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起鱼肚白,表演临近尾声。
织暖正摆弄着自己的猫儿灯去咬张独寒的鼠儿灯,突听他沉沉开口。
“你赶紧回去,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她抬眸瞧他,张独寒似是瞥见什么,目光紧盯着前处,皱眉沉声朝织暖道。
织暖循着他目光瞧去,什么也没发现。乌泱泱的一片人,没什么奇怪的。
“啊?”她撇撇嘴,朝他点点头,早已习惯这人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并未多言,“好罢。”
好不容易有个逛街搭子,这下又没了。
手里突被塞入冰凉的硬物,她垂眸,是他腰牌,她揉了揉自己眼睛,确信没有看错。
“哎,给我这做什么?等等……”
人没来得及拦住,瞧他一面护着鼠儿灯一面着急忙慌挤开人群朝远处走去,严肃高冷的张殿帅竟也有如此滑稽的时候。
望着他的背影,织暖扯了扯嘴角。
——
层层叠叠山林后,翠竹环绕的山麓间,一处隐蔽的小亭,亭内二人对坐,正举杯共饮。
“常平王殿下,您不该来此地,”张独寒抬手斟茶,皱眉道:“我劝您,还是尽早回大兴。”
对向而坐的男子身着一袭白色常服,眼眸深邃明亮,面容温文尔雅中又略带几分阳刚之气,鼻梁高挺,鼻翼微微外翻,身型挺拔,肩宽背厚,他不急不慢品了口茶,拧着眉,眼神略带斥色。
赵喆聿猛的一拍手,“张均夜,我就知道,遇到你啊准没好事!”
又顺手拿起放置在石桌边的鼠儿灯,“呦,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玩意了。”一面说着一面摆弄起来,“什么东西,丑呼呼的。”
“停手!”张独寒神色紧张的伸手去抢,沉声道:“殿下,我花钱买的,别给弄坏了。”
“花钱?呵,你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还在意这点小钱?”
“挣钱不易,且赚且珍惜。”张独寒像是抢什么宝贝,从赵喆聿手里夺过鼠儿灯才舒了口气,安心下来,重新坐回位置。
赵喆聿一脸八卦模样,嘴角笑起来是个圆形弧度,“张均夜,我要是没看错,方才你同一位美娘子共赏烟花,甚为亲近,怎么,你开窍了?”
张独寒被茶呛到,止不住轻咳,神情微动,“常平王,我们谈正事罢。”
“你的终身大事也是正事!”赵喆聿托着下巴,一脸坏笑看向他,“张均夜,我都懂,你不必害羞,追姑娘啊必须主动!我跟你说,我以前……”
“殿下!”张独寒声音忽的提高,人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吓了赵喆聿一跳,他眼神既惶恐又嫌弃,抚着自己的小心脏,“一惊一乍的,你疯了?”
平日里的张独寒可不是这般不沉稳的性子,若这性子,也做不得殿前司指挥使。
“殿下,我查到半日闲茶坊掌柜齐玉频繁往来南冥花鸟市,甚是可疑。”张独寒沉声迅速转移话题。
“齐玉?”赵喆聿想了想,努力在脑海中搜罗此人,良久平静下来道:“你说他啊,据说他是在南冥学的制茶手艺,往来频繁,正常。”
张独寒解释道:“恐怕不只是制茶之事,当初封城带头闹事的商人也是他,海淮之的娘子齐卿卿还是他阿姊,齐卿卿当初可是埋伏在海家的巽风成员,种种迹象,齐玉属实可疑。”
赵喆聿若有所思,“没有实证,不能打草惊蛇随意抓人,齐玉自视甚高,绝不会招认。”
“我思虑的正是此,来花鸟市也是为寻得关键证据,如此才好抓人。”张独寒眸光闪烁,眼神微顿,“此事我来便可,此地不安全,为了大兴的将来,殿下赶紧回去罢。”
“我让谭疾知护送殿下回去,”见赵喆聿迟迟不言,张独寒又道,“恕我直言,陛下年事已高,您是太子,不能出事。”
“如此也好,”赵喆聿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前脚才到南冥不过半个时辰,后脚便被你碰上了,什么事都没做成!咱俩的孽缘太深!”想了想又道:“不过也不算白来,”他起身附在张独寒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随后张独寒便传书命谭疾知护送赵喆聿回京。
那边的谭疾知简单谢过织暖后,开始着手收拾包袱。
收拾的差不多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一脚踢开,循声瞧去,来人正是任若水。
只见她气呼呼的走近,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生气道:“你说走就走!身为织暖的情郎,不该和织暖好好道别吗?”
谭疾知岿然不动,瘦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道别了。”
突又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一脸茫然:“你说什么?情郎,什么情郎,任姑娘误会了。”
任若水的手缓缓松开,愤怒无光的眼眸中突然一亮,声音软了下来,“你说什么?你不是织暖的情郎?”
