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遇安在迷蒙中惊醒,猛然直起身环顾周围,才记起自己还在车里,他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们还没有消息。赶紧拨通肖停语的电话,几次嘟声过后仍旧无人接通。
他的心情焦灼,不时透过车窗看向越渐黑重的夜色,窗外夜色凄凉。
老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短暂休息下,已经恢复了理智,但因为先前受了惊吓,哪里睡得着,时刻绷着一根弦紧盯着外面,看到方遇安醒来,立马聒噪起来,试图通过噪音驱散心中的恐惧。
“兄弟,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呀。”
方遇安也在担心,不愿搭理他,刚刚头疼得很,不知怎么竟然睡着了,他的心里忐忑不安,神色不耐。
于是瞪眼怼他,“你们要是不来,我们也不用上山。”
老杨讪讪一笑,开始大倒苦水,“我也没办法,我得生活呀,干我们这一行的得时刻保有热度,没热度就没人看。”他们是因为老城区的轶闻才来到饶佳市,结果发现,现在老城区的热闹程度堪比闹市,人多了就会分流,他也不是什么大头主播,自然没什么竞争力,但又不想白来,这才把视线转移到悬几山上。
夜不入悬几不是说说而已,之前这里出过不少意外,再加上最近有相关部门把控,大部分主播虽然要热度,但多少还是惜命的,就没把主意打到悬几山上的头上。但也有头铁的,无视规定偷着上山,就比如老杨他们。
方遇安毫不客气地怼他,“那也不能连自己命都不顾。”他们一旦出意外,涉及的还有其他救援人员的生命。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老杨哭唧唧,“我再也不来了,我现在只祈求郭成好好的。”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这?”
“是郭成。”老杨越说心里越慌,“他说他看到了鬼火,就领着我来了,结果刚走进山里,手机就没信号了,直播不成,我们就打算录像,到时候剪成短视频。”
“手机没信号的时候你们就该下山的。”这是冥冥之中的警示。
老杨深深叹了口气,“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谁知道遇到个怪...啊!!”他大叫一声,身体撞向副驾驶车门,瞳孔猛缩,瞪大双眼看着方遇安身后。
方遇安疑惑:“怎么了?”
老杨浑身颤抖,结巴道,“你你,你身后....”
方遇安回过头,心狠狠一颤,车窗外,肖停语的脸正紧贴着车窗,与他近在咫尺,她面无表情,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脸上还带有残存的血。
方遇安强忍着情绪,不多思考,赶紧打开车锁,放她进来。
满身疲惫的肖停语拖着伤体直接坐进了后面,仔细一看她穿的衣服还有破损,且都沾满了血迹。方遇安眼底一片阴翳:“你受伤了。”
身后的肖停语闭着双眼,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呼吸片刻,摆摆手,“小伤。”
确定她的安全,方遇安望向窗外,左右看看,心又被提了起来,“凌惜言呢?他怎么没下来?”
后面的肖停语闻言睁开了眼,只见眼底一片猩红,沉默地看着他,默了一会,苍白的双唇嗫喏,艰难说出,“他是为了救我。”
“接下来怎么办?”
肖停语痛苦地摇摇头,不再看他,轻声道,“我们先走吧,等他们来了再说。”
方遇安沉默不语地看着肖停语,然后目光转动,侧眸看了下密林深处,又慢慢收回视线,关心道,“你的伤严重吗?”
肖停语:“我说过了,我没什么事。”
“不行,从这里到医院要走很远的路,我不放心。”
“你先下车,我要亲自给她看看,确保她没事我才安心。”车子里一共三个人,老杨再傻也知道后面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即便他再害怕,再不想出去,也没得商量,谁让人家救了他。他极不情愿地打开了车门,谨慎地迈下一条腿,看左右无事,缓慢下车,一步三回头。
“滚远点!”听到从身后车子里传出来的怒吼声,老杨打了个哆嗦,撒腿跑远了。
等看到老杨离远了,方遇安再看向后面的肖停语时,眼神骤然冰冷,“你是谁?他们呢?”
