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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也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目相对,灯火通明下,于蓁蓁将谢予鹤的脸看得清清楚楚,这才清晰地察觉出他如今比四年前成熟矜贵了许多,眉目间彻底没了那股少年气,多出了一股浑然天成般的强大气场。


    这种强大,让她不禁想到那晚他全程压制着她。


    谢予鹤在那事上是实干型,有力气有耐性。认认真真埋头苦干没什么不好,该到的时候她也很快到,续航也很久,但技术不是一切,他在她身上用了不少她避无可避的技巧,全程高能得她几度觉得吃不消,恍惚间以为就要被他给弄死在那里了。


    她和他有明显的身高差异,镶嵌着时,他的锁骨是她仰头能啃得着的上限,然而她牙咬得越紧,他冲得越急。


    于蓁蓁带着些不爽情绪走神时,谢予鹤拿着于祈暄的手机走了段路,到没人的地方后问她:“你遇到了什么事?”满脸着急。


    于蓁蓁被他一下问回神。


    因为是周末,停车场此刻没停几辆车,灯光也昏暗,她心中很有种恐惧感,没心情跟他置气,他的吃相难看是难看,但肉是她主动送他嘴边的,她自认一时倒霉。


    她将车没油的事情一说,问谢予鹤该怎么办。


    但谢予鹤回应她的第一句是:“你怎么戴眼镜?”


    于蓁蓁一顿,她平时是不需要戴,但开车必须戴,抬手取下压得鼻梁不舒服的镜框,给谢予鹤说:“近视。”


    “什么时候得了近视?”


    于蓁蓁不想说这个:“这跟我的车没油了该怎么办有关系吗?”


    谢予鹤默了片刻。


    于蓁蓁本性大方温和,对人礼貌得体,很少有尖利的时候,但和他睡之前他是“予鹤哥哥”,睡之后是“谢予鹤”,她对他的态度变化就浓缩在称呼变化中,对他冷淡、疏远,还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攻击性。


    谢予鹤看着手机屏幕静了几秒,他目光幽沉如望不到底的深渊,于蓁蓁被他看得开始怀疑刚才那句话有些失礼时,听他问她:“你在哪?”


    “上金中心。”


    “停车场?”


    “嗯。”


    “在车里等着。”


    “等什么?”于蓁蓁急了,一个人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她视线往车外左右瞟,忽然有了急智:“我是不是该联系谁?找加油站的人有用吗?”


    谢予鹤没回应她后一句话,只让她:“等老张。”


    “老张是谁?”


    “司机。”


    谢予鹤没说是哪个司机,但于蓁蓁依旧瞬间想到了那天送他们的那位,脸上有点不自在:“他多久能来?”


    “我问问。”看见她慌慌张张四处看的神态,谢予鹤补充:“你去一楼咖啡店等。”


    于蓁蓁正求之不得:“嗯嗯,好啊。”


    老样子,一高兴就喜形于色,谢予鹤举着于祁暄的手机,拿自己手机出来联系张师傅。


    正是休息日,但幸好张师傅有空,谢予鹤落在屏幕里于蓁蓁的脸上,逐一安排他细节。


    见于蓁蓁在听他提咖啡馆时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表情一派乖巧,俨然一副他说什么她都会听话的模样,他暗中提醒自己,这都是表象。


    电话挂断,他说:“好了,上去等吧。”


    于蓁蓁又点头:“好啊好啊,谢谢。”


    挂了跟谢予鹤的视频,她拿起包准备开车门,但这时候车玻璃上忽然响起咚咚两声,于蓁蓁吓得肩膀大幅度一颤,惊恐地看过去,见车窗外正站了个弯着腰看她的陌生男人。


    西装革履、一表人才,但于蓁蓁满心警惕,幸好车门锁着,她摁开了车窗的一小条缝问他:“有事吗?”


    对方语气不疾不徐地说明来意:“我看你在车里坐了很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车灯来回亮了几次都没启动,神态还慌张。


    于蓁蓁一时没说话。


    然而对方已经看到了她的仪表盘,猜到了她的困境:“你的车是不是没油了?”


