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舸这些年靠着大学期间马不停蹄的兼职和毕业后高强度的工作,攒了一笔钱。
这次回桔安,他计划在相思湖附近开一家民宿。
桔安近两年大力发展旅游业,但是酒店大部分聚集在市中心,景点周围几乎全部是居民区,游客往返十分不便。
郝好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双眼放光。
“江老板,我能去给你打工吗?前台,收银,打扫房间,我都可以!我吃得少干得多,踏实又勤劳!”
江舸爽快的答应下来:“可以。”
这之后的几天,郝好跟着江舸跑工地,挑建材,每天灰头土脸的回来。
做饭的重任落在了红豆身上,她白天在店里守一天,晚上回去还要做饭,累的连爬到上铺的力气都没有,两人一起挤在下铺聊天。
郝好向她吐槽:“江舸真狠,简直把我当牛使,哼!”
红豆倒是不意外,“老板不都是这样吗,你忍忍吧。”
郝好叹了口气,“哎,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中午给我和小李点18块钱的盒饭,自己吃8块的,一双球鞋开胶了都没舍得扔,我那天下班的时候看到他在用胶水粘。”
红豆翻了个身,“他很穷吗?”
郝好思考了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肯定不宽裕,你想啊,他才毕业两年,就算首都工资高,两年也存不了多少钱吧。”
红豆若有所思,“哦。”
郝好:“我命好苦呀!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干活就有老板给我发工资啊。”
红豆眼皮越来越沉,往里翻了个身,“有这种好事告诉我一声,晚安。”
“晚安。”
红豆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梦到了江舸。
18岁的江舸虽然每天穿着和所有人一样的校服,但是腕上的手表和脚上的球鞋都是红豆没见过的牌子,他刚住到奶奶家的时候,叶欣给的生活费够一家人吃喝几年都花不完。
百日誓师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少年意气,万众瞩目。
台下的红豆只是人群中不起眼的一粟,但是他的目光扫过来,带着赞许,带着肯定,让普通的女孩变得自信满满,闪闪发光。
期末考试前的半个月里,他几乎不眠不休,拿到市里给的奖学金,他用那笔钱给自己买了一条金手链,那是迄今为止,红豆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
“这题好难,我不会。”
“你先做别的,不会的先空着,等会我教你。”
红豆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摊,丧气道,“都不会,今天的题都好难。”
江舸摸摸她的头,声音透着些许无奈,“你这样,以后工作了怎么办?”
写字桌不大,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低头去看红豆空白的试卷。
“这里画道辅助线,然后........”
红豆磕磕巴巴的做完了一张试卷,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江舸哥哥,我不想工作,以后你养我好不好?”
她揽着江舸的手臂,畅想未来:“你成绩这么好,肯定能挣很多钱,养活我一个人绰绰有余啦!”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江舸用手刮她鼻尖,“小笨蛋。”
红豆勾着唇角看着他笑,很快就睡着了。
那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春天,风里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江舸看着她的脸,内心一片柔软。
只要她愿意,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
江舸在建材市场选装修材料,遇到了徐晓雪。
徐晓雪不怕热的披着头发,头顶是一把鹅黄色的太阳伞。
“帅哥,请我喝杯咖啡呗。”
江舸被太阳光恍的眯起眼,语气有些冷,“不好意思,今天没时间。”
被拒绝了徐晓雪也不恼,还是笑吟吟的,“那我请你,赏个脸吧。”
江舸喝不惯咖啡,点了一杯柠檬水。
徐晓雪问的直接:“你回桔安是因为红豆吧?”
江舸:“......嗯?”
徐晓雪还和上学时一样漂亮,但是更精致,更自信。
和腰背始终挺直的江舸比,徐晓雪的姿态稍显随意,身子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用手指缠着头发玩,“我们好歹是同桌,发现她早恋不是很正常吗。”
江舸若有所思,“哦。”
徐晓雪身子前倾,红唇微启,“有一件事我特别好奇,当俩你俩谁甩的谁啊?”
江舸身体后仰,挑了个眉。
无声胜有声。
徐晓雪:“懂了,红豆甩的你。”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想和她复合?”
江舸点头,承认了。
徐晓雪眨眨眼睛,笑的狡黠:“要不要我给你出个招?”
江舸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假扮你女朋友,你也知道,红豆最讨厌我,看见咱俩在一起,她一定会生气吃醋的。”
听上去是个好主意,但是他拒绝了。
“算了,看不得她难受生气。”
徐晓雪佩服的鼓掌,“真不愧是姐喜欢过的男人,就凭你这份痴心,值了!”
他端起柠檬水朝徐晓雪笑笑,“谢谢你的肯定。”
——
今天生意不太好,红豆坐在收银台里的小椅子上打消消乐,店里进了人都没发现。
“这么用心?”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红豆一大跳。
看清来人,她皱起眉,“扮鬼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舸手插着兜,居高临下看着炸毛的人。
“带你去拿个东西。”
红豆关上手机,“什么东西?”
江舸:“我妈让我带给你的,雍和宫求的手串。”
什么手串,她才不稀罕。
“我不要。”
江舸挑了下眉:“能带来财运的。”
红豆:“走走走,在哪啊,咱们现在就去!”
江舸已经从酒店过渡到了之前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里,20年前的装修看着老旧,处处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好在打扫的很干净。
红豆站在玄关,兴致缺缺:“我的手串呢?”
