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秦天南猜的一点没错,沈成山和高红霞压根就不敢来找她要存折……
秦天南猜的一点没错,沈成山和高红霞压根就不敢来找她要存折。
这些不记名存折算下来足足有十几万,应该就是卖掉她妈妈那些首饰,以及小黄鱼换来的钱。
而之所以能精准找到高红霞存折存放的地方,也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
不过她现在也不着急把钱取出来,存折更好收拾,现在可没有百元大钞,十几万的大团结取出来也着实不好放。还要感谢如今这时代特有的不记名存折,等以后身份户籍和货币管理规范起来后,存款就必须实名了。
给秦家平反这事儿,没有那么顺利。
这一点秦天南早有预料。
上辈子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被嫁给某领导的脑瘫儿子后,她的身份就变成了秦小丽,后来的通缉令上名字也是秦小丽。
给她按上这个身份,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继承秦家产业。
这说明秦家产业应该是早就被盯上了,上辈子她一切都被蒙在鼓里,也没有考出状元这么耀眼的成绩,盯上秦家产业的人,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或许上辈子沈成山和高红霞用她亲妈的死讯骗她来省城,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秦家产业。
至于说夺取她那份海市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应该只是顺便。
这辈子她考出了高考状元这样的成绩,还因为南明县那一摊子事,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全国上下最出名的状元,一点都不夸张。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通过她算计秦家产业的人,恐怕也很头疼吧。
果不其然,某栋小洋楼里,一个年轻男人狠狠把手里的高脚杯给砸在地上。
“说啊,现在怎么办?”
男人生得白净,一双桃花眼,嘴上还带着笑,可愣是没人敢队上他的视线。
如果林秀秀在这儿就会认出来,这就是她上辈子嫁的那位家世显赫的二代老公,沙承康。
“康少,一个农村长大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见识?主要是她现在这动静闹得有点大,咱们做得太明显,容易被人盯上,再去攻击你家老爷子就不划算了。”
“我看要不直接去找她谈?咱们有的是功夫缠着她,她要不同意卖那几栋楼,那她给秦家平反的手续就别想走完。”
“就算是走完了手续,那楼她也拿不到。咱们先跟房管局那边把租赁合同给签了。”
沙承康这才慢慢消了气,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他早就盯上秦家的产业了。
秦安堂的楼是在省城最好的位置,一排足有十间门面,三层洋楼,后面还带有很大一个院子,非常气派。
当然,地段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秦安堂,秦家还在省城另外几个繁华地带拥有好几栋楼,位置都特别好。
上头经济改革的政策已经下来了,虽然地方普通人感受还没那么明显,但他这样消息灵通的,早就知晓。
像他们这样的人,无一不在想尽办法收拢一些资产。
而省城这些地段好的楼房,大部分都是当初在运动中被没收的,现在都要陆续还回去。
他其实已经使手段弄了不少了,但秦家这可是最大的一块肥肉,他盯了很久的,怎么会放弃。
之前没太着急,是一直在等政策。
这政策终于下来了,偏偏秦家这边又出了问题,秦家唯一的血脉,竟然考上了省状元,还搞出那么大动静,全国皆知。
这就让沙承康有些难受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等政策下来之后,就想办法把秦家这个血脉拉拢过来。
要不然机械厂那边,也不可能轮到沈成山跟着出国。
想的就是拉拢沈成山,到时候直接把秦家这个唯一血脉嫁给他哥沙承平。
他哥沙承平先天脑瘫,脑子智商其实是正常的,甚至还很优秀,但嘴歪眼斜,四肢都无法控制。
家里人并不待见他哥,只有他奶奶在念叨着,要给他哥找个媳妇留个后。
他是无所谓的,这不是正好么,把那个秦家血脉嫁给他哥,秦家产业不就顺理成章落到他们手里了么,这样干谁都挑不出毛病。
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秦家血脉在乡下竟然结婚了。
本来也结婚也没什么,给她改个名字再嫁给他大哥就成,甚至嫁过来的人不是她也成,只要这个身份沈成山认,能继承秦家产业就可以了。
可偏偏,她闹出了个省状元,还是举国皆知的省状元。
她和秦家的关系,在报纸上也被说得清清楚楚。
这让他们逼婚也好,掉包也好,一切计划都白费。这叫沙承康怎么能不生气。
既然常规手段用不了,就得用点非常规的手段了。
秦天南又一次去房管局的时候,被人请去了办公室,见到了沙承康。
沙承康也是第一次见到秦天南,这个考了省状元的秦家血脉,就因为她的事,南明县被搅合得天翻地覆。
他老子这边还折进去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叫孙庆江的副县长,一个傻逼玩意,差点儿连累到他老子。
沙承康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长得这么漂亮,早知道的话,恩,他娶了也不是不行,推给他哥的话有点暴殄天物了。
“你结婚了?”沙承康问。
秦天南点头。
“要不你离婚吧,嫁给我怎么样。”
秦天南:“……”
他哥是脑瘫,他是脑残。
沙承康笑眯眯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沙承康,你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恩,你对省里的领导知道多少?比如跟我一个姓氏的。”
秦天南:“不认识不知道。我结婚了,我丈夫是军人。”
“不就是穷当兵的么,哦不对,你嫁这个穷当兵的,他爹好像在部队里也是干部……嗐,那又怎样?我爹比他爹更牛。跟着他你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嫁给我,保证叫你夜夜做新娘……”
沙承康说着,手指就要来挑秦天南的下巴。
秦天南后退一步躲开,却抬手握住沙承康伸出来的手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秒,她左手用力往下一拗。
“嗷——”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外面的人立刻冲了进来,温姐直接挡在秦天南的身前。
“这是怎么了?康少,你没事吧?”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沙承康疼得一头汗,另一只手握着受伤的这只手,颤抖不已。
“康少,这,您这手指头,看着没事啊……”
这人还上手去捏一下。
谁知道才刚碰到,沙承康就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人竟然给疼晕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送医院啊!
秦天南:“康少是吧,秦家是否能平反,这位康少说了算?不过我看今天康少这突发急病,怕是没空跟我谈了,那我就先走了。”
也没人拦秦天南,主要是康少晕过去了,他们得赶紧把人送医院,再说了,康少这手指头就有一点点红,除此之外一点外伤都没有,捏着也都正常啊。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伤到了的样子。
温姐护在秦天南身边,两人一同离开。
路上,温姐忍不住问她是怎么办到的。
秦天南笑:“雕虫小技,就是刺激穴位经络。温姐听说过针刺麻醉吧,针刺麻醉其实就是在止疼,而能止疼,当然也能调低人的痛阈,让人对疼痛的敏感度提升数倍甚至更多。”
温姐不由得舔了舔唇角:“痛阈降低后,原本可能只是针扎一下的疼,就会被放大很多倍。”
“对,就是这个道理。”
“那其实沙承康的手指头并没有受伤,他感觉到的剧痛是假的。这样的敏感会持续多久?”
秦天南:“不一定,有些人恢复快,大概一两天,有些人可能要四五天?”
温姐微微点头。
刚才她其实已经在脑子里有多种预案了,如果秦天南真的把沙承平的手指弄断,对方肯定要报公安把她抓走,她就得立刻给上级打电话。
现在这只是小小教训了沙承康一下,倒是免去许多麻烦。
温姐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其实她还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都没见到她出手。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没问出口。
“沙承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温姐说着,心里也越发警惕起来。
那是肯定的。
医院里,医生只是稍稍碰一下沙承康的手指,他就疼得吱哇乱叫,浑身汗如雨下。
给他扎针抽血,针尖才刺到他的手背,他竟然直接疼晕过去了。
这下子谁也不敢再乱来,那就只能给他手指拍个片看看。
拍的片子,拿给好几个权威医生看,也都说没看出来任何问题。
没有骨折,也没有肌肉撕裂,甚至看皮肤表层连挫伤擦伤都没有。
这就是个健康正常的手指。
“那为什么这么疼?”
这谁能知道呢。
最让人心惊的是,吃止疼药竟然也不管用,还是疼。
不碰不疼,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不得了。
这是什么怪病?
家里疼宠小孙子的老太太也着急上火,省里医院治不好,让赶紧送去海市或者京市,那边有中外合作医院,有最先进的仪器设备,给检查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承康自己疼得脑子都没法思考了,更顾不上秦家这边。
就在沙承康被送走的第二天,秦家平反的文件就批下来了,是祝震川在使劲。
钟领导在会议上,提了一嘴,说现在正是大量知识分子被平反的时候,咱们省被关注最多的就是大领导亲口赞誉的“战地国手”秦安平的平反工作,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边问完,次日秦天南就接到通知,平反的文件已经批了。
接下来要秦天南去核对身份,接收返还下来的秦家祖业。
核对身份的过程也比较繁琐,要去查阅机械厂的人事资料,还要走访机械厂家属院的街坊邻居,确认现在的秦天南,就是秦安平的外孙女。
除了在机械厂这边的调查,还有在南明县那边的调查。
当然了,这些都不会有问题。
于是,在9月15号,丰省医学院秋季开学这天,秦天南拿到了归还秦家祖产的文件。
与此同时,她也正式改名为秦天南,户口就上在秦安堂这里。
虽然文件手续都完成了,却也不代表她就能收回房屋。
秦安堂现在上上下下很多租户,底层更是被当成了药材收购站的收购点。
在学校办理完报道事宜,秦天南就过来药材收购站这里。
一进门,就瞅见了沈文慧,正在对送来的药材挑挑拣拣。
“你这当归颜色发暗,肯定是受潮了,这种我们不收。”沈文慧神色有些倨傲。
送药材的人好话说尽:“没有受潮,就是这样的。”
沈文慧却哼了一声:“没有受潮那就是假货吧,拿独活冒充的?打量我看不出来呢。”
送药材的中年人不管怎么解释,沈文慧就是一句不收。
中年人无奈极了:“姑娘,便宜点也行,我家有病人着急用钱,一年的收成都在这上头。”
“你这是要我犯错误呢,收你的假药材给人吃出病来谁来负责?赶紧走吧,不然我报公安抓你了,卖假药材还有理了。”沈文慧心情显然很不好。
中年人还在不断辩解,他这不是假药材,是真的,可沈文慧完全不为所动,还一脸不耐烦。
中年人后面还有人在排队送药材,也有边上没事看热闹的,都在劝那中年人算了,换一家收购点吧,人家说了算,别真的闹大了以后哪里都不收你的药材。
秦天南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从中年人敞开的口袋里拿了几片药材,看了一下。
沈文慧也看到秦天南了,脸色更加难看:“你来干什么?”
秦天南:“你这工作都干三四年了,真假当归都分不清?你告诉我这当归哪里假了?”
沈文慧:“……反正我说假的就是假的,就是不收。你算什么,跑来我们收购站撒泼,管你什么事。”
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秦天南冷笑:“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对药材一窍不通还要在这儿当收购员,好好的当归你说是假货,来,我告诉你什么是假货。”
“这是你之前收购的当归?颜色真漂亮啊是不是,你自己闻闻,什么味儿,刺鼻不刺鼻,熏过硫的,颜色能不好看吗?”
“哦对了,你不是能分清楚独活和当归吗?那你看你收的这是啥,是熏过的独活,你还真当成当归收了!”
“还有这个,这是酸枣仁?这是理枣仁!”
“这是你收的黄芪?嗯,我捏出来的这片的确是黄芪,但你再看看这里面掺的这些,桑枝!这一斤里头八两都是桑枝吧。”
秦天南冷笑着看向沈文慧:“当年我考上药材收购站的工作,硬是被你抢走。抢走你就好好干啊,哪怕每天学着辨认一样药材,这几年下来你也该精通了,不至于连最简单的这些东西都辨认不出来!尸位素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好!”
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就是,每次来卖药材不是说受潮就是说不干净,要不干脆就说是假的。”
“给我们真药材压价,好去收那些假药材是吧,还不知道肥了谁的腰包。”
沈文慧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双眼直冒火,她咬牙切齿,怎么都没想到沈南星怎么成这样了。
当年抢走她的工作,逼她代替自己下乡插队,她还不是乖乖照办了。
这次回来,先是回家发疯,抢走了她的翡翠手镯,还把爸妈的存折给偷走,现在竟然又跑来她工作的地方发疯!
她真是疯了吗!
沈文慧想到爸妈说的,爸爸当厂长的事最重要,暂时先不理会沈南星,等爸爸当上厂长,有她好看的!
高考状元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一个学生而已!
沈文慧努力控制住脾气,直接把所有人都往外赶:“走走走,全都走,今天不收药材了!”
她说着就要去关门。
还有很多人等着卖药材呢,顿时急了:“哎哎哎,你不能这样啊,这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咋说不收就不收了。”
“被揭穿了没脸是吧。”
“我要盘点药材,不收就是不收!”
沈文慧要关门。
不等秦天南开口,温姐就直接一只手顶着门,沈文慧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法把门关上。
再想到小南回家那天,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女人一只手就把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沈文慧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这是要闹事是吧,报公安!我要报公安!”
正闹腾呢,有人急匆匆地赶过来。
“站长,你可算来了。”
沈文慧看到来人,顿时委屈起来,“今天就我一个人在值班,这些人聚众闹事。”
那中年汉子赶紧说:“站长同志,我们没有闹事,我来卖药材,这姑娘非说我这药材是假的,这位同志也是为我们打抱不平。”
站长眉头紧皱:“都散散,散开点,围在这里像话吗?你们都是卖药的,自然把自己东西往好了说,但我们收购员得对国家负责对人民负责,不是你们说好那就是好!我们有我们的标准!”
“这位同志,你是药材收购员吗,你什么都不懂,在这里空口白牙说我们收购员不对。”
“走走走,都赶紧走吧,今天不收了,我们要盘货!”
这站长看沈文慧的眼神都拉丝了,显而易见的,也是站在沈文慧那头。
这里收购的假药,恐怕多半都是这位站长的功劳,上行下效,才会如此。
任何时候,秦天南看到假药都会特别生气。
说中医不行,不如说中药不行。后来中医产业链巨大之后,更是假货横行。所以才会有了那句话,中医亡于中药。
“闺女,你是不是……南星啊?咱们的女状元?”
忽然有人开口,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看看报纸再看看秦天南。
报纸上有秦天南的照片,还是她胳膊上打着石膏的照片。
此刻她胳膊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石膏已经去掉,看着跟正常人一样。
一个人说,立马就有人响应。
“哎,我说这闺女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咱们的女状元!”
“真是女状元,秦大夫的外孙女!”
“就是那个从小跟着秦大夫学医的小神童,乖乖呀,呀,早就听说秦大夫的外孙女,两岁就能背汤头歌,三岁能把那么厚厚的一本本草经倒背如流。”
“难怪她能一眼看出来药材的真假!”
“女状元说的肯定没错,你们这药材收购站还是不是人民的药材收购站,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咱们群众的好药材你们不收,收的都是什么假货!”
“收购这样的假货,浪费国家财产不说,不敢想有多少病人会遭殃!”
“你们才是人民的蛀虫!”
“打倒蛀虫!”
“我们抗议!”
“今天咱们置之不理,明天咱们的家人朋友在医院就只能用假药!”
“我们要个说法!必须给个说法!”
秦天南女状元这个身份实在是太惹眼了,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个站长和沈文慧还想赶紧关门,直接就被沸腾的群众给拦住推开。
这里收购的真假药材全都是他们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证据!
这时代群众都有主人翁精神,相信自己是国家社会的主人,所以遇上这种事,有人出头,立马就会有人跟上,群起而攻之。
这么多人,谁也不敢忽视。
卫生局的领导,正在接待省保健局的领导,就听说了药材收购站这边出事。
卫生局领导不想把事儿捅出来,但祝震川已经听到了,立刻就问怎么回事。
卫生局领导只能让人把事情说了一遍。
祝震川冷笑:“看来以后再去给领导们做保健工作,所有药材我都得自己亲手挑选、亲手熬药,你猜我敢不敢给领导喝假药。”
卫生局的领导冷汗都下来了。
“这件事一定严肃处理。”
“只处理这里?我看啊,所有药材收购站都得严查!药都是假的,还指望着能给人治病!”
祝震川很是生气。
秦安堂这边聚众抗议,都不等卫生局领导们给出反应,公安就先来稳定秩序了。
“我要报案,这里收购假药,怀疑有人以假乱真,侵吞国家财产,伟人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他们制假售假,损伤群众身体健康,罪大恶极!”
秦天南掷地有声,瞬间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叫好*声。
公安对待别人可以粗暴,但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位就是今年那个赫赫有名的女状元,谁敢跟她动粗啊。
再者大家对她也是真的佩服的很。
这时候人们心中的正义感还是很强的。
以次充好本就是让人不齿的一件事,更何况是药材作假,这可是关乎人命!
谁不生病,不用药?
谁想用假药?
这种行为真是太恶劣了!
在群情激奋中,公安把那个站长和沈文慧都给带走,药材收购点也查封了。
但是聚集的群众还是不愿意走。
这会儿查封了,明天又是一样,有什么用?
秦天南:“我向大家保证,这个药材收购点必须关门!”
她拿出归还秦家祖产的文件,打开给大家展示。
“我是秦安平的外孙女,国家已经给我们秦家平反,给我外公平反,秦家产业也都归还给我。”秦天南眼中带着热意。
“秦先生终于平反了!”
“太好了!”
“早就该给秦先生平反了,秦先生可是仁医,当年丰州和周边市县疫病流行,是秦先生不顾危险亲自给得了疫病的人救治,第一时间拿出治疗疫病的方剂,免费施药,活人无数!”
“可惜老先生没等到今天。”
周围群众提起这些往事,都热泪盈眶。
秦天南朝着在场的所有人,深深鞠躬。
“感谢大家还记得我外公。”
“以后这里还是秦安堂,我也会继承外公的衣钵,治病救人!”
“我还向大家保证,在秦安堂,永远不会有假药!”
第62章 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这药材收购站肯定是完蛋了……
群众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这药材收购站肯定是完蛋了。
秦天南本没想着能这么快收回秦安堂的门面,谁叫沈文慧给了她机会呢,不用白不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拿出了归还祖产的文件,告诉所有人,组织上把秦家祖产归还给她了。
药材收购站是公家的单位,还弄出了打压真药收购假药的丑闻,这个收购点必撤无疑。
收回这里已经毫无悬念。
但秦安堂这座大楼上还有后院的偏房,至少住了二十多户人,他们大多都是通过街道办和房管局租住的,想要让他们搬走,可不是搬出秦安堂这个名头就能实现的。
如今城市住房非常紧张,有很多家庭三代同堂也只能挤在三五十平米的房子里。
好不容易申请到秦安堂这边的住房,谁会轻易放弃?
别讲道德情怀,在利益面前都没用。
刚才可以帮着她怼药材收购站,现在一旦牵涉到自身利益就会瞬间翻脸。
秦天南也知道,让这些人退房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不容易也必须做。
这房子租出去的久了,没有主人,房客就会以为自己是主人了。
现在不清退,以后再想清退只会更难,一旦彻底闹翻脸,那就难上加难。
秦天南略一思索就有了决定。
就在大家情绪正激昂的时候,秦天南说:“今年国家3号文件指出,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私自侵占私人房屋,已经占用的,应予退还。早前秦安堂的房产被接管,作为公房出租,已经十余年,现在按照国家文件精神,房屋交还到我手上。”
众人逐渐冷静下来。
有就住在秦安堂楼上的租户忍不住说:“小东家,你这是打算收回房屋,把我们都赶出去?”
“这咋行啊,我们没地方住啊。”
“就是就是,我们是跟政府申请的租房,是政府给我们安排到这儿住的,哪能说赶走就赶走。”
“小东家,既然房子给你了,那我们给你交租金就行了嘛,不让我们住,我们真没地方去呀。”
秦天南连忙摆手:“大家还是叫我小南吧,大家冷静一点听我说,国家把房产返还给我,不是让我拿去出租挣钱的,这里从前是治病救人的秦安堂,以后也是。”
“小南你要重开秦安堂我们都支持,但也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吧,那么多屋子呢,租给我们住,还能给你挣点租金。”
“是呀,不让我们住,叫我们去哪儿?市里根本就没有房子,叫咱们都睡大街吗。”
秦天南:“实话告诉大家,秦安堂以后不止是从前的秦家医馆,还是咱们省医学院的学生实习医馆,要为社会培养更多的大夫。所以这些房屋,可能还不够用,以后说不定还要往周围扩建。”
“那我们怎么办?”
秦天南:“是这样的,这些年我也非常感谢大家住在这里,帮我维护好房子,都知道房子长久没人住没人气,不维护就坏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秦安堂在大家的照顾下,保存得这么好,我真的非常感激大家。”
“就是,咱们可爱护秦安堂了,都是当自家房子维护的。”
“我家住进来的时候玻璃窗都破了,都是我们自掏腰包给修的。”
“我家住顶层漏水,也是我们自己修的房顶。”
秦天南笑:“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秦安堂的爱护。可秦安堂也要承担属于他的社会责任,要培养更多大夫,还要让大家能买到放心药。”
“我知道现在让大家腾房,对大家来说很为难,我也能体谅大家的难处,所以我决定,只要在三天内能够腾房退租的,每一户我愿意给大家补贴200元,并且凭户主的身份和户籍证明,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来抓药,一律八折。”
秦天南说:“各位都是我秦安堂的家人,以后各位家人们若是遇上疑难杂症,我看不了的,我可以去找我的师伯师叔,甚至是师祖!”
秦天南再度向大家鞠躬:“承蒙各位照顾了!”
“大家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让人过来登记,同意三天内清退的,现场给大家发放补贴。现金!”
