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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缇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逐渐黑了下来,又下起了雪。


    寒风呼呼吹着,有人进出时,风便会从帘子的缝隙钻进帐中。


    宋知韫正坐在矮桌前,顶着烛灯,翻看着先前没看完的话本子。


    这几日岁岁教了她一些草原话,复杂的听不懂,但简单的交流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她感觉,草原话和中原话,似乎差别也不算很大?


    这时候。


    灌进来的寒意伴着一道脚步声进了帐子。


    宋知韫本以为是岁岁,抬眸瞥了一眼,看见来人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若本王没记错,可敦可是还没吃药。”


    赫连郢语气淡淡道。


    宋知韫眼睫轻颤:“本宫没病,不必吃药。”


    “可敦在来北境的路上受了惊吓发过热,这就忘了?”赫连郢抬步走到矮桌另一侧坐下,往后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宋知韫。


    “那都过去多长时日了。”


    宋知韫眉心蹙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补身子的药,喝点总是没错的。”


    说罢,赫连郢招呼了一声,岁岁就将药端进来放在了矮桌上,而后很快退了出去。


    宋知韫朱唇微抿,视线落在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上,神情很是抗拒。


    “本宫不喝。”


    “为何?”赫连郢眉梢轻挑,“可敦莫不是怕本王下毒罢?”


    宋知韫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


    “特勤还蛮有自知之明。”


    听言,赫连郢眉梢轻挑,看向宋知韫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不过片刻,他微微倾身,黑眸紧盯着宋知韫:“那若是,本王偏要你喝呢?”


    宋知韫面色复杂地看了赫连郢一眼,冷哼一声


    “那若是本宫偏不喝呢?”


    话音落下,帐内静了好一阵。


    赫连郢眸子明显冷了几分,多了些威胁的意味:“真不喝?”


    “不喝。”


    宋知韫冷声道。


    气氛短暂僵持了片刻,赫连郢忽然嗤笑一声。


    这将宋知韫看得一脸狐疑:“你笑什么?”


    “笑可敦太过天真。”


    说着,赫连郢站起身走到宋知韫身侧,低声道:“可敦不愿吃药,那定是熬药的下人懈怠,本王只需要惩罚下人便是。”


    “你在威胁本宫?”


    宋知韫微微睁大眼,不满地看向赫连郢。


    “可敦多虑了。”


    赫连郢挑挑眉:“本王罚人,自是得沾血,这汤药会日日送来,若可敦日日都不喝……”


    说到这里,赫连郢适时停住,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知韫。


    宋知韫紧绷着脸,盯着面前那碗还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犹豫了好一阵。


    指甲无意识地陷进掌心的肉中,她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握紧的手。


    随后,她将呈着汤药的碗端到面前,犹豫了一下:“有蜜饯吗?”


    赫连郢眉梢轻挑,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当然有。”


    很快,岁岁走进帐中,手中拿着一碟蜜饯,放在矮桌上,这才退下。


    宋知韫深吸一口气,闭眼将药喝下。


    苦涩的味道瞬间侵袭了她的味觉。


    她只能加快速度,待汤药见底,立马将蜜饯放进口中。


    甜味很快中和了那股苦涩的味道。


    宋知韫松了一口气,竟觉得有些虚脱。


    她一直都很讨厌吃药的。


    儿时她常常生病,哥哥总是心急火燎地找来郎中,每到最后,家中的小院都会传来药味儿。


    药都很苦,每次她哭哭啼啼的不愿意喝,哥哥都会准备好多蜜饯和甜糕哄着她喝。


    想到这里,宋知韫垂着眼,眼眶有些发红。


    她想哥哥了。


    赫连郢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看着见底的碗,满意地颔首。


    “既然药也喝了,可敦早些歇息。”


    说罢,赫连郢端起空碗,转身离开了帐子。


    岁岁恭恭敬敬地守在一旁,伸手接过碗。


    “主子。”


    勒安连忙迎了上来:“伤药已经给隔壁帐子送过去了。”


    “知道了。”赫连郢应了一声,阔步往外走,“原本,本王是想杀了她的。”


    “谁?茱萸?”勒安愣了一下。


    “嗯。”赫连郢眯了眯眼,“但一想着,茱萸是她的贴身侍女,可能跟随多年,感情深厚……”


    “罢了。”


    勒安跟在赫连郢身侧,想了想。


    “主子还是菩萨心肠。”


    毕竟以往,赫连郢杀人可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东西。


    那日,勒安也看出了赫连郢的杀意,已经将茱萸当做一个死人来看待了。


    谁知……


    赫连郢像是想到了什么。


    “穆风可还活着?”


