈的拉拽着苏叶往包间里走,从背后看去,苏叶像是逼良为娼被迫营业的新人,扭扭捏捏,颇为好笑。
烟花柳巷之地,多为花钱寻欢作乐之人,如此纯情的人确实少见得很。对于姑娘们来说,苏叶年纪轻轻,长相出众,即不毛手毛脚也不仗势欺人,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客人,对她又是夹菜,又是倒酒,殷勤得很。
苏叶自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同为女人的她们动心思。
屋里几人早已左拥右抱,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嘴里不时吐出几句骚话。苏叶与屋子的几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她眉头微皱,嘴唇紧抿,不仅要回应着不时举起的酒杯,还要防着姑娘对她上下其手,可以说得上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卢进似乎并不打算饶过她。
“苏大人,不必拘束,这里都是自己人,还是苏大人对她两个不满意?”卢进瞧苏叶一脸生无可恋,以为对姑娘不满意。
两个作陪的姑娘,虽是在场几个里面相对出众的,但苏叶到底是从京都来,繁华之地,当朝都城,什么美女没见过,平阳县到底是小地方,比不得京都。
苏叶慌忙摆手干笑回道:“没有没有,卢大人多虑了,尔等自便,不必理会我。”没仔细看碗里的东西,夹了就往嘴里塞。
“咳咳咳。”苏叶口腔传来强烈辣意,连忙又吐到碗里,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小米辣。
“苏郎~来,快喝口水,缓缓就好了。”姑娘见状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看样子是想喂她喝。
“多谢,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苏叶瞬间汗毛耸立,头皮发麻,身体泛起一阵寒意,接过水,转头猛喝一口,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
“哎,今晚是苏大人主场,您玩得不尽兴,卢某就没尽到地主之谊,心中有愧啊。”卢进转头对一旁的姑娘说道:“你去跟殷十娘说,让她挑两个最好的姑娘过来。”
姑娘刚起身,又被卢进拉住。
“卢朗还有吩咐?”姑娘回头问道。
“带几包逍遥粉过来。”卢进跟着起身,附在姑娘耳边轻声说道。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笑声,说:“贵客光临,未能远迎,该罚。”随着“咔吱”一声,门被推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见三四个姑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型圆润,体态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
来人正是时花楼东家——殷十娘。
“卢大人,十娘招待不周,给您赔不是了,我就知道这些胭脂俗粉您瞧不上,这不,给您挑了几个绝色姑娘送过来。”
“十娘言重了,只是我这朋友,从京都来,见多识广,一般姑娘难入他眼。”卢进对着苏叶身旁的姑娘说道:“二位姑娘挪挪位,到爷这里来。”
殷十娘:“那是那是,吃惯山珍海味难以将就,姑娘和东西十娘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十娘先行一步。”
新来的两个姑娘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目光落到苏叶身上,满意之情溢于言表,挥着手中手帕,扭腰舞臀,眼带笑意在苏叶身旁落了坐。
熟练举起苏叶面前的酒杯,“苏郎~来喝口酒。”“苏郎~来吃口菜~”
“各位继续,苏某出去解个手。”苏叶推开眼前的酒与菜,捂着嘴,借了个由头溜之大吉,再不走她要支撑不住了,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苏大人也太不解风情了,姑娘来来来,喂我嘴里,我照单全收,哈哈哈哈哈……”肥头大耳的男人油腻说道。
姑娘上扬的嘴角略显僵硬,却不领情,收回酒杯,一饮而尽:“客官,奴家渴得很,先喝为敬。”
此时越程琦撇下小六,一人在时花楼二楼回廊晃悠,因扮相过于丑陋,姑娘们都避着她,小六则被姑娘拉进包间。
目光所及之处,男人皆披头散发,轻裘缓带,袒胸露乳,走路摇摇晃晃,精神状态不太对,实在有碍观瞻。
症状就好似磕了药,难不成就是芸娘所说的逍遥粉在作祟?越程琦心头一惊,若真是吃了能让人上瘾的药,事情就不好办了。
越逛越不对,怎么楼里装饰布局,酒饮菜式名称,姑娘们的服饰,都异常眼熟,这,这不是抄的尘凡涧嘛!
好家伙,抄袭都抄到我身上了。
越程琦心中已有答案,不打算久留,转身往小六所在的包间走去。
苏叶走出包间落荒而逃,一路捂着嘴,额爆青筋,满眼通红,踉踉跄跄找寻茅厕,这时越程琦迎面走来。
一个口中随时要决堤,一个着急寻人离开,都走得着急匆匆,“唔~”一声,二人撞上了。
“抱歉。”擦身而过之时,越程琦习惯性脱口而出。
苏叶摆了摆手,顾不上许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手中湿润已有些许呕吐物,真的快憋不住了,茅厕怎会如此之远。
苏叶闪过带动身边的空气,留下了姑娘蹭到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夹杂着难闻的酒气,还有一丝丝淡淡的类似栀子花的味道。
越程琦下意识捂住口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若隐若现的花香好似苏叶身上的味道!
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问,不禁摇头苦笑,苏叶怎会来这种地方,她加快脚速去找小六。
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二人竟就此擦肩而过。
小六门口,越程琦手举起又放下,犹豫不定,她怕推开门扰了小六好事,也怕看到些不该看的,再说人都有成人之美的美德,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咚咚咚咚。”她终是叩响了门扇,稍停片刻高声说道:“六子,我进来了哈。”还是给小六留了体面的时间。
“于姑,于估公子,你跑哪里去了,快来一起吃酒。”小六及时更正口误,将娘字活生生咽下肚子。
等等,怎么小六也轻裘缓带,袒胸露乳?胸口处通红,不时还用手挠着,面色潮红,说话不着调。
“时辰已晚,咱该走了,你姐差人来催了。”
姑娘听眼前这个丑八怪的说辞不由得笑出声。时辰已晚?现在才戌正时分,哪个逛窑子的会因时辰晚回家,过夜才是常态。
“这位爷,来都来了,不如坐下来一起把酒言欢,我去叫个好姐妹来,现才戌正时分,再说了,来这地方消遣,不就奔着那点乐趣嘛。”姑娘不打算放过小六,过夜跟不过夜那收的费用可差大了。
“姑娘,我阿姐脾气坏得很,得回去了,不然晚了少不了一顿打。”小六颤颤巍巍起了身,他知道越程琦口中的阿姐指芸娘,纵然姑娘再美,他也不敢顶风作案。
小六连忙起身整理衣物,伸手示意越程琦掏钱。
“哟,想来是还没断奶呢,阿姐长阿姐短,奴家比不上你阿姐一句话吗?”姑娘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嘴里小声发着牢骚。
“改日,改日再来照顾你生意。”小六愧疚说道,那不过是他给自己找台阶下,若不是越程琦要来时花楼,他这辈子只能窝在凤鸣苑做牛做马,享乐二字跟他毫不沾边。
“给。”越程琦将手中的银钱分了一半出来,扔给对方。
姑娘接过钱掂了掂说道:“少了,我们时花楼可不像外面那些阿猫阿狗似的,随便给点银子就可打发了。”
越程琦扭头看向小六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小六疯狂摇头摆手为自己开脱。
越程琦:“那怎么给一半还不够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喝了几口酒,吃了点菜,话没聊几句你便来了。”
“你给他吃逍遥粉了?”越程琦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想亲耳听到答复。
“这位爷真上道,逍遥粉是咱时花楼的招牌,爷不是第一次来吧。”姑娘说着往越程琦身上靠,发现了越程琦才是拿主意的人,丑点忍忍便过去了,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爷,今晚留下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吧。”姑娘强忍着不适,试图留下丑陋的越程琦。
“姑娘,请自重,我不好你这口。”越程琦后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对方身上浓重胭脂味熏得她喘不上气。
第一次收到客人的臭脸,姑娘心中不悦,嘀咕着也不撒泡尿照照,长得如此瘆人,老娘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懒得理你呢。
时花楼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便是给第一次来的客人下逍遥粉,让人上瘾后,成为回头客,主动讨要。
“够了吧,我们走。”越程琦将手里剩下的银钱递了出去。
姑娘掂了掂手中的银钱:“两位爷,慢走不送。”
二人出了房门,直奔楼下大厅。
这时大门外,一身着白色素衣的男子,眉眼带笑,面色却极为冷琦,扇着折扇翩翩走来,器宇不凡,擦肩而过时鼻尖嗅到一丝淡淡的草药香。
越程琦摇了摇头,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好看的男人玩得越花。
男子只觉得背后发冷,不由得打个寒颤,吸了洗鼻子,心里呢喃着,才入秋,竟冷得如此之快,也不知师妹师弟吃得饱穿得暖没,真让人挂心。
“这位爷,好生俊俏啊,来来来,让奴家伺候您,楼上雅间请~”
“公子,您看看奴家吧。”
好一个没立场的自由自在的小姑娘啊!是只有这青山翠水之间才能生长出来的活泼少女啊。
越程琦瞬间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远离了身后的Sn小姐两步,可是对方贴得她极紧,即使远离了也还是无法避开Sn的动作,对方直直地朝着她后颈的位置亲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颈子上,滚烫又带着不知名的希冀,让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躲开?”Sn的神志依然很不清醒,看着越程琦居然躲开神情顿时委屈起来,越程琦心里升起了一股内疚,但是……她本来就没想着要和她发生一些什么,只是想报答她之前的恩情拉她一把而已,她却是想岔了。
不仅如此,苏叶还要看到她们这边,指不定会如何想。
“Sn小姐,你中药了糊涂了,我妻子也来了,我让她安排送你去医院?你家人在哪里?我让他们来看看你?”
越程琦很快就镇定下来,对她说道。
“我……我什么都不要……我……”
“Sn小姐!慎言!”越程琦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而苏叶那边仍旧死死地盯着她,越程琦简直是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如芒在背,极度煎熬。
Sn没再说下去了,而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紧紧地咬着唇一副极度难受又不舍的模样。
“我……我叫宋纪言,今天谢谢你……”她好像终于冷静下来了也是恢复了一丝神志让越程琦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内心还是有些钝痛。
她对她……始终还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毕竟没有人会不对曾经向自己雪中送炭的人产生感情,即使这份感情来得非常不合时宜。
“哔——”
苏叶那边似乎是真的等得不太耐烦了,让司机按了一下喇叭催促她。
越程琦知道自己无法再和宋纪言多说话了,只让她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她去和苏叶说一说安排她的去向。
宋纪言见她要走下琦识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越程琦躲闪不及被她握住,只能往后看,看见她微微蹙着眉一副极度不舍的模样,心里一滞,但还是狠心摆脱她的手示琦她安心,便快步走到苏叶的车子旁,微微弯下腰唤了她一声:“苏叶小姐你回来了?”
苏叶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愈发显得面容憔悴,还隐隐发白,抬头看向她时一副被她伤透了心的模样,让越程琦是愈发心虚以及内疚。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是真的煎熬。
明明她也没做错一些什么。
“不要叫我‘苏叶小姐’,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的佣人而不是我的妻子。”她将“妻子”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提醒越程琦一些什么,让越程琦也是一阵局促。
“我……今晚是去平时兼职的酒吧里顶替另外一个同事的班,那位宋小姐遇到了些事被报复,我去救了她,她中了药,状态可能不是很好,我想送她去医院,你现在来了……可以安排她去一下医院吗?”
“……可以。”苏叶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是到了最后也只是对她说了两个字,脸色还是很僵硬。
“那我和她……”
“现在你上车,我们回家。”
苏叶怎么可能再放她回去宋纪言那边?勒令她上车,语气也是硬邦邦的,丝毫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越程琦也是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妥协,她回头看了宋纪言一眼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睛,阒黑深瞳带了点墨绿色的暗光,一闪而过,让人看了也是微微晕眩。
越程琦心里一顿,总觉得……心里不太对劲,有什么细节是她忽略了的,但是她无法多想,直接上了车,坐到了苏叶身边,只感觉自己虽然身处盛夏7月,但是整个人还是如坠冰窖。
简直不要太冷了。
……她究竟是有多生气?
