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清明刚过没几天,气温正是舒服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就有一辆骡车从孟家庄驶出,驾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的男子。
骡车上了大道,男子身后的车厢门被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探出身,说:“爹,你教我驾车呗。”
孟卫行应了声:“好”,然后又道:“这会还凉,先回车厢里待一会,等日头出来了再学。”
孟玉宁嘟囔了一句:“哪里凉了。”
只可惜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孟卫行说闺女:“赶紧进去让你娘给你捂捂。”
在这个伤风感冒就有可能要命的时代,孟玉宁也不敢拿身体开玩笑,赶紧退回到车厢内,顺手把车厢门也关上了。
回身正对上母亲冯青莲递过来的薄袄。
上车的时候冯青莲就交代闺女穿上薄袄,只是孟玉宁那会刚起床,在自家院子里也不觉得冷,所以她只把袄子抱在了怀里。
孟玉宁在车厢外吹了凤,关上车厢门也知道冷了,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薄袄就捂了个结实。
冯青莲又拿出两个鸡蛋,先剥好一个递给闺女。
孟玉宁接过鸡蛋,笑着对母亲说:“让我去县里拜师学制香,奶奶就已经很不情愿了,出门竟然还煮鸡蛋,回头她要是数出来又得吵了。”
冯青莲拿出装水的葫芦,道:“放心吧,这是我前几天卖绣品的时候买的,不是家里的鸡蛋。”
孟玉宁小小的咬了一口鸡蛋,叹了口气,道了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当然是可惜看不到老太太唱念做打的那一套了。
冯青莲笑着拍了一下闺女:“别装怪,你奶奶比起来其他人家的老太太好多了。”
孟玉宁扬了扬头,眼神朝着车厢门的方向瞟了瞟,用口型对母亲说:说给我爹听的吧?
冯青莲忍着笑,点了点闺女的额头,轻声的说了句:“你个坏丫头。”
孟玉宁嘻嘻笑着,低头继续吃鸡蛋。
孟玉宁投胎的时候应该是没喝孟婆汤,出生时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前世她生长在现代,父母在城里打工,把她留在农村老家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小时候父母一年还回去两趟,自从弟弟出生,孟玉宁一两年也见不到他们一面。
高中时奶奶去世,父母却没有把她接走的打算。
高中时期孟玉宁一个人都挺过来了,没想到高考结束,刚被父母接到城里,睡了一觉,再有意识,已经在古代孟家庄的一个孕妇的肚子里了。
前世不被父母重视,今生又生在了古代,还是父母生的二闺女,孟玉宁都做好了当几年受气包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世的父母,对自己反倒没有一点嫌弃。
孟卫行夫妻俩都是疼孩子的,成亲后连生两个闺女,也都如珠似宝一样的疼着,就连后来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对两个女儿的疼爱一点也没少。
现代社会都少有这样一视同仁的父母,更何况是古代。
因为有父母护着,孟玉宁这一世才真正体验了一遍孩童时期的无忧无虑。
这一世被新爱着长大的孟玉宁,就连性格也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前世的她遇事喜欢逃避,还不爱说话。
今生却养成了开朗爱说笑的性子,还不吃亏,谁要是欺负她,她早晚都要想着找补回去。
冯青莲看着闺女笑嘻嘻的吃着鸡蛋,心里却忍不住发愁,说她:“你就好好的跟着我学刺绣多好,非要学什么制香,这出门在外的,万一要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冯青莲年少时在府城绣坊当了三年学徒,做着一手的好绣活,原想着教两个女儿也都学了这个手艺,以后不管嫁到谁家,也不用看婆家的脸色过日子。
两个女儿,长女倒是随了自己,在刺绣上面颇有天赋,二女儿在这上面就少了几分天资。
虽说天资不够吧,好好学还是能学出来的,以后虽然成不了大师,做个普通的绣娘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孟玉宁却不那么想,她今生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快快乐乐长大,另一个就是有钱有闲健康到老。
第一个因为投了个好胎轻松实现,第二个就需要自己努力了。
孟玉宁现在所处的时代和前世的历史并不相同,这里的历史在唐朝以后拐了个弯,分裂时期只经历了二十多年,天下就重新统一,又历经两次王朝更迭,现在的朝代叫做大安朝。
大安朝男女大防并不是特别严重,女子也能出门做事经商,最让孟玉宁放心的是,这个时代没有让女子裹脚的变态陋习。
她磨着父母要出来学手艺,就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女性还不算苛刻。
自己当绣娘最多能有点小钱,根本不可能有闲,也不会太健康,孟玉宁就想着学个别的手艺,多接触一样就多一条通往致富的道路。
她在家里已经缠了父亲好多天了,正好前段时间父亲认识一个制香师,和对方接触了几次,发现那个行业其实也不难,这才有了让自己去学制香的打算。