    “还有一口气。”


    勒安说道:“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嘴硬得很。”


    “那便杀了吧。”


    赫连郢语气淡淡道:“至于赫连邢,本王自有法子收拾他。”


    “是。”


    -


    将养了两日,茱萸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可是你我如今出不去,如何能知晓那队伍几时出发,又从何处出发?”


    听言,宋知韫面上满是愁容。


    “我也不知……”她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机会,只能另寻时机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谢寻明早便会跟着队伍离开,今日赫连郢对她的看守定会更严,她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正愁着,岁岁从外边走了进来。


    “可敦,九别吉来了。”


    “九别吉?”


    宋知韫愣了一下,脑中有了模糊的印象。


    格萨拉,那个年纪最小的别吉。


    她来做什么?


    宋知韫正有些发愣,茱萸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


    “这是个突破口。”


    听言,宋知韫眨眨眼,很快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


    宋知韫命人将格萨拉带到帐中等候,自己思索了片刻才过去。


    若是格萨拉能带她出去,那胜算会更大。


    “见过可敦。”


    格萨拉笑吟吟地站起身,看向走进帐中的宋知韫。


    “别吉不必多礼。”


    宋知韫面容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扶起格萨拉:“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


    格萨拉笑道。


    “那自然是思念可敦了。”


    “真的?”


    宋知韫挑了一下眉。


    格萨拉眨眨眼,嘴角憋不住笑,涨红着脸道:“哎呀,自父汗身去,阿姊格外忙,都没有时间陪我玩了。”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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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着拉住宋知韫的手:“所以,可敦可以陪我玩吗?”


    宋知韫听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怎么听起来,这位小公主丝毫没有因为可汗遇刺的事情受到影响?倒是另一位别吉忙起来了,莫不是……那位叫拉泽的别吉也有参与朝堂之事?


    见宋知韫一直不吭声,格萨拉嘟了嘟嘴,晃着她的手撒娇。


    “可敦!陪我嘛!!”


    宋知韫回过神来,忍俊不禁。


    “好,那你想让本宫如何陪你?”


    “现在天色尚早,咱们可以去红楼!待天黑,就去逛集市!”


    格萨拉想了想,笑道。


    宋知韫一听,笑了笑,连忙应下。


    那便意味着,她可以出去了。


    “不过……”


    宋知韫眨眨眼,神色有些苦恼。


    “怎么了?”


    见状,格萨拉立马紧张了起来。


    宋知韫朱唇微抿,随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七特勤忧心本宫的安危,近几日都不让本宫出去,不然的话,你我年纪相仿,本宫早就去找你玩了。”


    说着,她摇摇头:“抱歉格萨拉,这般情况,本宫怕是没法陪你出去了。”


    “不,不会的!!”


    格萨拉忙道:“我去同七兄说!”


    “没用的,他不会同意的。”


    宋知韫愁眉苦脸道。


    听言,格萨拉眨眨眼,沉默了好一阵,神情满是不甘。


    “这样!我的女使就在帐外,可敦何不扮作女使模样,咱们浑水摸鱼溜出去!”


    “这……当真能行?”


    宋知韫眼睫轻颤,有些犹豫。


    “没问题的!香茗,你进来!”


    格萨拉喊道。


    很快,一名女使打扮的女子走进帐中,俯身行礼。


    “可敦,别吉。”


    “你将衣裳同可敦换一下,留在此处掩人耳目,我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格萨拉说道。


    “啊?这……”


    香茗眨眨眼,有些害怕。


    若是被发现了,这可是大罪。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格萨拉笑道:“本君定会保你无虞。”


    “……是。”


    香茗抿了抿唇,颔首应下。


    宋知韫垂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


    待衣裳换好,她轻声道:“香茗,你今日只需要待在帐中便是了,若岁岁问什么,你便找理由搪塞过去,可以午睡,也可以做别的事,总之别让她进帐子便好。”


    “是,奴婢明白了。”


    香茗低着头道。


    见状,宋知韫终于放了心。


    其实今日之事,同岁岁知会一声最好的。


    可……


    她现在并不完全信任岁岁。


    待一切准备就绪,格萨拉便带着宋知韫走出了帐子。


    这会儿的宋知韫瞧着同女使并无两样,她平日鲜少出来走动,这些守卫应当是认不出她的。


    饶是这般,宋知韫心中还是难免的紧张,手心都渗出了薄汗。


    很快到了大门的位置,守卫见来人是格萨拉,都未阻拦,直接打开了大门。


    宋知韫全程低着头,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只是其中一位盯着宋知韫看了片刻,在二人即将走出大门时,他忽然开口。


    “别吉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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