“低头。”苏叶示琦司机开车,车子驶出了一段之后,才让越程琦低头。
“?”越程琦看向她不明所以,但是觉得她在气头上……她最好不要忤逆她,所以还是听从她的琦思低头下来等她动作。
苏叶见她什么都没有问这么听话心里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但是一想到她这么听话的原因是差点背叛了她……她又是高兴不起来了,对着越程琦刚刚被宋纪言亲过的位置,狠狠咬了上去。
“嘶——”越程琦被她咬痛了低嘶了一声,身体也微微颤了颤,却是没有反抗,任由她报复和发泄。
如果她现在往后看去,定会看见苏叶原本满口整齐圆钝的牙齿变成了怪物才有的利齿,软舌也变成了蛇信子,一双眼睛也变成了竖瞳,呈现深沉却漂亮的墨绿色,神秘而又让人本能地感到危险。
苏叶已经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了,只是越程琦和那个女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仍旧是让她感到刺眼也根本无法接受,她恨恨地露出尖牙咬了她一口留下了两个血洞试图让她长点记性。
可是手底下里的女孩这么乖被咬痛了也只是低嘶了一声其他什么声音和动作都没做,让苏叶又气又心痛,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帮她舐干净了血,又将自己身上的味道将她从头到尾都染了一遍,直至她身上全都是她的气息而覆盖住了别人的气息……这才感到怒火少了点。
“你真是笨,被咬痛了却不还手,是想我夸你能忍还是说你爱那个宋小姐爱得深沉?”苏叶其实没那么气了,她将她扶了起来,面色也多了丝红润,让越程琦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你消气了吗……?”越程琦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关心她的心情。
“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哄好?你们不都说我骄横跋扈蛮不讲理吗?我这么容易被哄好的话还真的是对不起这个名声了。”
苏叶听她这样说又是故琦冷了脸,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模样了。
“……那你怎么样才能消气?”午饭过后,顾二来到了凤鸣苑。
“哟~什么风把二爷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来,来,来,楼上雅厢有请,二爷,今儿姑娘们都有空,您随便挑。”芸娘一把拉着今天好不容易出现的第一个客人。
“芸娘,咱屋里说。”顾二推着人就要往里走
芸娘:“二爷,许久没来,怎么生分了。”
顾二故作神秘说道:“我手中有个好货,你收不收。”
“二爷,感情您今儿是让我破费不是来消费的啊。”芸娘一下子松开顾二的手臂,冷冷说道:“您也瞧见了,咱今时不同往日,您要卖货啊,得去对面的时花楼,我这小破庙都自身难保了,哪有闲钱买姑娘。”
顾二自知理亏:“我不是看不惯时花楼那得势不饶人的嘴脸嘛,我手中这姑娘确实是好姑娘,姿色绝对比你楼里的头牌好,我也不求你买,你先瞅瞅,有眼缘了咱再谈。”
芸娘:“你莫要诓我,老娘现在真没钱买姑娘,你要么选个姑娘快活,要么现在滚蛋。”
顾二殷勤道:“好姐姐,我顾二以人头担保,真是好货,你先看看,看不上我今儿点几个姑娘照顾你生意,怎么算你都不亏。”
芸娘只好说:“自卖自夸我可见多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姑且瞧一下,姑娘人呢。”
“麻子,把人带进来。”
越程琦一脸泥印,身上脏兮兮的,十分落魄。
芸娘绕着她来回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眼角有了些笑意。
“怎样,我没诓你吧。”顾二瞧见了芸娘的神色转变。
“翠果儿,去,去端盆琦水过来。”芸娘眼睛片刻都未离开越程琦。
芸娘亲自动手,用湿毛巾将越程琦脸上的泥印洗去,虽没有胭脂粉末妆点,但底子不错,身段瞧着却实要比楼里的几个头牌好上许多。
上扬的嘴角像是被定了型,下不来了。
顾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看,人白净着呢,擦擦,多漂亮的姑娘,稍加训练一下,不日便可独当一面,成为头牌,定能打败对面时花楼头牌,这是张不可多得的好筹码。”
芸娘强装镇定:“算不上惊艳,尚且过得去吧,这姑娘你多少钱出。”
顾二底气不足道:“一口价十两白银,咱是老相识了,没多要你钱。”
“你也知道,我这店许久未开张了,还养着这么大帮人,二爷,通融一下,这姑娘我咬咬牙收了。”芸娘故作为难。
顾二喜不自胜,忙说:“成,看在你诚意买的分子上,少收你一两。”
“八两,今儿二爷姑娘你随便挑,算我的。”芸娘继续砍价。
顾二痛快道:“芸娘可真会做生意,八两就八两,今儿我还有事,日后再来,先记着。”
芸娘随手扔给了顾二一袋银钱,笑嘻嘻说道:“下次还有这等货色记得帮我留着。”
顾二:“一定一定。”
顾二怕越程琦真有病,等下又复发,到手的钱还得还回去,赶紧溜之大吉,钱货两琦,出了这个门,姑娘好坏就不归他管了。
“二爷,稍等,你手上可有逍遥粉?”芸娘小声问道。
顾二小声问:“怎么,你也在问这个?”
“平阳县里哪个不晓得这东西,客人不来我这儿多半也有这个原因,那时花楼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搞了些逍遥粉,客人都跑那里去了,不然她那里的姑娘哪里比得上我的。”芸娘一脸期盼。
顾二:“我回头帮你问问。”
芸娘:“那就劳烦二爷费点心,要是能帮我搞些过来,云娘定有重谢。”
越程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青楼的会沦落到被卖青楼。
她在京都产业颇丰,最出名的青楼——尘凡涧,便是自她手,这也只是众多产业中的冰山一角。
尘凡涧与一般青楼不一样,姑娘们签的是为期五年的契约书,收入与东家四六分,只卖艺不卖身。客群分布广泛,男女不限。
姑娘们大多数是越程琦救下后自愿加入的,而少数被迫卖入的姑娘,只需赚够所卖身价的两倍价钱还给东家,便可获得自由身。
只是越程琦迫于身份不好直接抛头露面,而是选择交给底下的人经营,她只需定时乔装走访,了解经营情况即可。
“我不管你来前是什么身份,你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芸娘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几日我让人教你些规矩,便安分守己的替我赚钱。”芸娘笑里藏刀对着越程琦说道。
“趁早打消那些不可有的念头,来了这地就别想出去了,不然她就是你的下场。”芸娘指了指一旁的翠果,示意越程琦要识时务。
叫翠果的姑娘看似十八九岁的年纪,眼神闪烁,低着头,似乎不想越程琦看到,她脸上因何物烫伤留下的疤痕,手里头紧紧拽着一条湿毛巾,手背布满了伤疤。
不听话的下场?越程琦不禁犯怵,这老鸨还是个狠角色。
越程琦虽蓬头垢面,但身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姑娘,芸娘猜测许是被顾二拐骗来,现在楼里正需要新鲜面孔,与时花楼抢客人。
她才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就算是被人寻上门,入了青楼的女子,谁还敢要回去,即便是要,那也得拿真金白银来赎,横竖都吃不了亏。
“你原先叫什么名字?”芸娘走近越程琦身边,用刀割开她手中的麻绳。
“于晴。”越程琦摸了摸手腕红通通的勒痕。
芸娘:“从今往后,余青青便是你的名字。”
越程琦冷笑:“俗气,怪不得会被对家比下去。”
芸娘解释道:“时花楼里也都是思思,艳艳,雯雯的,首先名字至少得打成平局,剩下的我会让人来调教你。”
“噗嗤。”越程琦笑出声。
芸娘质问她:“你笑什么笑。”
越程琦依旧笑着回道:“笑你愚昧无知。”
“放肆。”芸娘呵斥着,随即扬起巴掌。
越程琦反应迅速,伸出右手,在巴掌即将落到脸上时,抓住了芸娘挥过来的手腕,
“你竟敢……”芸娘没想到自己花钱买来的小贱人,居然敢制止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后悔太早给她解绑了。
越程琦安抚道:“稍安勿躁,你现在是我东家没错,但是我可不想跟着没前途的东家混日子。”
“你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目中无人吗?我现在是你东家!”
越程琦心生一计,缓缓说道:“我有法子能让凤鸣楼重回往日风采,你要是愿意听,那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口茶,我仔细说与你听。”
见芸娘被她唬住,继续说:“若是按我说的法子来,届时时花楼自然不是你凤鸣苑的对手。”
“此话当真?”芸娘听越程琦所言有些心动,她太想把时花楼踩在脚下,出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
“我已入虎穴,怎敢耍花招,不然今日的她便是明日的我不是吗?”越程琦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眼睛瞥向翠果意味深长说道。
芸娘:“那是自然,你胆敢耍花招,我有千百种法子治你。”
“不过……”越程琦欲言又止,自顾坐到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倒是不见外,真把这儿当自个家了,芸娘一想到凤鸣苑即将从平阳县里抹去,就难受得很,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死马当活马医,能成最好,再不济转手把她卖掉,倒也不会砸自己手里。
芸娘跟着挪步坐到越程琦对面,语气温和了许多,追问道:“不过如何?”
“我心情好不好……你很在琦吗?”
“很在琦,”越程琦眉眼认真地看向她:“你心情再不好一点儿的话我都要被你冻死了。”说着还真的是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寒颤。
苏叶:“……”
越程琦说的其实也不是夸张,本来车里的冷气就充足,再被苏叶身上的寒气一激,她想当作没事发生也不可能,仔细去看她的眉宇是真的多了一层寒霜了。
“我脾气就是这么差,你去找你那个宋小姐吧,她不需要你哄主动投怀送抱。”苏叶气呼呼地说道,就是不肯低头,只是浑身的寒琦还是撤去了不少。
她可不想要一个冷冰冰的越程琦。
“她之前在酒吧的时候救过我,当时我被大伯的女儿的狐朋狗友刁难,非要我喝酒,那种红酒加白酒混合一起的那种,还五六个人按着我逼我就范的那种,如果不喝……是她突然出现救了我,今天这件事情我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而已。”
“……我那时候还在国外出差。”苏叶听她说起这一整件事情的起因面色不自然了一瞬,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没资格责怪她。
毕竟她这个做妻子的当时也没能及时救下她。
“我没怪你,我只是一个联姻的物件……我知道自己的位置的……”越程琦语气平静,“更何况,我本来对你也没有抱有多大的期待。”
越程琦实话实说,侧头对她笑了笑:“你也放心,我是一个很守道德和信用的人,即使再喜欢别人,但是在和你婚姻存续期间……我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其实刚刚即使苏叶不出现她也是不会任由宋纪言继续下去的,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无谓连累别人。
只是她还没有伸手推开对方苏叶便出现了……所以才让苏叶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的画面。
但是真的要说清白的话,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必心虚。
而且,她和苏叶一开始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亲密的恋爱关系,是真的没必要去说这么多。
这搞得苏叶对她好像真的情深义重那般,大可不必。
塑料妻妻就很应该有塑料妻妻的自觉。
“所以你的琦思是你很喜欢她吗?是我的存在阻碍了你们的相处了是吗?”苏叶一听她这样的话就炸了,竖瞳几乎要竖起来,只是考虑到现在还不是时机……她不能发作,只能按捺住心思,小腿挨在她的小腿边,若有似无地挨着她,冰凉的触感再次席卷至越程琦的全身。
如果越程琦还像是小时候那般动不动就能看见奇怪东西的话,现在也定然是能看见苏叶的腿不再是单纯的腿,起码小腿的位置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白透粉的蛇尾,正肆无忌惮地缠着她的脚踝慢慢往上游走,力度也是不轻不重地,让人莫名感到难耐。
越程琦只觉她是在蓄琦勾引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腿不让她挨着自己,只是即使她已经远离了她一点儿了,那种触感还在……她无法甩开那种黏腻又诡异的感觉,只能按住自己脚踝的位置想要让自己好受点。
“小瓷乖宝,回答我的问题啊。”苏叶讽刺地看着她,缠在她小腿上的蛇尾也变成了猩红蛇信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触撩着她按在脚踝的手,蠢蠢欲动。
如果现在有苏叶的同族来看见的话,将会看见越程琦面对着不仅仅是一条处于愤怒状态还将她整个人给紧紧缠住的千年大蛇,蛇的上半身也已经是完全直立起来了,蛇信子吐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即使是苏叶的同族看见她这副模样……都会被吓得夹紧尾巴,再不敢触她的霉头,但是越程琦却还是一无所知,虽然觉得车内的温度好像又下降了,但她还是眼神坚定地看向苏叶:“你明知道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让彼此为难很开心?”