之前没别的机会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了学其他手艺的机会,孟玉宁说什么也要去试一试的。
孟玉宁吃完鸡蛋,问母亲:“您刺绣的手艺还是小时候去州府学的呢,我现在只是去县里学制香,爹爹也经常在那边包活,怎么就成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
母亲有刺绣的手艺,父亲也是自小跟着祖父学木雕,后来祖母想着只让大伯接祖父的班,父亲就跟着人家盖房子的做小工。
跟了几年,不止把盖房子的各种工序学了个遍,还能把用料和造价算清楚。
后来父亲就自己拉了一批人出门包活,一开始只能接到垒个影墙建个夏房的活,靠着手艺慢慢的积攒了人脉,现在接的活,都是建造一整个院子的活。
这个愿意教自己制香的制香师,她家的院子就是找爹爹建造的。
冯青莲听闺女说完,叹气道:“就是因为我知道出门的不容易,才舍不得让你也吃那个苦。”
听母亲还是担心,孟玉宁就凑过去趴她怀里,轻声道:“我的情况和您那时候不一样,那制香师是外地人,她答应爹爹教我制香为的是维持关系,她现在想的一定是怎么让我跟她更亲近,绝对不会有故意让我吃苦的想法的。”
冯青莲拍着怀里的闺女,只说:“先看看吧,看过情况要真像你想的那样,你就在那里好好学,以后就算制香学不精,香料懂得多了,开个香料铺子也是个营生。”
孟玉宁抱着母亲撒娇:“娘亲最好了。”
这一声娘亲,让冯青莲再多的担心也都化成了微笑。
骡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暖阳悬空,骡车行驶带动的风也暖暖的,孟玉宁就从车厢里出来,坐在父亲身边学驾车。
然后骡车时而疾行时而慢走,期间时不时的还有少女的尖叫和大笑声。
快到县城的时候,孟玉宁才把驾驶权还给了父亲。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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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县城,先是顺着主街买了几样日常吃用的礼物,然后拐进一条还算宽敞的附街,最后在一个挂着万香阁牌匾的新建的门店旁停下。
孟卫行把骡子拴上,孟玉宁扶着母亲刚从车上下来,从万香阁里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笑着对孟卫行说:“卫行来了。”
孟卫行喊了声:“孙叔”,然后向他介绍妻女。
彼此认识后,孙世财热情的把孟家人请进店内。
这是个外店内宅的院子,三间门面的宽度,盖了两间门店一间大门,店里还留了后门能直接回到院子里。
孙世财把孟家人请到店铺内间落座,刚坐下,就见内间通往院子的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婆,正是孙世财的妻子高氏。
刚坐下的孟玉宁,又跟着父母一起站起来。
高氏长的白净,穿着也很讲究,还未开口就先笑了:“卫行,婶子可是等了你大半个早上,这才刚进去,就落在你叔后面了。”
说完也不等孟卫行回话,就看向冯青莲:“是卫行媳妇吧,长的可真标致!”
冯青莲喊了声:“婶子”
高氏笑着应了。
孟玉宁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行礼喊了声:“阿婆”
高氏满脸喜爱的拉住孟玉宁的手,对孟卫行说:“婶子就喜欢这样机灵的孩子。”
孟卫行谦虚道:“笨倒不笨,就是贪玩的很,以后少不了还得麻烦婶子多操心。”
高氏觉得,女孩子就算贪玩了点,又能难带到哪里去呢。
她笑着对孟卫行说:“学制香,听着不容易,其实能正常做家事的都能学会,只是想成为制香大家,却是得看天赋。”
这个道理孟卫行夫妻当然知道,学手艺确实讲究个天赋,自家闺女不就是因为学刺绣的天赋不够,才想着学点别的么。
孟玉宁听完更心动了,学刺绣,先不提天赋,哪怕只做个普通绣娘,那也得一针一线绣出来。
学制香,既然会做家事就能学会,门槛比起来做绣娘可低多了。
高氏见孟家人都明白,这才细问孟玉宁:“可曾读过书?”
前世活到十八岁,上了十五年学的孟玉宁回答道:“没正经读过书,小时候跟着爹爹识字,后来弟弟们读书也跟着学了两年。”
高氏听完,笑的更亲切了:“只要识字,学制香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冯青莲惊讶:“这么简单!”
高氏笑的一脸高深:“其实不识字也不是不能学,只是香料和其他东西不同,它是能入药的,一个药性记不准,错配到一处,会出事的!”
冯青莲一凛,赶紧叮嘱闺女:“那些香料性子可千万要记好,万万不可马虎了!”
孟玉宁听母亲这么说,知道她这是最终答应自己学制香了,赶紧坚定的保证:“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香料的性子好好背会,什么时候能默写出来,什么时候才算记住了。”
孟玉宁的保证不止冯青莲放心了,就连高氏也多了几分满意。
之前答应孟卫行教他闺女学制香,主要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
孟卫行家虽然不住县城,但是他在县里却有一定的人脉,就连衙门里,也有关系不错胥吏和衙役。
高氏想通过孟卫行和衙门里的人拉上关系,以后在这县城里生活也有个靠头。
高氏原本只是为了拉人情教孟玉宁学制香,现在见她态度竟然这么严谨,心里不自觉的也多了两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