后车窗开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吹乱了后面人的头发。听到方遇安的问话,她的脸上挂起平静的笑容,身体慢慢前倾,一张美丽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车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你漏洞太多了,我认识的肖停语是不会放下凌惜言不管的,哪怕对方是个陌生人,她都不会这么做。”方遇安急于问清他们所在,不欲与她纠缠,直接揭穿了对方。
冷冷的月光透了进来,方遇安感知到车内的气温变得异常,骤然降温,冷空气紧贴着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握紧拳头,胳膊上的青筋鼓了起来,按捺住情绪,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急,他还没有问出他们的下落。
身后的人微微笑着,一动不动,咧开的嘴角就像带毒的钩子,分明是同一张脸,做出来的表情却是那么僵硬,令人作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遇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瞳仁渐渐缩成针状,仿佛暗夜里吐着信子的毒蛇。
方遇安的瞳孔猛然一缩,脸部开始不自然抽搐,后面的‘肖停语’丝毫不惧被拆穿,原本美丽的面孔陡然在他面前变换。
那张白里透红的面色渐渐变得干枯,然后开始像剥洋葱一样,在他面前脱皮,一层层,从头顶褪到了脚底。肖停语模样的画皮缓缓褪下,露出内里猩红的血骨,方遇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同时感受到一阵噬骨的心痛。
眼睁睁看着她的血骨变色,化作一具骷髅。
紧接着,森森白骨又在刹那变成青白色,开始了新一轮的筑骨塑皮,转瞬间有了肉感,换了一层新的皮,身穿红色长裙,面色苍白,她的眼角上挑,多了些邪恶的妩媚,一抹红唇喃喃,“我觉得我模仿得很像呀。”
方遇安忍着愤怒,手扶着车门按钮,余光瞟向窗外,企图在外面看到真正肖停语的身影,可是窗外仍旧漆黑一片,冷冷清清,风声寂寥,凉意直接吹到了他的心里,他咬着后槽牙,诘问后边这个已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的女人,“肖停语呢!”他的声音逐渐失控,“我问你,肖停语他们呢!”
红裙女子松散着长发,闻言,吊眼角一扬,涂抹着魅色的红唇轻启,“那个呀,恐怕早就死在我的阵里了吧。”
“我难道不比她好吗?”
方遇安愤怒到了极点,嫌恶地皱眉,破口大骂,“你个丑八怪,哪里都比不上她。”
“我看你也想死!”山都怪被他惹怒,猛地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刺向方遇安。
方遇安一个侧身,滚出车子,同时锁了车门,冲不远处的老杨喊道,“快跑!”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身后的汽车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形态报废了。
听到动静的老杨抬头,就见一个身着红裙,肩膀上披着烈火的妖艳女子,向他走了过来。“啊啊...”他张开嘴,喉管像被扼住,发不出声音,整个人被吓傻了,一屁股摔倒在地,双腿被灌了铅,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女人嘴角咧起,伸出手,冲向他。
老杨睁大双眼,眼看就要命丧于此,却在生命垂危之际被猛地撞开,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方遇安挡在他面前,“快走,我掩护你,运气好的话你能看见解救我们的人。”
顾不上疼痛,老杨猛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双腿打着摆子,“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吗?”
方遇安看了眼密林深处,沉声道,“我的伙伴还在山上,我不能丢下他们。”
“快走!”