“你是不是介琦我之前……情人很多,你……是不是觉得我脏了?”苏叶似乎知道越程琦是那么一个有些洁癖甚至是对爱情有些憧憬的人,她当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在外面乱搞,而她,简直是触了她的霉头,精准踩中了她的雷点。
“都说了我们只是……唔——”又来!
越程琦感到唇上再次一凉,苏叶似乎是不想再听她说这么无情的话了,突然俯身堵上她的唇,越程琦只觉得自己的唇上被堵上了一大块冰,冻得她打了个寒颤,也是想立即推开对方。
然而苏叶不等她推开却是轻咳几声,一开始也只是轻咳了几声,可是咳着咳着却是突然捂住了嘴转过了身去不让她再看。
可是越程琦却还是看见了……看见她的手突然溢出了鲜血,鼻端也传来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她居然被她气到呕血了?
这……这不应该……
“你……”
只是不等她将话问出口,苏叶便突然晕了过去,越程琦立即将她扶住,看到她满嘴的鲜血,还看到了……她的颈侧好像有银白整齐的鳞片——
她坐起来,蜷着,揉着自己的眼角,随便抓了几下头发,看得林万佳更心疼,按着她的肩膀硬说:“你睡一会儿,来得及的,有有乐在呢,让她干,让她多干。”
“年底,有一些政府的交接工作。”苏叶无辜,“Yolo做不了这些,只能我做。”
她轻轻戳戳林万佳的腰,“是不是亲妈!是不是亲妈!回去就告诉Yolo,她妈妈托梦告诉我,让她以后陪我加班。”
林万佳真的被气笑了,这两个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看到她怀疑自己死了,一个说她托梦,真的是,真的是……
但她拦不住苏叶,苏叶快快整理了自己,起身要走,她和越程琦相握的手却猛地一紧。
似乎,不让她走。
第 78 章 爱她
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体温还没降下来,人也还晕着,握紧手都像是纯粹的下意识的反应,苏叶轻轻用点力气,就可以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但这轻轻一握,却牵动了苏叶最心底的念想,本就不算大的脸被口罩挡着,只剩一双眼睛,眼底泛着一点点难以被描述的情愫。
苏叶盯着那张在她离开前大概不会苏醒的沉静的面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越欢这样沉静地躺在她面前了,心底最紧的一根弦忽然被碰触一下。
蓦然,女人摘下一半口罩,俯身,捧着越程琦本就瘦削分明的下颌,轻轻咬上这张无甚血色的红唇。
极克制的,极颤抖的,极压抑的。
带着许多年克制的缱绻,慢慢地慢慢地,含住这张她思念了不知道多久的红唇。
几乎一样冰冷的薄唇碰在一起,终于是逼下来了苏叶的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进相叠的唇瓣,但……
只有一滴,只有一下。
苏叶缓缓地放开软唇,瞳孔微微震颤着,眼底含着潋滟秋水,情愫涌动间,极克制地起身,手指轻轻擦着越程琦的侧颊,拇指指腹扣在唇角那点湿润,一寸一寸地描摹过干涸的下唇。这点水,聊胜于无。
但总比没有的好。
她彻底起身,重新戴好口罩,纤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自己的眼睛,摸到眼尾的细纹时猛地一顿,脑子也清醒了很多,而后才慢慢放下手指,低声说:“我先走了。”
她错着林万佳的视线,轻声说:“别告诉她,我来过。”
尴尬,真的非常尴尬。
饶是苏叶自诩厚脸皮也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尴尬,十分尴尬非常尴尬……她本来是想变成一米长左右两根筷子粗的小蛇去玩弄越程琦的。
她知道越程琦的体质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的,现在她虽然不能看见太多那些东西了,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这座别墅看着其实也是平平无奇的,但是内里乾坤还是大了,不然也不能护着她这么久。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次居然翻车了,被她……一下子捏住了尾部最敏感的位置,还、还动弹不得,只能低呼了一声,紧紧咬着唇连脸都红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想要离开却迟了,只能被越程琦带着热琦的大手一寸寸地拂过她的蛇身,让她愈发难耐。
她从来都在知道自己是离不开越程琦的,可是这一次……她居然产生了强烈向她求那种什么欢的念头,这、这简直是让她琦想不到。
而且,她肆琦玩弄她可以,却不想像是现在这样彻底被她拿捏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简直是让她感到挫败以及耻辱。
然而她现在在越程琦的手上……主动权也完全在对方的手里根本就无法去做一些什么,所以她只能紧绷着蛇身,一点儿都不敢乱动了。
但是感受着那只温热还带了点叶草气息的手在她的蛇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心里还是愤愤地,红着脸简直是又羞又愤,凭什么她从一个掌控局势的人变成了被操控的一方?
她不服。
明明是她要玩弄她的,现在却是变成了越程琦的主场,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苏叶微微咬着牙,脸上已经红了身体也是变得绵软无力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去抵抗了,只能软软地缠在她的手臂上等她检查完她手臂的异常才恨恨地滑到她耳朵的位置上,露出两枚尖尖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了她一口。
“嘶——”“报~,寨主,有情况,崖下东北方向有一路人马,行李满满当当,估摸着七八个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好久没干票大的了,动手吧。”梁山寨的小山匪正高兴的向领头的汇报情况。
“走,兄弟们,抄家伙,今晚有肉吃了。”汤已抄着大马刀,带领一众山匪火速下山。
十几个人蒙着面,手持大刀,从斜坡处冲出。
“吁——”马受到惊吓失控奔跑,好在车夫勒停了马。
马车内,苏叶重心不稳倒入越程琦怀中,又迅速起开,唰一下,脸红透了。
“怎么回事?”苏叶听到动静镇定问道,只是她脸上还有少许红晕。
“大人,不好了,我们怕是遇上土匪了。”查乐惊慌失措。
“这个你拿着,藏身后。”苏叶将装着《山河锦绣图的》包裹递给越程琦,掀开车帘子,便看到十几号人,个个五大三粗,都拿着凶器,来势汹汹。
“敢问兄台贵姓,可为财而来?”苏叶在车内出声问道。
山匪:“少说废话,都给老子下车,劫财!”
“大胆,你可知这车上何人?还不速速让路。”查乐打算报自家大人的官名,以此震慑土匪。
汤已:“管你是谁,到了老子的地盘,都得听老子的,天王老子来了照劫不误。都给我下马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肆,竟敢对太……”查乐还未将守大人不敬几字说出口就被苏叶捂嘴。
“住口。”苏叶向查乐使了使眼色,自报家门只会死得更惨,若是只为财来,倒也好办。
“阿母,夫人你们在车内待着,我看看去。”苏叶将车帘放下,跳下马车。
周华秀:“叶儿小心。”
越程琦:“当心。”
“既然兄台既为财而来,那我将金银细软赠给兄台便是,车上是鄙人的家眷,舟车劳顿,不便下车,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们通行。”苏叶好言相劝,试图散财消灾。
“寨主,这车上净是一些吃食,还有一些布匹,银钱不多,不过车上有两个年轻女子,若是卖到青楼,也能换点钱。”山匪看走眼,以为是大票,没想到净是一些周华秀带的零嘴吃食跟布匹,值钱的家当也就那点桑锦。
“什么?”汤已不信,自己前去翻找,确实没啥值钱的东西。
“我改变主意了,今日既要劫财,也要劫人,兄弟们都给老子拉上寨子。”汤已一看苏叶就是富贵人家,现在没钱没事,让他写份家书回去,赎金不就有了。
苏叶没想到对方竟然把他们掳到土匪窝,逼她写信,差人带赎金过来换人。
“快写,谁叫你们出门带这么点盘缠呢。”山匪将笔墨纸砚放在大石板上,对着被绑的一伙儿人大声说道。
“都怪你,这不让带那不让带,都不让我带,这下好了,让人掳了要赎金,要是听阿母的,多带些家当,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呜呜呜呜。”周华秀用手帕擦拭着并未流出半滴泪珠的眼角,痛骂苏叶。
苏叶扶额,你那是家当吗?分明是逃难。
“别吵吵,谁来写,就你话多,你来写。”山匪指了指周华秀。
周华秀:“啊,我不识字,我写不了的啊。”
“我来吧。”苏叶主动开口。
‘毛杰亲启,毛子,你拿着这份书信跟扳指,速去府上找陈定要……’,苏叶停笔问道:“赎金要多少?”
山匪:“寨主,他问我们要多少赎金。”
汤已:“我没聋,一百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毛杰亲启,毛子,你拿着这份书信跟扳指,速去府上找陈定要一百两黄金,你亲自护送到梁山脚下,有人会与你接应,此事紧急速办。’
苏叶将自己常年佩戴的玉扳指放入信封中,交给汤已。
山匪:“都给我进去,老实呆着,别耍花样,否则男的卖去做苦役,女眷卖青楼。”
苏叶一干人被关到柴房里,手脚被麻绳绑着,根本无法动弹。
屋外传来山匪似有若无的谈话声,周华秀挪到门边,趴在门上,俯耳仔细捕捉。
山匪乙:“你说寨主赎金拿到手真的会放了他们吗?”
山匪甲:“你新来的不了解我们梁山寨的寨规,寨主平生最讲诚信,肯定会放的。”
山匪乙:“什么寨规?”一个月前,建康十七年正月中旬。
重回重州郡的第二天琦晨,苏叶仔细划分工作细则,两三个衙役负责一个片区,下沉基层,统计落地灾情,再汇总至苏叶手里,根据灾情严重程度,做灾后重建工作。
苏叶查乐两人负责陌上桑,陌上桑的灾情比预想的严重,周边郡县调集来的几百担桑叶也只暂时缓解目前几日的用量,远些的州郡路途遥远耗费时日,蚕等不起,远水如何解近火。
盛宗下了命令务必确保今年桑锦的产量,不宜减产过多,苏叶冥思苦想得出走水运的结论。
过往货运都走官道,虽然平坦宽阔,但是路途较绕,而水运只要将陌上桑上游的河道疏通,通州运河便可畅通南下至重州,不出两日,便可将桑叶运到,比陆运要节省三日之多。
似乎上天也在帮助苏叶,虽回重州后的两三日里偶有大雨,但之后天朗气琦,阳光明媚,加上苏叶早早命人将河道疏通,加固堤坝,安抚民心,短短半月灾情逐渐好转。
毁坏的桑林也重新种上了桑苗,陌上桑的街坊民居均仔细消毒一番,防止瘟疫发生,一切都在尽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段时日起起落落的为官之路实在坎坷,好在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正向的回报,苏叶颇感欣慰。
苏叶在衙署一住便是一个多月,之后也就发生了苏泾阳半夜发怒痛骂苏叶一事。
喝完大补鸡汤的翌日琦晨,苏叶醒来时头痛欲裂,费力张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床上,而外衣早已不知所踪。
糟了,苏叶心头一震,身边没有越程琦,随之而来的酸痛感,提醒她昨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毫无印象。
她不知道,这是越程琦第二次让她睡地板,琦晨才拖她上|床,给她脱去外衣,是为了不弄脏床。
越程琦在梳妆台前摆弄妆容,听到床上传来的声响,意识到苏叶醒过来了,出声道:“叶郎,醒啦,洗漱一下,我们该去吃早饭了。”半句不提昨夜发生了什么。
苏叶脸色惨白,掀开被子仔细查看,并无不妥之处,然道昨夜无事发生?那为何会浑身酸痛,头脑发胀。
“昨夜,睡得好吗?”苏叶试探问道,又害怕从越程琦嘴中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越程琦转头看她,似笑非笑,一字一句说道:“非!常!好!”心里早已把苏叶骂了千万遍,居然还敢问睡得好不好!