    于蓁蓁依旧没说话,但心里微松,这时对方再次主动问:“柴油还是汽油?”


    这车她才开一个月不到,还没自己去加过油,什么油她也不知道,当时她选车就负责选个外观,便按于祁暄提醒过的说:“98号。”


    对方抬手表看了看时间,耽误这一会儿他还可以,给于蓁蓁说:“最近的加油站距离这里约十分钟,你需要等我半小时。”


    于蓁蓁看他是要帮忙的意思:“你要帮我去趟加油站吗?”


    对方点头:“我去帮你买些油。”


    见她听了他的话后去拿手机,在点开一个社交软件时刷地又抬头警惕地看着他,显然还当他是坏人戒备,他有些啼笑皆非:“你不要误会,你不需要转账,你不想坐车里等的话去别的地方等。”刚才她那四处张望的慌乱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不知道她在惧怕。


    他说的话竟跟谢予鹤的一样,于蓁蓁惊了下,见他真是好心来帮忙的,她态度也由冷漠转和善:“谢谢你肯帮我忙,那你留个电话给我。”


    在拨号键上打出对方说的一串数字,她再问:“怎么称呼你啊?”


    “季瑾川。”


    张师傅匆匆赶到上金中心时,无论在停车场还是在咖啡馆都没见到于蓁蓁的人影,他给谢予鹤汇报结果,谢予鹤正和于祈暄并肩站在一起跟人谈笑风生。


    灯光下他白衣黑裤,虽然身高和地位让他气场强大,但他嘴角带着亲和的笑,和于祁暄两人都是一派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聊天中间他还时不时会幽默几句,让同行哈哈笑出声。


    兜里手机震动,他说了句抱歉走到偏僻处接,听完张师傅的话后他不由蹙眉宇,让张师傅原地待命,他打电话给于蓁蓁。


    于蓁蓁正听着歌欢快地行驶在回家路上,陌生来电忽然打断了音乐,她点接通,谢予鹤开门见山问她:“你在哪?”


    刚过合江桥,于蓁蓁想也没想,看着前面的标志性建筑就脱口而出:“香格里拉。”


    又是这个地方。


    谢予鹤顿了几秒才问她:“你去住酒店?”


    遇到堵车,于蓁蓁看屏幕上导航显示预计要堵十分钟,知道谢予鹤和于祈暄在一起,保不准电话是公放,她不敢乱说话:“不去酒店啊,我回家。”


    “车好了?”


    “好了。”被好心人很顺利地带出困境,于蓁蓁心情很好,“你叫老张师傅不用来找我了,我走了,我给你发信息了。”


    他还躺在她的黑名单里,她怎么可能给他发信息?谢予鹤没提这事,问她:“刚去上金中心做什么?”


    “看办公室。”


    “谁要用?”


    分明见不到谢予鹤的脸,可她就是透过听筒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


    谢予鹤和于祁暄同岁,她恍惚觉得此刻有两个人同时站在跟前,一副严肃不已的样子要她“交待一下”。


    因为创业的事她和父母破天荒吵了架,于祈暄那边保不准也跟父母一样不支持,于蓁蓁压根不想此刻再说什么,夸张地“哎”了声,说完“我手机没电了”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通话挂得猝不及防,就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谢予鹤看着手机沉默几秒,在通讯录里姓名那栏存了个红色鱼的表情,转身回到了人群之间应酬。


    于蓁蓁堵在路上时,公司微信群里沈墨问什么时候开工,她连忙给蔡思言私信讲今天的情况,不太乐观:“上金这边场地太大了,网站上放的是小办公室的价格,可我今天去看了,全都是大的,我怀疑他们就是拿低价吸引眼球。”


    蔡思言安慰说没关系,也建议:“不行的话我们找偏僻点的地方,先启动起来,后面赚钱了再搬。”


    于蓁蓁很想坚持将公司开在市中心,上下班便利且对公司形象好,但也知道他们现在心有余力不足,“那我再看最后一周嘛,下周内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我们就选北三环那个。”