人群炸开了锅。
200块可真不少。
如今城镇人均可支配的年收入是330,普通工人工资30-50不等。
而现在的房子是由国家统一管理统一分配,以租养房。
各个单位向上申请盖房,再按照各厂职工情况进行分配,分配到厂子职工房的,以30平米的房屋为例,每月租金通常不超过1块钱。
但厂里的房子不可能够分的,这年头人们生孩子都多,孩子结婚就有资格分房,厂里没有,就只能向市里房管局申请租房。
由市里直接管理出租的房子,就叫市直公房。
市直公房有一部分是政府自建的,有一部分是来自刚解放时打倒的地主和资本家,还有的是拥有多处超额住宅的,只给房主留下符合他们一家人均面积的住宅,剩下的也收归房管局进行统一管理出租分配。
也就是说,你一家三口想住大宅院,也是不可能的。得把剩余面积交出来统一出租。
当然了,房子还是你的,所以在这两年国家开始纠错,保护私人房产权益之后,就会把房子所有权重新还给房主。
秦家在运动开始之前,就按照国家政策交出了多余的住房供市里统一管理安排出租。
在运动开始后,秦安平被打倒,秦家剩下的所有房产包括秦安堂,就都被统一收走,称之为托管。
秦安堂就是这样被托管,被出租的。这些都属于市直公房。
市直公房的出租价格比单位职工房要贵一点,但一平米才5分钱,一个家庭30平米的房子,一个月才1.5元的租金。
秦天南每家给补贴200块,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房子肯定不好找,但东家的儿子可能正要结婚,正要花钱;西家的老人生病吃药,可能也正要花钱;这家的孩子要复读参加高考,也要花钱;那家的孩子想买个工作,那也得花钱。
这年头谁家不是月光,根本攒不下来钱,这200块属实惹眼!
你说拿了200块,可是没地方住了怎么办?
那就再去房管局排队申请房子呗。
申请不到咋办?
那就先去爹妈那里挤一挤呗,或者厂里的职工宿舍大通铺,哪里还不能睡一觉呢。
这时候很多没房的夫妻,也都是各自住厂里职工宿舍,男女分开的那种宿舍,想亲热只能自己找地方。
反正200块钱的吸引力巨大。
至于秦天南承诺的他们日后有个头疼脑热过来看病抓药八折,其实大家也不太在意。
身体健康的时候,谁回想想着自己可能会生病呢。
但也有人听进去了。
听进去的不是头疼脑热,而是秦天南承诺的若是有疑难杂症,她看不好的她会请她师叔师伯,甚至师祖帮忙看。
虽然并不知道她师叔师伯师祖都是什么人,但知道她外公秦安平是什么人啊!
能跟秦安平是一个师门的,水平自然差不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那200块钱的时候,有人忍不住问:“那要是有人不腾房呢,也不要那200块钱呢?”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秦天南收敛了笑容,目光却依旧平静而真诚:“大家都知道,从73年开始国家就在陆续归还海外华侨、华人等的私人房产,到今年归还的范围更大。”
“我前些天刚从京市回来,京市那边提出要求,像是华侨华人,以及有海外关系的国内亲属,还有像我外公这样被平反的爱国典型,这一部分的私人产业归还,在今年11月份之前必须完成。”
秦天南:“上级在归还我们秦家祖产的时候也说过,清退房屋的工作可以由他们来做。但我想着都是街坊邻居的,是跟着秦安堂走过无数风风雨雨的亲人朋友,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支持我重建秦安堂的!”
“我明明可以不花一分钱,但我拒绝了。给大家补贴是我自愿的。但这份补贴我只想给对秦安堂存有善意的大家,若是有人觉得这是软弱可欺,那你也可以继续霸占房屋,到时候由房管局出面,把你拉入分房的黑名单,还通报到单位的时候,可不能说我不讲情面。”
人群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说:“本就是秦先生家的房子,国家都返还给人家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霸占?人家还要平白给200块钱的补贴。市里也不是只有秦家清退房屋,大家可以去问问还有谁家清退会给补贴的。”
“就是,要我说真别太过分了。”
“小东家,我签,我三天内就搬完!”
“我也签!”
“我也签!”
有人带头其他人的态度就也会松动。有200块钱在这儿呢,本就诱惑力巨大,再加上秦天南软硬皆施,谁都怕被房管局拉入黑名单,更怕被通报到单位。到时候200块也没了,损失巨大!
于是在场的人基本上都同意退房。
次日正好是周末,秦天南叫了江罗春过来帮忙,穿着制服的江罗春一出现,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租户再不犹豫,纷纷签字。
每个人高高兴兴地拿着200块钱,回家收拾东西了,破家值万贯,东西是必须收拾好的。
除了这200块钱,秦天南还说了,搬完之后验收房屋,如果卫生打扫干净,房子保持得也好的,每户再给20块钱的卫生费。
秦天南不怕出钱,能尽快清退这些租户,花点钱也是值得的,还买了名声,避免有人说秦安堂仗势欺人,让租户无家可归露宿街头。
有些人喜出望外,也有人羞愧不已。
还有人找过来:“小东家,200块钱我不要,房子我无条件清退,只是小东家你说的,可以帮忙给看病,是不是真的?”
秦天南立刻问:“是谁病了?”
“是我儿子。”
老人严重全是焦灼,“去年高考恢复的消息传来,他特别高兴,日夜不休的学习,可就在高考前夕,他眼睛忽然就看不见了。我们辗转跑了很多医院,中西医的药都吃了,针灸也做了,可是都没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老人说着就流下泪来:“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上大学,终于等到高考恢复,却得了这个怪病。我都不知道想了多少回,若是秦先生还在,肯定能治好这怪病。可惜秦先生被害死了……我真是没想到,竟然能等到小东家你。”
秦天南盯着老人的脸仔细看,忽然开口:“您是吕三伯?”
“哎,哎,你还认得我呀。”老人很是惊喜。
秦天南心底却涌上酸楚。
吕三伯是老相识了,在运动之前,按照国家房屋统一管理的规定,秦家就已经让出了一部分的房屋,交给市里统一安排租赁。
吕三伯就是最早的租户,家里兄弟多,没地方住,结婚之后厂里分房也赶不上,就申请了市直公房,分配到秦家的房子里,在秦安堂这边住了好些年。
吕三伯和老婆结婚之后多年不孕,找秦安平调理了两三年才终于怀孕。
生下一个儿子叫吕康宁,比秦天南大了三四岁,秦天南小时候被外公带在身边,还经常跟吕康宁一起玩。
而吕三伯他的年纪比沈成山大不了几岁,可现在这头发花白的样子,竟然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秦天南连忙拉着吕三伯坐下,慢慢说。
这才知道,吕三伯的妻子缠绵病榻好几年,过世了,工作给儿子吕康宁接班。
为了妻子留下的工作,吕三伯跟家里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几乎断绝关系。
现在爷儿俩单独过日子。
终于等来高考恢复的好消息,吕康宁抓紧时间复习读书,日夜不休地学习,可偏偏在高考前夕眼睛忽然失明,没能参加77年的高考,且眼睛一直没有治好,连78年的高考也没能参加。
为了给儿子看病,妻子留下来给儿子继承的工作,也卖掉了。
但儿子的病还是没好。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才让吕三伯整个人满脸老态。
“我还当你都忘了咱们。”吕三伯笑着说。
秦天南:“您忘记我记性有多好了。”
吕三伯立马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号称小神医的小东家记性有多好,两岁就把汤头歌背得滚瓜烂熟,任何东西她看一遍就能记住。
与其说是怕秦天南忘了他们,不如说是怕她不想跟这些老街坊攀交情。
现在看秦天南的态度,吕三伯也放下心来。
“这边他们在忙,我去给康宁哥看看。”
“哎哎。”
吕三伯激动不已,连忙带秦天南去他家里。
吕三伯家住在后院偏房,这里的空间相对于楼上会大一点。
刚推门,就看到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在摸索着洗碗。
吕三伯赶紧过去接过来:“叫你放着我回来再洗。”
吕康宁:“没事,我顺手就洗了。”
秦天南打量了一眼屋子里,虽然只有爷儿俩住,可屋子里依旧收拾得干净整洁。
桌上堆着很多书,床铺被褥也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板打扫得很干净,晾衣绳上晾着衣服,床上有一个针线筐,里面有还没纳完的鞋垫。
吕康宁头转向门口:“爹,你带人来了?”
吕三伯连忙激动地介绍:“是小南!”
吕康宁有些惊讶,但很快也激动起来。
小南是今年高考状元这事儿,他也早就通过广播知道了,当然也知道小南去年高考成绩被顶替的事。
替她高兴,也为她愤怒,同样的,也难免为自己伤怀。
他多想上大学啊,眼睛怎么就看不见了。
在昨天之前,他没想过自己还能跟这个幼时的玩伴见面。
直到昨天,药材收购站的事闹出来,他知道小南回来了,还知道上面已经给秦家平反,还把秦家产业交还到小南手上!
他真为小南高兴。
他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退房,他跟着父亲去住厂里的大通铺宿舍。至于那200块钱他们肯定是不会要的。
今天让父亲去签字同意退房,他是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把小南给带来了。
“康宁哥,我给你检查一下眼睛。”
吕康宁瞬间难过起来。
他只记得小时候的小南,这么多年没见,终于见面,他却连看一眼都不行。
秦天南不管那么多,直接上手给吕康宁检查眼睛。
一边检查一遍询问具体情况。
“别的也没什么,就是那段时间天天熬夜看书学习,白天还要上班。就在高考前几天,眼睛忽然就不行了。”
“去医院检查,也没给个明确答复,赶紧又去了还是的医院,说啥我记不清了……”
吕康宁接过父亲的话回答:“当时在海市检查视力左0.1右0.1,眼底检查说双目颞侧视盘苍白,还有黄斑水肿和中心亮点消失。检查结论说是视神经萎缩,视神经炎。”
“用过泼尼松龙,眼宁,毛冬青,也去中医针灸过。现在……只有眼前有一点光感。”
吕康宁声音平静,放在腿上的手却不由得攥紧。
秦天南也检查完了。
吕三伯赶紧问:“怎么样啊。”
吕康宁笑了笑:“其实也没事,我都习惯了,现在走路也不会摔跤,家里也基本上都能摸清楚,生活能自理。”
放低期待,就不会失望,反正已经失望太多次了。
秦天南想了想才说:“你这眼睛确实是被耽搁了,最初如果能够正确辩证治疗,几个疗程就能痊愈。”
吕三伯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大夫这么说,都意味着治不好了。
可秦天南又说:“现在么,治疗的时间要长一点。你们得有点耐心。”
吕三伯:“……啥?小东家你这意思是,能治好?”
秦天南点头:“能治好,三伯你叫我小南吧,一口一个小东家的叫人听见也不好。”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吕三伯却是涕泪交加。
“康宁哥最初是视劳过度,阴血暗耗,致目精爆虚,出现失明。可没得到及时治疗,古话说久病必有瘀,康宁哥这就是日久瘀阻,脉道淤塞。治疗起来也简单,滋阴补虚清热,再加上活血化瘀、清肝明目。”
秦天南:“另外再辅以针刺,养血活血,滋养神经,恢复会更快一些。”
她写下一张药方,让吕三伯去抓药,还特意叮嘱:“抓来的药材让我先看一下,别买到假药了。另外整个疗程龟板的用量会很大,碰到有龟板的药房就多买一些,免得缺药时供不上用。”
说着,她就拿出自己的针,现在就要给吕康宁行针。
她的针包勉强能算无菌,使用的时候再用酒精消毒即可。
她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给扎完了。
她还又把针刺的穴位写下来:“两组穴位交替针刺。我今天针刺的是第一组,晴明、太阳、玉枕、肝俞、肾俞和三阴交、神门;第二组是球后、翳风……”
“我都写在纸上了,每隔一天针灸一次,记住要交替针灸。如果我正巧过来,我就给你针灸,如果我过不来,你就去医院找大夫给你针灸也行。”
吕三伯和吕康宁连连点头。
留针20分钟后取针,吕三伯忙问儿子什么感觉。
“眼睛感觉不胀了,头也不晕了,好像……好像能看到人影轮廓了!”
吕康宁伸手去触碰父亲的脸,去给父亲擦泪。
“好,好!太好了!小南这本事,怕是要赶上秦先生了!”
父子俩都激动不已,简直不敢相信,效果如此之好!
这也是秦天南故意为之,就是要露一手,借着吕三伯和吕康宁之口,把自己小神医的名号重新打出去。
激动过后,又坐下来聊从前的事。
“三伯我想问您一件事,我要重开秦安堂,我自己还要上学肯定是精力不够,您还记得以前在秦安堂帮我外公的苗文德苗叔吗?他去了哪里?我想找他回来帮我。”
吕三伯语气激动:“他就在市郊!我去帮你找他!他隔段时间就会以过来卖药材的名义,来看看秦安堂。他要是知道小南你回来了,还把秦安堂收回秦家,一定会特别高兴。”
沙承康在海市的夏日友好医院检查个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的手指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皮肤,全都完好无损。
而手指的疼痛在5天后,也完全消失,就好像从来没疼过一样。
“一定是那个死丫头干的!她就这样掰了我手指一下,我就疼晕过去了!”
沙承康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但海市医院的医生却说,他的手指那种疼痛属于神经性的疼痛,肯定不是掰一下手指就能做到的。
沙承康可不管那么多,他是在被她掰手指后才出现的疼痛,那就认定是她!不是也是!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再出现疼痛,他还是在医院又多观察了几天,还又做了什么神经检查,说是R国最先进的仪器。
可是从电话里得知,省里已经通过了秦家平反的事,并且把秦家产业都还回去后,沙承康差点儿被气死。
怎么会这么快!
“今年新组建的省保健局,那个从京里来的局长祝震川,竟然跟秦家有关系。”
主要是以前的秦安平自己就很厉害,秦家其他人又都在抗战中牺牲,也没人关注秦安平有没有师兄弟什么的。
再加上这时候交通信息都不发达,京里的师兄曾老又干的是保密的保健任务,以刚建国后那些年间谍横行的程度来说,他跟师兄的联系肯定是越少越好,不然万一暴露了领导的情况,就会酿成大错。
这一切都导致,很多人都以为秦安平就是秦派秦家的独苗。
祝震川刚调来的时候,调查秦家的事,也并未透露自己跟秦家的关系,除了最大的钟领导之外,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他跟秦安平的关系。
直到这次秦家平反,祝震川和秦家的关系才被组织内的不少人知晓。
沙承康这边也确实是走眼了。
如果早知道秦家跟祝震川有关系,跟京里那位曾老有关系,沙承康可能压根就不会打秦家产业的主意。
现在好了,东西没弄到,反而跟秦家结仇了。
在听手下人汇报,秦家那丫头是怎么在接收秦家产业后,迅速清退所有住户之后,沙承康也不得不赞一句,那丫头够聪明也够果断。
看似她花了五千块的冤枉钱,但实际上用这五千块,在三天内就清退租户,收回秦安堂的所有房子,真的超值!
沙承康咬牙,这丫头不光漂亮,还够聪明,够果断。
要是能嫁给他的话……
*
住户全都清退,秦天南就不怕沙承康捣乱了。
她上上下下把秦安堂的布局给画出来,重新做规划,还要找人来对房屋做修整。
斑驳的墙面,漏水的屋顶都要重新修缮。
还有秦安堂的牌匾,也要再做一个。
除了这些,她还要熬夜帮学校老师翻译国外的医学教材。
学校校长和学院的教授特批,她不需要考勤,上课时间自由。
但别人不知道这回事。
本来听说自己跟今年丰省的状元同校,很多学生都特别兴奋,想要一睹状元风采。
可是呢,从开学到现在,都上课一星期了,愣是没见过状元的面!
“会不会是去京市上学了?不是说状元同时被咱们学校和京市医学院录取了吗?”
“可报纸上也说了,状元会留在咱们学校上学,京市那边只是挂学籍。”
“问问老师吧。”
“开学的时候就问了,老师说状元就在咱们班!”
“那为什么一直不来上课?考上状元是很了不起,可到了大学一切都重新开始,状元也是学生,也得遵守学校课堂纪律!”
有热心的同学,告到了学校教务处。
第63章 秦天南终于来学校了。 手里拿着翻译好的两……
秦天南终于来学校了。
手里拿着翻译好的两本国外医学期刊,直接去往程万新教授的办公室。
去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国家就开始组织编纂第一版的临床医学五年制本科教材,今年的78届学生,已经开始使用这版教材。
秦天南帮着翻译的是国外的教材和医学期刊。
报道当天她去找教授的时候,看到教授正在对比国内这版教材,和国外教材,桌子上还放了两本期刊,她随手拿起来看。
教授问了一下,发现她的英语水平非常好,比程教授的还要好。
程教授之前是在D国留学,英语他也懂,但没有D语那么精通。
而在二战之后,以M国为代表的英语国家,在外科手术上的发展一骑绝尘。国外这些前沿医学期刊,绕不开英语。
尝试让秦天南翻译一段之后,程教授发现,秦天南的医学知识储备量极大。
一问才知道,她自己已经自学过很多专业医学书籍。她报出来了一连串的书名。
程教授都被震惊到了,问道:“这么多你都看过?”
看过。
那掌握了多少?
秦天南一点都不客气:“书上的都掌握了。”
都掌握了?
程万新也是大吃一惊,这么多医学方面的专业书,可不是高考的那点内容。
说实话现在的高考题目为了照顾丢下书本太久的知青和学生们,题目相对来说要简单很多。
秦天南整理的复习笔记还有母题,难度甚至都要超过高考卷。
现在告诉她,她一边整理那么多的高考复习笔记和题目,同时还看了这么多的专业书?
“这些年陆陆续续看的。”秦天南只能这么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有可能。
程万新松了口气,但也不能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他就一些医学上的专业知识对秦天南进行提问。
对答如流。
而且不仅仅只是背会了那么简单,她是真的理解了,并且能举一反三。
也难怪,她能把这医学期刊翻译得这么精准。于是程万新就拍板,叫秦天南把这些珍贵的英语专业书籍拿回去帮忙翻译。
同时,也决定给予她自由上课的宽松环境。毕竟现在学校的专业课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跟其他同学一样按部就班去听课,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程教授允许她根据自己的进度学习,当然,她唯一需要锻炼的可能就是外科技术,所以要求她解剖理论课可以自学,但实践课必须过来上。
只不过前期学的都是解剖学的理论知识,理论知识都不会,就要上手,是去亵渎大体老师吗?
这对秦天南来说当然好,她需要的正是这种宽松自由的学习环境。
毕竟她不光是要学西医临床,中医那边也有计划。
也正巧,她要抓紧时间收回秦安堂,腾退那些租户,也需要时间需要精力,她就没来学校上课。
却没想到,被人举报了。
“我在课堂上帮你澄清了,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大家可能并不是很相信。”
这也正常,秦天南是高考状元不假,是中医国手秦安平的外孙女,中医水平很厉害大家也相信。
可这西医临床的东西,跟中医简直天差地别,这才刚开学,秦天南能自学成什么样?
竟然连课都不用上!
你说她在自习?
真要自习也应该去图书馆或者教室,可秦天南连学校都没来。
在家自习?
能力真那么高的话,又何必要上大学呢,直接自己在家学不就行了。
反正心中有疑虑的人,也不是教授说两句话就能打消的。
秦天南对此并不在意,等考试就知道了。她不会因为有人质疑,就打乱自己的计划。
翻译稿留给程教授,又拿了一部分回去翻译。秦天南就离开学校了。
她还有事要忙。
秦安堂的房子需要重新装修,江罗春帮忙找了施工队,按照她的要求重新修整装修。
谈老太不想住楼上,要先在后院装修出来几个屋子,她和谈老太都需要单独的房间,还有厨房卫生间。
“房间地面要铺地砖,电线和水管都要重新走……”
她正跟施工队提要求,外面却是一阵闹腾。
她走出来,就看到是继母高红霞找过来了。
秦天南挑眉,现在才来找她要存折,怕是有点晚了。
可高红霞却是一脸笑盈盈的样子,表情亲热得不得了:“小南啊,你这孩子,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吃顿饭。”
秦天南:“……”
高红霞又道:“我听说上头给秦家平反了,可真是太好了,那你妈妈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秦天南眯了眯眼睛,她不信高红霞不知道她妈秦菘蓝已经失踪了。
她依旧没吭声,只是安静看着高红霞,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高红霞:“小南啊,你爸也知道你为秦家平反的事了,你爸也很高兴,他说今儿厂里忙完,晚上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秦天南看了高红霞一会儿,点头:“行。”
高红霞生怕秦天南不去的样子,非要在这儿等着,还要帮忙。
秦天南也不客气:“那就帮忙装垃圾吧。”
工程队要施工,得先把墙上脱落的墙皮,还有一些要改造的地方打掉,就产生了许多建筑垃圾,灰尘很是呛人。
高红霞非要帮忙,那她客气什么。
话都说出口了,这会儿再不干的话,这死丫头说不定立马翻脸不去家里吃饭了。
高红霞心里怄得要死,脸上却还带着笑,真去收拾那些垃圾了。
等秦天南这边忙完,高红霞活没干多少,人却搞得灰头土脸了。
“走吧,高阿姨。”秦天南笑着说,“谢谢你来帮忙了,明天还来吗?”
高红霞脸一僵:“我……我明天上班呢,我是干部,不好带头翘班。”
“那文慧姐能来帮忙吗?你看我这么多屋子要打扫,实在是忙不过来,叫文慧姐过来帮我吧。”
“……你文慧姐她,她,她这两天正为工作的事心烦呢,她也笨手笨脚的,什么活都做不好,来了也是给你添乱。”
秦天南:“为工作心烦?为什么呀?”
这不明知故问吗!
高红霞气的很,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没什么,就是她辞职不干了。”
是辞职?不应该是被开除吗?
秦天南却是叹气:“好好的工作为什么辞职呀,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考上的。”
高红*霞:“……”
她真怀疑,丈夫的策略到底行不行。
这丫头是真的变了,大变样。
上次回家借着拿走她妈东西的名义,竟然把她的存折都给偷走了。
她都快要气死了,偏偏丈夫还不让她去要。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她存折放在哪儿的。
这死丫头也真是沉得住气啊,一声不吭,让人只以为她就想跟文慧抢那对翡翠手镯,实际却不声不响偷走了她的存折。
十几万啊。
那是她这些年冒着多大风险,把那些小黄鱼、金银首饰给一点点卖掉,才攒下了这么些钱!