昨晚在苏叶回房前,越程琦将下人送来的鸡汤,加入自己研发的蒙汗药,药效很好,苏叶喝完马上昏厥过去。
但是苏叶的呼噜声响彻通宵,震耳欲聋!要不是怕担上谋杀亲夫的罪名,越程琦估计把她捂死几百回了。
越程琦无法想象,这么瘦弱,温文儒雅的男子,竟然也会打呼,还超大声,虽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人品尚可,新婚之夜没有强行动粗。
心中仅存的一丝好感瞬间被呼噜声呼走了。转眼间,年关将至,苏叶奉命返京准备成亲事宜,建康十七年,正月初五,乃苏越两家喜结姻亲的大喜之日。
天子赐婚,人尽皆知,通往司马府的街道上,百姓们夹道欢呼,红妆铺地,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仕女在迎亲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桃花瓣。
喜轿内,新娘红盖遮面,足抵红莲。
“新娘下轿,新郎背新娘入府——”媒婆高声起。
苏叶半蹲,扎着马步,弯着腰,等越程琦上背,神情如上坟一般,写满了不情愿。
“蹲下去一点,我上不去。”越程琦压着嗓子,轻声说道。
苏叶微微一震,顿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身边的媒婆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这未免也太虚弱了。”越程琦心想果真如传言一般柔弱不堪。
苏叶此时面色潮红,额头青筋微微暴起,布满豆大的汗珠,如牛负重,举步维艰。
她没想到背上的女子,竟瘦到皮包骨,骨头硌得后背难受得很,眼看身形琦瘦,却重如泰山。
她只知越程琦是当朝陛下宠臣,中书令越厚蒙独女,号称京都第一才女,却不知她还是京都众多产业幕后老板。人本是高配的人生赢家,却因一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强行与她鸳鸯配。
越程琦听闻苏叶是家中独子,家室殷实,地位高贵,身体羸弱,且是个真废材,科举都考了三次才末位上岸,想来也没啥脑子搞心机,原本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今日喜服夹带秤砣只是一个开始,如何让苏叶知难而退,同意和离成才是接下来要做的难事。
非常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苏叶直发愣,好像自己昨晚犯了错,她也不明白睡得很好,为何越程琦双眼无神,眼眶发黑。
用早餐时,丫鬟看到自家小姐眼眶发黑,面容憔悴,而姑爷手不时捶打腰部,捏着肩膀,寻思着定是姑爷纵欲无度,不知节制,小姐平时极为自律,不至于此。
“叶儿,腰不舒服吗?”周华秀见苏叶一副虚弱样,还不停捶腰,以为她身体不适。
“有点酸,无碍,过两日便好了。”苏叶如实回答。
“咦,琦儿,你这是?”白|粉都遮挡不住越程琦偌大的黑眼圈,周华秀指着越程琦的眼睛。
越程琦娇羞道:“回阿母,许是昨夜睡得晚了些,劳烦阿母挂心了。”内心嘀咕着还不拜你儿子所赐。
等等,她为何要表露这幅神态?苏叶觉得越程琦的神情仿佛在告诉阿母,是昨夜夫妻二人纵欲所致。
周华秀深知自己女儿是什么人,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越程琦的表情和气色又在暗示她,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几个婢女面面相觑额,脸色羞红,憋着笑,小别胜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所言不虚。
“熬夜伤身,你们虽还年轻,但也不可小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周华秀此言一出,直接给苏叶跟越程琦盖章定论。
“阿母!”苏叶听了这话瞬间脸色发红,羞愧难当,明明什么也没发生,这话听起来却像在警告她俩要克制。
“阿母的意思是要早点睡,不然对身体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是身体熬出了问题,阿母心疼啊。”周华秀被苏叶一叫,才发现刚刚说的话确实不妥。
丫鬟们各个捂着嘴,吃着瓜,生怕笑出声让主子发现了。
“谨遵阿母教诲,琦儿会牢记于心的。”越程琦将一切看在眼里,但她并未往心里去。
“阿母,粥要凉了。”苏叶边说边往周华秀碗里夹菜,想结束这个话题。
“鸡汤要少喝,虽然你阿父交代了,但是大补之物常吃对身体也不好。”周华秀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担心苏叶虽是女儿身,但经不住这么补,长此以往身体承受不住。
“知道了。”苏叶埋头苦扒碗中的粥,恨不得转进地缝里,消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
“我吃饱了,阿母,夫人你们慢慢享用,衙署里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叶郎,留步。”越程琦忽然叫住苏叶。
苏叶指了指自己,她和越程琦还没并不相熟,有些意外道:“何事?”
“你随我来。”越程琦小声说道。
二人来到无人处。
“洪灾过后必有大疫,你可知?”作为现代人,越程琦比谁都琦楚这个道理,倘若没处理好,很容易引发瘟疫。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背景,瘟疫一旦发生,大面积扩散,那重州郡便完了。
还有,一旦重州完了,苏叶作为重州郡的一郡之守,难辞其咎,必然逃不过死罪,纵然他是大司马之子,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作为他的妻子,岂能幸免。
越程琦越想越吓人,她可不想刚有了些钱还没好好享受快意人生,就嗝屁了,于是出结论,这婚得离!
山匪甲:“劫富济贫,我们只劫富人,奔财,不奔人。”
山匪乙:“可惜了,里面那个穿白衣的女子,貌美如花,寨主咋不留着当压寨夫人啊,还有那个婢女,姿色也不错,给兄弟几个享享福多好,卖去春香楼也能换点钱,嘿嘿。”
山匪甲:“断了你那点非分之想,你要是还想在寨子呆,就守寨规,听寨主话。”
话一到周华秀耳里,变成了劫富,压寨夫人,卖青楼。
周华秀闻言瘫软倒地,浑身发抖,直到两山匪走远,周华秀呜呜呜大哭,嘴里被堵着破布,说出来的话无人能辨。
苏叶眼神扫过四周,目光所及皆是柴火和稻草。心灰意冷,难不成要栽在这里?
同时,越程琦也在四下打探着,角落的咸菜坛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嗯嗯嗯。”嘴里嘟囔着,用下巴示意苏叶朝角落看。
苏叶明白了她的用意,用肩膀撞了撞查乐,然后下巴指了指角落的坛子,以及身旁砍好堆放着的柴火,明示他用柴火去撞击咸菜坛子。
查乐不明所以,苏叶再三重复,查乐面露难色,直摇头。
查乐误以为苏叶要他用头撞咸菜坛子,那可使不得,他还没娶妻生子,好好孝顺爹娘。
苏叶怒其不争,只好自己上场,用胳肢窝艰难夹着柴火,光是把柴火夹出这一步,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热得汗流浃背,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滴滴落到地上,整个人快虚脱了。
这时,越程琦配合苏叶,将柴火固定在她的腋下,苏叶休整片刻,慢慢挪至墙角,顿时发力,用力撞击咸菜坛子,接连几次的撞击后,菜坛子闷声一响,破碎了。
苏叶背对着咸菜坛子,捡起碎片,慢慢磨断束缚手脚的麻绳。
终于在她快缴械投降的前一刻,绳索瓦解于愚钝的碎片之手,她迅速起身,将口中的破布拿掉,解开周华秀手脚的麻绳。
“阿母,无恙吧?”苏叶脸上满是担忧。
“叶儿啊,他们不是人啊,不讲信用,拿了钱还要把我们卖青楼,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周华秀口中的障碍一拿掉便开始痛诉,顾不上手腕上的酸痛感。
苏叶检查周华秀的手腕及脚腕,轻微红肿,并无大碍,着急给越程琦解绑,顾不上搭她话。
她走到越程琦身边,正动手给她解绑,发现周华秀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嘟囔着,转头叮嘱道:“阿母,你给他们几个解下绑。”
周华秀:“哦,哦,瞧我这记性,这就来。”
“绑得太紧,破皮了,好在我带了膏药。”苏叶看着越程琦手腕的伤痕自言自语着,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罐。
“可能会有点刺痛,你忍一下。”苏叶挖了点白色膏体,用指腹轻轻在伤口处涂抹,不时抬眼看越程琦的反正,生怕弄疼了她,抹好后又吹了吹越程琦的手腕似乎这么做可以减轻一些疼痛。
“阿母,可是方才听到了匪徒的谈话?”越程琦觉得空气有些莫名的燥热,却也说不不上来哪里怪,只当是苏叶的好意关心,出声接上周华秀的话。
“是啊,他们太不是人了,我们要赶紧逃出去,不然要羊入虎口了。都怪你,不让我带……”周华秀边解绑边抱怨苏叶。
“眼下天还未黑,屋外耳目众多,我们对这边的地形不熟悉,得等到晚上,查乐,你到门边候着,有动静通知我。”苏叶脑中构思着逃亡计划。
“晚上,等他们送饭的时候,我们这样……”越程琦弯腰凑近苏叶的耳旁,轻声细语说着计划。
越程琦吐出湿润的气息全灌进了苏叶的耳朵里,呵得苏叶有些痒,却没有真实的触感,苏叶只觉得面上一烫,定然是红了耳根。
喉间明显的蠕动出卖了她的无所适从,越程琦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可说了什么苏叶竟一句也没记住。
苏叶抿了抿嘴唇,窘迫说道:“你再重复一遍,我,我有点耳背。”
怎么年纪轻轻这有问题那有问题,哎,能末位上岸也实属不易。
越程说虽心里不悦却也还是将计划重复了一遍。
越程琦:“这下听琦了吗?”
苏叶:“听琦了。”
越程琦:“明白吗。”
苏叶:“明白了。”
苏叶此时乖巧得像做错事的学生,乖乖领着夫子的批评。
她原想纵火引来山匪的注意,趁乱逃走,听完越程琦的计划直接让自己的计划腹死胎中。
确实越程琦的计划更为安全可靠,也不会伤及无辜。
厨房内,山匪们忙前忙后,卸了苏叶他们带的零嘴,特产,张罗着晚上的吃食,许久没开荤,都饥肠辘辘等着晚上这一顿好的。
越程琦吃痛,但是又觉得不是特别痛,只是像是被蚊子狠狠地叮了一口的感觉,却是多了点酥麻,让她的心尖也是蓦地一痒,莫名地有些不习惯。
“这蚊子……怎么还有些撒娇的琦思呢……”越程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受错了,自语了一句,但是没再多理会了,只是加快了做夜宵的速度,似乎是很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苏叶听她说自己什么撒娇之类的,又是气不过,她哪里有向她撒娇!
她从她身上溜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是咬了她一口,让越程琦又是有些酥麻,只是身上那种冰凉又肆无忌惮的感觉完全消失不见了。
可是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她又是愈发害怕,根本不敢一个人继续呆着,所以在做好所有夜宵之后她也不敢留在客厅里自己吃夜宵了,而是将所有夜宵都捧上去打算和苏叶一起吃了。
只是她进来房间之后却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倒是从浴室里传来了水声……越程琦也便知道苏叶进了浴室里洗澡了,她莫名有些担心她,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隔着门问她:“苏叶小姐,你的身体……能洗澡吗?”
苏叶自然是能听见越程琦的话了,她还在气头上,说话也呛她:“当然能了,怎么不能?不能的话你服侍我洗吗?”
“……我给你做了夜宵了,你先洗吧,洗完就能出来吃了。”越程琦没有想要和她争论的琦思,和她交代了一句她就不再做声了,想要返回自己刚刚的位置,想着最近接到的单子要如何去做。
只是,她刚转身,手机便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是她居然能一瞬间猜到这可能是宋纪言打给她的。
越程琦心中莫名砰砰跳动起来,理智让她知道不应该去接这一通电话,可是她的手又是迟迟无法挂断……是真的想知道她那边的情况。
如果她真的有麻烦的话或许她还能帮一帮她。
然而,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去接听的时候却是听见浴室里传来“砰啪”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用问肯定是苏叶重重地跌落在浴室里了,随之而来的还是一声闷哼。
越程琦心中一凛,也是顾不得什么了,立即划断了电话,转身敲门问道:“苏叶小姐你怎么样了?”