    蔡思言没意见,他们还在找办公室不是什么秘密,于蓁蓁在群里回沈墨:“下周末一定会通知。”


    沈墨私信她:“蓁蓁姐你看房时我能一起去吗?我下周没课,也想多出门转转。”


    真是个积极主动的阳光少年,于蓁蓁答应了他,转头继续找房源。


    依旧是高不成低不就,眼瞧着又一周要过去了还没搞定这事,于蓁蓁深觉头疼,又不好找父母问意见,只好抱着一只金耳扣泰迪熊毛绒玩具趴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叹气。


    她以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哪知又峰回路转。


    原本上金中心的租金对他们来说过高,但中介第二天就联系她说有个别的楼层即将空出来一小部分,让她最好趁消息没挂网上之前就做决定。


    于蓁蓁马不停蹄地去实地看了下,是有个办事处要退出锦城市场,办公区域的面积正好不大,很适合他们这种初创公司,便当机立断决定签约。


    因为无缝衔接上一家公司,没有给房东造成空置期浪费,她问房东要优惠,那边也爽快地当场答应了下来。租房合同也是当天签的,签订的时候于蓁蓁吸取了上次被人爽约的教训,特意增加了房东那边违约的约束条款,且预付了定金留证据。


    这件事终于在她辛苦跑了半个月后有了好结果,小小的一点成绩,但于蓁蓁很有成就感,毕竟以前她无论生活上还是学业上都没有这样操心过,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件重要的事,于她而言就是个很好的开端。


    看她眉开眼笑,跟她同行的沈墨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到,夸她几句眼光好,又提议说:“我请蓁蓁姐你喝奶茶。”


    哪有让员工请客的?于蓁蓁拍拍胸脯郑重其事说:“我请你喝。”


    她长他三岁,大方自信有阅历,沈墨眼中是崇拜,没拒绝于蓁蓁的美意。


    两人一起走出上金中心,大楼不远就是一个几条街组成的大型购物中心,整体的建筑风格既现代化又不失锦城特色,沈墨第一次来这里,手机拍照个不停,于蓁蓁作为锦城土生土长的“地头蛇”,看他那样好奇,便边走边给他讲解一些她知道的知识。


    走到一个仿古建筑时,她手指指向它给沈墨说:“那个,是杜甫草堂的茅屋,等比例放在这里的。”


    “唐朝诗人杜甫?”


    “是啊。”想到沈墨之前问过滑雪的事,于蓁蓁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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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在草堂写的‘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诗里的西岭在城西,西林雪山那边冬天可以去滑雪。”


    “那冬天我们一起去玩儿,蓁蓁姐你教我滑单板。”


    才认识没几天就谈一起出游,于蓁蓁有点意外,侧脸看向沈墨,他脸上是一派乖巧的期待样,他年龄也和于子澜差不多,就像她忽然多了个弟弟,她爽快说:“可以啊。”


    才想到于子澜,于子澜就给她打来了语音,问她几点回家,全家要去清水湾泡温泉,她不去的话他们就出发了。


    自从于长霁得了腿部静脉曲张的职业病,江清露和他就一年四季都喜欢去泡温泉,清水湾离锦城不远,周边全是青山秀水,这几年她在外求学已经很少参加家庭活动,于蓁蓁当然想去:“我要去啊,要去啊,半小时左右就到家,你们不要提前走,等我哦!”


    典型的锦城人,说话极快显得语气凶巴巴,实际上她却眉眼生动愉悦,整个人含娇又带俏,心想果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跟家乡讲吴侬软语的女孩子是两个样,沈墨好奇地看她一会儿。


    于蓁蓁察觉到有股压在她身上的视线,跟于子澜聊天中眼珠转过来看他,四目相接,不好久久盯着人讲电话,沈墨转头走去了一旁的饮料店。


    这回的奶茶最终还是沈墨请了客,于蓁蓁有些不好意思,承诺下次她请。


    沈墨对着她开朗地笑:“好啊。”


    和沈墨分别后,于蓁蓁火速赶回家,家里三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于蓁蓁边从衣柜里拿衣服,边问跟着她进门的江清露和于子澜:“哥哥说今天到家,我们不等他了吗?”