老杨不敢耽误,撑起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奔着山下方向,落荒而逃。
“你放走了我的养料!”女人大怒,眼见老杨被方遇安护着下了山,转身改攻击他。
没了后顾之忧,打起来更加随心所欲,方遇安纵身一跃,一个前滚翻躲过了攻击,而他身后的树干发出咔嚓一声,应声而断,他的神色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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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道火光直冲他面部。
“艹”方遇安大骂一声,身形如同矫捷的猎豹,一个急转身堪堪躲过。
暗道幸好躲得及时,不然都没脸见肖停语了。
双方僵持不下。
距离老杨下山有些时间了,方遇安不欲恋战,他的目标是上山找肖停语,几次转身想往山上跑都被拦了下来,双方再次对打,可他到底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打得过。
山都怪又一次把方遇安摔倒在地,他一人不敌,撞在树上,不行,还不能放弃,还要去找肖停语。
被撞得头晕目眩,方遇安的眼皮越来越沉,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摔散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死命喘着粗气,瞪着正冲他走过来的女人,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
“在看什么?你的伙伴?别等了,这会他们早就化为灰烬了。”曼妙的身影遮挡了他的视线,山都怪来到他的身前,蹲下身,伸出冰冷惨白的手,鲜红的指甲剐蹭着方遇安的下巴,使劲掰着,强迫对方看向她,语气恶狠狠的,“我其实最讨厌你们这群人,因为你们,我才被压在山下这么久,我得好好讨回来。”
肩上的那团火作为光源,熊熊火光照亮一方,山都怪在看清方遇安的正脸后,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娇嗔,开始不加修饰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直白,仿佛即刻就要把他拆食入腹,“我看你的样貌倒是不错,只用来滋养我的树可惜了,不如,待我先玩够了,再剥了你的皮,用你的血肉来加固我的尸阵。”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不过,我得先从你身上拿走件东西,让我想想,是胳膊?还是腿呢?”
方遇安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呼吸急促,冷嗤一声,说出来的话格外讨嫌,“给你个建议,眼睛,因为你丑到我了。”
“找死!”
山都怪暴怒,五指握拳再度出击,直冲他的心脏。
却在顷刻被迫停下了动作。
撕裂般的痛感急速从心口蔓开,然后飞快窜向五脏六腑。山都怪痛苦地闷哼一声,低下头,就见自己心口的位置,由丝线拧成的拳头粗的金属棒穿破了她的胸膛,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霎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看到鬼一般,五官扭曲,红唇极尽地颤抖着,“你怎么在这?!”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方遇安的脑袋沉闷,嗡鸣声不停在耳边作响,冷汗浸入了他的伤口,疼痛令他清醒几分。浑浑噩噩的他在听到山都怪的质问后,强睁开双眼,看向山都怪的身后时,猝然一怔。
夜色浓郁,寂寥的树枝发出窣窣声响,有一道身影站在树下,身姿孤零零的,但气势磅礴,仿佛身后簇拥着千军万马。
那人身穿一身黑衣黑裤,脚踩着登山鞋,黑色工装外套利索地套在身上,袖子卷到小臂处,露出细长的胳膊,她斜靠着树干,身形潇洒,一手懒散地插进兜里,左手随意伸着,腕上的丝弩发出的丝线交缠,捆成了一捆,犹如利刃,正狠狠刺在山都怪的胸膛里。
肖停语迈着轻盈的脚步踏着月光而来,月光在她身上罩上一层银霜,勾勒出她挺拔姣好的身形。
她还戴着那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昏暗的月光在她的头上投下一片光晕,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照亮了下半张,露出了挺翘的鼻尖,尖下巴,依稀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弯着,与山都怪模仿得完全不同。
自然,自信,明媚。
方遇安痴痴地望着,夜风微卷,一阵清凉悦耳的声音吹到了他的耳畔,震颤着他的胸腔,烘得他内心一阵燥热,“不好意思呀,他有主儿了,麻烦你换个人吧。”
听似玩笑般的语气中实则不容商量,有着对自己所有物不加商讨的强势感。硬生生让方遇安自内心生出澎湃的骄傲与自豪。
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想见的人,方遇安自胸腔里震出一声低笑,不自知地扯动了嘴角的伤口,也全然不顾眼角的疼痛,目光深深,注视着前方,他的眼尾上扬,流露出一副不羁的帅气,眼前这副画面让他不合时宜地想到,这身衣服还真是适合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