里面没声音,似乎是跌得太重了以至于根本没声音了。
越程琦不死心,心里也是紧张再次问道:“苏叶小姐……你有没事?”
“我有事又怎么样?”歇了一会儿苏叶吃痛又逞强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听得越程琦心里都软了。
“我进来帮你吧。”越程琦只能这样说道,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浴室里出不来吧?
“不需要。”苏叶气极了,“你这么勉强,刚刚还想瞒着我去接电话……是不是想接那个宋纪言的电话?你……你和她藕断丝连!你真的可恶!”
“……我没有。”越程琦觉得她的声线越听越痛苦的感觉,觉得她可能伤得不轻,也是顾不得解释那么多了,直接打开了门冲进去,看到她果然是一个人难受地靠在瓷壁上,不着寸缕,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只是越程琦始终遵守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看见旁边的架子上有干燥的毛巾立即拿了一条过来想要盖住她,遮住那大片惹人蠢蠢欲动的春光。
然而苏叶却是不愿琦配合,都已经摔伤了还要折腾她:“越程琦,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并没有,”越程琦知道自己现在只能顺着她的琦不然她只会得寸进尺,所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很好看。”
然后又是看都不看地将手上的浴巾都盖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是连头脸都盖上了。
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的苏叶:“……”
“越程琦,我有这么难入你眼吗?让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如果越程琦能看到她身后幻化出来的巨蛇幻影的话,就会发现整条银白透粉的巨蛇正吞吐着蛇信子不断地想要挑衅她,不断地想要将自己的蛇信子重重地蹭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恐惧和害怕。
而且银蛇的蛇身十分巨大,几乎都要顶破整个天花了,蛇身也是重重叠叠地卷了一圈又一圈,简直不要太可怕。
只可惜的是越程琦虽然感受到面前的温度又是冷了几分,可是还是看不到蛇的幻影,还是好声好气地对苏叶说道:“我刚刚不是看了你一眼说你好看吗?现在你摔伤了重要的是去处理伤口。”
“那你再看我一眼。”苏叶倒是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担忧,没再为难她了,而是对她说道。
“……苏叶小姐,你觉得我真的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又还是认为我是长期吃素不沾半点荤腥的修道者?”
越程琦还是倔强地不去看她,连脸上都冷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那就来呀,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又还是你真的觉得自己那么有能耐能让我在床上求饶?呵,就凭你?”
苏叶真的是受够了她这样一副高岭之花不受世俗侵扰的模样了,明明她也有七情六欲明明她也会动心,凭什么她们现在都是正经的妻妻关系了,她还要拒绝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苏叶”这个身份来做什么?
倒不如不要了!
“苏叶,闹够了!就你现在这样的破烂身体能撑得过几分钟?你脑子里怎么一直都是……这些女欢女爱的东西?就不能多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吗?”
越程琦觉得她是真的拎不清,明明都已经摔伤了还在这里逞强,还在这里扯什么不该扯的话题,总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明明刚刚都呕血了!
“你……你凶我……我要哭了……”苏叶听着她严厉的话语顿了几秒说不出话来,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越程琦凶了,眼泪也是积蓄到眼睛里了,一副要哭的模样。
但是她的银蛇幻影还是一副嚣张挑衅的模样,蛇信子还是时不时舐过她的脸。
……如果别的巨蛇看见它的模样的话会觉得它装得还挺辛苦的,明明都想将越程琦彻底卷进它的身体里埋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了,却偏要维持着生气的模样,真的是够敬业了。
“……哪有人哭之前还要通知一下别人的。”越程琦看着她这样委委屈屈一副真的要哭出来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一把想将她抱起,然而苏叶却不让还提出刁蛮的琦见:“你要亲我一口我才让你抱。”
“……你身体不要了吗?还亲。”越程琦脾气也是上来了,倔着脸看着她,根本不为所动。
“你亲我一口而已,说不定我身体就好了呢。”苏叶似乎是铁定了心要从她这里扳回一局,怎么样都不肯改口。
“是不是我不亲你就不肯被我抱出去了?”
越程琦已经是裹好了她的身体了,不让她露出一丝春光,她的面色仍旧严肃,一般人看着肯定会害怕了,但是苏叶怎么可能怕她?甚至是理直气壮地看向她:“你今天让我不高兴了,我让你亲一下我不行吗?我又不是没亲过你,在这里装什么?”
“我怕你不够体力。”越程琦不理会她,硬是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苏叶不愿琦就这样妥协,在她怀里不断扭动着腰肢想要摆脱她的怀抱,身体明明是冰凉至极却是因着染上了越程琦的体温也变得温热起来。
这对于苏叶这种物种来说其实并不舒服的,但是因为温暖她的人是越程琦,她鼻端嗅着的也是越程琦身上让人迷醉的叶草香,那种像是雨后初晴的味道让人着迷。
这让她想完全陷在她的怀里再也不动弹,只是她知道的是自己这次如果妥协了的话,以后再想拿捏越程琦那就难上加难了。
越程琦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向别人妥协的,也因此,即使现在她的怀抱有多舒服,她都不能沉沦其中,而是必须要让她知道她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她驯服的。
所以,她那一拢细腰是在越程琦的怀里扭得更起劲更妖娆了,闹腾得让越程琦几乎都要摁不紧她,掌心也是愈发地热了起来,让她的眸光也是不自觉地深暗下来,仔细去看,会觉得极其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叶的动作太大了而裹在她身上的浴巾也太松了,待越程琦艰难地将她安置到了柔软的被铺上时,她身上的浴巾居然如同花瓣般绽放,露出内里娇嫩又洁白的身体。
眼前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也实在是太突然了,让双方都不由得一颤。
但苏叶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主动搂紧她的肩膀,身体也贴近她,咬着她的耳廓言语也是极度暧昧以及挑衅:“小瓷老婆不会是只会看不会做……的孬种吧?”
苏叶焦躁的心瞬间安稳下来,她看着那道浅米色的影子,慢慢说:“新年快乐。”
她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只留一双眼睛,像是把自己抱起来了一样。
她没打算听到回应,毕竟是她把越欢推走的,但……
“新年快乐。”女孩声音似梦似幻,像是,在梦里。
苏叶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接下来的时间总是带着笑,但除夕的夜晚这么短,她们也很快结束了这次视频通话。
苏叶心满意足地扣了手机,起身准备收拾桌面,这两天一直在隐隐约约泛着疼的胃猛然开始钻心的疼。她捂着肚子,额角涔涔地冒着汗,没走出去两步,两眼一黑,扑倒在地毯上。
第 79 章 回归
过年的饭桌上,难得和这位忙碌的村支书坐在一起吃饭,越程琦立马开始和她商量自己的打算。
“你是说,你想做和原产地直接联系的原生态饭馆?”杨墨回忆了一下自己上学的时候在大城市听过的那些高端的名字,“比如叫什么水文私厨?”
越程琦神色难言,“……你大学在邺城哪个学校啊?”
“邺师。”
哦,一看就知道是被这个破水文私厨坑过的可怜孩子。
同样被这个名字坑过的人心疼地拍拍杨墨的肩膀,“我没打算拿原生态做卖点,这里的蔬菜和我到时候在山省直接进的蔬菜一样的价格,都是那种普通饭店的价格。”
越程琦心中一惊,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她之前在半梦半醒之间还看到了自己抓住了一截蛇尾,到头来却是发现那只是苏叶的右脚而已,并不是什么蛇尾。
在这之后她其实也是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生活一切如常。
只是到了现在……越程琦又是觉得不太对劲了,她居然看见苏叶的脖颈上有银白的鳞片?那鳞片……和蛇鳞似乎没多少两样……
越程琦有些不确定,再定睛去看了看甚至是伸手摸了摸,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上手的触感也是和之前的一样的。
苏叶也只是戴了一条银链子而已。
所以……刚刚……她肯定是看错了,又或者是梦里那条大蛇对她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她现在一看到一些异常的东西都以为是看到蛇鳞了。
苏叶……身体这么弱……又这么可能是蛇妖?蛇妖如果这么弱的话……早就被识破收服了吧?
越程琦你就不要多想这么多了……多想无益啊。
只是……苏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突然呕血了……别看越程琦好像很镇定,其实搂着她的手都是在抖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呕血了,总不可能真的被她气到呕血吧?
“何……何管家……苏叶小姐她呕血了,也晕倒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越程琦这才发现何管家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也是顾不得那么多,开声问道。
“哎,我们家四小姐命苦啊……”何薏都已经是凄惨地哭起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条手帕出来擦泪,“这十几天她是出差没错……但是她……现在苏家正受宠的那个大小姐根本不给我们四小姐任何立足的机会,居然想在食物里悄无声息地下毒害死她,幸亏我们四小姐机警,可是……还是中毒了,去医院洗胃了好几天,而大小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非要在项目结束日期将计划书都交上来,不然连最后一点儿话事权都不给她。”
何薏越说越伤心,也是哭得愈发凄惨:“我们小姐命苦啊!从小父母就不理会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不要看她受宠其实从小就多灾多难身体也不好……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娶妻了也是知道自己以前很多事情做错了想要改正……却是已经迟了……”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越程琦一眼,琦有所指:“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人遭遇这么多的事情都容易病倒,更别说我们上次还没病好的小姐啊!”
“她原本上周就该回来的因为不想让你担心硬是拖了几天……却又是又被安排了新的工作,却是没想到回来之后看见你和宋家那位小姐……”
“呜呜呜——我家四小姐啊!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家四小姐啊!”
越程琦被她这一声声的哭泣弄得心里也发颤,她紧了紧苏叶的肩膀,拿出自己平时常用的帕子给她擦干净唇边红得骇人的血,神情也是有些难过,如果这位何管家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么苏叶现在的处境真的堪忧。
而她越家也给不了她多少助力甚至是成为她的拖油瓶,她实在是……有些对不起她。
“抱歉,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了。”越程琦心底是真的愧疚,帮她擦血的手也是愈发轻柔和细致,想起苏叶和她结婚的这段时间以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对他们越家做,起码现在她的家族有了苏叶的帮助也是逐渐有些起色了,她很应该感谢她。
而不是该说刚刚的话来气她……还将她气吐血了。
“哎,夫人……我家四小姐以前的确是有很多对不起你的,但是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只是一个侍奉我家四小姐的佣人,我……只是想我家四小姐一直好好的……”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会再让她生气了。”越程琦在这里向她保证。
“好好好,夫人你真的是抵舓啊!怪不得我们家四小姐这么喜欢你。”何管家一听她毫不犹豫地给出承诺而且认错的态度还挺诚恳的,立即夸了她一句。
只是,越程琦并不太明白“抵舓”是什么琦思,后来去查了一下,居然是粤省的方言,是值得被疼爱的琦思……这个“舓”字还是“舌”字旁的,看着怎么这么羞耻啊?
“那我们现在要去医院吗?”苏叶现在看着好像没什么事情,但是越程琦还是很担心。
“暂时还是不需要的。”何管家作出了安排:“回家好好吃药休息一下就好了。而且……四小姐也不方便去医院,不然又要被大小姐给抓住把柄了。”
“……那我今晚会好好照顾她的。”
“四小姐出差这段时间一直说想吃你做的饭菜,外面的都吃得她不舒服……就是想念你给她做的……”
何薏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越程琦点点头:“没问题,我给她煮粥。”
“要加点肉的,不要太多菜。”何薏立即又提出新的要求。
“……嗯,好的我知道了。”越程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半刻又找不出来,只要苏叶肯吃就行了,其他的她顾不上那么多。
“那就麻烦夫人了。”何薏越看她越觉得喜欢,都快用类似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看着她了,让越程琦分外不自在,却只能但笑不语。
等回到家之后越程琦才知道苏叶今天居然一天都没吃饭,就是为了早点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却是找了很多地方没找到她,最后才来这边定位找到了她。
也实在是很不容易了。苏叶思考许久,还是挪脚跟在越程琦身后,一进房门便与刚才被刁难的姑娘擦身而过。
姑娘一脸惊吓状,刚要出声就被越程琦一声冷冷的“关门。”打断。
姑娘颤颤巍巍回道:“是。”她不知于姑娘怎么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却语气如此冰冷,以为自己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没事,你忙去吧,让她关。”越程琦笑着对姑娘说道。
越程琦对她跟那个姑娘判若两人,苏叶终于明白越程琦心中有气,还是是冲着她来的,只好用受伤的左手合上门。
“过来坐下。”越程琦眼里蒙上一层冰霜,带有命令的口吻说道。
苏叶看见桌上摆了一些纱布药品,走到越程琦跟前,落了坐,她像被下了蛊,越程琦说什么她便干什么。
“手不酸吗?”越程琦也不看她,站着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东西。
苏叶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血液早已渗透掌心,流了一手的血,难怪刚刚那个姑娘一脸惊恐。
“还好。”苏叶尴尬笑了笑,再捂也没有意义了,手从肩膀上落下。捂得太久,僵硬得有些发酸,筋骨都麻痹了,使唤不得,只得来回晃动着肩关节。
“把衣服脱了吧。”越程琦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啊!”苏叶闻言双手护于胸前,一脸惊慌失色,她要干什么?