一下子全都没了。
高红霞的心在滴血。
但偏偏这会儿又不敢跟这死丫头翻脸。
坐公交车回机械厂家属院,一进院子就碰上许多婶子大娘。
“哟,小南回来了。”
“跟你阿姨一块儿回来的呀,哎,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谁家不是吵吵闹闹的,过日子嘛都是这样。”
“吵闹归吵闹,可是小南,婶子也要说你一句,缺钱了跟你爸你阿姨要,不能自己不打招呼就拿家里的钱票。这可不是好习惯。”
“听说秦家平反了,秦安堂也还给你了?你清退住户都花了好几千。这事儿你做得也太粗糙了,应该回来跟你爸你阿姨商量商量。你从家里拿钱,就是为这事儿?”
“你都这么大不是小孩子了,还结婚了,不声不响偷拿家里钱可不像话。”
秦天南立马看向高红霞,又看向周围的婶子们:“谁说我偷拿家里的钱了?”
高红霞赶忙摆手:“都是一家人,拿就拿了。不说了不说了,等着回家吃饭呢,文慧应该都把饭做好了。”
秦天南却不干了:“高阿姨,是你告诉院子里的婶子们,我偷拿家里钱了?”
高红霞:“我没这么说,咱们自家的事不用别人管。”
张婶:“就是你说的。上回小南走了之后你就跟院里人说你钱丢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小南偷你钱了!”
高红霞赶紧分辨:“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钱丢了……”
秦天南冷笑:“高阿姨,那正好咱们今天把话在这说清楚。我上次回来,你也在家吧,我承认我拿走了东西,我拿走的是我妈留下的东西,高阿姨你还有我爸,以及文慧姐你们所有人都在,我当着你们的面把东西拿走的,这叫不声不响偷拿?”
高红霞:“我没说你偷拿。”
秦天南看向院子里众人:“所以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我是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拿走我妈留下的东西。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偷了?”
刚才指责秦天南的那个婶子,脸色也不好看:“高主任你嘴里咋没一句实话?分明就是你跟大家说,小南来家里一趟你钱就丢了,你这不就是在告诉我们,是小南偷你钱了么。”
“就是啊高主任,你咋能这么胡说八道。”
“高主任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小南到底有没有偷你钱?”
高红霞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十几万的存折丢了,肯定就是秦天南偷走的,偏偏她不能说出口。
她解释不清楚这些钱的来历!
原本就是心里憋气,恼的很,她才故意在跟院子里人说闲话的时候,似是而非地说,就是想坏小南的名声。
只是她忘了这死丫头现在性格完全变了。
以前有委屈只会自己一个人咽,现在彻底变了一个人。
看着明明偷拿她的存折,还不承认,还逼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澄清的秦天南,高红霞真是恨得牙痒痒。
却又不得不说:“是我的错,我只是说我钱丢了,正好是小南回来那天丢的,我没说是小南偷的……”
“啧。”
“打量谁听不懂呢。”
“高主任你这就是糊弄人了,口口声声说对小南好,屎盆子上来就往小南头上扣,要不是小南今天回来说清楚,那她还真要背上家贼的名声了!”
高红霞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小南,你高阿姨还说你记恨你姐,故意去把你姐工作搅黄,有没有这回事?”
“我都不敢信高主任说的话了,真真假假分不清。”
秦天南故作惊讶:“我刚才还问高阿姨这事儿呢,高阿姨说是文慧姐自己辞职的,我还疑惑为什么要辞职。”
“哪里辞职,不是说被开除了吗?”
“说是你去文慧上班的地方闹事,影响太坏了,人家就把文慧开除了。”
秦天南:“上级把秦安堂返还给我了,文慧姐上班的药材收购站就在秦安堂那里,我就过去看看。谁知道文慧姐都顶替我在药材收购站上班好几年了,却连真假药材都分不清,群众送来的真药材她不收,净收一些假药材。这是药材啊,不是衣裳鞋子能穿就行,这药材可是治病救命的,药材掺假那就是在草菅人命。”
秦天南苦笑:“他们还在原来秦安堂的位置上明目张胆大肆收购假药,我能忍吗!我也不是针对文慧姐,是针对那个药材收购站。”
“对对,我也听说了,这几天好像市里都在查药材收购站收购假药的事,好像所有的都要查呢。”
“说是有人故意收购假药,从中挣钱呢。”
“治病救命的药也被他们掺假挣钱,这些人就该拉出去枪毙!”
“高主任,你家文慧当初顶替小南的工作,把小南送下乡,就已经够对不起小南了,现在还闹出假药的事!你还说小南人品有问题,我看你们母女才是人品有问题!”
“亏你还是咱们街道办的主任,就这种觉悟怎么给群众服务?”
高红霞这会儿已经彻底后悔了。
她真不该去找这死丫头的!
事儿还没办,就惹了一身骚。
高红霞也不敢多说,赶紧催着秦天南回去。
家里,沈文慧手里拿着锅铲,正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很显然,她已经把刚才外面院子里的话都听个一清二楚。
高红霞带着秦天南都走了,院子里那些嘴碎的大娘婶子们还在批判她妈和她。
说她妈高红霞满嘴谎话,还说她沈文慧心眼不正,活该被开除,开除都不解恨,应该去坐牢!
“文慧,你站这儿干什么,饭做好了吗?我来做吧,你跟小南说说话。”
高红霞正要关门,忽然发现门口还有一个人,温柔。
她被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拍着自己胸口。
这人是一路跟过来的吗?
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没发现!
她还记得小南说这人是谈礼的远房表姐,怎么这么吓人。
她皱眉说:“我们一家子吃饭说话,今天不好招待外人。”
这是在赶温柔走。
温柔笑笑:“我跟着小南,不插话,你们说你们的,没我的饭我也可以不吃。”
高红霞:“……”
高红霞在厨房做饭,沈文慧陪着秦天南坐在客厅里,温柔依旧毫无存在感。
沈文慧盯着秦天南,好半天才说:“我工作没了,你满意了?”
秦天南点头:“不满意,你应该去坐牢。”
“你!”
沈文慧一瞬间就气红了眼睛。
她咬牙:“你都考上大学了,毕业后你肯定能进医院,当医生甚至是当干部,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非要弄掉我的工作!”
秦天南:“因为这工作原本就不属于你呀。”
沈文慧被气哭了,起身跑回房间里去,砰得一声甩上门。
高红霞赶忙从厨房出来:“怎么了这是?”
秦天南起身:“文慧姐不太欢迎我,那我就不多留了,毕竟我现在姓秦,文慧姐才姓沈。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
高红霞赶紧拦住她:“这话说的,叫你爸听见该生气了。”
正说着呢,沈成山已经回来了。
秦家的事他都已经知道,包括秦天南改名的事。
刚知道的时候他也很生气,但姓秦也好,能名正言顺继承秦安堂。
这会儿才刚回来,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屋内的对话,沈成山眉头皱着。
他身后的人笑着说:“沈叔叔,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小南在乡下吃了那么久的苦,现在可得多偏疼她一点。”
沈成山连忙笑着点头,赶紧把人往屋里让,还跟高红霞和秦天南介绍。
“这位是沙承康,康少。”
高红霞立马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只是没想到康少会跟着沈成山来家里。
她赶紧热情地招呼人进门。
还跟秦天南热情地介绍:“小南这是康少,青年才俊,你们认识认识。”
沙承康冲秦天南一笑:“小南,又见面了。”
秦天南也笑着伸手:“是啊康少,又见面了。”
她手都伸出来了,这是要握手的意思。
可沙承康一瞬间就想起来那折磨死人的疼,他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握手还是不握手?
沙承康终究还是没把手伸出去,反而背过去在身上擦了擦说:“手上沾了脏东西,就不跟你握手了。”
秦天南轻笑一声,也没强求。
沈成山:“饭做好了吗?”
高红霞:“……马上,马上,你们先坐着喝杯茶聊聊。”
沈成山:“慧慧呢,客人来了都不出来打声招呼,不像话。”
高红霞赶忙去喊沈文慧。
沈文慧眼睛还红着,却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脸,被她妈指派去给屋里的人泡茶。
再看秦天南端坐着,等着她去泡茶伺候,沈文慧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端茶的时候,给沈成山和康少的都是放在茶几上,而给秦天南的,则故意往她手里塞,还不等她接稳就松手。
这伎俩也太小儿科了。
“啊!”
没烫到秦天南,反而是沈文慧自己被烫得尖叫着跳起来,本就发红的眼睛,这会儿直接开始落泪。
沈文慧脑子转得也快,第一时间哭道:“小南你这是干什么,我给你端茶,你为什么要泼我。”
沈成山:“小南你这可过分了,那么烫的茶,把你姐烫坏。文慧,你赶紧去冲冲水,抹点药。”
沈文慧手上也真是疼得厉害,她赶紧去冲水,涂了药膏。
沈成山:“小南,跟你姐道个歉。”
秦天南:“不。”
沈成山眉头紧皱:“你怎么越长大越没教养了,还不如小时候。”
秦天南笑了:“那当然不如小时候啊,小时候被我外公教着肯定有教养,后来跟你爸妈生活那么多年,你爸妈什么教养我就什么教养。”
沈成山也来了火气:“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爷奶!”
秦天南:“已经断亲了。”
“你!”
沈成山腾地站起来,想要教训秦天南。
沙承康咳嗽一声:“沈叔消消气,这事也不能怪小南,是刚才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是她不小心,这么烫的茶怎么能往小南手里递?是她自己拿不稳烫到手,跟小南有什么关系。”
沈成山:“……也不是这是,康少你瞅她对她爷奶什么态度。”
沙承康:“我要是有那样的爷奶,我态度更差。”
沈成山:“……”
这天没法聊了。
秦天南倒是看了一眼沙承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沙承康又开始说秦天南以前多不容易,把报纸上刊登的那些内容都说一遍,细数沈家爷奶小姑姑父等人的罪过,为秦天南打抱不平。
最后还很直白地跟沈成山说:“依我看啊,跟老家断亲这事儿还得沈叔你来。你是小南的亲爸,你都不为小南出头,这当的什么爹!”
沈成山:“……”
被一个毛头小子损成这样,偏偏碍于对方身份,沈成山一个字都没法说,只能尴尬地笑着点头。
涂完药在屋里偷听的沈文慧忍不住了,站出来冲着沙承康义正词严地说:“无论如何爷奶都是小南的长辈,爸爸是小南的亲爸,可小南对他们一点都不尊重。”
沙承康瞥她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儿?”
沈文慧一张脸蹭的红了:“我看不下去你们这样说爸爸。”
沙承康勾唇一笑,没说话。
沈成山却是沉了脸,呵斥沈文慧:“谁教你这样跟康少说话的!要不是去求康少,你以为你就是丢个工作那么简单!滚回房间去,不许出来了。”
沈文慧难堪至极,转身跑回屋里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高红霞也不敢劝,赶忙打圆场:“饭菜做好了,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她赶紧把饭菜摆了一桌子,这才抽空跑去女儿房间,小声跟沈文慧说沙承康的身份。
“他那样身份的人,你爸都得客客气气的,可不敢再去胡说了。”
“可他为什么帮着小南说话?”沈文慧不服。
“他看上小南了。”高红霞有些庆幸,“幸好那死丫头已经结婚了,不然真叫她嫁去沙家,你爸都得捧着她,咱们母女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沈文慧沉默了。
好半天之后,她才咬着唇说道:“妈,小南结婚了,我还没结呢,如果我嫁去沙家,以后你在家里是不是就能挺直腰杆了?”
高红霞一愣,紧接着就摇头:“沙家门槛太高,你够不上的,除非康少自己愿意。可你也看到了,康少眼珠子都黏在那死丫头身上,都没多看你一眼。且不说康少不会娶你,就是真娶了你,你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沈文慧低着头不说话。
嫁到那样的家庭,随便说句话都有无数人当成圣旨去办,别说是药材收购站的工作了,就是上属的卫生局长也不敢在她面前甩脸子。
还有沈成山这个继父,也得把她供着。
又怎么会没有好日子过?
第64章 饭桌上。 秦天南仿佛完全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饭桌上。
秦天南仿佛完全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心情,怡然自得地吃着饭。
还跟温姐点评一下高红霞的手艺,比谈老太可差多了。
“小南明天有空吗?我在丰州宾馆订个位置,那边的西餐很正宗。”沙承康笑着问。
丰州宾馆是丰省唯一的涉外宾馆,有着全省唯一的西餐厅,消费要使用外汇券,通常只接待外宾,不是谁都能去的。
秦天南:“没空。”
沙承康:“中午晚上都行,我都有时间。”
“说了没空。”
“明天没空,后天呢?知道你还要上学,或者周末也行。”沙承康一点不恼。
秦天南:“跟时间无关,跟人有关。”
说着,她也懒得管沙承康什么表情,直接看向沈成山:“今天把我叫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沈成山板着脸:“怎么说话呢,你是我女儿,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吃顿饭?”
秦天南:“原来我是你女儿啊,呵呵,不好意思啊,没爹太久了,忘记这回事了。”
沈成山:“……”
秦天南忽然又问道:“我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举报我外公的。你知道吗?”
沈成山摇头:“眼红你外公的人太多了。”
“那又是谁举报我妈妈的?”
“你妈是受了你外公的牵累,再加上她是大学教授,平日里生活上也不够朴素,正巧就被人抓住批判。”沈成山说。
秦天南看着他,轻笑一声,没有证据啊,话可不能乱说。
沈成山:“那些年受到错误批判的人很多,不止你外公你妈妈……这是时代的问题。”
“那我妈妈现在哪里,你知道吗?”秦天南问。
沈成山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摇头:“小南,我怕你承受不住一直没告诉你,你妈妈在下放一年不到,就失踪了,生死不知。”
“当时形势太紧张了,我跟你妈离婚后也被监视着,一直到形势稍微松动一点,我就想办法给你妈寄东西,联系她,但信件全都石沉大海,后来才通过关系得知,她失踪了。”
“这一点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
惺惺作态。
问不出来什么,秦天南直接起身:“以后也别再叫我来吃饭了,耽误彼此时间。”
她也不管沈成山的脸色有多难看,起身就走。
沙承康立刻也跟着起身,跟了上去,伸手就想去拉秦天南,被温姐给挡住。
“咱们聊聊,你要重开秦安堂对吧,就一中医诊所,一间房子就足够用了,剩下的你租给我怎么样?租金保证叫你满意。”
沙承康追着她说。
秦天南直接两个字:“不行。”
“你一个中医诊所哪里能用得了那么多的房子,闲着不是浪费吗?”
秦天南烦了,直接站住偏头看他:“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
“能听懂,这不是跟你商量么。”沙承康嬉皮笑脸地说。
秦天南:“没得商量。”
“这么绝情啊。”
秦天南懒得再搭理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出去家属院的时候,沙承康还喊着说要开吉普车送她。
她有些弄不清楚沙承康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只要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谋夺秦家产业,中间无论他做什么,也一定都是为了这个最终目的。
*
苗文德是外公在解放前救下来的孤儿,后来一直跟着外公在秦安堂干活。
建国后种种原因,秦安堂就只剩下外公,苗文德,还有几个学徒。
外公的罪名之一就是雇工,搞资本主义,就是因为秦安堂有十来个学徒工,做分拣炮制药材的活,也有跟着外公一起学医的,外公每月会给他们一些钱,这个钱就被当成雇工的证据。
苗文德算是这些学徒工们的头头,说是秦安堂的大掌柜也不为过。
外公出事,其他学徒工都走了,只有苗文德为了外公的事四处奔走,但那个时候一切都太疯狂了,还从外公家里搜出来了给对面光头治病的医案,那更是雪上加霜。
外公死了,妈妈被离婚被下放,她被送去乡下,从此就跟苗文德没了联络。
吕三伯说知道苗文德在哪,帮她去找,可是已经找了一周,都没找到。
吕三伯说跟之前他落脚的村子里的人打听,苗文德会开车,这些年跟着公家单位的车队走南闯北,有时候十天半月回来一趟,有时候三五个月都不见人影。
吕三伯给人留了口信,但只要有空就还是会亲自过去找。
终于,国庆节之后,工程队把改造给秦天南和谈老太用来居住的那几间屋子给改好了的时候,苗文德找上门来了。
他是跟着车队回来,听到吕三伯留的口信,就第一时间找过来。
看到秦天南,苗文德的眼睛也湿润了,太像了,跟当年的小姐太像了!
再想到小姐一直没找到,苗文德心中更加伤感。
见面之后,苗文德才详细跟秦天南说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当时形势不好,秦安平死了之后,苗文德也知道不可能再给秦家翻案,只能等待时机。
他作为“被剥削”的身份,是没有人为难他的,甚至还给他安置了户籍、工作。
他利用自己的能力混进公家车队,跟着走南闯北,身份行动都比较自由。
在秦菘蓝落水失踪之前,他去过红旗农场一次,但没见到秦菘蓝。
不得已,他只能打点关系,拖人给秦菘蓝送了点衣服和粮食。
可等他再过去的时候,就被告知秦菘蓝落水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当时根本不愿意相信,他花了很长时间找关系,调查。
后来不得已,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他相信小姐一定没死,反正没有见到尸体就是没死。
他就开始了工作挣钱,顺便沿着那条河往下游找。
只要有空,他就会沿着河岸一处一处地找。
“小南,我觉得你妈妈肯定没死。”
苗文德说。
“我找了这么多年,沿河下游的所有村子我都找过!”
“有人说曾经见到河里有人飘下去,但看不清,那条河水流湍急,几乎每年都会淹死人。”
“而那条河在枯水期的时候,大半河床都会暴露出来,周边的大队会去拉河泥肥地,同时也是给河道清淤,防止来年水患。”
“我问了,没有符合你妈妈特征的尸体被找到。”
苗文德把自己的笔记本给秦天南看。
“我每年都会去询问记录,这些年从那条河里发现的尸体超过30具,除开有家属认领的,还有无名尸体,特征都不符合。”
“所以我相信你妈妈一定没死。”
苗文德斩钉截铁地说。
秦天南心中的感动难以言喻。
苗文德叹气:“我猜你妈妈肯定没死,但她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才没办法回来。会不会是头部受伤了,丢失记忆?”
“有可能。”
苗文德:“现在环境越来越宽松了,秦家也平反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你妈妈。”
秦天南:“登报。”
苗文德惊讶。
秦天南又说了一遍:“登报寻找。”
这时候的报纸是没有广告的,就是纯粹的各种新闻、事迹。
当然也没有寻人启事这个栏目。
如今书籍报刊之类的管理非常严格,所有报纸都是重要国家单位发行的,当然不会给你刊登广告,更别说是私人广告了。
那怎么登报?
秦天南指了指自己:“既然报纸只能刊登新闻或者人物事迹,那我争取多上几次报纸。”
苗文德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上?
之前他在路上,也看到了报纸,关于小南是高考状元的事,以及她去年被顶替的事。
他当时远在北边,边境线上,看到报纸就急匆匆地赶回。
回来就收到口信,说秦家平反了,小南在找他,他才会迅速赶来秦安堂。
那些报纸之所以会刊登小南的事,就是因为她是女状元,且经历太曲折了。
但这样的事,已经铺天盖地上过报纸了,全国皆知了,还会再继续上报纸吗?
不会的吧。
小南也不可能再去考一个状元啊。
秦天南:“状元只能上一次报纸,但我的医术可以上很多次。”
苗文德:“……”
秦天南只是笑,没有过多解释,如果这会儿告诉苗叔,她现在的医术,比曾经的外公还厉害,苗叔估计肯定不会信。
很快,秦天南就告诉苗文德,她是怎么上报纸的。
过去那些年的运动对中医药事业的发展,是巨大的打击。有调查表明,海市到1978年,曾经20位名老中医,能够出诊的只有1名。
其他地区情况也是如此,高级中医人才短缺。
恢复高考时全国医药类院校89所,中医学院只有17所,且“规模过小,校舍不足,设备简陋,师资缺乏”,这17所中还有不少中医学院没有附属医院,严重影响中医教学和实践。
鉴于这种现状,卫生部提出了“要认真贯彻国家中医政策,解决中医队伍后继乏人的问题”。
这份文件被国家直接转发,也被称为56号文件。
之后,大领导也亲自批示,“特别是要为中医创造良好的发展与提高的物质条件。”
《人民报》发表《大力加快发展中医药事业》,《光明报》发表《重视中医、发展中医、提高中医》,还有各级报纸都纷纷跟进。
全国各地都积极响应,纷纷掀起学习和贯彻56号文件精神的热潮,为中医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而就在这时,丰州日报也发表了一篇文章《中医或将亡于中药》——秦天南(南星)。
在一片发展中医的热闹氛围中,忽然来了一个“中医或将亡于中药”,实在是有点煞风景,还很让人愤怒。
凭什么这么说?
但凡看见这个标题,人们都会被气到,会忍不住要看看这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一看,秦天南?
有点眼熟。
再看后面括号里的“南星”,很多人都不由得惊讶,是南星啊!
现在大学开学才两个月,距离南星省状元上遍各大报纸全国出名,也就才三个月而已!
谁会这么快忘记她?
很多人至近还对她的曲折经历啧啧称奇呢,总爱用她来举例。
甚至有些人写议论文的时候,都把她的事迹当成论点了。
所以可想而知,很多人在被这个标题吸引,又看到作者是“南星”的时候,就对这篇文章产生更大的兴趣。
还有些人性子急,被标题给气到之后也没顾得上看作者,直接看内容。
这一看,就明白了为什么文章会是这个标题。
作者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了如今中药以假乱真、以次充好的乱象。
从开在秦安堂旧址上的人民路药材收购站,再到其他药材收购站,甚至是医院的中药房,全都有不同程度的药材问题。
秦天南以中医人的问题,又详细举例了一些病例使用假药、次药会造成什么后果。
“中药材是天然植物药材,药性本就因产地、采收、炮制有所不同,这就是有经验的老中医会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增减方剂中药材数量的原因。倘若药材不真,便是杏林国手也治不好病,救不了命!”