江舸从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你先坐,我去拿。”
鞋子的颜色是红豆最喜欢的鹅黄,大小合适,穿着也很舒服。
说去拿手串的人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削好皮的小芒果颜色橙黄果香浓郁,看着就很美味。
江舸手里还拿着一把叉子,“吃不吃?”
红豆:“吃!”
吃完芒果,现在该把手串给她了吧。
江舸又端了一杯柠檬水过来,又是水果又是茶,把她当客户招待呢?
红豆在他的注视下喝了半杯柠檬水,有点不好意思屈屈腿,“你这太客气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江舸双手扶着跨,“客气吗?”
红豆点点头。
江舸语气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那我下次改改,让你渴着饿着。”
手串还在行李箱里,红豆跟着他一起去卧室找。
江舸的卧室堪比样板房,一张床,一把椅子,其余什么都没了。
红豆左右看看,坐到他床上,想到他爱干净,又赶忙起来,把床单翻开再重新坐下。
没有衣柜,江舸的衣服都在行李箱,满满当当的蓝白灰,喜好和之前一模一样。
视线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红豆咻的移开目光,低头抠手指玩。
“给,找到了。”
江舸蹲在地上,手臂伸长,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红豆期待的接过来,里面是一条粉晶手串,中间挂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
“帮我谢谢阿姨,真好看。”
江舸看着她莹白的手腕,喉头紧了紧,“不用谢。”
晚饭是在江舸家附近吃的,他刚刚回来,还没搞清楚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两人就随机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结果当然是不好吃。
红豆在一盘酸辣土豆丝里挑挑拣拣,皱着眉说:“这种手艺也好意思开餐馆。”
江舸倒觉得还好,胃在首都被茶毒了几年,已经吃什么都觉得还可以了。
“别翻了,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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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没有别的。”
红豆放下筷子,“算了,不吃了。”
江舸看了她一眼,快速的吃完碗里的米饭,然后打包买单。
“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红豆想一会儿,给出答案,“火鸡面。”
旁边正好有家便利店,江舸进去买了两包火鸡面,路过摆放饮料的货架,又拿了两瓶旺仔。
红豆一直站在收银台等他,两只手插在卫衣兜里,无聊的踢自己鞋尖玩。
收银员扫完码,红豆看着一旁的摆满了计生用品的小盒子,然后挑了一盒草莓味的。
她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江舸不由地惊讶。
江舸:“你有需要?”
红豆剜了他一眼:“难道你没有?”
江舸漫不经心的笑了下:“你有我就有。”
白色的塑料袋里装着两袋火鸡面,两瓶旺仔,还有一个扁扁的小盒子。
江舸看着前面低着头走路的身影,突然有些心猿意马。她好像长高了一点,某些地方也比高中时期饱满了些。
那些只能在午夜梦回才能放出来的念头,此刻怎么也压不下去。
走到一颗桂花树下时,红豆突然停住了。
她转身,上下扫了江舸一眼。笑的很是没心没肺,“等不及啦?”
这和江舸预想中的场景大相径庭,但是也没什么所谓,结果都是一样的就行。
就是好像太随意了些,家里那张睡了几十年的木板床也有些太简陋了。
江舸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意有所指的晃动手里的袋子。
“还好,不是很着急,你可以走慢一点。”
红豆其实很怕辣,没吃几口嘴唇就被辣红了。
她喝了一口旺仔牛奶,然后跨坐到江舸腿上,扶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温热触感,红豆低头摸索着想要亲他。
江舸心情复杂的拦住她,“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红豆睁开眼睛,她被辣哭了。
“好辣。”
江舸表情复杂:“我带你去漱口。”
红豆重新闭上眼睛,摇摇头,“不去,今天我要演即将分手的情侣。”
“我们还没有演过这个,今天试试吧。”
红豆捧着他的脸亲下去,舌尖笨拙的去探他的牙齿,结果不小心咬到他的唇,铁锈味的血在口腔内蔓延,好苦。
江舸很用力的叫她名字:“红豆!”
红豆从他口中退出来:“你把我骗到你家里来不就是想这样吗?”
手串盒子里的小票是2018年的,那根本不是叶欣送给她的,她早该想到,叶欣恨不能她永远消失,怎么会好心送她东西。
她重新捧起他的脸,手和唇都在哆嗦,但依旧没有放弃。
江舸制止她,“你冷静一点红豆。”
红豆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从他腿上跳下去。
“是你不冷静江舸。”
她一字一顿控诉着:“好好的首都你不待,非要回这工作都找不到的破地方!在我朋友面前卖惨!你不就是想让我内疚,想让我不安吗?”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江舸很想听她再叫一声“江舸哥哥。”
软软糯糯,百转千回,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江舸低声解释:“我只是想你。”
红豆安静的换鞋离开,江舸看着暗下去的天色,抓起钥匙跟出去。
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上了公交车,拉着吊环隔着玻璃窗看向他,神情有些哀伤。
公交车启动了,快要离开江舸视线的时候,她又突然笑了,还朝他挥了挥手。
天仿佛是瞬间变黑的,她快速的变矮变小,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怎么也长不大的红豆妹妹。
江舸垂着肩膀在那站了很久很久,他终于知道当年送自己去坐火车的时候红豆为什么那么沉默了。
心都被挖掉了一块,跟着离开的人一起走了,哪还有力气去道别。
他必须承认,在那段仓皇的恋爱关系中,他还欠红豆一个正式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