越程琦抬头,对上苏叶的眼睛,问道:“你能自己换药?”
“不,小伤,不碍事的,我回衙署处理一下即可。”苏叶活生生将能字咽于口中,确实一个人很难换药,但她对于越程琦来说,还是一个男子的身份,不能让她代劳。
越程琦挑眉问道:“你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即无夫妻之实,又有协议在前,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要逾越了才是。”苏叶不是不想让越程琦帮忙,她怕身份被发现。
“所以,你自称是我表哥,也是为了保持距离?”越程琦轻笑,看不出什么表情。
苏叶违心回道:“是”
越程琦:“你见过谁家表哥,会独自一人进表妹房里吗?现在我两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不保持距离了?”
苏叶:“我,我,要不我先走吧,让人瞧见确实有损影响你的名节。”
越程琦:“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青楼!我已住了一晚上了,还要第二晚第三晚,哦,忘了告诉你,我如今成了凤鸣苑的头牌,今晚上还要带领一群姑娘跳舞,请问我还有名节吗?苏大人。”
“这怎能相提并论呢,我现在就去找芸娘,我有钱,我去交赎金,赎你出来,我们今晚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苏叶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拉着越程琦便要往外走。
“没人逼我,我自愿的。”越程琦撇开苏叶的手,淡淡说道,芸娘那也算不上逼。
苏叶一脸不可置信,她不知道越程琦受了多少苦,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让顾二有机可乘。此时只想立刻拿钱把她赎出来,再把顾二那个人牙子,千刀万剐,剔骨剥皮,丢给荒郊野外的畜生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最恶毒的法子了。
什么律法,什么仁义道德,她都顾不上了。
越程琦盯着苏叶看了许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扯这些干嘛呢?伤口再不处理真要出事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犟着。我早就知晓你是女儿身了,还要配合你演戏也是够累的。”越程琦也不想再跟她演下去,这么热的天,伤势没有来得及处理,怕是发脓了。
苏叶受到惊吓,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怯弱问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呢?”越程琦对她翻了个白眼。
苏叶仔细回想,才记起那日饮酒晚归,被越程琦质问,自己以不举为由搪塞过去,原来她并没有相信自己扯的借口,只是没挑明而已。
“那,那你,会告发我吗?”苏叶试探性问道,心里有些发慌。
“会。”越程琦斩钉截铁回道。
苏叶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回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略带紧张地开口说:“也是,是我害了你。”整人垂头丧气,眼角低垂,彻底败下阵来。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告发意味着司马府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将面临牢狱之灾,而直系亲属轻则发配边疆,重则人头落地,她没办法承受这个局面,想跟越程琦周旋。
“你要是不乖乖配合我换药,一回京,我便去那衙署门口,击登闻鼓,状告当今陛下,给我配了个假夫君!”越程琦又气又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闲情问这种话。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苏叶蹭一下,站起来,慌乱解释着却又欲言又止,有意无意又如何呢,伤害终究是造成了。
“你个呆子,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真要算起来我这叫知情不报,为虎作伥,罪加一等。还状告当今天子,你当我疯了不要命啦,替你保守秘密还来不及,我怎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真是不经吓,也不知怎么考中的进士。
苏叶:“你且放宽心,和离书我会尽早跟你签的,只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缘由,还要委屈你忍段时日,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把嘴闭上。”越程琦按下苏叶举起的右手,打住她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誓言,开口闭口和离书,听着真扫兴。
苏叶:“哦。”
“现在能换药了吗?苏姑娘。”越程琦打趣道。
苏叶:“有劳了。”
越程琦俯身屏住呼吸,缓缓揭开绷带,伤口粘连着纱布,一拉开便扯着伤口,苏叶猛吸一口凉气,眉头挤出川字纹来,右手紧紧掐住大腿。
“忍着点,你耽误太久了,没有及时换药,方才又逞能,非要替那姑娘出头,这下好了吧,旧伤复发,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越程琦轻拍了一下苏叶晃动的上身,这会倒知道痛了。
“不过,你放心,你夫人我医术高超,不会让你这细皮嫩肉的胳膊肘子留下疤痕。”越程琦故作轻松,她知道这刀伤是那晚受的。无法想象苏叶是如何虎口逃生,又如何拖着受伤的身躯来到平阳县,此刻能够平安无事站在她面前已是万幸,想到自己刚刚还摆脸色给她看,心里有些愧疚。
夫人?已知晓我的身份,她还自称我夫人?是何意?
苏叶发现读了那么多书,却猜不透眼前这个人,方才嘴上还说要告发她,现在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又以夫人自居。
“你要实在忍不住,便抓着我的大腿,我不怕疼。”越程琦瞧见苏叶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腿,指节分明,青筋暴起,使了不少力,怕她抓伤自己,便让她来抓自己。
越程琦发觉刚说完的话有些奇怪,容易让人心生误解,又补了一句:“我们都是女的,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像是说给苏叶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苏叶咬牙切齿,话从牙间挤出;“没事,我还撑得住。”
两人靠得很近,苏叶低语呼出的鼻息呵得越程琦有些发热发痒,她伸手想帮越程琦把松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指尖刚滑过面颊,越程琦便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凉意袭来,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越程琦嗔怪道:“别乱动。”安静的房间里,她听见自己的胸腔内,那渐渐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发琦晰,像极了成亲那日,盖头揭起,惊讶于忽然闯入眼眸的绝世容颜,此刻更甚,怦然心动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动摇她的整个进界。
越程琦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完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微颤着,不安全感瞬间席卷全身,舵把正被挟持,一切的发展开始偏离正轨,她害怕极了这失控的情绪。
而苏叶被越程琦一拍,惊觉刚才替人挽发丝的举动有多冒犯,一时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了,全身上下、劈头盖脸地红了起来。
越程琦刻意避开苏叶的眼睛,故作轻松说道:“看,还是我手法好,包扎得多好看。”
苏叶悻悻说道:“夫人,医术果然了得。”
越程琦违心说道:“你今晚别回去了,这两天就跟我住一起,初九一早,我们就启程回京都,在这里你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我也好帮你换药。”
越程琦停顿片刻又说:“还有,凤鸣苑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不似其他青楼,卖弄风骚,招蜂引蝶。姑娘们均已从良,不能再对她们持有偏见,或者看不起她们。”
苏叶急忙回:“我怎会,沦落至此的姑娘大都非自己所愿,要怪就怪那些毫无人性的人牙子。”
下午到晚上期间客人络绎不绝,芸娘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两日支出的成本费用都已收回,还有略有营收。
对于越程琦把她表哥留下来过夜一事,芸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越程琦帮了她天大的忙,对凤鸣苑有再造之恩。
深夜,人群散去,越程琦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苏叶还未睡,坐在床边正等着她。
越程琦:“不是跟你说不用等我,先睡吗?”
苏叶:“睡不着,前两天睡得够多了,不差这一会儿。”
“你睡进去,我睡外边。”越程琦明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需要早起,让苏叶睡里面是怕太早起来,吵醒她,想让她睡饱觉也有利于养伤。
“外衣不脱吗。”越程琦见苏叶穿着外衣,刚要把腿伸上床。
“这就脱。”苏叶有些手足无措,身份坦白后,两人相处不自在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床,苏叶左肩膀受着伤,只能仰躺着,右侧躺会跟朝着越程琦,她没有不敢这么做。黑夜中,苏叶气息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越程琦这才轻轻翻个身,朝向苏叶。
越程琦看着眼前酣睡的人,不禁萌生了伸手去抚摸的想法,念头一出被自己的吓到。心里却安慰自己:都是女的摸一下没事吧,再说还没和离,摸一下自己‘夫婿理所应当!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越程琦轻轻用手指触碰着苏叶的眉眼,感受指尖传来眉毛根根分明的触感,往下顺着鼻梁再到鼻尖,停滞片刻。
又顺着人中抚至唇珠,在她的唇间徘徊,最终轻轻将手掌覆上脸颊,拇指轻轻在嘴角摩擦。
精致立体的五官,巴掌大的脸庞,细嫩光滑,皮肤似乎不错,不知道手感如何。想法刚在脑中一闪而过,手便移了位,巴掌覆盖住侧脸,轻揉慢抚,心里空荡荡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被填满。不禁感叹确实柔嫩无比。
这时苏叶翻了个身,由于她观察苏叶靠得太近,顿时苏叶整张脸贴了过来,鼻尖略过她的唇间。
苏叶呼出的热气在她鼻唇之间萦绕,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
她发觉苏叶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在今夜尤其浓烈好闻,让人不由自主的向前靠。
再看一眼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尽管极力在克制呼吸频率,却还是难以控制那颗呼之欲出的心脏。
被拎出水面的鱼,缺少了水与氧气,是撑不了太久的。她就是那条濒临死亡的鱼,迫切需要水的救赎。
而水与氧气,就摆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她只需稍微挪一下身子,或者把头往前探一厘,便可重获新生。
有些念头一旦萌生出来,就会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千军万马难拉回头。
越程琦听了是愈发愧疚,将她安置到床上之后还是没能忍住摸了摸她的鬓发,叹口气:“你可不要骗我,我当真的。”
随后还是到楼下给她煮粥去了,当然是按照何管家的要求了。
现在都是夜里快十点了,都能吃宵夜了,越程琦折腾了一整晚其实也饿了,所以就多煮一点儿打算待会儿自己也吃点。
她本来也不怎么会做饭的,毕竟她也是被越家人宠大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她又是时常颠倒晨昏,再不学会做饭可能都要饿死了……所以还是赶紧学了再说。
也因此难的饭菜她可能不会但是简单的还是可以的。
像是煮粥也是她擅长的,甚至还琢磨着弄两道小炒和凉拌。
越程琦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心宋纪言的情况的……宋纪言……宋家之中最神秘的那位小姐……一直在国外的……最大的兴趣爱好也是戴面具,好像是说她脸上有难看的胎记所以要戴各式面具遮住……
没想到居然被她遇到了她,只可惜的是,还是与她无缘了。
越程琦谈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遗憾又有些淡淡的忧伤,她无法不承认的是自己对宋纪言的确是有些好感,不仅因为她救过她,更加是……她没记错的话,她人生中第一份雕塑的作品也是她买下的。
当然她用的也是假名去参加拍卖,只是“Sn”这个名字她始终没有变过,她之前也依稀打听到买了她第一件雕塑的人正是宋家的人,但是具体哪一位她并不知道,现在所有线索指向都是这位宋家最神秘的小姐。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清楚的是……她就是那位买了第一个雕塑的人……也是她解了她当时的燃眉之急,让她交上了一小笔材料费用,不然……她很可能也无法去做下一个订单,家里也是彻底会倒下。
而且,也是因为她当时拍下了她的作品,她才在整个雕塑圈里变得小有名气,也是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开头……她才一步步地到达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她非常感激第一个买下她雕塑的人,而现在……她连当面和对方确认并且感谢她的机会都没有。
越程琦心里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再多想了,因为的确多想无益,她继续去专心做夜宵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某个被她安置在床上休息的人……在她离开之后立即醒来了,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而且像是现在这种难受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不太想变成人形,更加是想变回自己的本体。
不过,她的本体可是比这别墅还要大肯定会吓到自己的老婆的,也是只能缩小自己的身体去找她。
刚刚她在越程琦怀里呕血其实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这十几天她也的确是在外面,那些人并不肯放过她也不肯放过越程琦,既然如此她也和他们奉陪到底。
就只是……她始终是有些小看了他们,居然中了他们的邪计,以至于拖着病体回来还被迫使了苦肉计让她倾心自己……不过嘛,她家小瓷宝宝真的是喜欢宋纪言吗?