在文章末尾,她说,“大力发展中医的同时,更要发展中药,要守住药材质量的底线,勿让中医亡于中药。”
看完这篇文章的人,无一不拍手叫好。
这是最简单朴素的道理,就是不识字的文盲也能明白,药材是假的,再厉害的大夫也没用。
再看看文章中,竟然连公家的药材收购站都收购假药,真药中掺杂假药、次药。
甚至是在医院的药房中抓的药,也掺有假药次药。
实在是触目惊心!
很多去去医院看病开了中药,觉得效果可能不太好的人,就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吃的药是假的,所以才没用?
白花钱,还受罪!
真是太让人气愤了!
这篇文章很快就引起卫生部的注意,紧接着,一场轰轰烈烈的药材质量保卫战从上至下展开。
首当其冲的就是丰省。
丰省作为中原地带,本就是中医药的发源地之一,是中医药大省。
却出现这样的问题。
有关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丰省的解决速度很快,由上至下,追究所有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就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很快就交出一份答卷。
下至药材收购站的收购员,上至丰省主管文教卫的领导,该抓的抓,该免职的免职,该检讨记过的就检讨记过,上上下下处理了一百多人!
还打掉了很多跟药材收购站有勾结的制假售假团伙,他们利用药材产地农民的名义,把真假药掺在一起卖给药材收购站。
这个巨大的利益链条,被连锅端了。
当然,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但有这一波杀鸡儆猴,想必短时间内没人敢在随便卖假药!
丰省打击中药材制假售假的举动,被上级表扬,号召全国各省各地区学习,在发展中医的同时,更要守住药材质量底线。
秦天南(南星)的名字,再一次响彻全国各地。
苗文德看得激动不已。
原来小小姐说的想要上报纸,就是这样上的啊,这么轰动!
在回来之前,他就知道了小南收回秦安堂的过程,知道她揭露了药材收购站收购假药的秘密。
秦安堂顺利被收回来了,但揭露的收购假药这事儿好像又没什么动静了。
他打听了一下,说是上面有领导觉得影响太坏,私下里处理就行了。
所谓的私下里处理,那自然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很多像沈文慧这样的药材收购员被开除,抓了两个站长,然后这事儿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再没人提了。
如果真的只是怕影响坏,没有公开处置,那只要能把药材都给整理好,剔除假药,那也行。
可前些时候,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但还需要用药调理身体的吕康宁,吃了小南新开的药后,眼睛又出现模糊问题,小南立刻看了药材,才发现药方中的茯苓、人参、葛根、淮山药,竟然都是假的!
小南立马就又换了几个经典方剂,在各个医院、诊所抓药。
都有不同程度的假药!
苗文德也很生气,却也只能安慰小南,等秦安堂被批准重开,他一定会亲自守好药材关。
但没想到,半月之后,小南的这篇文章就出现在了《丰州日报》的头版头条!
苗文德立马就猜到了什么,以《丰州日报》的性质,这种“自揭自短”的文章,后面必定有丰省大领导的支持。
而允许这篇文章发表,自然也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果不其然,这篇“自揭自短”的文章,并未给丰省带来太大负面影响,反而获得中京的表扬!
苗文德感慨不已。
祝震川对此骄傲的很,还跟苗文德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丰省日报》的报道非常严肃,文章中句句都是干货,秦天南能够夹带的私货很少,也就是顺势提了一下秦安堂而已。
她想要利用知名度寻找母亲秦菘蓝,这事儿就不适合在《丰州日报》这样的报纸上提。
不过么,《丰州日报》的这篇文章是比较偏官方性质的,这篇发出来之后,其他报纸要么转发文章,有点追求的就会想要亲自采访一下秦天南。
比如贝明艺工作的《京市教育报》,还有《丰省妇女报》,《南省先进报》等等。
《京市教育报》作为最先报道“南星”事迹的报纸,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又追踪报道了好几期,把“南星”塑造成了现代青年学生的榜样!
一直到今天,报社还在源源不断收到全国各地的许多来信,关心“南星”的大学生活,选择留在丰省医学院有没有后悔之类的问题。
秦天南也如实说了,自己被学校教授特批可以不用跟随课堂同步学习,可以自己安排学习进度。
她把当初跟教授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还把自己看过的医学类专业书籍也说了一遍,贝明艺给那摞在地上足有一米多高的两摞书给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素材。
这种人物采访,难免会聊到生活方面,聊到家人。
之前的报道中,只是提到她外公是秦安平,这次报道,就提到了她母亲秦菘蓝,原本是丰州大学化学系的教授,被下放到劳改农场之后,提前发现并且破坏掉间谍的爆炸袭击,却不幸落水失踪。
“记者在采访秦天南的时候,提到妈妈秦菘蓝,她的情绪就难掩激动,记者问她有没有妈妈的照片,她说没有,母亲被调*查时,父亲跟母亲离婚,很快就又再婚。一夜之间,关于她母亲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不过她说和母亲长得很像,她相信母亲肯定没死,她们一定会再见。她还玩笑般地跟记者说,让记者在报道时帮她写一份寻人启事,群众的力量最大,请大家帮她找妈妈。在经历那么多坎坷依旧保持乐观豁达,不愧是我们的榜样!”
连续几天,苗文德拿到了很多份报道小南的不同报纸,上面都在帮小南找妈妈。
苗文德不由得热泪盈眶。
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天南这边乐观又声势浩大地登报找妈妈,高红霞却是天都塌了。
沈文慧又被抓走了!
在秦天南收回秦安堂的时候,沈文慧和那个站长就被一同抓走,但沈成山走了沙家的关系,沈文慧又只是个收购员,很快就被放出来了,那个站长一直被关着。
后来收购假药的事不了了之,高红霞就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那可是沙家的关系!
沙领导虽然不是主管这方面的,但那么大的领导呢,谁敢不给面子。没看秦天南把假药闹腾得那么大,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吗?
可是忽然,秦天南又在省报上发了那么一篇文章,简直石破天惊啊!
但高红霞还是觉得,最多就是闹腾一下处理一些人,肯定动不到沙领导头上,文慧也肯定没事。
可她万万想不到,事情愈演愈烈,文慧竟然又被抓紧去了!
高红霞哀求沈成山,赶紧去找沙领导,想办法把文慧弄出来啊,一个女孩子被抓紧去,那出来之后还能有什么名声?
可沈成山却阴沉着脸说,主管这方面的那位领导,被D内处分,记过查看。
这时候去求沙领导捞沈文慧,你猜沙领导会不会高兴。
第65章 今年才刚提出的改革开放,而私人中医诊所,要到两……
今年才刚提出的改革开放,而私人中医诊所,要到两年后才会放开。
秦天南个人想要重开秦安堂,跟现在的规定是不符合的,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跟丰省医学院合作,作为丰省医学院的中医实践基地。
这也是之前校长宋秋白跟秦天南承诺过的,她想要重开秦安堂,眼下只有这一种办法。
秦天南把手里的钱拿来重新修缮改造秦安堂,最先修缮的就是原本秦安堂的大堂。
大堂的功能就是分诊、挂号、拿药。诊室在二楼。
目前也只有5个诊室,不分科室,但在诊室门口会挂上坐诊大夫的名字,以及大夫擅长治疗的方向。
一楼大堂里也有对各个坐诊大夫的介绍,介绍对方擅长治疗什么。
比如有的大夫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外伤骨伤这些,还有的大夫擅长治疗妇女疾病,也有专注儿科的等等。
每个大夫过来坐诊的时间不一样。
病人在挂号前可以先看看自己想要看哪个大夫,如果不懂可以问大堂的实习学生,问过再挂号。
由于这里也承担着教学实习的任务,故挂号费也低,只要5毛钱。
药费进货价多少,卖价只加百分之一,因为是中药材,肯定会有损耗,加的百分之一也只能抵消掉药材损耗,根本不是为了盈利。
而且秦安堂可以保证药材的质量。
当然了,要享受到这些,也是有条件的,比如在大夫给你看病的时候,会有实习的同学也跟着上手。
可能会让学生给你触诊、扎针、开方等等,但一定会有老师把关,在处方上签字。
如果不同意被当做教学案例,那就请移步去市医院省医院治疗。
愿意来秦安堂坐诊的老师并不多,5个诊室足够用了。
原因是,今年丰省医学院被定为国家重点扶持的医学类院校,学校把中医,西医和中西医结合都给分开了。
目前中医学院教的老师有二十多人,但这里面一多半都是之前的老师,同时也是市医院、省医院的大夫。
学校之前没有自己的附属医院,这些老师们就会把学生带到自己工作的医院进行实习学习。
这一部分老师当然不可能来秦安堂坐诊,人家也不需要。
当然,真来了也盛不下那么多老师和学生。
答应过来的5个老师,基本上都是今年新来的,比如曾经是苏市的知名中医冯锡,被下放8年,直到今年才刚平反。他不愿意回苏市,更不愿意回来当老师,宋秋白磨了他很久,才把人给弄回来。
还有另外3位老师的情况也都差不多,都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的老师,没在其他医院任职。
只有一位是曾经在市医院中医科任职,但又甩手不干,只在学校教中医理论基础的。这位老师脾气又臭又硬,风评也不大好。
不过宋秋白敢举荐担保,秦天南就敢要。
目前就这5位老师,会按照各自上课情况进行安排,工作日每天至少会有一位老师带着学生过来坐诊。
开业当天,5位老师带着新一届的75位新生一同到场,按照之前已经演练过的,一部分新生负责接待病人,向病人说明秦安堂的规矩,指导病人挂号,带病人去科室找大夫。
一部分新生负责药房的工作。
一味味的药材已经被放进古朴的药材柜中,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材的名字。
负责抓药的,要仔细核对方子上的每一味药材种类和数量,确保不出差错。
开业之前,各项工作都已经准备完毕。
“我好紧张啊,不知道有没有病人来。”
“有点悬吧,这又不是供销社来了新奇商品,大家都争着过来抢购,这是医馆,看病的,得正巧人家生病了才会找医院看病吧,还得人家正巧能找到这儿来。”
大家心里都没底。
但是很快,提前过来的学生们就发现,门口不断有人徘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看到学生们,人家还问是不是今天开业。
学生们赶紧说是。
“腰疼能看不?”
“能!”
“那怎么看,是不是小秦大夫给看?”
“可以找小秦大夫看,也可以找我们其他大夫看。大娘,我们到9点钟才正式开业,我先给您介绍一下咱们今天坐诊的大夫。”
会来事的同学立马笑着说道,“我们是丰州医学院中医学院的学生,秦安堂是我们学校合作的实习医馆,非盈利性质的。”
“啥叫非盈利性质?”
“就是不靠给人看病挣钱。我们只收取基本的挂号费,用以维持秦安堂的运转,除了挂号费,不另外收取诊疗费,药材我们按照进货价加百分之一收费,咱们中药有损耗嘛,如果完全按照进货价卖,后面肯定亏本,这医馆也就开不下去了。当然了,您也可以拿到方子后自己去外面抓药。不过,我们医馆能够保证没有假药。”
大娘有些不敢置信:“那,那你们这是图啥?”
“为了给国家培养更多中医人才呀。来坐诊的大夫都是我们学校的教授、老师,来给大家看病,也是让我们这些学生跟着学习。那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嘛,好大夫也没有说是看书看出来的,非得上手实践,看得病人越多,经验才越丰富嘛。”
大娘恍然:“就跟以前医馆里的学徒一样嘛,跟着老中医学给人看病。明白明白。”
是的,跟师,师承,这是中医最经典也是最有效的培养方式。
只不过以前是一个中医大夫,就带几个学生,现在学校里,一个班级就有几十个学生,明年还会继续扩招,如此就能尽快培养出大批量的人才。
“大娘您咋知道我们今天开业的?”
“看报纸上采访小秦大夫说的嘛。”
原来如此!
正说着话呢,门外又有人来。
“能看白内障吗?听说小秦大夫看眼睛可厉害了,今儿秦安堂开业,我就来找小秦大夫了。”
学生们还不明所以呢,吕三伯就拉着吕康宁在门口跟人说:“我儿子的眼睛已经全好了!”
吕三伯已经翻来覆去地把吕康宁眼睛的情况讲了很多遍,其实周围的邻居都知道。
吕康宁的眼睛忽然失明,让他错过了77/78两年的高考,工作也丢了,所有人都为他可惜。
可小秦大夫这才回来多久啊,就把吕康宁的眼睛给完全治好了!
要知道,吕康宁的眼睛,在丰省已经看遍了中西医,后来卖了工作跑去海市中R友好医院看,那可是技术最顶尖的医院了,还是没有看好!
而小秦大夫就给开了几服药,就治好了!
“我儿子不是白内障,不过小秦大夫说过,白内障她也能治!”
临近九点时,人已经越来越多,大堂里已经站着坐着好些人。
九点,秦天南点了一挂鞭炮,揭下悬挂正中牌匾上的红布。
苍劲有力的秦安堂三个字,映入所有人眼帘。
这块牌匾是大爷爷曾老让人刻好给送过来的,上好的木料,非同寻常的字迹,但右下角却没有署名落款,只有一个小小的私章。
秦天南在想着,可能是大爷爷不想抢风头吧,就没有落款,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私章。
但祝震川却说不是,他没见过师父用过这个私章,或许不是师父提的字。
不过也都没有深究,秦安堂要开业了!
就在学生们认真给慕名而来的病患们做讲解做引导的时候,有人过来送礼,开业贺礼。
打开的木盒子里,是一株看起来特别漂亮的野山参,还有一张卡片上写着:秦安堂开业大吉——京市中医院成勉贺。
紧接着,又有源源不断的礼物送来。
京市医学院校长王文昌送的是一朵品相非常好的灵芝。
丰省医学院校长宋秋白送的是一包藏红花。
《京市教育报》送的是中医四大经典著作。
《中医杂志》送的是名医验方集。
《中医报》送的是名医经典古方集。
还有好几家全国不同地区的医学类报刊杂志,也都送来祝贺。
他们除了送礼物祝贺,还一同寄来刊登有“南星”投稿医案的杂志样刊,寄了挺多本来,这会儿都摆在大堂的图书角,供所有人随意翻阅。
还有一些署名看起来比较寻常的人送礼。
比如鲁群书送的冬虫夏草,周佩玉送的铁皮石斛。
数量都不多,就是开业贺礼,送一味珍贵的药材,代表祝贺之意。
别人不知道这是谁,秦天南清楚的很,鲁群书是钟领导的母亲,这礼物也是代表钟领导,只是不方便署名。
同样的,周佩玉也是代表梁满山。
还有大师伯,也叫大伯伯顾勘送的一整套金针,二姑姑文瑾送了一块沉香,远在R国的四伯伯曲元良送的是一套书,全R文的,围观的人看不懂是什么,也有懂的说是R国字,还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在之前特别敏感的时候,但凡是带有外国字的都会被认为是跟间谍有关,现在这R文书就光明正大送过来了!
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呢,不过书籍上都盖有外交部和海关的章,说明书肯定是合法进来的。
在港岛的五叔梁茂实,送的最俗气,是一个一帆风顺的玉雕。
六叔祝震川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送的,思来想去把自己前些年收藏的一块品质特别好的鸡血石,请人给雕成一枚印章,作为秦天南的私章。
这会儿祝震川也把这枚私章给展示出来,还在白纸上拓印出来,让大家辨认,这个就是小秦大夫的私章。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份只署名为“曾”的,送的犀角,一个完整的犀角!
这是大爷爷送的!
这么完整,品相这么好的犀角可真是太难得了!
周围的人知道那是什么,也都不由得感慨不已。
不过这年代,人们对犀角的珍贵程度感触还没有那么深,毕竟如今还没有颁布禁令,犀角就是一味珍贵的中药材和文玩收藏家门爱好的玩意儿。
眼看有这么多单位、个人,都送来贺礼,不管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凑热闹的,都激动不已,这场面可真气派!
正在热闹之时,又有人登门了。
来人是沙承康,这人一点都不低调,他姓氏特殊,再加上平时的高调做派,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背景。
这会儿沙承康的到来,更是惹得人群议论纷纷。
“康少你都不知道?姓沙。”
“姓沙?跟省里那位一个姓氏?”
“亲爹亲儿子的关系。”
“乖乖啊,一直只听说康少康少,原来是这来头。”
“这位也来捧场,这秦安堂真是红火啊!”
“有沙领导的关系,那地痞流氓恐怕都不敢来找麻烦吧。”
沙承康把自己的礼物也给带来了。
“从南边收的,祝贺秦安堂重新开业。”沙承康笑着让人把两个麻袋抗进来放地上。
啥礼物用麻袋装啊,看着就不上档次,不符合康少的身份。
但是麻袋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全是穿山甲的鳞片。这两麻袋鳞片,搁在几十年后,能卖出一个天价。
不,不对,几十年后这玩意儿是违禁品,不准卖。
秦天南也不客气,送上门的好东西干嘛不收啊。
沙承康敢送她就敢收。
但沙承康显然是不怀好意,见秦天南收下药材之后,他就笑着说:“今天秦安堂开张,我也来给捧捧场。”
说着,就有人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歪着一个人,皮肤白皙,嘴角歪着,胳膊也以不正常的姿态蜷缩着。
“这是我堂哥,之前好好的,这两天忽然变成这样,秦大夫可得救命啊!”
周围的人都非常惊讶。
“都病成这样了,咋还没送去医院?”
“就是,这看着就不正常的很。”
“啥病啊,咋看着跟我们村的傻子似的。这不是病吧,生下来就这样,人家说叫残疾。”
“康少这是故意为难人的吧,生下来就这样的残疾,怎么治?”
秦天南正在看着轮椅上的人,沙承平,沙承康的亲哥哥,但因为他先天脑瘫,沙家其实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儿子,嫌丢人。
对外就说是沙承康的堂哥。
上辈子秦天南就是被沈成山和高红霞给迷晕了,送去跟沙承平结婚。
为了防止她逃跑,送到沙家之后,给她脚上栓了铁链,犯人戴的那种脚镣。
她和沙承平当了一个月的夫妻,有名无实的那种,后来是沙承平把脚镣打开,还给她准备了钱和介绍信,寻找时机调开看守的人,放她离开。
没错,沙家一家子都住在城里,以沙领导的身份地位,他的居住条件在这时代绝对是最好的那一批。
而沙承平这个脑瘫大儿子,则是一个人住在城郊某个农村的大院子,衣食住行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结婚后为了防止秦天南逃跑,破坏接手秦家产业的计划,就把她锁起来,还安排了人看守。
上辈子秦天南逃跑不久,就发现了自己的通缉令,打听一下才知道,她的罪名是杀人!死者就是沙承平!
秦天南走近轮椅,给沙承平做检查,很认真。
祝震川扫了沙承康一眼,闹事是吧?呵呵。
不过沙承康很快就笑起来:“跟小南开个玩笑嘛。我堂哥他是脑瘫,先天性的,肢体跟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堂哥之前确实是能走路的,虽然两只脚经常互相打架,自己把自己绊倒,但确实是能走路的。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起不来了。”
沙承康说:“去市医院省医院也都看过,也没结果,医生说可能是神经萎缩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站不起来了。”
围观的人这才松一口气。
不是真来闹事的就行。
轮椅上这人一看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原来是脑瘫啊,那治得好治不好,也怨不得谁。
秦天南看着轮椅上的人,直接说道:“你这情况得长期扎针,吃药,还得做一些肢体训练……我们没有住院条件,不过楼上还有空房间,你们家里人同意的话,你可以在这儿住院。”
“不,不……”沙承平说。
他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好,说话嘴角歪着,还有口水会滴下来,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
“不住院,那你得每天过来扎针。”秦天南又说。
沙承平依旧说:“不……不用……用……”
沙承康却直接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每天送我堂哥过来治疗!放心吧小南,看好看不好都不怪你。”
秦天南跟沙承康说:“你去挂号缴费。”
把人支开,她则弯腰低声跟沙承平说:“我能让你重新站起来,并且能够改善你的手臂震颤。”
沙承平惊讶地看向秦天南。
她跟他说话思维很清楚,一点没有把他当成傻子那样去交流。
很多人都以为脑瘫就是傻子,不是的,脑瘫全称是脑性瘫痪,主要是大脑缺氧感染或者受伤导致的发育不良,从而导致运动障碍,有的也伴随有智力低下、癫痫等。
但沙承平主要就是运动障碍,他的智力没有问题。
可在普通人严重,看他那嘴歪眼斜,手抖脚跛的样子,就都认为他是傻子,要么不跟他说话,要么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傻子,要么就是哪些小孩子,吵他吐口水丢泥巴,还有故意推他一下,看他站不稳摔倒的。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有些医生,也觉得他是傻子。
眼前这个人他知道,今年丰省的女状元,也是秦安堂的继承人。
她是极其少有的没把他当傻子的人,用正常人沟通的方式跟他说话。
她很漂亮,也很聪明。沙承平想。
随后,就有学生们帮忙,把沙承平推到了一楼的诊疗室。
二楼是常规诊室,一楼另外有几间处置室,为的就是腿脚不方便的,或者是急救的。
路上,秦天南把秦安堂的规矩说了一遍,病人接受治疗的同时,也要接受作为教学案例给同学们示范。
沙承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有时候希望自己真是个傻子,那就不会自卑,不会羞怯。
他这样残缺丑陋的身体,要摊开被那么多人看到。
跟着老师进诊室学习的学生,是有排班的,并不是说一窝蜂无序地涌入,那外面的工作谁来做?
学生干部们一起拿出的方案,老师帮着给调整一下,剩下的就按照方案执行。
此刻跟着秦天南一同进入诊室的是第6组学生,前五组跟着今天的5位老师,已经进诊室了。
为了保证学习质量,同时也不至于让病人等待太久,每组只有5个学生跟随学习。
这5个学生再选出来一个小组长,所有人都要做笔记,最后由组长汇总做一个详细的笔记,交给老师,审核批改之后,就放在班上,跟其他组的学生交换学习。
秦天南先是讲了中医上对脑性瘫痪的认识,一般是归于五迟、五软、五硬的范畴,主要就是跟先天因素有关。
她又从西医的角度,讲述脑瘫跟脑神经发育之间的关系。
有学生疑问:“我们是中医,也要学这些吗?”