“当然不是,”谭疾知理理衣衫,一本正经道:“我来此地,是我家主子派我暗中保护织暖,不是你说的什么情郎。”
任若水一喜,朝夕相处的这段时日,原是误会他了。早知道……
她清清嗓子,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笑的很是开心:“刚才不好意思哈,不过,你主子是谁?”
“殿前司指挥使张殿帅。”
“哦——”任若水语调拉长,“不认识。”
“时日不早,在下告辞,山高路远,有缘再会。”谭疾知浅笑,朝她拱手告别,随后迈步便走。
“哎,”任若水快步跑到他跟前将人拦住,“等等。”
谭疾知疑惑挑眉,“怎么,任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任若水不好意思的垂头,“没,没什么。”
谭疾知不再多言,唯恐耽搁行程,绕过任若水朝门前走去。
“我跟你一起走!”
忽听身后的任若水高声道。
他回身,皱眉仔细审视着她。
“我没有通关文牒,不跟你走我回不去。”任若水扭捏道,不敢正眼瞧他。不知怎的,平日自己张扬说一不二的性子到他这里竟使不出来了。
谭疾知沉默半晌,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个物件,递给她,“通关文牒,拿着。你自己走,我有办法出南冥。”
任若水听他方才说暗中保护织暖时便已猜到,他八九不离十是暗卫,大多时候身不由己,此时突然要走,保不齐也是去执行任务。
“不要,”任若水朝他走近,推回他的手,熟络拍拍他的肩膀,“我说的一起走,是同乘一船,和你一起走!寸步不离的那种!”
谭疾知慢慢摇头,“不可。”
“我有任务在身,无法带闲人在身边。”
任若水抬头叉腰反驳道:“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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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哪里是闲人?论武功我丝毫不逊色与你,或许还能帮到你!”
见谭疾知神色稍有动摇,她又补充道:“既然你主子派你暗中保护织暖,那想来他俩关系不错。我和织暖是闺中密友,你主子定会通融。”
“再说了,和你相处这些时日,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我是不会做出卖朋友之事的。”任若水的声音愈发轻细,说完用胳膊撞了撞他,恰对上他的视线,“嗯?”
谭疾知认真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他的任务绝非儿戏。
“既你不收通关文牒,”谭疾知拱手,“在下帮不了你。”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任若水气愤的将桌上茶盏朝他丢去。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自己不是想回去,是想跟他一起回去。以前觉得他是织暖情郎,自己才有意避讳,而如今,她没什么好顾忌的。
真是榆木脑袋!
不行,他此番一走,二人这辈子恐怕再难相见。
院内的织暖正捣浆,眼看着任若水气冲冲的背着包袱往外跑,包袱还没来得及系好,内里的东西边跑边掉。
“若水,去干嘛?”织暖甩甩手,小跑过去捡包袱掉落的东西,“慢点,都掉了!”
眼看着任若水一个急停险些滑倒,织暖拿着掉落的衣裳往她包袱里塞,面露不安,“你要走?”
任若水语速飞快,坦诚道:“对,织暖,我想了想,我还是想回大兴,趁谭疾知还未走远,我同他一起回去。”
织暖闻言一愣,有片刻的恍惚,舍不得却也知尊重她意愿,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缓缓挤出一个字:“好。”
“门前柳树下有匹快马,赶紧走罢。”
任若水深深望了她一眼,眸光闪烁,似是含满热泪。她不舍的抱住织暖,“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织暖眼眶一热,一行泪簌簌滑落,她轻轻推开任若水,哽咽着道:“赶紧走罢。”
感受到她为自己轻轻拭去泪水,织暖咧嘴一笑,“好了好了,走罢。”
任若水重新系好包袱,朝门前走去,临近门口又不舍回头。
望着她的面容,织暖朝她招招手。
只听任若水又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好奇谭疾知为何来此,当日他没告知你,今日走前尽数告知我了,他说是他的主子派他暗中保护你。这事说出来我心里也舒坦,我走了!”她朝织暖挥挥手。
骏马疾驰而过,马蹄卷起道道尘土。女子身影愈来愈远,直至变成个几不可见的小点。
织暖失神回到房内,空荡荡的,又回归最初了,只有她一个人。
当初谭疾知伤情好转之后,她曾问过他为何来此,有没有见过张独寒。
他只是一味的说执行任务,并不多言。
她托腮看着挂在木施之上的猫儿灯,猫儿灯的头上置着柿子灯,她歪了歪头,轻声呢喃着:“保护我?”
“张独寒派人监视我是没错,怎么能是为保护我呢。”
“他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算了,想他做什么。
织暖甩甩脑袋,试图将他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她闭眼,又浮现和张独寒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前一直觉得他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如今竟和这样的人做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