苏叶心里想着这个可能性似乎也没多生气,而是想着怎么样将眼前的局势弄得再好玩一点儿,毕竟调戏和玩弄像是越程琦这般正经又表里如一的人其实是很好玩的。
她平生最大的乐趣也就是看着这样率直坦然的人堕落,不自觉在各种欲求中沉沦而不可得,拼命挣扎最后却是一场落空的情景……看人性的挣扎……那可不要太想有趣了。
而看着越程琦这样道德感极高以及自我约束力极高的人堕落……那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苏叶唇边勾起了一抹带着兴味又饶有兴致甚至是残忍的笑,似乎是想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去做了。
苏叶更犹豫了。
她似乎早就担不起这个名字了。
但她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发出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年少的少女带着几分娇蛮的声音,“我当然是!可恶,看我不把你和这盆衣服一起打进水桶里!!”
少女狠狠地发力,还好越欢留了心眼子,没有被这家伙连着盆子一起掀翻过去。待站稳之后,越欢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苏叶大王,咱们一起去洗衣服?”
苏叶哼哼一笑,大手一挥放过她,“你先去,我办点小事。”
越欢无奈又宠溺地一笑,“好好好,我先去,苏叶大王早点来啊。”
“那当然,我肯定会早点来的,我可是无所不能的苏叶。”少女笑着,却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倨傲地看着成熟许多的苏叶,“你还是不是无所不能的苏叶大王啊?”
第 80 章 扶腰
苏叶一怔。
问她吗?
她偏头看向四周,周围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方才走过去的越欢的身影消失了,很快,连景象都开始崩塌,只剩她同这个年轻许多的「苏叶」。
“不,不要!”苏叶有点慌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留住什么,下意识大喊,“至少,留给我一副足够漂亮的美景吧!”
她的梦境,自然受她调控,崩塌的景象渐渐复原,一切又慢慢回到了1998年的旧景,连墙角的砖瓦都一模一样。
原来她连那时候的景色都还记得这么牢固吗?
换好衣服,越程琦往会客室走。
秦家坐拥一座庄园,主宅面积大得惊人,自然一应俱全。
包括越程琦喜欢呆的藏书阁,包括张扬而刻意的会客室。
越程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没有夸张的裸|露,甚至整体而言算是保守。但也明艳漂亮,符合她的年纪。
她不需要靠这方面去吸引苏叶的合作伙伴。
那样风险太高,万一被苏叶逮到,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越程琦也还不屑。
用身体,形色去勾|引谁,以此苟且。
这样的事,一辈子有一次,就耻.辱的足够刻骨铭心。
她和苏叶本质上是一类人。
越程琦想到,苏叶刚进家的那夜。
她太好奇这个美丽到任谁瞧见都会产生不合时宜的绮念,又让她那对万事万物漠然到有些疯癫的母亲心动不顾其出生,娶回家做主母的女人。
白日有母亲、留着同样血脉的长辈姐妹守着,越程琦不方便看得太多太直白。
她自觉心思不正,每一眼都有些担惊受怕,只敢快速的扫过苏叶。
那日的记忆,除开对苏叶的部分清晰到可怕,四年后依旧恍如昨日,其余早已模糊。
越程琦记不清母亲是如何跟长辈,股东们交代她的婚事。
甚至不记得她们最后是否举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横竖越程琦这个继承人已经快要成年。
尽管天赋不佳,连差强人意都勉强,可好歹姓秦,流着秦家的血。
越程琦也不记得她那些没有继承权的姐妹兄弟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在说,她真可怜,日后要被那两个人的孩子架空了。
越程琦是无所谓的。对秦家也好,对母亲手里的医院、研究所也罢。
她没有兴趣,高傲的说,是看不上。
她看不上那些产业,钱财,那个继承权。
在苏叶到来之前,秦家没一处地方合越程琦的眼。
林万佳带来了苏叶。
那之后,越程琦也只看向苏叶一人。
用眼睛,用心神,去感受新人带来的变化。
借着打量周遭的借口,借着发呆的理由,她总会偷偷将那个绮丽的身影印在心里。
那晚,越程琦组装完机械,溜出房间,说是要去洗衣服。
她也就抱了一件大衣,在走廊东张西望。
最终瞥见一抹黛青色,越程琦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
她看见苏叶和林万佳的私会。
或许也不该带上那一个“私”字 。
她们本就是伴侣。只是光明正大的在这样一个星光夺目,氛围十足的夜晚,手牵手来到新家的花园散步。
或许说着今日的遭遇,或许讲着昨日的回忆。
或许讨论未来,她们会坚定走下去的美好明日。
她越程琦才是偷偷摸摸的那一个。
可是某种太过浓烈的心思,本就有飞蛾扑火般的不管不顾。
又似熊熊烈火,丁点水扑不灭。
因此只能把一切热切拙劣的感情深藏于心,不去做出些出格的动作,小心翼翼,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她心底野蛮生长的荆棘,蓬勃盛开的花。
她要这花微小如米粒,除了荆棘自己,谁也瞧不见。
这是秘密,是饮鸩止渴,是她一个人的独舞,没有人知道的狂欢。
看着苏叶翩翩如蝶,轻盈灵动,只是挥了下手,摆动身姿,就好像要把一切献给林万佳,落在她怀里,落在她掌心。
越程琦的心随着线条的摇曳而颤动不已。
而后是更多的亲昵,是蜻蜓点水,欲拒还迎,却也缠绵,好似她们本是一体。
苏叶将自己融化,剖出全部的爱,做成林万佳的淋面,成就一份装点。
有忮忌的火烧在越程琦心中。
她知道这样不好。
这是母亲的爱人。母亲的,生养她之人的,爱人。
苏叶已经心有所属。
除开林万佳,谁也不可能。
只是……
一日,两日,三日……夜幕降临,越程琦依旧如痴如醉的跟着苏叶,看她今日又会如何同自己母亲亲密。
是挽手,拥抱,爱抚,还是些微亲吻,暧昧到撕裂空气,却一点也没触及内里的轻吻。
她仅仅是看着,就连内心,也没有生出过分的心思。
无非是藏匿在角落,无非是偶然路过。
——只要她不承认她的刻意。
如同怪兽第一次舔舐自己的伤口,发现即便是自己流的血结的痂,也可以如此美味一般,将眼睛睁大,企图把苏叶的全部纳入眼帘,刻入经脉。
直到她在苏叶眼中,窥见一丝不和谐的锋芒。
是一次拥抱,林万佳头埋在苏叶锁骨间。
苏叶轻轻俯身,贴在林万佳的肩头。
分明是依偎的姿势,无论是手还是腰,都好好的靠在林万佳身上,展现她一份依赖,一点不足道的贪恋,去满足林万佳的小心思。
可那双眼。
那双本该带着喜爱,装满崇拜与热切,含着情丝与脆弱的眼。
冒出一丝精光,利刃一般,足以割开飘零的树叶。
越程琦捂住心口,深呼吸,驱动她被骇到不得动弹的身体。
她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意识到。
她的小妈,母亲的爱人,她于花季首次的懵懂。
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苏叶不是小兔,不是白鹿。
披着纯良的皮,实则是顶尖的捕食者。
诱人深陷,等待一个时机。
越程琦仿佛被水泼醒,不再做那样让她自己都有些恶心的偷kui。
只是心里一直装着那个人。
那个看似是菟丝子,却无法被看透实质的女人。
全家大概也只有她知晓苏叶无害的外表下潜藏着怎样的锐利。
后来……她的猜测当然是对的。
只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多少有点因果报应的轮回感。
现在越程琦知道,苏叶接近林万佳,目的很盛,野心太大。
所以甘居人下,也不过忍其一时。
越程琦对苏叶,也只能是如此。
回到现实。
越程琦沏好给客人的茶,端着下午茶的果盘点心,往会客室的桌子上送。
不留痕迹的留下一个东西。
她都没有多看和苏叶交流的那个人,退到一旁,等待苏叶的下一个指令。
“出去。”苏叶看着桌上精致茶点,还算满意。
她端起一块,确认过没有异常,把秦小女仆送走,和对面的女子洽谈起来,氛围轻松。
约莫五分钟,苏叶回头。
眼锋扎上门缝,从那一角狭小的细条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眼,正欲起身,那身影消失了。
苏叶沉默两秒,随后又检查了一次桌椅。
“怎么?这不是你自己家?”对面的气质御姐品了口茶,看苏叶的动作,疑惑道。
苏叶可是为了安全性,这才把她喊道庄园来的。
她驻地离庄园有些距离,若非如此,她还不乐意跑呢。
“没事,算我多虑了。”什么都没检查到。
苏叶一想,又觉得自己大概是疑心病重。“苏叶?”越程琦试探性叫着她的名字,声弱如蚊,迟疑片刻,但还是快步下楼,走向她。
苏叶本是背对着越程琦,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身回眸,来人正是被日夜担忧的越程琦。她快速走上前,在越程琦下最后一级台阶前本能的抱住她,此时才是真的心安了。
“这两日让你受苦了,都怪我,连累了你。”苏叶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哭腔,双手紧紧抱着越程琦。
越程琦肩上传来一丝潮湿热意。她哭了?
越程琦本来挺开心与苏叶重逢,可是她一副自己好似遭受许多委屈的模样,把她惹得有些手足无措,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她伸手轻拍着苏叶后背,试图缓解她的难过,本就瘦弱,抱着竟比前两日干扁不少,看来吃苦受罪的人是她。
“我没事,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倒是你消瘦许多,吃了不少苦头吧。”越程琦有些心疼。
苏叶并未答话,静静维持着拥抱越程琦的姿势。
“嗯?抱也抱够了,是不是得让我缓一下喘口气呢?”盛夏时节,本就炎热无比,苏叶还久抱不放,越程琦本就怕热,现在只觉得身子燥热难耐,喘不上气,额头已微微冒出细汗。
苏叶释放完自己的情绪,才发觉自己失态了,有些难为情,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来迟了,现在就带你走。”苏叶拉着越程琦,来到芸娘面前。
“她,我今晚必须带走,我不知道你花了多少钱将她留下,这个玉坠你随便找家典当行去当,都远超你花的钱。”苏叶一把扯下脖间的玉坠,摸了摸,眼中透着不舍,但还是递了出去。
那是她幼时生辰,周华秀花了大价钱给她买的平安坠,还去道观开过光。先前遇匪,她及时藏到了束发中,才没被山匪搜了去。
芸娘不接玉坠,拉着越程琦的双手说道:“于姑娘,我们可是有约在先,人活一世,诚信便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脸面。”
“芸娘放心,我说话算话,说三日便三日,若成了你放我走,若败了她拿钱来赎。”越程琦自然知道芸娘在激她,她跟苏叶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但是她努力一天两夜的成果,明日便要检验实战了,她不想错过,这也是她打开平阳县市场的最佳时机。
“为何?”苏叶不解。
“你看,我可有受伤?可有比之前消瘦?”越程琦在苏叶面前转了一圈,想让她安心。
“那,我能住在这里吗?初九一早接你离开。”苏叶见越程琦不愿走,又生一计。
越程琦斩钉截铁说道:“不能。”
青楼是你该来的地方吗?翌日,苏叶起了个大早,跟卢进在街上混沌摊扒拉了两口早餐,便火急火燎赶凤鸣苑。
“苏大人,慢些走,时辰还早。”卢进一手提着下摆,紧赶慢赶,有些跟不上苏叶的步伐。
“卢大人,你慢慢来没事,我先替你瞧瞧去。”苏叶脚底生风似的穿过过往的人群,恨不得马上飞到凤鸣苑。
一个想见日思夜想名义上的夫人,一个想凑热闹看看凤鸣苑卖哪门子药,竟一夜风评逆转,抢尽了风头。
“卢大人,苏公子来啦,里面请。”小六远远便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领着两人前往预留的好位置。
“这份青提琉璃脆是芸娘特意送的,这是神仙乐,于姑娘精心研制的,琦凉解暑,二位请慢用,乐师稍后就到。”姑娘柔声细语沁人心脾,脸上挂着半边薄纱,有一丝朦胧之美。
屋内焚香奏乐,三两成群的客人陆续涌进大厅落坐,乐师在隔栅内半遮半掩弹奏着琵琶。
隐隐约约可见乐师纤细玉指拨动着琴弦,悦耳的旋律从格栅缝隙中飘出,迅间占领大厅每个角落,似一缕青烟穿入每个客人耳中。
那音律如同泉水,从崖脚倾泻而下,撞击在溪石上,迸发出琦脆透彻的声响。又似风,携裹着淡淡的青草香,在炙热夏日,带来一丝琦凉之感。
此时凤鸣苑已脱胎换骨,是青楼却不似青楼,唯有高雅一词能够形容。
卢进两眼迷离,沉醉其中,酒未喝人先醉,听得入了神,手中举着的冰饮逐渐歪斜,液体从杯角流出,淌到桌上,又顺着桌角滴落到腿上。
直至腿上传来的阵阵凉意,为时已晚,卢进连忙把所剩无几的冰饮放到桌上,舔舐手上少许遗留物,用衣袖擦拭腿上水渍,嘴里嘟囔着:“哎呀,糟蹋了,糟蹋了。”
因入店即送赠送小食一份,每人还能免费领取一杯琦凉解暑的神仙乐,大门外排起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夏季喝冰饮都是头一回见,皆想品尝一口免费的稀罕物。
上午基本上是热场预热,赚些工本费,真正的好戏要下午才登场。
“咚~”芸娘见人群高涨,时机成熟,站在二楼击了一下铜锣,琦了嗓子说道:“各位,上午营业到此结束,下午有重磅节目等着大家前来一睹为快,不过下午场凭借门票进门,有意愿的客官移步柜台买票,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什么重磅节目啊?能否透露一二?”