学校都没给中医学院的学生发西医课本,也没有西医课程。
他们还以为只有中西医结合学科的,才需要两边都学呢。
这个问题,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理论课的课堂上再讲吧,现在先听她对病人的治疗思路。
从中西医的角度分析了脑瘫这个病之后,有学生就举手提问。
“秦老师,您的意思是这种病的婴幼儿时期进行干预,是有可能恢复部分功能的。越早治疗越好,对吧。”
“对。”
“那像这位病人,就没有希望了吗?”
秦天南:“能够改善,但无法治愈。”
随后,就是针对沙承平忽然出现的无法走路的情况,进行分析和治疗。
“穴位图光背没用,还得能准确找到穴位。”
5个学生中,只有一个学生,在秦天南说出哪个穴位的时候,能不假思索第一时间找准穴位。
于是秦天南就让她跟着上手,感受一下针刺进穴位时的手感。
其他同学也没有不满,毕竟这是在人身上扎针,他们穴位都找不准,哪敢给人乱扎。
……
扎完针,按照秦天南的要求留针20分钟,取针。
同组的同学羡慕地说:“章雪,你可真幸运,这么快就上手了。你教教我们,怎么记穴位记那么快的?我看你在病人身上下针,一点都不犹豫的,你就不怕扎错吗?”
另一个同学:“章雪我记得你说过,你家也不是搞中医的呀。”
章雪:“就是死记硬背,再多扎几次就不怕了。”
“多扎几次?”
章雪撸起自己的袖子、裤腿,让几位同学看她身上的针眼。
“扎准穴位的感觉是胀胀的,扎错就很疼,为了少疼几次,自然就记住了。”
“……行,佩服!”
秦安堂这边红红火火,沈家那边愁云惨淡。
沈文慧被判了1年。
跟其他主犯,比如站长,还有上级利益链条相关人员比,沈文慧和另外几个采购员这判的已经算是轻的了。
可高红霞不能接受啊!
任何年代坐过牢都不是光彩的事,在如今这时候更甚。
当沈文慧被判坐牢,已经送到监狱的消息出来之后,整个家属院都是议论纷纷。
沈成山还好,沈文慧是在高红霞改嫁过来之后才改姓沈的,都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再加上新设备正在安装调试,沈成山是头号功臣,大家也不会把这事儿翻来覆去说。
可高红霞就不一样了。
她当初利用沈成山找到工作,后来随着沈成山步步高升水涨船高,高红霞也当上了街道办的主任。
这两年允许知青回城之后,哪个知青不需要安排工作,结婚的需要安排住房调配等等,街道办可是相当吃香的工作,高红霞这个主任也权利不小。
然而现在,她闺女竟然因为收购假药坐牢了!
这让人怎么看她?
指指点点、流言蜚语就不说了,关键是还影响到了她的工作。
之前她去做调解工作的时候,谁都得给她面子,现在呢,你自己教出来个罪犯闺女,还有脸来给人家调解?
高红霞这个街道办的主任,被撤了!
儿子沈显凯在学校也因为姐姐的事跟人频频打架,死活不愿意再去上学。
沈成山忙了一天回来,面对的就是高红霞哭哭啼啼的脸,和鼻青脸肿发脾气的儿子。
都跟高红霞说过很多遍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没办法。
他会找好关系让人关照,沈文慧在里面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沈文慧出来之后,再想办法给她改回自己原来的名字,换一个地方生活,找个人嫁了,有他们在背后撑着,那日子照样能过好。
至于高红霞这个街道班主任,不当就不当吧,反正工资照拿还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风头过去,再调动一下工作就行了嘛。
这些道理翻来覆去跟高红霞讲,可高红霞当时听进去了,第二天就又故态复萌,吵得他心烦意乱。
沈成山扭头就又出门去了。
高红霞气得很。
说得真是轻巧啊!
可是现在怎么办?
高红霞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秦天南,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死丫头能把那篇文章发出来,省里还立刻行动起来,就说明她背后肯定有人。
更不用说那死丫头还真的把秦安堂给重新开起来了,虽然是用作大学的教学实践,但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她去求求那死丫头,给她下跪也行,只要能把文慧救出来。
第66章 高红霞来找秦天南的时候,秦天南没在秦安堂。……
高红霞来找秦天南的时候,秦天南没在秦安堂。
她在参与一场关于中药质量管理的问询小会。
原因是她给了祝震川一份草拟的中药材质量管理办法,祝震川交上去了。
她提出要成立更专业的药材检验机构,并且形成国家标准。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所有进入医院、药厂,特别是出口到国外的药材,都必须要经过检验,出具合格证明。
她把在后世的一些管理经验也写了上去,使得这份建议在现在看来,非常严谨且有国际范。
因为之前中药材假药事件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巨大反响,现在很多人看病买药的时候,都会特意问一句这药材不会是假的吧?
还有的患者拿到药之后,还要去找医生让医生辨认一下,里面是不是有假药。
这无端增加了很多麻烦和冲突。
而病人有什么错,他们就只是想要买到真药而已。
如果能有严谨的检验机构对药材进行检验,有相应的法律法规针对制假售假,那么群众自然就会放心。
那针对出口的药材,为什么也一定要检验呢?
“出口的药材质量肯定没问题,都是精挑细选的,如果出现问题,国外人家就不采购了,所以产地那边只要是出口的药材,品质管理都非常严格。这还有必要再做检验吗?”
是啊,最好的药材都出口去换外汇了,药材质量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毕竟洋人可不跟你讲人情关系,出现一点问题,直接索赔,甚至还会断掉合作,这样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自然就会特别上心。
那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做药材检验了?
秦天南看着问话的人说:“我们现在的确是缺外汇,都在积极想办法出口创汇,在出口药材的质量上确实不敢马虎,但是,我们的药材出口价格怎么样呢?”
低廉。
相当低廉。
但那能怎么办?
我们出口创汇的商品,又不只是药材的价格低廉,很多商品的价格都特别低廉。
因为我们没有高端制造业,没有高新科技,我们只能用低廉的农副产品、手工艺品、珍稀矿产资源等等,去出口创汇。
“我们没有定价权。”
这就是根本所在。
你卖得贵了人家就不买,可以去世界其他国家买。人家不缺供货商,我们缺外汇。
“目前进口中药材的国家,以及日后可能会长期大量进口中药材的国家,可能一直都会是R国和H国。这跟中医文化有关。”
“短时间内,R国应该会是最大的中药材进口国。而我们国家则是最大的中药材出口国。”
一直到几十年后也是如此,我国是全世界最大的中药材出口国,出口量非常大。
到了那个时候,国内中药材种植早就已经有国外财团进驻干预。
那些国外财团拿走了国内质量最好的药材,顺便轻而易举操控国内药材价格。
人家说涨价,国内药材就涨价,以至于几十年后中医药变成了,“以前没钱,吃中药,现在没钱吃中药。”
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定价权。
那定价权要怎么获得呢?
“R国想要进口中药材可以,但所有出口的中药材,都必须经过质量检验,拿到检验合格证才可以出口。”
“若是R国以质量不合格为由拒不支付货款,或者是罚款等等,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出检验合格报告。”
“可是R国会轻易认同我们的检验标准吗?”领导说道。
当然不会。
人家就是明着欺负你。
这种事情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天南说:“不认同这个标准?那他们就买不到药材了。”
领导一愣,紧接着就沉默。
“我们的标准才是标准,要想买就得认我们的标准,不认,那就去其他国家买吧。”
中药材为什么叫中药材,其他国家就没有吗?有,但绝对不可能像中夏国这样品种齐全,且采收、炮制技术都是最好的!
“我们的标准才是标准。”领导又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越品越有味道。
秦天南:“要拿到国际定价权的第一步,就是制定标准。一旦国外接受了这个标准,那么我们就迈出了拿下定价权的第一步。”
“中药材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农作物,农作物当然会受到气候灾害虫害等等的影响。”
“一旦受灾减产,过检的药材数量少,那是不是就要涨价?”
“只要把检验标准定下来,握在国家手中,以后中药材的价格,就是我们说了算。”
领导的拳头都攥紧了。
也就是在这时,对外国人卑躬屈膝的走狗还没成气候的时候,提出这样的办法才会有用。
等再过几年,经济开放,人的思维开放,国家又要开始大力引进外资,金钱至上,洋人走狗遍地走的时候,这种方案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落实。
都不用洋人出手,买办就会开始对你疯狂狙击。
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国家的硬骨头还没被软化腐蚀,同时R国因为自己国内的情况,对中药材的需求量正在快速上升。
如果更早提出的话,R国中药材进口量没有那么大,国家可能根本就顾不上这个方面。当然,秦天南也没重生到更早的时候。
“那药材检验标准的制定……”领导又问。
秦天南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其实是后世药材质量检验机构的常规检测方法和项目,包括了中药材的产地、性状分级,以及农药和重金属残留等等。
“可以再多方征求意见。”秦天南说。
领导看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倒是不用特意这么谦虚一句。
挥挥手让工作组离开,领导才走过来抱了一下秦天南:“小南,你很好。”
秦天南也笑:“二姑姑,您更厉害。”
这位领导就是师姑文瑾,卫生部的领导,这次带队下来的就是她。
工作做完,文瑾就让秦天南带她去秦安堂转一转。
已经开业几天了,秦安堂的病人数量却是只多不少。
原本几位老师只坐诊3天的,现在不得不被迫延长时间,不然慕名而来的病人,看不上病,实在是太辜负病人了,有好些都是从外地赶来的,这年头出门是真不容易。
走到秦安堂门口,看着那牌匾,文瑾就笑:“知道那个私章是谁的吗?”
秦天南摇头。
文瑾手指往上指了指:“那位的。”
秦天南瞬间明白过来,也是惊讶至极。
文瑾低声说:“领导每每提起你外公,都深觉遗憾。”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都不再提这个话题,进去参观了秦安堂,几位老师都在一刻不停地给病人看诊。
文瑾参观一圈后,去了后院秦天南的住处,也拜见了谈老太。
看到秦天南桌上的书时,她眉头微微一皱。
R文的,文瑾也懂,且这几本书她也是看过的。
“R国一方面毁灭中医,一方面又要利用中医方剂。他们研究出来的方剂颗粒,咱们这边争议很大。但他们已经批准部分颗粒方剂进入医保系统了。”
文瑾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态度。
她是个中医,但同时她现在也是管理者,不能情绪化地单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问题。
秦天南点头:“这也是他们中药材的采购量开始上升的原因之一。”
在中夏国刚刚开始稳定,开始要改革开放,开始意识到中医人才断层,要鼓励推进中医发展的时候,R国早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废医验药。
他们完全否定中医,任何人想要取得医师资格给人看病,必须是接受的西医教育,取得西医执照。
没有取得西医执照的传统中医行医治病,是非法的,因为R家就不承认中医这个群体。
他们要让国内的中医自然消亡。
跟随R国脚步的蛙岛也是一样,中医数量急剧减少。
但R国却从中医经典名方中筛选一些通用方剂,利用现代技术制作成颗粒冲剂,由西医按照病人的症状给病人开具。
这种方式简直是对中医的亵渎。
他们等于是完全摒弃了中医上的阴阳五行,认为中医治病靠的就是中草药中的有效成分。
那么只要把这些有效成分提取出来,按照西医开药的方式给病人开药就可以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R国可以说是没有中医了,只有汉方药的存在,且汉方药发展迅速,日后更是占据了国际中药市场最大的一块蛋糕,另一块大蛋糕是被H国的东医吃走了。
中夏国就只沦为了中药材的出口国而已,产业链的最低端。
讽刺的是,几十年后国内的中医像是被温水煮青蛙一样,趋于消亡。
但R国反而意识到了中医理论的不凡之处,重新把《中医学概论》纳入医生执业考试范围。
秦天南不觉得凭借自己能够改变历史进程,世界趋势皆是如此。
西医如今的优势太明显了。
且国外医药资本,早就盯上中夏国这个巨大的市场。
后世网络上经常会有关于中西医的争端,但其实背后,都是利益之争。
我们大领导很早就提出要走中西医结合的路子,肯定西医,但也不能否定中医,认为中医是我们民族问话的瑰宝。
想要走中西医结合,其实就是那句话,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目的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让你分出个高下。
可西医有着严重的排他性。
中西医结合的路子只能是越走越偏,最后都沦为敛财的工具。
比如几十年后去了医院,不管看什么病,都给你开一些中成药颗粒,价格非常昂贵,效果么,有没有根本不知道。
而给病人开具中成药颗粒的根本不是中医或中西医结合的医生,任何医生都能开,根本不需要有中医背景。
这跟R国开具汉方药又有多大差别。
只要是感冒发烧,也不用管是寒是热,清热解毒的颗粒冲剂直接开。
到那个时候,医院的西药是零利润,价格昂贵的中成药颗粒就成了医院敛财的工具。
秦天南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悖逆历史进程,但她想要为中医药,保留一份传承。
走我们的路,让他们去说吧。
也走他们的路,让他们只能跟随我们的脚步。
“二姑姑,我想去港岛一趟,要办什么手续?”秦天南问。
云瑾:“手续我帮你办。”
送走二姑姑,才听学生说,高红霞一大早就过来找她,等到快中午还没见她回来就走了。
秦天南也没理会,她肯定还会再来的。
果然,第二天,高红霞就又来了。
“小南,阿姨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你文慧姐。”高红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秦安堂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到高红霞给秦天南跪下,都忍不住看过来,想凑个热闹。
秦天南:“高阿姨,你找错人了吗?”
“小南,阿姨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认识那么多大人物,肯定能把你文慧姐救出来的,她才……她跟你差不多大,还没结婚呢,出了这样的事,叫她以后怎么活啊。”
秦天南没有吭声,任由高红霞哭个不停。
有那上了岁数的病人,见不得这样一幕,高红霞看着就是长辈的,给小辈跪下哀求。
有人就说话了:“小秦大夫,这是求你给治病的?能治你就帮忙给治吧,怪可怜的,不能治就叫她去大医院。”
不等秦天南说话,也是过来看病的张婶就开口了:“这不是高主任吗?大清早的堵着秦安堂的大门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真当你闺女得了绝症呢。”
张婶就是机械厂家属院的胖张婶,她闺女早产肺发育不全,是被秦安平给救回来的,后来没奶水,也是秦菘蓝帮忙给弄到奶粉票买了奶粉。
张婶对秦家人一直非常感激。
她今天是带着自己男人过来看腰疼的。
前些年机械厂包装车间发生火灾,她男人在救火时腰被砸了,就此落下病根,一变天腰就疼得下不来床。
秦安堂开业当天她就带着男人来了,给小南捧场,当时小南太忙,他们就也没打扰,去找了大夫看病就回去了。
今天是来复诊的。
正巧就碰上了高红霞在这儿胡搅蛮缠。
围观的人一听张婶这话,就知道有热闹看,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小南的后妈,她闺女叫沈文慧,就是原先开在秦安堂这里的那个药材收购站的收购员。”张婶毫不留情地揭底。
哼,自家有个坐牢的闺女还不灰溜溜躲远一点,非要闹到人前来,那又何必给她留面子。
“后妈啊,我知道,我看报纸上说过,小秦大夫她亲妈前脚刚出事,她爸立马就离婚又娶了个后妈。”
“对对,我记得在报道中说,一夜之间秦大夫亲妈的所有东西都没了。啧啧啧。”
“难怪小秦大夫登报找她妈,却连一张亲妈的照片都没有,这当后妈的咋就能恶毒成这样,收拾前头人的东西,都不给孩子留个念想的。”
“后妈前脚进门后脚就把小秦大夫送到乡下去,自己闺女留城里过好日子。”
“她那闺女就是收购假药的吧,她那药材收购员的工作还是顶替的小秦大夫的呢。”
“真是母女俩都没一个好东西!”
“收购假药坐牢活该!还有脸来求小秦大夫。”
“才判一年,判得可太轻了。”
千夫所指。
高红霞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很想对着这些多管闲事的人破口大骂,但她孤立无援,明摆着骂也骂不过。
秦天南:“大家都别围在这里了,去诊室门口排队吧,老师们马上就到。”
叫人群散开,秦天南带着高红霞走到外面去,她看向高红霞:“我可没本事给沈文慧脱罪。”
高红霞咬牙,一双眼怨毒地看着秦天南。
“但有办法让她不坐牢。”秦天南说。
高红霞瞪大眼睛,立马又换了一副表情:“小南我就知道你心善,求求你救救你姐,阿姨和你姐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秦天南:“以后报答?高阿姨您可别给我放空话,我要先看到报答。”
高红霞:“……”
秦天南低声说了什么。
高红霞一张脸瞬间涨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秦天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这么恶毒,我是你后妈,他可是你亲爸啊!”
秦天南面色淡淡的:“我恶毒?行。”
秦天南说完直接转身,不再理会高红霞。
高红霞却慌了,想到什么,她又赶紧追上去:“小南,小南,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
秦天南轻笑:“尽快吧,我过几天就要出远门了。”
高红霞从这儿离开,就去了监狱。
正如沈成山所说,打点过了,别人想要来监狱探视那可得接受审查,走程序,而高红霞过来就能见到沈文慧。
这才关进来几天啊!
女儿就憔悴成这样,不光是憔悴,那脸上脖子上明显还有伤,必然是被欺负了!
高红霞心里又气又急,连忙问女儿:“你爸不是说让人关照你了,怎么……怎么还成这样?”
沈文慧冷笑:“关照?狱警越关照我,我就被打得越狠。”
说着她眼泪都掉下来了:“妈,你都不知道在这儿坐牢的都是什么人!她们折磨人的手段……呜呜……”
高红霞连忙说:“妈一定给你想办法,一定,你再忍忍。”
沈文慧听到这话瞬间就面目狰狞起来:“忍忍忍,等等等,你就会说这话,你怎么不来试试!”
高红霞:“这件事闹太大,我跟你爸都在到处找人,实在是没人敢管啊。我今天还去求了小南,我给她跪下,可她……她根本不同意。”
“我不信!”沈文慧,“你一定没尽力!如果坐牢的不是我,是小弟,我不信你会像现在这样!”
高红霞:“……”
沈文慧冷笑:“你口口声声疼爱我,其实你最疼爱的只有小弟!妈,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能把我救出去……我就要找我爸了。你也不想让我爸知道,小弟他其实……”
“你闭嘴!”
高红霞双目通红,“文慧!你怎么都不为妈想一想,这件事说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沈文慧眼泪掉下来:“妈,我只是想出去,我不想坐牢。”
高红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好,好,我,我答应你,我一定想到办法。”
回家之后,高红霞枯坐到天黑。
儿子沈显凯放学回来,吵闹着说饿,一看他妈没做饭,立马就不高兴了,把书包丢沙发上,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吃。
沈成山今天心情不错,新设备安装工作进展顺利,接下来只要顺利投产,他厂长的位置就算是铁板钉钉了。
今天下个早班,他还顺道去买了卤肉、饺子,还买了一只烤鸡,儿子吵着要吃烤鸡好几天了,顺道就买了。
可回到家里,他就不由得皱眉。
都这个时间了,冷锅冷灶的,饭也没做,妻子人也不见。
儿子沈显凯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看连环画。
“作业写完了吗?”沈成山问。
沈显凯赶忙收起连环画:“……做,做完了。”
这一看就心虚。
沈成山把手里东西放下,去看高红霞:“怎么了,不舒服?”
高红霞坐起来,抬头看向沈成山:“老沈,我今天去看文慧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沈成山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这件事翻来覆去都说过很多遍了,以后不要再在家里提。”
高红霞:“……”
沈成山扭头就要出去,被高红霞紧紧抓住胳膊:“你说找关系照看文慧,可文慧在里头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那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
沈成山脸色阴沉:“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拼着这厂长不当了,把文慧救出来。然后呢?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显凯呢,你就不为显凯考虑?你是文慧的妈,也是显凯的妈!”
高红霞:“……”
看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成山深吸口气,放缓语气,坐下来揽住妻子肩膀。
“红霞,咱们得为儿子考虑是不是?我们为文慧做的够多了,当初本该文慧下乡,可咱们却让她顶替了小南的工作留在省城,把小南弄下乡,叫小南一直到现在都还恨我。你说我这个当继父的,够对得起文慧了吧?”
“文慧自己不争气,家里又没缺她吃缺她穿,为一点蝇头小利,帮着收购假药,最后惹来祸端。你为了她,街道班主任的职位都丢了,还被那么多人看笑话,你这当妈的也仁至义尽了。”
“要我说,文慧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才成长不起来。这一年时间叫她好好反省反省,等出来之后,咱们都不会不管她。我都把她以后的路子想好了,肯定叫她过上好日子的。”
安抚过高红霞,沈成山就说出来吃饭吧,他买了肉和饺子,还有烤鸡,一家子好好吃顿饭。
沈成山一边吃饭,一边教育儿子,沈显凯却不怕他,还跟他顶嘴。
不过父子俩自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沈显凯顶嘴完就又开始卖乖,父子俩又言归于好。
“行,爸爸答应你,只要你下次考试进步十个名次,咱家就买彩电!买R国进口的。”
“是跟朱厂长家一样的彩电?”沈显凯眼睛顿时亮了。
“对。”
“爸爸你最好了!”沈显凯欢呼,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我肯定能考好!我以后还要考大学,我也要考状元!”
“行,有志气。”沈成山笑着抿了一口小酒。
高红霞看着气氛融洽的父子俩,心里别提多煎熬了。
第67章 吃过饭。 高红霞收拾了碗筷,叫儿……
吃过饭。
高红霞收拾了碗筷,叫儿子赶紧写作业,她又回了房间。
“老沈,你说……”高红霞带着试探性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文慧不坐牢?”
沈成山喝了点酒正闭着眼睛小憩,听到高红霞这话他立马就来气。
“刚才不都说过了吗?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要纠缠这个问题?”沈成山语气很不好。
高红霞忍着心里的难受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托关系叫文慧出狱,而是想办法,叫文慧不用坐牢。”
“不都一个意思?”