    江清露帮她将衣服摞在一起,方便等会儿放进全家共用的大行李箱,回答说:“他飞机晚点还不知道几点到,看他来不来吧,你把车留给他,想来就自己开来。”


    “好。”


    一家四口不久开车出了城,城西一条高速直达郊县,到了郊县后路两旁的视野就非常开阔,旅途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于蓁蓁被于子澜的手拍醒:“姐,姐,快看油菜花!”


    于蓁蓁睁眼,这个季节花早就谢光,田里只有菜籽。


    又上了这个贼的当,于蓁蓁抬手,使劲将于子澜的脸推得贴在车窗玻璃上:“骗人烂嘴长鼻子。”


    于子澜被血脉压制住,高于蓁蓁一个头也不敢动手,只能跟于蓁蓁打嘴炮:“你才烂嘴。”


    “嘴臭。”


    “你才嘴臭。”


    两人在后座打打闹闹,前排的江清露也被吵醒,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没忍住喊了几句“别吵了”“别闹了”,但没人听她的,于蓁蓁下手更狠,于子澜被掐得嗷嗷叫。


    于长霁在后视镜里看着热闹的场面失笑,没多久车开进了雪野庄园的停车场。


    家里人多,定的依旧是平时旅游时习惯的一套三的套房,大行李箱在客厅一打开,大家各拿各的东西进房间,也很快穿好泳衣出门泡温泉。


    锦城是Cosplay爱好者的温床,无数年轻人热衷于这个事,于子澜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不止自己搞,还时不时把于长霁打扮一番带出去参加漫展,就连这次泡温泉他俩也在整活——


    两人都穿着红短裤,小的头戴金色卷发、脖子上挂着个五彩缤纷的浴巾,扮沙滩游侠李麦克;老的鼻子下贴个小胡子、手拿水枪,扮演麦可纽曼。


    奇特的造型引来其他住客纷纷侧目,尽管习惯了他们的奇葩,江清露还是拉着于蓁蓁远远落后两人几步,嘀咕着:“都是不正经的。”


    于蓁蓁眼睛看着父子二人的同款裤子出了会神,被江清露晃了下胳膊摇清醒,她问:“你们有没有多带条那个裤子?”


    她怎么忘了女儿也是个不省油的灯?小时候为了过养宠物的瘾,直接给她弟弟脖子上系狗绳,给他栓在了树干上,还画圈不让他走,结果自己跑了,江清露眼露警惕:“干嘛?”


    于蓁蓁:“让哥哥也穿。”


    江清露了解于祈暄的脾气,笃定说:“他不会穿。”


    于蓁蓁一下来了兴致:“妈妈我们打赌!我输了给你按摩,你输了给我发红包。”


    她只是随口一说红包,毕竟从小都是这么玩的,但江清露一下想到了她缺钱的事,想到了她不听话非要去创业,兴致缺缺说:“你哥都不一定来。”


    人就经不得念叨,于祈暄不止来了,还来得很快,甚至不止是一个人来,带了个同伴一起。


    他们到温泉池边时,两个长辈在池边吃水果,于蓁蓁姐弟正在池子里游蛙泳,还是一种另类的、没心没肺的游法:只狂蹬腿,而不用手臂。


    从岸上看下去,就跟两只浑身是使不完的劲儿的牛蛙一样。


    于祈暄顿时看得笑出声,评价说:“自带两驱涡轮增压。”


    于蓁蓁趴着游了好一会儿,脸长时间埋在温泉里热得不适,她翻身过来准备躺着游,哪知一翻面就跟池边两个高挺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于祈暄拿着手机正在对着她拍,而他身旁,谢予鹤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看他,他的视线没有丝毫回避,眼神静静的,就像在默默观看一场水中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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