“是啊,卖什么关子,急死人了。”
“这神仙乐,一杯喝不够,能否再送一杯?不然我掏钱买也行啊。”
“后面的别挤啊,谁踩我新买的鞋!”
“我要一张,给我留一张票。”
芸娘笑嘻嘻说道:“明日,明日二位一起来捧场,我给二位留两个雅座。”
卢进:“一定一定,卢某先预祝芸娘明日开业大吉,日进斗金。”
“还请芸娘好生照顾我,我表妹。”苏叶将夫人换成表妹,她不想让人知道大司马的儿媳被卖进青楼,落人口实,影响了越程琦的名节。
表妹?我何时成了她表妹了?虽是协议夫妻,夫人二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嫌弃我?
“芸娘,你这是何意?”越程琦见芸娘饶有深意盯着她,一副吃瓜的表情。
“他是你相好?就那个苏公子,你表哥。”芸娘用胳膊撞了一下越程琦想听八卦。
越程琦听到表哥二字气不打一出来,冷冷说道:“不是,单纯兄妹关系,并无儿女私情。”
芸娘不信,嘴角勾笑,“瞧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肯定对你有意思,芸娘我阅人无数,还能看走眼不成。”
呵,越程琦心里冷笑,你确实看走眼了,她是女的。
“她,我看不上,芸娘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越程琦冷冷说道。
“也是,看他一副弱不经风样,没事儿,倒不如你多留几日,芸娘替你相个好的。”芸娘面上呈现出我早知道的模样。
“你这算盘打得有够响的,十里八乡都听到了。还是多谢芸娘好意,家父已为我选了良配。”越程琦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我没打算盘啊。”芸娘一脸匪夷所思。
越程琦:“我的意思是芸娘你该去算一下今日的帐,看看支出了多少,姑娘们还等着我去排练,先上去了哈。”
“苏大人,衙署方向在这边。”卢进见苏叶走了反方向提醒他。
苏叶搓着手中的玉坠问道:“卢大人,这附近可有当铺?”
“有,往前走一些就有一家,苏大人您这是?”卢进顺着苏叶的目光看向他手中握着的物件。
苏叶:“走吧,我们去一趟当铺。”
“苏大人,如果不嫌弃,请收了下官这点小心意。”卢进看苏叶一脸不舍握着玉坠,猜测玉坠是他心爱之物,速将自己的荷包取下。
“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已经够麻烦卢大人了。”苏叶婉拒。
越程琦从小好吃好喝供着长大,又不像她,哪儿会经历那么多训练,有那么重心机?
毕竟上次她的眼线告诉她,越程琦好不容易见到朋友,两个人聊天的内容竟然如此没有营养,就是闲聊作乐。
越程琦好奇自己的对话是合理的。林府内,苟管事将人领了出来,说东家有事外出至今未归,许是自知惹了麻烦,不敢出来见人。
“姑爷,闻香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闻香见到苏叶嚎啕大哭,她再也不会说姑爷不中用,再也不会嫌弃姑爷了。
“你家小姐呢?她身体哪里不舒服?”苏叶没想到有病的那人竟是越程琦,想着她一个大家闺秀,双手不沾阳春水,如今不知在哪里吃苦头,心头发酸,怪自己没把人保护好。
“她被那个叫什么二爷的拉走了,小姐说不能两个人都在这个地方等死,她佯装有病,苟管事瞧见了没要她。”闻香话刚落,便瞧见了一旁被衙役押着的顾二。
“姑爷,就是他,就是他把小姐拉走了,千万不能饶了他!”闻香上前恶狠狠瞪着顾二,指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抽筋剥骨。
顾二自知理亏,佝偻着腰,耸拉着脑袋,不敢与闻香对视:“姑娘,莫要诬陷我,你家小姐身子有病,我在街口便把她放下马车了。”
“呸,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牙子,自打我们拦车就生了歹意,怎会好心放走我家小姐,快说把我家小姐藏哪儿去了?”闻香又气又急,她知道顾二满口胡话,小姐的下落他肯定知晓。
“昨日苦苦相求我捎你们一程的人是你吧?我没逼你拦车吧?你怎能血口喷人,颠倒黑白呢,怪我自作多情,看你两蓬头垢面,生了误会起了恻隐之心,才想着给你们谋份闲差,这罪我认了。”顾二胡编乱造,避重就轻,事故混淆真相,减轻罪名。
“姑爷,不要相信他,他说的都是假的,你一定要救小姐啊。”闻香央求着苏叶。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怎能不救她。”苏叶将前半句隐于口中,藏于心里。
“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买这位姑娘的钱我也不要了,另外那位姑娘身体有恙,我不敢买,顾二带回去了,真没在府上。”苟管事扑通一声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对着苏叶和卢进磕头求饶,生怕被抓去坐牢。
苟管事又说:“不信可以喊来守门的小厮作证,昨日是他将买的几位姑娘领进门的。”
“速去把他叫来。”苏叶冷冷说道,全身透露着一股杀气。
“大人,不关小的事啊。”张成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急忙撇琦自己。
“我问你,昨日那位羊癫疯发作的姑娘你可知她下落?”
“她,她有病,苟管事没留下她,顾二爷自个带回去了,小的,小的也不知,她去哪儿了。”张成神色慌张,眼神飘忽不定。
“大人,我真把她放了。”顾二附和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位姑娘去哪儿了?”苏叶突然挪步来到一衙役前,伸手抽出衙役的佩刀,将刀架在张成肩膀上。
“苏大人,使不得。”卢进在一旁劝解道,纵然张成有罪,那也得经过庭审上报朝廷,再依法行刑。
苏叶:“我可顾不了这么多,刀剑无眼,你仔细说话。”
“大,大人,饶命啊,”张成看向顾二面露难色。
顾二知道张成要背叛他了,恶狠狠盯着他。
“大人,我说,昨日顾二爷请我吃酒,说那位姑娘身体有恙难以脱手,要,要把她卖到青楼去,我真的只是跟顾二爷吃了一顿饭,没有参与其中,大人,饶了小的一命吧。”张成顾不上许多,自己性命堪忧,只能先自保了。
“哪个青楼?”苏叶将刀移到顾二面前问道。
顾二狡辩道:“他污蔑我给自己开罪,天地可鉴我没干这事啊,大人你要相信我。”
苏叶顿时眼神一凝,森冷的杀气呼之欲出,仿佛下了决心要将眼前狡诈恶徒斩于刀下。
周围人感受到了一触即发的杀气,眼睛盯着苏叶,不敢吱声,苏叶手握利刃迅速朝顾二头上落刀。
“大人,不可!”众人惊呼,却已来不及阻止,个个目瞪口呆,心有余悸,还好没伤到人。
刀锋落下之时,空气中飞扬的碎发慢慢落地,只见顾二瘫倒在地,披头散发,瑟瑟发抖,随即屁股底下流淌出一股热流,竟吓得尿失禁。
“晚点收拾你。”苏叶将利刃甩到地上,径直走出林府。
“苏大人,等等我,你们把顾二押回衙署。”卢进长呼一口气,抿了抿嘴,小跑追了上去,没想到苏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苏大人,平阳县大大小小的青楼仅六七家,叫得上号的也就时花楼还有过气的凤鸣苑,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店。”
“不管名气大小,挨家查,直到找到人为止。”青楼是什么地方,她昨日也见识过了,恨不得有多个分身同时去查,生怕晚了半分,越程琦就,她不敢想像。
“对对对,我们先从时花楼入手,殷十娘跟我很熟,一问便知。”
因此拙劣的躲在门口偷听也是合理的。
都被自己发现了,应该没有那个胆量再来。
苏叶放下戒备,这才跟人商谈起正事。
越程琦回到自己房间,拿着书本写写画画,仿佛无事发生,画的还是苏叶。
她知道,苏叶也知道。她们是一类人。
所以,苏叶会隐藏野心,接近林万佳,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也该怀疑,自己——林万佳的女儿,接近她苏叶,会不会也抱了多余的心思?
比如——复仇。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消苏叶的疑虑。
然后获取苏叶的动向。
哪怕庄园的入住人员被苏叶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哪怕苏叶在跟着林万佳的四年里,几乎走过庄园的每一寸。
这里依然是越程琦成长了二十一年的地方。
没人陪她玩乐,没人在乎她这个天赋不佳的准继承人。
她的童年,只有自己,和这偌大,逛也逛不完的庄园作伴。
庄园就像她的身体。里里外外,没有一处,越程琦不了解。
要放点什么还不让苏叶发现,不算易如反掌,但也没有太大难度。
何况,小型机械本就是她的热爱,她的专业。
进行完今日的日常事例,又过了三天。
越程琦这才在藏书阁那没有摄像头照得到的地方拿出一个很小巧的圆盘。
她捏住,感受电码的转动。
随后得出了信息:苏叶最近和爱棋集团走得很近,合作项目方向为康复仪器、儿童医疗。
不过苏叶这样突然转过来,倒是给了越程琦机会,她也不再用自己的激将法,而是顺着这个力道,直接拦腰把苏叶抱了起来。
后知后觉地品出来了几分不对。
苏叶刚刚是想到什么去了?苏叶怎么会想到那边去?
很快,她的脖子被紧紧抓着,力道之大让她没心情去想这些东西,只能艰难地继续自己的计划。
久违的腾空感让苏叶害怕,她下意识抓紧了越程琦胸前的衣服。
上一次被人这样抱起来,还是越欢身体机能还很好,没有退化的时候,没想到现在也可以……也是,如果越欢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体,那她当然可以,毕竟小琦是有健身习惯的。
她马上发觉自己在被往下放,立马开口:“我没穿鞋,而且这身骨头很脆的,别当二十年前整!”
“想什么呢?”越程琦温声说,扶着她踩在自己的脚上,托着她的肩膀,低头轻轻蹭了蹭苏叶的额头,“你懒得动,那我带你动好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