“不是,是文慧的罪名还在,但她可以不用坐牢。”高红霞又解释道。
沈成山皱眉:“你的意思是找人顶替她去坐牢?哼,这要是在宣判之前,那都还有可能,现在人都送进去坐牢了,怎么顶替?”
高红霞也弄不明白。
沈成山:“你少再琢磨这些了,有精力就好好管管显凯的学习。”
高红霞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出去了。
酒劲儿上来的沈成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听见房间门又打开的声音,他也没动。
但很快,一具身体就贴了上来,手直接就往他裆下伸。
沈成山猛地睁开眼,推开献媚的高红霞。
这会儿的高红霞已经换了一条红色丝质睡衣,露出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肤,这裙子的裙摆很短,只到大腿根处,她稍稍一动弹就会走光,偏她还连底裤都不穿。
高红霞直接跨坐在沈成山的身上,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嗓子夹着,声音矫揉造作。
“成山,人家想要了……”
高红霞准备充分,甚至还化了口红,为了讨好沈成山,她可是实处浑身解数。
男人啊,再有本事都逃不过身下那二两肉的冲动。
结婚之前,她就用各种新鲜花样勾搭住沈成山的,结婚之后,她更是三五不时用夫妻间的方式奖励沈成山。
她把沈成山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方式对男人非常有效,但凡她想干什么,只要在床上伺候好了沈成山,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比如当初送沈南星下乡,她也是先斩后奏,沈成山确实也生气,无论如何沈南星总归是他闺女,但她勾着沈成山来几次新花样,沈成山的气就消了。
一个闺女而已,哪有自己的前途重要,更何况儿子才是根本。
高红霞太惯常使用这种手段对付沈成山了。
这次也是。
她在想,秦天南都能有办法叫文慧不用坐牢,那说明肯定是有可操作性的,她在床上使使劲儿,沈成山答应了肯定就会去想怎么做。
她也在反思,沈成山从国外回来,立马就遇上家里出事,马不停蹄回乡下,一家人都灰头土脸的。
他们夫妻俩压根儿没心思做那种事。
回城之后,沈成山工作又特别忙,这段时间又被小南那个死丫头给弄得心思浮躁,再加上老夫老妻了,也确实没再男女之事上花心思了。
这样看来不行,夫妻间那种事情少了,感情就淡了。尤其是男人。
高红霞得用花样再把男人给栓回来。
这就是她思索许久之后想到的办法。
她特意穿上了以前老沈最喜欢的这条红色裙子睡衣,还化了妆,打算今晚把所有本事都给使出来。
可高红霞忘了,她已经不年轻了。
下垂赘肉,让她的身形不再窈窕,皮肤也不算白,以前年轻的时候看着还好,上岁数后就不好看了。
描那细眉,涂那红唇……
沈成山沉着脸,直接把高红霞从身上掀下去:“累。”
他翻个身就要继续睡。
高红霞:“……”
她以为沈成山是还在生气,故作矜持,就又上手去摸,嘴里还说着那些下流刺激的话。
可沈成山却不为所动,被她弄烦了,直接就坐起身来,丢下一句去厂里加班,走了。
高红霞刚追出去,就看到沈成山已经推开家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高红霞这身打扮也不敢追出去,在客厅里也不敢久站,怕被儿子看到,就赶紧回房间去。
越想越气,把身上这衣裳都给撕了。
一夜未眠。
她早上做好早饭,摆在餐桌上,又去叫儿子起来吃饭。
伺候儿子吃完饭,她就拿着提着饭盒,去厂里给沈成山送饭。
果然,沈成山就睡在办公室里。
见她来了,还是没好脸色。
“老沈,我一大早去买的筒骨熬汤,手擀面,你尝尝。”
沈成山不吭声。
高红霞抿着唇,软和着声音说:“老沈,你先吃饭,吃完饭你给我说说,等文慧出来怎么给她安排,我去告诉她,叫她有个盼头,日子就不难捱了。”
这是想通了。
沈成山也没再故作姿态,洗过手就坐到桌旁,大口大口吃着面条,一碗面很快下肚。
吃过饭,他才说道:“明年在阳市要新建一个化工厂,除了引进国外设备,还有许多其他配套设备都要从我们厂采购。那边的负责人我熟的很,他手里有办公室的工作名额,我让他给文慧留一个。到时候把文慧户籍改回她生父那边,顺便换个名字,一切重新开始。”
沈成山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当上厂长后在机械厂至少还能干二十年,有我这个靠山,文慧不管是嫁给谁,日子都不会差的。”
高红霞红了眼睛。
见她这样,沈成山也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我说过我会安排好文慧的,你啊,就爱胡思乱想。至于说里面欺负她的人,我叫人再狠狠警告一下。”
高红霞点头,忍不住抱着沈成山开始大哭。
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有人看到屋内这一幕,立马说了声不好意思就退出去了。
沈成山放开高红霞,冲着门外喊:“小叶子,干嘛呢?”
穿着白衬衫的姑娘又探头进来,笑着说:“对不起啊,是有个设备上的数据不太对,我来问问师傅。”
高红霞皱眉:“师傅?”
白衬衫姑娘笑:“是呀。”
沈成山轻咳一声:“好了,红霞你先回去吧,我们要开始忙工作了。”
高红霞收拾碗筷,跟沈成山交代一声让他中午吃食堂,晚上她包饺子,让沈成山忙完就早点下班回家。
沈成山摆摆手。
高红霞拎着东西出门,从那个白净漂亮的姑娘跟前经过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姑娘眉毛也是修过的,画的很浅很自然,嘴唇也饱满红润。
高红霞不由得皱眉,自从社会风气没那么严肃之后,厂里女工们就都爱打扮,描眉画眼的,一点都不朴素。
门外是走廊,她走过去了,又忍不住倒回来,从窗户外面往里看。
那个叫小叶子的姑娘,她以前没见过,什么时候调来厂里的?
这会儿那姑娘正把笔记本放在沈成山桌子上,两人凑得很近。
高红霞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那姑娘忽然抬头看向窗外,还冲高红霞笑笑,挥了挥手。
高红霞赶紧走了。
从厂里离开,高红霞又去了监狱一趟。
“文慧,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日后的路,你爸已经给你规划好了……”
高红霞把沈成山的打算说了一遍,又跟她保证,“谁欺负你,告诉管教,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沈文慧:“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救我出去。”
高红霞脸色一变:“文慧,现在时机太敏感了,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妈知道委屈你了,但凡有一点办法,妈都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的。”
沈文慧:“别骗我了!你肯定有办法!你就不怕我真把小弟的事说出去!”
高红霞脸色也沉了。
“文慧,把你小弟的事说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没了沈成山这个当厂长的爹,你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惨!等以后出来什么工作都找不到,那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是人生无望!”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高红霞不再理会女儿,硬着心肠起身离开。
她相信她的女儿不是傻子,只是坐牢一年而已,文慧一定能够想清楚,鱼死网破容易,可等她以后坐牢出来,那日子恐怕比死都难受。
文慧一定能想通。
高红霞在心里告诫自己。
只要文慧不闹,她就也不用再去求秦天南了。那个没亲情没人性的玩意儿,连她亲生父亲都要害!
叫她咬沈成山?
呵呵,把沈成山咬下来对她有什么好处?只是能叫文慧不用坐牢?
姑且相信那死丫头真能办到,叫文慧不坐牢,可是把沈成山拉下马,叫他当不成厂长,吃亏的还是她一家子!
当她高红霞是蠢的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见过沈文慧后,高红霞心情轻松,像是放下一个担子一般。
秦天南迎来自己的期中考试。
老师们都知道她的水平,但同学们不知道啊,只知道她这个状元开学之后,没来上过一天课。
都知道她在忙秦安堂的事,甚至在秦安堂开张之后,她自己也作为大夫给病人看诊,还带教同一届的新生。
一开始不是没人对她提出质疑,哪怕她外公是秦安平,可她外公去世她被送去乡下的时候才8岁,她能跟着外公学多少?
自学?自学的水平够吗?
不过开业那天,除了其他送开业贺礼的之外,竟然还有那么多份中医杂志给送贺礼,还送了很多自家的报刊杂志,都是刊登有秦天南投稿病例的,那些报刊杂志这会儿就被摆在秦安堂,供人随便翻阅呢!
那些报刊杂志上投稿的病例,都是秦天南自己亲手诊治的,也被专业的中医报刊杂志过稿刊登,足以说明秦天南的中医能力。
更不用说,自从秦安堂开业之后,慕名找她给看病的,甚至比找其他老师教授的还多。
只不过她时间有限看不过来,每天就只放20个号而已。
但凡看过她给病人治病的,都不会对她的中医水平有任何怀疑。
当然了,鉴于她现在还只是学生,她开的处方,都要被当天坐诊的教授审核才会拿给病人去抓药。
“她中医水平高,不代表她西医水平就高。”邱学海说道,“西医和中医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西医说感冒是病毒感染、细菌感染等等,中医却说是什么风邪入侵。我知道病毒是什么,可不知道风邪是什么。”
78届医疗系1班的班长邱学海,又在跟人发表他的观点。
邱学海是丰州市人,父亲是丰州市医院急诊科的副主任,母亲是护士。
虽然只有父母这一代的医学背景吧,但邱学海也确实是有底子的。
他也想考京市医学院,无奈知道自己的成绩距离京市医学院还差一大截。
报考本省的医学院更为稳妥。
他本以为以他的成绩和医学背景,来了本省医学院后,一定会成为他们这一届的领头羊。
可谁能想到,省状元竟然放着京市医学院不去,也要来上丰省医学院!
邱学海在开学之前就在想,省状元又如何?是秦安平的外孙女又如何?
在西医学习上他领先她一大步!
一想到在课堂上,他的学习进度远超省状元,邱学海就觉得太爽快了。
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省状元竟然不来上课!
班级名单有她这个人,她却一天都没来上课。
邱学海如愿成为班上学习进度最快最好的,老师也特别愿意挑他回答问题,挑他进行各种示范等等,因为他性格外向胆大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还让他当了班长。
可,总会有人说,那是因为省状元没来上课!不然老师肯定会让省状元当班长!
邱学海就很气,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举报了省状元的旷课行为。
学校给了解释,说是根据系里老师们的评估,允许省状元自由安排学习时间,不一定非要来上课。
老师在课堂上回答的这个问题,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同学们都知道对此有疑问的人是谁。大家都看向他。
这可把邱学海气坏了。
不过很快老师就说,省状元不来上课,但她会按时来参加考试,到时候她是否能跟上学习进度,看考试成绩就知道了。
邱学海就问,如果跟不上呢?
如果跟不上,那就得跟其他同学一样按时来上课学习。
所以邱学海一直在盼着这次期中考试。
终于期中考试来临,邱学海只盼着学校把题目出得越难越好。
而秦天南,总算是来学校了。
她来的时候,考试马上就要开始,她看了一圈,只有第一批进门第一个位置有一个空位,大概就是她的位置了。
监考老师也看到她,立刻就跟她说:“你位置在这里。”
她的学号就是781101,78代表的78届,11代表医疗系1班,01就是她的座位号了。
而邱学海,就是02,就在秦天南的后面。
从秦天南进门起,他的目光都能把她刺穿。
很多同学都想跟秦天南认识一下,但考试很快开始,老师已经开始发卷子了。
考试时间2个小时,都是前半个学期学的基础理论,又延伸了一点。
秦天南答题的速度飞快。
半个多小时后,她就举手。
此刻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考试,只有她后面的邱学海看到她举手,立刻就看过去。
监考老师也走过来问她。
秦天南压低声音:“老师能提前交卷吗?”
“……当然可以。”
秦天南交了卷就直接出了教室。
有些同学发现了,有些同学沉浸在题海对此毫无所觉。
邱学海看着秦天南离开的背影,嘴唇紧抿。
这份试卷的难度确实很大,前面只有一部分题目是在书本上能够找到答案的,后面的都是需要通过对教材的理解,才能给出答案。
他才做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做。
秦天南竟然已经交卷了。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也是同样,秦天南做题速度非常快,都是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交卷。
邱学海也不由得加快自己的做题速度,可无论如何还是赶不上。
考完试,其他同学都在互相讨论题目,都知道他成绩好,过来跟他对答案。
邱学海:“这次题目确实出的难,这道题是……”
“原来是这样!班长真厉害。”
“我也做错了,哎,脑子不够灵活。”
“还是基础知识掌握不牢……”
“班长不愧是班长。”
“对了班长,你坐在南星后面有没有注意到她卷子真的都写完了吗?每次都那么早交卷。”有人问。
“是啊班长,南星那答题速度也太恐怖了吧。”
邱学海:“我只顾着做题,没太注意。咱们是医学生,跟其他专业不一样,做题不能只求快,得求稳!这就跟给病人看病一样,得认真仔细,不能遗漏任何一点异常,那可是关乎病人性命!”
“班长说的对。”
“有道理。”
“那或许是南星同学知识掌握扎实呢,题目对我们来说难,对她来说不难呢。”
邱学海也笑着点头:“是啊,南星同学是咱们的省状元,非常厉害,咱们需要认真思考的题目对她来说可能就是小儿科。咱们不能跟南星同学比,人家半小时做完能考满分,咱们俩小时做完能及格就不错了。”
“班长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学得那么扎实肯定也能考好的。南星同学还是有些太急躁了,做题那么快,应该再检查检查的。”
一群同学感慨万千。
秦天南考完试就没管那么多了。
通行证已经办下来,她要去港岛了。
“奶,现在过去不方便,等再过几年就会很方便,到时候我带你去港岛玩。”秦天南笑着说。
谈老太也是感慨万千。
“您要回村里住一段时间吗?”秦天南问。
其实谈老太跟着她来省城,着实是有些孤单了,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每天也那么忙,都顾不上谈老太。
谈老太想了想:“那我回去几天,四海的婚事定了日子,我回去看看。我怕你大娘再犯什么糊涂。不过四海是个有主见的,应当没事。”
秦天南:“我找人送您回去。”
谈老太摆手:“就坐个火车我还能不会了?”
秦天南还是不太放心,就跟江罗春说了一声,江罗春安排人送谈老太回去。
出发之前,秦天南通过带着男人来看病的张婶,了解到机械厂那边一切风平浪静。
沈成山和高红霞的日子照旧。
秦天南眯了眯眼睛,看来,让高红霞下定决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高红霞在女儿和男人之间,还是选择了男人。
想也知道是为什么,男人当上厂长,才能带给高红霞最大的利益,毕竟她不光是有沈文慧这个女儿,还有沈显凯这个儿子呢。
秦天南出发港岛之前,叫温柔帮忙送了一封信出去。
这年头,国家的飞机很少,机场也很少,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秦天南和温柔一起登机,从丰州市到G市,再从G市到深市,过口岸去港岛。
现*在的飞机上还不禁烟。
机舱内烟雾缭绕。
秦天南:“……”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真不想坐这飞机。
她和温柔去港岛,是用的京和医院港岛访问团的名额。
京和医院访问团从京市坐飞机直接到G市,秦天南她俩得在G市跟访问团汇合,再一同去深市口岸进入港岛。
不能耽误人家访问团的时间,要赶在G市汇合,只能是坐飞机过去,在机场汇合。
这些都是二姑姑给安排好的。
就在秦天南和温柔下飞机时,高红霞也收到了一封塞进她家里的信。
高红霞眉头皱着,谁塞进来的?
也没有署名。
等她打开信看了之后,立马就脸色大变。
她手里还拎着买的肉、菜,沈成山最喜欢吃茴香牛肉馅儿的饺子,她今儿跑了好几个地方,拖了关系人情才买到一点牛肉,又跑去城郊跟农民买了点新鲜的茴香苗。
正准备回来做饺子,好好讨好沈成山呢,就收到这样一封信。
高红霞眼前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早上在沈成山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一幕。
穿着白衬衫,干净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用极其崇拜的目光看着沈成山。
高红霞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一个没看住,就出这种事。
高红霞怒火中烧,却还告诉自己保持冷静,捉奸捉双,得抓个正行!
她包好饺子等沈成山下班。
沈成山下班很晚,但终究还是回来了。
“老沈,我包了茴香牛肉的饺子,饿坏了吧,快点吃。”
沈成山却是摆摆手:“在厂里吃过饭了。”
高红霞抿唇。
晚上,她又一次精心打扮,摸上沈成山的胸膛,甚至把“老沈你是不是老了不行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却只换来沈成山的不耐烦:“你烦不烦,都多大岁数了,我忙得要死回来也不让歇歇,我还不如睡办公室。”
而后沈成山竟然真的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就走了。
高红霞枯坐一夜。
第68章 秦天南她们也没有等太久,一个小时左右,京和医院访问团乘……
秦天南她们也没有等太久,一个小时左右,京和医院访问团乘坐的飞机就落地了。
领队叫王明,热情地跟秦天南和温柔确认身份之后,就叫他们跟着一同上了接送的车辆。
车子会直接送他们去深市。
访问团一行有12人,加上她们总共14个人。
上车之后,有人在抓紧时间看书,有人在互相讨论。
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饱满,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了,好像都是高能量人群。
他们讨论的声音并不算小,秦天南听了一会儿大致就明白了。
原来这个访问团是去港岛的玛丽医院进行参观学习,明天在玛丽医院会有一台心脏移植手术,是M国蒙特利知名心脏专家亲自操刀。
京和医院的医生们对此都非常兴奋。
今年国内进行了第一台心脏移植手术,病人术后存活109天。
这台手术是在海金医院进行的,京和医院当然也不甘落后。
秦天南没有多话,一路看着窗外的风景,在颠簸中到了口岸,下车,在领队王明的仔细交代中,一行人开始过口岸进港。
人还挺多的。
正排队呢,前面忽然起了骚乱,紧接着就有人喊道:“有人晕倒了!”
“有没有医生!救命啊!”
“我们都是医生!”王明赶紧喊道,他们一行人被先放了进来。
秦天南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满脸潮红,双眼紧闭,牙关紧咬。
旁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几个保镖。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估计应该是助理什么的,这会儿正急得满头是汗。
大少爷只是感冒发烧而已,怎么就忽然晕倒了!
他是奉命“带”大少爷回去,可大少爷要是出事,他就完蛋了。
这人急得团团转,冲着关卡的工作人员大声呵斥。
工作人员脸色很不好看,他们都是正常工作,给人检查过关,谁知道这人忽然就栽倒在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工作人员也都没有吭声,港岛那些大家族的,他们这些小虾米可得罪不起。
工作人员先把王明一行人放过来。
京和医院的几个医生都上前去检查,王明则把他们的通关证件给工作人员。
看到他们是京和医院的医生,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的确是医生。
虽然他们不知道京和医院是个什么医院,但是看到他们来港是为了去玛丽医院参观学习,那想来在内地应该也是不错的医生吧。
“高热晕厥。”
“不是卒中。”
“应该是感冒或者其他病症引起的高热、脱水、低血氧症导致晕厥。”
“这体温似乎太高了。”
“你们这边有退烧药吗?有的话拿来先喂点退烧药。”
“没有。”工作人员摇头。
那个西装革履的助理都快要急疯了:“你们为什么连药品都不准备!都是吃白饭的吗!”
有个工作人员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被同事拉了一下,暂时忍下这口气。
“从这里送去医院需要多久?可以找点冰袋过来给病人降温,这么高的温度送到医院,脑子都要烧坏了。”京和医院的医生又问。
从这边去医院,开车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
太久了。
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助理又开始大叫,着急的时候说的全都是白话,反正意思就是叫这群医生们赶紧想办法,只要能救大少,一定会给他们重金酬谢。
可一群京和医院的医生们,压根儿听不懂白话,只知道那个人面目狰狞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啥。
秦天南拿出了自己的针灸用针:“我是中医,可以给他急救。”
“这……”
“女士,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你要负责的。”工作人员提醒。
本来他对这些大陆妹是没那么好心的,谁叫那个人模狗样的扑街骂他们呢。
秦天南:“人命关天。”
那个助理却立刻瞪大眼睛:“小姐你可以吗?”
秦天南:“得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救我就救,你说不救就不救。”
助理瞪大眼睛。
秦天南催促:“赶紧做决定,不然你家大少就翘辫子了。”
地上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抽搐起来,看起来很是吓人。
王明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这里是港岛。
这要是给人救回来了还好,救不回来的话,正如工作人员说的那样,要负责的。
王明可是知道秦天南是谁安排过来的,他可不想她出事,更不想因为她的事得罪顶头大领导!
可眼看地上的人不断抽搐,口吐白沫,实在是……
那助理也被吓到了,一咬牙:“你救!”
他也不傻,眼前这大陆妹动手施救,给救过来了当然好,救不过来他在董事长那边也有话可说,大不了把责任都推到这个大陆妹身上。
要是不让这个大陆妹动手,那大少爷真出事,就只能他自己背锅了。
秦天南也不再耽误立刻蹲下来给人扎针。
也就短短一两分钟的功夫,病人的抽搐就停止了。
秦天南让人拿来毛巾给病人嘴巴里的口水清理一下,避免堵塞气道。
5分钟都不到的功夫,病人就开始出汗。
所有人都知道,发烧的时候出汗,就意味着在退烧。
更让人惊奇的是,前后不到15分钟的功夫,病人竟然缓缓睁开眼睛。
“这……太神了!”
“这姑娘手真高啊。”
“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中医针灸,可不是骗人的。”
那个穿着西装的助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这会儿更是惊喜不已。
“大少,大少你醒了!”
“走走,大少,我们立刻去医院。”
这边,他们的证件已经全部都核验完毕,放行。
秦天南也没再管那几个人,跟着王明一行人去打出租车。
正在打车,那个助理又追了上来:“谢谢你啊靓女。今天不太方便,大少叫我问你们住在哪个酒店,回头一定重重感谢。”
秦天南还没说话,王明就笑着把酒店名给说了。
上了出租车去酒店的路上,王明还是忍不住抹汗:“小秦啊,你刚才的行为太冒险了,这是在港城,不是咱们内地,这里那些资本家无法无天的,万一那男人出点什么事,你肯定要被牵连。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这说的是实话,秦天南点头,并未反驳。
事实上,她也不是无缘无故救那个人的,盖因前世……也算是朋友吧。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神经系统后遗症,肌肉不自觉抽搐,肢体运动不协调,几乎只能依靠轮椅出行。
据说这一切都源于他曾经的一场持续不退的高热。
秦天南并不知晓是什么时候,也没多问。
今天见到,她才恍然,原来是在这个时候。
“我倒是觉得小秦同志做的对。小秦同志,你这一手针术可真不错,关键是真能起效。病人这种持续高烧,必然是有感染,体表无外伤,很可能是肺部感染或者大脑感染出现严重的炎症反应……你是怎么做到的,叫病人迅速退烧?”
跟他们同车的徐医生好奇地问道。
王明赶紧给介绍:“小秦,这是徐思博徐主任,我们医院心外的专家。”
秦天南点头,大致说了一下思路,徐思博苦笑着摇头。
她说的很有道理,但那是基于中医阴阳五行正邪的道理,而徐思博是个外科医生,他不信这些东西。
那就没办法交流了。
去酒店的一路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就是港岛。
可真繁华啊。
一直到几十年后,内地人到香港都还是会受到各种歧视和不友善的对待,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到了酒店大堂,要办理入住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前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白话,领队王明能听懂,也会说,但口音比较生硬。
毕竟他也才第二次来港岛,白话还是上次回去后现学的,好久没用已经生疏了。
前台小姐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把一行人晾在这儿。
而酒店大堂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时髦的港城人。
他们这群人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和人家比起来,那真是泥腿子进城的感觉。
周围人进进出出看他们的眼神……
窘迫,除了窘迫还是窘迫。
秦天南走上前去跟前台服务员交流,她上辈子在黑诊所最先学会的就是白话,要说到让本地人都听不出来口音的程度,为此不知道吃过多少亏。
但她现在当然不可能说一口流利的白话。
她直接用英文跟前台交流。
一口非常流利,且没有“土味儿”的英语,让前台小姐收敛起来。
王明他们也很是诧异,她的英语竟然说得这么好。
秦天南无意打脸这狗眼看人低的前台小姐,不然的话,她在港岛就什么都不用干了,遇见个人都得上去打脸。
前台小姐撇撇嘴,没有再继续晾着他们,给他们办完入住,随后又用英语说了一连串的注意事项。
比如不许在房间里抽烟,不许用酒店毛巾擦桌子,上完厕所要冲马桶,不许穿着拖鞋去餐厅等等。
秦天南冷笑:“真把你们这破酒店当五星级了。有你们这样的员工,难怪经营不下去要被收购,也不知道换了新老板,你还保不保得住这份工。”
前台小姐一张脸顿时涨红。
秦天南没再理会她,一行人上了电梯,去各自房间。
电梯里很安静,一直到上去他们房间所在楼层,所有人都很安静。
房间订的是最普通的房间,一个房间要200港币,贵得吓人。
秦天南和温柔一个房间,回到房间洗漱之后,出来吃早餐,就碰上了正在外面踟蹰的王明。
王明看到她们就立马笑道:“走走,一起去餐厅吃饭。”
餐厅中餐西餐都有,一份牛肉面20元,一份牛排要80元。
这只是最基础的,还有各种点心蛋糕等,价格都相当昂贵。
秦天南就吃了一碗面,给温柔点了一碗面和一份牛排,还又要了两个小蛋糕,她食量比较大。
王明一行人,都是看了又看选了又选,最后都选了比较便宜的面。
经费有限,大家实在是舍不得多花。
200块一间的酒店,人家正常来说是住两个,他们一个房间挤四个人。
只有秦天南和温柔两人一间,为了避免大家误会,王明还特意说了一句,人家不走我们的账。
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人家就是蹭一下他们单位过来一趟,私人进出不方便。
吃过饭,王明一群人就又都回房间去了,明天就要去医院学习术前的各种准备,记录分析供体和受体的情况等等,他们得争分夺秒做足准备,是没心思去外面玩的。
秦天南和温柔一起在街头逛逛。
上辈子来到港岛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来了就进黑诊所打工,没有身份,她压根不敢抛头露面,抓到就会被遣返。
因此哪怕黑诊所老板只给她极其可怜的工资,她也只能待在那里。
她对这个时期的港岛,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温柔并不知道秦天南来港岛要做什么,但她不是多话的人,她只保护她的安全,多余的话不会说一句。
第二天一早,秦天南起床的时候,王明一行人已经去玛丽医院了。
秦天南吃过早餐,才和温柔一起打车去往九龙旺角,在这里有一座风格独特的唐楼,就是如今港城很出名的中医诊所回春堂。
这是梁家的产业。
执掌回春堂的就是梁茂实,曾老的五徒弟。
上辈子的梁茂实在几年后突然去世,还上了新闻头条。
那个时候她还在黑诊所打工,也不知晓梁茂实跟曾老的关系。
一直到她功成名,国家有关部门以曾老跟她外公的关系联系她之后,她才知道曾老还有个徒弟在港岛,就叫梁茂实。那个时候梁茂实早就死了很多年了。
回春堂没有了梁茂实坐镇,他的徒弟们都撑不起来门面,后来梁家把回春堂的房子捐赠给政府作为古迹保护了。
秦天南来港岛,就是找梁茂实这位五叔叔的。
不愧是港城知名中医诊所,过来看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之所以今天直接过来,是因为梁茂实每周一和周三的上午,固定会来回春堂坐诊,发放的都是平价号,为的就是让普通人也能找他看病。
其他时间,他就基本都是在挣钱——给富人看病,价格昂贵。
有些人说梁茂实是活菩萨,明明给富人看病一次能收费成千上万,但他硬是每周分出来两天时间来回春堂坐诊,让穷人也有机会找他看病。
但也有人说梁茂实没有医德,言过其实,死要钱。
这也没说错,梁茂实确实爱钱,他一点都不遮掩,就差没把爱钱俩字刺到脸上。除了是个中医大夫,他还是个商人,他在M国R国Y国都有投资国债股票之类的,他死后被披露出来的财产超过10亿美金!
尽管名声褒贬不一,也架不住梁茂实名声还是越来越盛,很多人争着抢着给他送钱,就连Y国的皇室成员也都找他看中医。
上辈子梁茂实在家中突然死去,死因没有公布,外界猜测很多,有人就嘲讽他不是医术高明么,还不是救不了自己的命。
一边嘲讽,一边又羡慕梁茂实怎么就那么有钱。
而钱,就是秦天南过来找这位五师叔的理由。
回春堂里很多病人,尤其是梁茂实的诊室外面,更是坐着很多人,秦天南和温柔过来,有的人压根儿没心情理会,有的人则多看了她们一眼。
人太多了,两人想找个地方坐都不行。
就在这时,有人哼了一声,用白话说道:“两个大陆妹也跑来找梁先生看病,恐怕连梁先生的规矩都不知道,以为这里跟大陆那种地方一样,想插队就插队。”
秦天南看了过去。
这不是熟人吗。
昨天负责接待的那个前台小姐,正在翻白眼呢。
秦天南轻笑一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眼睛有毛病啊,这么快就来看病了。”
前台小姐脸色一变,立刻瞪过去:“你说谁眼睛有毛病?”
秦天南:“你呀,你在这儿排队不是为了看眼睛吗?确实,你眼睛毛病还挺严重的,港城能给你治好的,怕是只有梁先生了。”
前台小姐气得站起来指着秦天南鼻子,趾高气昂:“你以为这里还是在酒店啊,我怕你?哼,港城就是被你们这群北姑弄得乌烟瘴气。怎样,和落后野蛮的大陆比,港城繁华迷了你们的眼了吧,是不是不想回大陆了?呵呵,天天都有北姑想方设法留在港城,没有合法手段就东躲西藏,还去卖皮肉,不过就算是卖皮肉也比你们留在大陆强对吧。”
旁边凳子上坐着的中年女人,脸色很黄,人特别瘦,她拉了拉前台小姐的手:“淑华,算了。”
前台小姐却不理会:“妈,你都不知道我昨天上工的时候,这北姑对我多过分,叫我出丑哎。”
秦天南目光冷漠,并未跟她争吵。
但这前台小姐的嗓子太尖利了,很快就有穿着保全制服的人过来维持秩序。
在回春堂闹事并不是多罕见的事,多是因为挂不到梁先生的平价号。
梁先生在回春堂的平价号要提前一月预约,预约需要病人或者家属到场,还需要登记病人和家属的证件号。
平价号不许转让,只能是预约登记的病人本人,在预约时间到场,过期作废。
这么多的条件限制,就是为了让真正的平民能够挂到这些平价号。
规矩是规矩,总是会有些人不想守这个规矩,就会出现闹事的情况。
保全们处理这种事情都顺手了,所以一听到有人吵架,就以为是类似事件,赶紧过来。
见到保全过来,前台小姐立刻指着秦天南说:“这两个北姑肯定没有挂到梁先生的号,想要跑过来插队,快点把他们赶走。”
说着,这位前台小姐还故意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一年都不洗澡的北姑,臭死了。”
过来的保全看向秦天南:“你们是来看诊的病人或者家属吗?有挂号条吗?”
秦天南摇头。
“看吧,我就说她们肯定没号,就是想过来胡搅蛮缠插队的!”
保全皱眉:“没有挂到梁先生的号,你们可以去挂其他大夫的号,回春堂还有其他大夫坐诊,是梁先生的学生。”
保全态度倒是还可以,不管心里怎么想,确实没把歧视大陆人摆在明面上。
秦天南:“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找我五叔叔的。”
保全:“?”
秦天南:“就是梁茂实先生,他是我五叔叔,我看他正在给病人看诊,就没有打扰他。”
保全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前台小姐已经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北姑果然都爱说谎。梁先生是你五叔?大家都知道梁先生在家里排行第二,再说了你姓梁吗?吹牛都不会,乡巴佬。”
保全也觉得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梁先生有这么个侄女。
秦天南:“上一个病人进去大概15分钟了,应该快要出来,等下你去问一下梁先生就知道了。”
保全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因为这么离谱的事去打扰梁先生。
就在他犹豫之时,诊室门开了,助理学生走出来叫下一个患者进去。
保全赶紧上前去跟助理学生说了这事儿。
助力学生看了秦天南一眼,点点头,进去在梁茂实耳边说了几句。
梁茂实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是梁先生!”
“梁先生出来了。”
前台小姐的脸色有些难看,梁先生怎么出来了?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
保全却是不由得庆幸。
梁茂实的目光已经落在秦天南身上,他定睛看了几秒,脸上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秦天南走过来。
“小南?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到,二姐也真是,都不说清楚时间。”梁茂实笑着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秦天南笑:“正巧来跟五叔叔您学习一下呀。”
梁茂实哈哈大笑:“好,那跟我进来吧,五叔叔给你检查一下功课。等咱们看诊完,五叔叔带你去吃大餐。”
“最贵的?”秦天南笑。
梁茂实笑得更大声:“对,最贵的!”
梁茂实带着秦天南和温柔一起进了诊室,那位前台小姐已经目瞪口呆。
尤其是当助理学生喊道:“12号吴丽珍,12号吴丽珍?没来吗?”
“这里!”
中年女人忙站起身,拉着闺女罗淑华的手,“淑华,到我们了。”
前台小姐罗淑华:“……哦,哦。”
第69章 诊室内。 秦天南坐在主治医生的位……
诊室内。
秦天南坐在主治医生的位置上,梁茂实坐旁边给她当助理。
而他原本的助理学生,都在一边上站着,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同样是表情复杂。
罗淑华和母亲吴丽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母女俩直接就被惊呆了。
病人的资料在预约就诊卡上已经登记的有,吴丽珍,45岁,那显然不会是年轻小姐。
秦天南直接让病人坐下,开始给病人问诊。
罗淑华忍不住说:“梁先生,我们是来找你看病的。”
梁茂实点头:“放心,我全程监管,出现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罗淑华:“……”
秦天南看着眼前这不断擦汗的中年妇女,叫她伸出手来,给她搭脉。
很快,秦天南让她换了一只手继续搭脉,同时开口说道:“你这病在西医上叫糖尿病,中医上叫消渴症。差不多已经两年了吧,查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就开始服用西药了,是D860吧,甲苯磺丁脲。”
吴丽珍连连点头。
秦天南:“刚开始服用西药的时候效果应该是挺好的,但是大概从半年前开始,你的病情就开始反复,西药控制效果没有那么好了。口渴喜饮喝乏力的症状增加,大便干小便频,失眠多梦……”
“你最近俩月还出现了肢体疼痛,麻木,心前区……就是这里。”
秦天南在吴丽珍的胸口摁了一下,“这里出现他等他,痛处固定不移……你之前月经正常,现在已经闭经了吧。”
吴丽珍一脸震惊,不断点头。
站在母亲身后的罗淑华也是瞪大了眼睛,这,这都说准了!
要知道她带母亲可是看过好几家医院了,之前又因为梁先生的号太难挂了,她排了好几次队都没挂上,就暂且去了其他中医诊所看中医。
那些大夫也能判断出来母亲是消渴症,说的也都是消渴症的症状,比如消瘦多饮多尿之类的,没一个能说出母亲肢体疼痛麻木,尤其是心口疼这些症状!
甚至她和母亲在主动说明这些症状的时候,那些大夫还说这跟消渴症无关!
吃了几贴药不管用之后,那些大夫竟然直接叫她们去西医医院,吃西药,说治疗消渴症西药更管用!
可她妈妈就是因为吃西药不管用了,才来看中医的啊!
罗淑华气得要命,本来都不打算再看中医,打算给母亲打胰岛素的。
但想到回春堂梁先生的名头,她就想着再抢一次,抢到号就来看,抢不到就打胰岛素算了。
只是打胰岛素比起吃药来说,花费肯定会更高也更麻烦。
就是这么巧,罗淑华整夜不睡去排队,真给她抢到了一个梁先生的号,可把她给激动坏了。
亲朋好友和邻居们知道她竟然抢到了梁先生的号,也都为她高兴,说她运气好,还让她去买**呢。
**这两年才刚在港城发行,玩法新颖,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暴富,引得全民都打**!
罗淑华也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终于等到看诊这天,哪怕是昨天跟那些大陆X吵了一架,也没影响到她今天的心情。
可谁能想到,在回春堂竟然又碰见那两个北姑,真是把她气死了。
更气的是,喊来保全没赶走那俩北姑,反而叫梁先生亲自把她俩带进诊室了!
那个穿着棉布衣衫土得要命的北姑,竟然真是梁先生的亲戚吗?!
罗淑华脑子是懵的。
尤其是进来诊室之后,看到梁先生竟然让那个北姑给她妈看病,罗淑华就更生气,却不敢当着梁先生的面发火,如果在诊室吵闹的话,是会被取消看诊资格的!
这看诊资格有多来之不易,她最清楚,可不敢闹事。再加上梁先生说有任何后果他来承担,罗淑华就闭嘴了。
可是当那个北姑准确无误地说出她妈的症状,比如最让她纠结的心口疼这些,罗淑华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此前没有一个大夫说她妈心口疼跟消渴症有关!去了医院拍片子,也没有显示出来心脏有什么病变!
罗淑华激动得不得了,再三跟秦天南确认,她妈妈肢体疼痛麻木,心口疼,真的是跟消渴症有关吗?
秦天南给出肯定回答,是的。
“这是糖尿病引起的气阴两虚瘀血证,瘀阻于脑络则成中风偏枯;瘀阻于肢体则麻木刺痛;瘀阻于心脉可致胸痹心痛。”
罗淑华说:“可我们去医院拍片,心脏没问题。”
秦天南:“想要拍出问题?可以,再等两个月出现心梗了,就能拍出问题了。”
罗淑华:“……”
“都心梗了,那还有命去拍吗?”梁茂实的学生忍不住嘀咕。
秦天南给开了方子,又说了一句:“按方服药,生活饮食上也要注意。”
说着,秦天南又看向梁茂实:“五叔叔,你们这边病人复诊是怎么安排的?她这起码得吃半年的药。”
梁茂实笑道:“有专门的复诊号。”
说着,梁茂实就跟病人说:“我侄女的判断没问题,就是这么个思路。”
他在方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交给病人:“去按方抓药,一周后复诊。”
吴丽珍很是激动地接过药方。
她忍不住又说道:“能不能……给我闺女也看看眼睛?”
她不知道闺女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刚才在外面也只以为是那两个北姑跟闺女吵架才会故意那么说的。
可是现在,这北姑的医术这么厉害,连梁先生都认可,那……那是不是代表着闺女的眼睛真有问题?
罗淑华心里也是一样想的。
回春堂在港城多少年了,还是梁家的资产,梁先生的能耐多少人都求医不得,她相信梁先生绝对不会胡来。
梁先生认可这个北姑的医术,那说明这北姑医术是真的强。
确实,大陆那边是落后,但港城的中医也是来自大陆,据说梁先生的老师也是大陆人……
那……
那这北姑刚才说她眼睛的问题,会不会是真的?
罗淑华咬着唇:“梁先生,您帮我看看眼睛好不好?”
这下都不用梁茂实说话,旁边的助理学生就直接说:“不好意思啊,一号一人。小姐你不懂规矩的话可以去看看外面的公示牌啊。”
罗淑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讽刺那俩北姑不懂规矩,这会儿……
母女俩匆忙起身离开。
等人走后,梁茂实没着急让助力学生叫下一个号,而是问道:“小南,如果一周后复查效果不是很理想呢?”
秦天南:“首先确定她是真的按时按量吃药了,如果是,但效果还是不理想,那就上胰岛素。”
边上的学生不由得说:“那为什么不现在就上胰岛素?治疗消渴症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胰岛素啊。”
秦天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把这个人换成病人的身体。每天给胰岛素当然可以,但如果能够从根本上调整,让身体胰岛功能慢慢恢复,那会不会更好一点?”
“可是不一定能调整好吧。”
秦天南点头:“对,所以如果调整效果不理想,就辅助使用胰岛素,继续进行调整,给身体更多恢复的时间,如果最终还是不行,那就只能长期使用胰岛素。”
“可是这样对病人来说,为什么不直接使用胰岛素算了。调整不好对病人来说又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秦天南:“那就要看大夫自己的判断了,如果我认为毫无希望的病人,我会直接劝他去医院打胰岛素。我愿意治的,都是我认为有希望达到一定效果甚至是治愈的。”
好自信的样子。
学生们有些震惊,也觉得不太信,这漂亮小姐看起来太年轻了,她应该去选港姐而不是在这儿给病人看病。
学生们忍不住看向梁茂实。
梁茂实脸上的满意根本就藏不住。
他说道:“都听到了吧,如果你们没有能力辩证清楚,或者认为治不了,那就不要耽误病人的时间。不要以为中药吃不死人,随便开给病人试试。”
病人比较多,中午吃的快餐。
一直到下午5点钟左右,所有新挂号的病人和复诊病人全部给看完。
一群学生们都身心俱疲,梁茂实、秦天南和温柔这三人,还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样子,实在是叫人羡慕不已。
“走,回家洗个澡,带你们去吃大餐。”
回去之前,梁茂实先打了个电话。
等回到梁茂实位于市中心某座摩天大楼的大平层住宅时,已经有管家带着人在等着了。
这是个至少有四五百平方的大平层,从装修就能看出来主人是个相当会享受且有钱享受的人。
管家身后跟着的几人都画着标准的妆容,头发盘起来,穿着整齐的制服,胸前的姓名牌上是某个国外奢侈品牌的标志。
梁茂实直接对秦天南说:“时间太赶了,叫他们送了点衣服过来,你们挑挑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晚点叫他们再多送些来给你们挑,换其他牌子也行。别跟叔客气,我先去洗澡,你们挑好了去客房换洗。港城哪里都好,就是又闷又热。”
秦天南笑着点头:“我不客气。”
梁茂实又跟管家和那些销售们交代一声,他就进去洗澡了。
就这会儿的功夫,品牌的那些销售们已经飞快地把带来的衣服都整理出来,还带了一个可移动的便携*架子,把衣服都挂在架子上,供秦天南挑选。
“抱歉啊秦小姐,时间太赶了,模特赶来太久怕耽误您和梁先生的时间。”销售笑着说,“下次一定请模特上门为您展示。”
秦天南点头。
温柔眼睛眨巴了一下。
老实说,她很受震撼的,她现在脸上的平静,完全是职业习惯使然。
来到港城,她真是见识太多东西了,这还只是港城,不是M国,也难怪很多人对M外充斥着向往。
对比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
秦天南很快挑了一条法式长裙,也拉着温柔挑。
看着那些款式让人脸红的裙子,温柔不断摇头,低声跟秦天南说:“纪律问题,我不能穿裙子,妨碍工作。”
秦天南点头:“等回去的时候,挑你喜欢的送你。”
温柔依旧摇头:“这些款式,都不合适。”
不管是吊带的、挂脖的、抹胸的,甚至还有大露背的……真的都不合适!
行吧。
最终给温柔挑了经典的白衬衫黑裤子,挑了一双中跟的皮鞋。
温柔心里在想,这衣服肯定很贵,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价钱。
衬衫是一条丝质衬衫,版型很好。
温柔把扣子系到最上面,被秦天南又给解开,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略微露出锁骨,下面的衣摆束进裤腰中,更显腰线。
温柔有些不自在,但活动一下身体,觉得也还行,不妨碍活动。
就是这衣服的料子也太滑了,她就没摸过这么丝滑的布料,太舒服了,舒服得她得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到底穿没穿衣服。
晚上去吃饭的地方更是让温柔大开眼界,是在维港附近的一家高档酒店。
那么高大,灯火辉煌。
门口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喷泉造景……
一辆又一辆见都没有见过的小轿车来来往往接送客人。
进出这里的客人,仿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走进酒店,那仿佛从天上吊下来的巨大璀璨水晶吊灯,简直让人一步开眼。
温柔愣神了一秒钟,迅速回神,忍不住狠狠掐了一边自己的手心。
就刚才分神这一秒,若是有间谍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等上到顶层餐厅,周围都是落地玻璃窗,梁茂实订的位置就在窗边,站在这里,能把港城灯火辉煌的夜景尽收眼底。
秦天南也不由得多看一会儿。
这就是1978年底的港城,和此刻的内地比起来,的确像是两个世界。
“小南,要来港城发展吗?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子女,那些学生也都不成器,跟你比差太远了,以后回春堂可以交给你继承。”梁茂实问。
温柔的目光刷地看过来。
秦天南摇头,没有片刻迟疑。
梁茂实也有些惊讶:“都不带思考的吗?”
秦天南笑:“确实不用思考。”
“我能问为什么吗?”梁茂实好奇。
秦天南想了想:“我不喜欢港城的气候,也不喜欢这里的食物。”
梁茂实实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气候?一天到晚待在恒温房间里,气候冷热有关系吗?还有食物,只要有钱,什么食物都能吃到。
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
开始上菜了,一道道菜肴精美得像艺术品一样,让人不忍下口。
温柔从来都不知道,菜能做到这么漂亮!
但是,那量也太小了吧。
一道菜,差不多就是一口的量,这一顿饭吃下来想要吃饱,岂不是得吃几十个盘子?
那厨房得洗多少个盘子啊。
吃了好半天,温柔计算着自己已经吃了十几个盘子了吧,但肚子里还是空空如也,她觉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吃了。
难怪小南说不喜欢这里的食物,这东西漂亮是漂亮,偶尔吃一次新鲜,天天吃真是麻烦死人啊。
此刻的温柔并不知道,这样的菜品可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吃得起的。
终于吃完了饭,温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个盘子,到了后面她已经懒得数了。
晚上没有回酒店,梁茂实直接带两人去了他的私人山顶别墅,距离市区比较远。
温柔被震撼了太多次,但在看到梁茂实的别墅,知道这里就他一个人住时,还是惊呆了。
这么大的别墅,就一个人住!
而别墅里配备的管家厨师园丁保洁之类的,就有二十多个人。
乖乖啊。
这就是资本家过的生活吗?
她真切体会到了前些年打倒资本主义时,所说的资本主义到底是什么。
这样奢侈的生活,如果放在内地,那只能是剥削阶级才能过得上的。
多少人连饭都吃不起呢!
秦天南让温柔在别墅转转,或者去房间休息也行,她和五叔叔有话要说。
支开了温柔,秦天南和梁茂实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的风格和外面的奢华不同,反倒像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整整一面墙都是书,各种书籍,最多的是医书。
秦天南拿出了从银锁中找到的那把钥匙,递给梁茂实。
梁茂实挑眉看过来:“H银行高级保险柜的钥匙。”
秦天南:“我想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另外,五叔叔,我想让您帮我做投资。”
梁茂实惊讶。
秦天南:“投资外国股市,尤其是R国,并且寻找机会收购R国制药公司……”
梁茂实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好半天他才问:“制药公司,你想做什么?”
秦天南:“中药材有效成分的研究提取,以及颗粒化是无法避免的趋势,与其未来把国际上的这部分利润让给R国H国,还不如我们自己拿。医药领域的研究太烧钱了,股市来钱更快,但哪怕是股神也不敢说稳赚不赔,另外也是为了国内的中药材市场能够健康良性化发展,不被国外资本裹挟。”
梁茂实:“中药在国际上能有那么大的市场吗?”
虽然就连Y国皇室成员都找他看中医,但他对中医未来形势并不乐观。
西医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随着科学的发展,人们就希望能够用科学解释来解释一切,而中医的阴阳理论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就会被归于伪科学。
其实西医上无法解释的、能解释也束手无策的更多。
但人们不会觉得那是西医的局限性,而是觉得因为科学还没有发展到。
可对于中医古代典籍中的确存在的错误,他们就不认为是时代的局限性,而是认定中医就是糟粕。
在国际上甚至根本不承认中药是药,而要想以药物在国际上市,得通过人家各国的药监认证,比如M国FDA认证。
在后世中药被各种批判,你说中药有效,就会有人问那为什么通不过FDA的认证?
难道你也认为本草中说的人的屎尿也能治病?
再者就是西药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梁茂实如果只是一个中医,感受或许不会那么深,但他还是个商人。
一般人或许不会太注意,但他很清楚,西药,也就是化学药品行业的利益有多么庞大!
就拿今天那位消渴症的患者来说,一开始去医院发现糖尿病,就要吃西药,西药吃上几年之后控制效果不好了,就会出现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继而引发全身各种问题,想要控制血糖那就必须打胰岛素,而胰岛素一打就是一辈子。
这还不算糖尿病引起的其他并发症,后期的每一种并发症,都在要钱要命。
不光是糖尿病还有高血压。
高血压真的是只能一辈子吃药吗?再准确一点来说,是每一个高血压,都只能一辈子吃降压药吗?
更不用说还有各种疫苗。
这些背后,都是明明白白的利益。但对于普通病人来说,我吃了药,控制住了血压血糖,那自然就是有效的。
可这是治病吗?
是治病,但更是生意。
一旦沾上利益,又是被资本控制的,以资本逐利的本性,没有需求那就制造需求,难吗?
梁茂实心中比谁都清楚,但他不愿意去想那么多,因为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中医一定会没落这个事实。
那何必去想动想西,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挣钱呢。
此刻,秦天南说想要通过中药的国际市场,来反过来稳定国内中药材市场,梁茂实想说异想天开,还想说有那个必要吗?
不过看着秦天南的眼睛,梁茂实终究还是点点头:“那就试试吧,大不了就是亏钱。”
秦天南又道:“五叔叔,国内正在改革开放,但步子不会特别大,我想要弄个人实验室,到时候如果在国内政策阻力大的话,想请您帮忙,以港商的名义投资建实验室。”
梁茂实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一个实验室的投资是巨大的,后期的花费更是非常庞大。”
秦天南笑:“是啊,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才要来找五叔叔你啊,你可是财神爷。”
“你要是来继承我家回春堂的话,多少钱我都给你投。”
“你先给我投钱,我再考虑要不要继承。”秦天南笑。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天南才道:“五叔叔,我给你搭个脉?”
梁茂实挑眉,直接伸出手来:“来。”
秦天南仔细诊脉,结论是梁茂实身体好的很,他这岁数,比年轻人身体还好。
所以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70章 第二天,梁茂实就带秦天南去取了银行保险柜里的东……
第二天,梁茂实就带秦天南去取了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
有黄金珠宝,债券,还有数额不一的英镑、美元存款凭证,竟然还有一栋老实别墅的房契和钥匙。
有凭证存款倒是能取出来,但债券就不一定了,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了。
东西取出来之后,就去了房契所在的那栋别墅。
这边是一整个的别墅群,都是几十年的老式别墅了,有统一的物业管理,看起来还不错。
梁茂实知道这地方。
“这里很多别墅的主人,都已经移居国外,这里就是他们在港岛的一处资产,托人打理,回来的时候可能才会住一下,也可能很多年都没人住。”
这里的钥匙是特制的,像印鉴一样有花纹有编号。
别墅的业主如果长期不住,要重新入住的时候就要验证房契和钥匙。
验证之后,几人顺利进入别墅。
别墅院子里的草木打理的都不错,大门和墙壁护栏也都挺好。
但是进入主楼内部之后就会发现,所有家具都盖着白色的防尘罩,地上是厚厚的灰尘,吊灯上和墙角,很多地方都布满蜘蛛网。
“回头让物业来清理一下。”梁茂实说。
除了这栋别墅之外,保险柜里的剩下的那些东西价值也就是十来万美金。
他们猜测,这栋别墅里应该另有乾坤。
地板、墙壁,地下室……
都找了,也没有找到夹层。
在翻找的过程中他们也发现,这里之前肯定也有人来找过。
这些很长时间没人住的别墅,物业可能不敢明目张胆破坏,或者是给别人住,但进来搜刮一番还是很有可能的。
比如别墅里的保险柜,显然就已经被破坏掉了,里面空荡荡的。
不过他们都不觉得别墅保险柜里会放多少财务,这个目标太明显了,小偷进来一定会先找保险柜。
所以保险柜里的东西可能就是用来扰乱小偷视线的,拿走就拿走了吧。
但他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有什么东西。
梁茂实也很是无奈:“或者就只是一座别墅?”
当然,这座别墅现在也价值三千万港币呢。
最后是温柔发现的。
楼梯的台阶不对劲。
敲开之后发现,这台阶外表看起来像是石头砌的,但里面却铺着金砖。
每一阶里面都是。
所有进来的人都只顾着找夹层,找地下室,找隐藏空间,而这金砖就砌在台阶里面。
梁茂实:“……”
这得值多少钱啊!
这么多的金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变现也是麻烦事,但对梁茂实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港城这些大家族,哪家没有金库呢。
存在银行里的钱多,但也要有自己的金库,金子,是永恒的货币。
他们每家,每一年都还会固定储存一定量的黄金,用作家族产业保值。
梁茂实说:“我直接给你兑换,到时候让人把这里再重新装修,那些家具也都该换掉了,以后你再来港城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那些黄金兑换出来差不多500万美元,秦天南没拿,直接让梁茂实用这些钱给她做投资。
梁茂实:“你还真信我这个五叔叔啊。”
秦天南:“我相信曾爷爷。”
当初跟老爷子聊着几位师伯师叔的时候,她专门问了在港城的五师叔,和在R国的四师叔。
曾老爷子问她想要知道哪方面的事。
她问可不可以对他们完全信任。
曾老爷子沉默好久才说:“老五看似重利益,实则重情义;老四有情义,但重利益。”
当时老爷子的这句话,让秦天南思索了好久。
最后不得不佩服老爷子的智慧。
一般人听了这话可能就觉得,老五梁茂实可信任,老四不可信任。
但秦天南却觉得,老爷子的意思是,老五当然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但是老四,只要你给足他利益,就也可以信任。前提是,你能给足他利益,或者是用足够大的利益拴住他。
因此,秦天南来找梁茂实,资金全权托管给梁茂实,她只远程提供一定的信息和要求。
从曾爷爷的话中,秦天南其实也能听出来,四师伯的心,可能只有一半是红色的了,另一半是金色。
想要在R国收购制药公司,当然得把四师伯拉到一条船上来。
至于说利益?
帮着四师伯一起,吃掉整个R国的汉方药市场,够不够?
秦天南对梁茂实很信任,但梁茂实却是认认真真地拉了律师团过来,起草好资金代理协议,并且还要收取管理费。
秦天南失笑。
签好协议之后,梁茂实带着秦天南去交易所感受一下气氛。
这时候的交易所,简陋、原始,一切都靠电话联系,靠手写更新代码和数字。
但气氛着实火热。
也对,这两年股市爆火,很多人也不管懂不懂股票,都想来股市玩一把,说不定就一夜暴富了。
从现在起到81年,港城股市整体都在快速上涨,当然了中间肯定会有回落调整,但整体趋势还是快速上涨的。
到82年中夏国和Y国开始就港城问题进行谈判,投资者对港城未来不看好,股市开始暴跌……
一直到84年联合声明发表,才有所好转,国外投资者也进入港城股市,股价开始节节高升。
到了87年由M股引发的全球股灾,又是一**跌。
利用好港岛这边的股市,起码她之后实验室的研究资金就都不缺了。
而等到80年,R国资本自由化,允许外国资本进入股市之后,那才是真正的金钱战场。
R国八九十年代的经济泡沫,让全世界都震撼。
这辈子有条件,她当然也要为R国的泡沫尽一份力。
如今交通不便,跟国外的通话通信都不方便,秦天南就只能跟梁茂实交代。
梁茂实听完她的话,也是无语的很。
“约老四过来一趟?我跟他谈?”梁茂实有些不太情愿。
秦天南:“一本万利的买卖,给您送钱呢。”
梁茂实:“我咋这么不信呢?”
是啊,不经历过R国的经济泡沫破裂,谁也无法相信。
R国平均股指从78年的6000点,到最高峰89年的39000点,90年泡沫破灭,股票也开始崩盘,1992年跌至14000点。
这场泡沫,世界各国资金都是推手。
有人跳楼,就有人暴富。
秦天南当然是要当这个暴富的。
在港城待了一周时间,京和医院的访问团准备回程。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待在玛丽医院,一天就睡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参观学习这场心脏移植手术。
他们并不能直接进入手术室观摩,但手术过程已经用录像带录下来了,他们拿到了一份。
手术过程非常震撼,堪称完美。
但术后病人的情况却不那么乐观,已经出现了排异反应、感染。
他们的时间已经到了,必须离开港岛,但是显然这个心脏移植的病人,恐怕也撑不了太久就会因为器官排异去世。
秦天南听他们讨论,忍不住问到:“有用到环孢素吗?”
她记不清楚环孢素的上市时间了。
医生们摇头:“用的环磷酰胺和强的松龙。”
前者是免疫抑制剂,后者是肾上腺皮质激素,是目前器官移植手术能用的药物。效果自然是不理想的。
这么一说秦天南就知道了,器官移植患者的福音环孢素,应该还没上市。
徐思博问秦天南:“你刚说的是什么药物?”
秦天南想了想说:“环孢素,从真菌代谢物中提取的,有很不错的免疫抑制效果。我也是听说的,你们有认识国外的同行,可以问问他们,叫他们邮寄相关资料回来。”
这年代可不像是后世网络发达的时候,现在打一个越洋电话都是很困难的事。
邮寄信件更是跨越山海着急也没用。
尤其是中夏国又被西方国家给隔离成一座孤岛,消息来往很不方便,这些医生们不知道国外的先进研究成果,实在是太正常了。
回去这一路上,又是折腾。
也没飞机坐了,国内航班太少,时间不合适,坐的火车卧铺。
回到丰省,秦天南就回去学校一趟,跟校长谈港资实验室的问题。
以目前的政策,实验室挂个人名义显然是很困难的,如果从高校入手相对来说,获批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港商投资跟高校共建实验室,港商投资,高校出人才,最后的研究成果,双方各占一半。
实验室出来的研究成果,港商有优先购买权,可以一次性买断,也可以分成。
宋秋白先是激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直接摇头:“上面肯定不会批的。要不然,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就该叫咱们来回答了。”
秦天南:“申请一下试试吧。”
宋秋白苦笑:“行。”
试试,也就只是试试,一点都不乐观。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刚下楼,秦天南就被人给拦住了。
“南星同学。”邱学海喊道。
秦天南转头看过来。
她开学之后一直没来上课,是真的一节课都没上过,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同学是谁。
“我是医疗系一班班长邱学海。”
秦天南想了一下,点点头:“班长好,有什么事情吗?”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邱学海神色很是复杂。
秦天南还真没想起来这回事。
邱学海:“你是第一名。”
秦天南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邱学海眼神很复杂:“你几乎所有科目都是满分,只有一道题目做错了,扣了2分。”
秦天南皱眉:“什么题目?”
邱学海说了,是一道跟消化系统有关的题目。
秦天南听完之后直接说:“我的答案是对的,课本上这一节的内容落后了。”
现代医学本就是不断进步发展的,也在不断回头纠错。
邱学海:“……”
该说她太狂妄了吗?!
他原本来是想干什么的?
他是想来问她是不是作弊了。
比如她跟校长,跟教授们关系都那么好,这只是学校的期中考试而已,她会不会是提前拿到试卷,所以才会考出近乎满分的成绩!
可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邱学海都懵了。
原以为她是故意做错一道题,免得被人说背答案作弊,可她居然说她这答案才是对的,课本上的知识落后了!!
邱学海质问她作弊的话,这会儿都说不出口了。
这也太狂了吧!
邱学海深吸口气:“下周开始正式上解剖实践课,你要来上课吗?”
“……来。”
看她头也不回地离校之后,邱学海也回去教室。
有同学问他见到南星同学了吗,邱学海说见到了。
“那班长你问南星同学这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了吗?”
邱学海:“……没问。”
“咋不问问呀,叫南星同学解释一下,这么难的题目,她是怎么做得那么快,还几乎全对的。”
“她经常出入校长老师的办公室,这期中考试就是咱们老师自己出题。”有人说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女生很不高兴地说。
“没什么意思啊,这次题目那么难,咱们班长爸妈可都在医院上班,班长还提前学了那么久知识掌握特别扎实,班长才考了368,南星竟然考了398!我们想问问她怎么考出来的还不行啊。”
“哼,说来说去,不就是没考过南星同学不服气,就想要说人家是作弊。没考过就没考过,能力问题,非要污蔑人家作弊就是人格问题了!”
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
“那是南星啊,她考出什么成绩我都不意外的。”
“就是,外省人可能不知道南星同学的含金量,咱们本省的还能不知道吗?班长你也是咱们省的,你没用过南星同学的复习资料?”
邱学海:“……”
眼看两拨人开始吵起来,邱学海赶紧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吵了。南星同学的成绩确实非常非常优秀,太优秀了,叫人有点难以置信。”
“那也不能污蔑人家作弊。”
“对对,是。”邱学海笑道,“我把我试卷带回去给我爸妈,我爸妈都觉得咱们学校这题目出的很难,他们还笑着说真考试的话,还不一定能考得过我呢。”
其实考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全班同学就已经被南星的成绩给惊掉下巴。
虽然都是基础知识,但并不是说把课本背会了就一定能把题目作对的!
这次考试4科满分400,南星同学考了398,第二名就是邱学海,他考了360,落后38分!
而其他同学就更差了,班上平均分还不到200分,最低分只有95分。
4科考了95分。
那位同学也不能说他不努力,实在是基础太差了,对方是文科生,分数刚过本科线,也不知道怎么调剂的,竟然给调剂到医学院这边来了。
这年头录取还是有些混乱,调剂也是,不同于后世是服从专业调剂,现在是服从院校调剂。
如果你上了本科线,又服从调剂,一旦你前面三个志愿都没有被录上,就会把你调剂到没有录满的学校里。
曾经就有网友说自己父亲是老三届,数学特别差,外语好,报的专业也是外语专业,现在报外语专业数学分数是不计入总分的。
不算数学,加上外语,父亲的总分数还是很高的,报的志愿肯定能上,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给父亲录到一个他没报的学校的物理系。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不过那个时候的学生就是有个大学上就高兴了,也不管那么多。
现在这个调剂到医学院校里来的学生,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但医学知识跟其他文科知识还不同,对他来说学着着实困难,分数自然就是垫底。
而南星同学,竟然考了398分,几乎满分啊!
南星同学都没来上过一节课,全靠自学,考出几乎满分的成绩?
听说她还要兼顾秦安堂那边,一天到晚都在忙,时间真的够用?
所以同学们才会质疑,她真的没有作弊吗?
自然也就有了今天的争端。
邱学海说:“这样吧,都知道南星同学非常优秀,咱们申请学校把南星同学的试卷张贴出来,咱们好好学习一下,看看自己跟状元之间的差距!”
优秀试卷展示嘛,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很多学校都会把各科第一名的试卷贴出来。
邱学海去申请,老师也同意了。
于是,同学们就看到了南星同学的答卷,每一题的答案都写得特别清楚,没有丝毫涂抹痕迹。
再加上当时在考场上可是有很多同学看到了,每一科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南星同学几乎都只用了三四十分钟就交卷!
这说明她读完题目,答案就直接出来了,只需要写上去即可!
这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去怀疑,她是不是提前知道答案了,背下来直接写就行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很快就有同学发现,南星同学有些题目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不太一样。
问了老师,老师说南星同学这种方式也对,他们考虑一下,南星同学的回答甚至更好一点,他们还参照南星同学的答案,改了标准答案!
这一点,直接就打消了同学们心中对南星作弊的怀疑!
那位女生就很高兴:“这样可以证明南星同学不是作弊了吧!”
“没人说南星同学作弊。”邱学海赶紧澄清。
“哼,有没有那个意思你们自己知道,反正南星同学是真金不怕火炼,我看以后谁还敢质疑。”
邱学海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勉强露出个笑容。
邱学海又指着秦天南做错的拿到题目,把今天南星同学说的话说了一遍。
同学们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这道题南星同学说她没错,那难道是老师错了?
老师思索之后却说:“回头我跟南星同学沟通一下,再给大家解答。”
老师还叹了口气:“医学就是不断进步的学科,我们落后国外很多,有一些我们认为还很新的东西,在国外其实已经落后了,所以大家更要努力学习刻苦钻研,迎头赶上!”
到了下次上课,果然,老师给出了答案,南星同学是对的。
同学们:“……”
没人知道这次期中考试对邱学海的打击有多大。
他自认为医学基础很好,今年医疗系本科用的是新教材,但也是从老教材改编出来的。
而老教材,他高中的时候没事就在看,有不理解的还会问爸妈,他自认为自己的基础知识可能比很多现在医院的医生都扎实。
期中考试他考了360分,已经很好很好了,可南星居然考了398!只差2分就满分。
哦不,现在按老师的意思,南星就是满分。
邱学海实在是被打击到了。
他不断收集南星的有关资料,自然也看到了前不久假药事件的各种报道。
也看到了《京市教育报》给南星同学做的采访报道,上面有一张照片,是南星同学看过的专业书,那么厚厚高高的一摞。
照片太模糊了,邱学海也看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书,不过根据采访内容就能知道,那写书是西医的专业书,在采访中南星说她都看完了,所以学校老师评估后才会给她自由上课的权利。
邱学海一整个震惊到了。
同时也明白过来,难怪她考得分数高,原来她也提前学了!
邱学海咬牙,他也要提前学更多,下次一定要超过她。
虽然下次……可能也很难超过。
想到她那分数,和答题速度,邱学海实在是很难不泄气。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只是看课本学理论,但医学是要实践的。
下周就要上解剖实践课了,面对大体老师,他就不信她一个女生会不害怕。
就算她不害怕,她敢上手吗?
理论归理论,真到了人体上,她分得清楚各个器官吗!
他就不同了。
他甚至进去过真正的手术室,近距离观摩过手术!
他暑假的时候还跟着爸爸在急诊科帮忙,给病人缝针这些活他已经做的很顺手了,他缝针的技术还得到院长伯伯的夸奖了呢!
邱学海不断给自己鼓劲,他不会输。
爸妈都说过,男人更适合当医生,他一定会是个比她厉害的医生!
等下周南星同学来上解剖实践课,就该他出风头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