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我在呢。”
“别走,陪着我。”
“好。”
对话一字不落,传入耳中。
苏瑶气笑了。
大晚上来这一出。
搞替身文学啊。
她压着气冲电话大声喊:“谢景琛,你简直有病!”
直接挂了电话。
咚的一声。
手机飞到沙发上。
苏瑶叉腰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没想到谢景琛今晚会用如此幼稚的手段来惹恼她。
他爱玩女人也就罢了,还得让她一边听着。
什么癖好!
电话那头,酒店的大床上躺着的男人捞过一侧的手机看了眼,电话已经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他闷笑两声,打了两个酒嗝,脑袋晕乎乎的,掌根抵着脑门,因为喝了太多酒,五官拧成团,看起来很难受。
想起苏瑶那张脸,唇角无意识地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里藏着几分醉意,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瞳孔微微收缩,机械地眨动着却看不清眼前事物。
方才领带没解开,此时身旁的女人手又伸向了他的脖颈,软声喊道:
"二少。”
手在碰到领带的那一刻,谢景琛倏然睁开了眼,攥住了她在他身上乱动的手。
力道很大,手腕顿时红了一圈。
女人吓一跳,浑身颤栗,神情惊慌,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人片刻之间就变了副面孔。
眼前男人眸光里掠过一道锋芒,直直刺进女人躲闪的瞳孔,寒意顺着脊梁骨攀爬,仿佛被锋利的刀刃抵住咽喉。
“谁让你来的?”
“陈,陈总。”女人声音发抖。
谢景琛眼角的皱纹瞬间绷紧,眼底翻涌的冷光如同寒冬的冰面。
“滚!”
“二少。”
“滚出去!”
女人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谢景琛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起手机。
叮咚。
一则短信跳了出来。
【哥,给你找了个妞,今晚好好放松下。】
谢景琛咬牙切齿。
好你个陈钦!
————
接下来的一周,苏瑶都在医院陪伴爷爷奶奶,要做换肾手术的事亲朋好友都知道后借了些钱,加起来十八万多。
根本不够手术费用。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知道家里情况不好,一个劲的劝苏瑶放弃手术,苏瑶只能骗他们,手术的钱已经凑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爷爷肾衰竭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全身水肿,乏力,面色蜡黄,食欲消减,吃不下饭,症状越来越严重。
苏瑶知道,爷爷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真的没救了。
她决定去银行申请贷款。
贷款申请提交后的第二天,王主任将苏瑶叫去了办公室。
一个晴天霹雳迎头打了下来。
短时间内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
手术时间要推后。
“王主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苏瑶不死心的追问。
她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爷爷死去。
王主任看着眼前姑娘,穿着白大褂,看起来秀气又安静的一个小姑娘,在医院上班才两年多,和自己比起来容貌还很年轻。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苏瑶啊,这世界的规则和秩序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你也是医生,应该懂这个道理。”
门窗紧闭,独立的诊室内,已经接近退休年龄的王主任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温和。
但入耳入心,却很残忍。
王主任从业三十多年,救了无数肾衰竭患者,在行业内声名赫赫。
她从未想过,会从这样一位前辈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她知道,他是在委婉的提醒她。
合适的肾源,有。
但轮不到她。
明白了这个事实。
苏瑶不再多留,“王主任,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想办法的。”
“好。”
苏瑶刚走出诊室,就接到了苏元的电话。
“姐,爷爷不好啦。”
苏瑶拔腿就往住院部跑去。
下午五点多,苏爷爷因为肾衰竭导致肺部感染,直接住进了ICU。
过了许久,苏瑶站在医院长廊的窗户前,看着窗外。
今天没有下雨,天气很好,夕阳笼罩了半边天,晚霞将苍穹涂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医院楼下,车流涌动。
这栋楼,人出来了,又进去了。
悲和喜,同时上演。
苏瑶静静的看着眼前夕阳。
这是她生命中很平凡的一天。
她在这一天,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
北城。
二环内的胡同小巷。
树影斑驳,青砖黛瓦。
布局规整的四合院门半掩,门口处海棠花开得正盛。
一双手轻打开院门,风随着入内,竹帘轻动。
门口做事的人见到来人,放下手中的扫帚,弯腰恭敬道:“您回来了。”
谢景琛礼貌地与他们微微颔首,在门口换了双拖鞋,向更深处走去。
曲径通幽,几只蝴蝶与蜻蜓停在篱笆墙上,葱茏葳蕤。
走近,灯火一片通明。
欢笑声从里传入耳中。
谢景琛换了鞋走进客厅。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身上穿了件手工定制的白色雪纺长裙,真丝面料,宽松舒适。手腕处戴了一个祖母绿的翡翠镯子,手里拿着蒲扇微微摇动,蒲扇上锈了几朵兰花,是来自苏州的工匠们手工制成的。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景琛的妈妈,景秀云。
景秀云结婚早,二十出头就嫁进谢家,生谢景琛的时候才二十二岁,这么多年日日夜夜牵挂着在外头的儿子,为了将谢景琛找回来耗尽了心力,年纪才五十出头,可看起来却比同龄人更苍老一些。
谢景琛走近,唤了声“妈”。
景秀云正在和陈钦聊天,听到儿子声音,偏头看过来。
见到谢景琛,嘴角抑制不住弯起,拍了拍身侧沙发,“来,来妈妈这坐。”
“好。”
谢景琛笑着握住她伸出的手。
九月初的北城未入秋,天气还有些炎热,即使在夏季,景秀云的手都是凉的,谢景琛掌心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母亲手背,想将这双手捂暖一点。
景秀云主动靠了过去,面带微笑,盯着儿子看了又看,怎么看都不够。
陈钦噗嗤笑:“小姨,人就在身边,不用怕他跑了。”
儿子就在身边,景秀云心头踏实,摸了摸谢景琛的脸。
“一段日子不见,瘦了。”
“没瘦。”
谢景琛笑:“您别瞎想。”
“最近公司的事怎么样?我听你爸说最近出了点事,是真的吗?”
谢景琛顿了下,刚要开口,陈钦就开口,“小姨,别担心,倒几家连锁店而已,影响不了什么的。”
景秀云点点头:“那就好。”
谢景琛想起最近圈子里的一些风言风语,于是开口:“妈,我听到一些风声,说爸要调回京,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从谢景琛丢了后,谢岩礼有好几年伤心过度,工作上没做好,上头的人不满意,将他调去南方,这么多年一直在南方发展,景家老爷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和小女婿早年出意外身故,只剩下景秀云这么一个女儿,景家产业大都在北方,父母年纪大了,想女儿在身边尽孝,于是夫妻俩二十多年来一直分局两地。
谢岩礼周末和假期经常会返回北城,景秀云平时有空也会往南边跑。
五年前,谢景琛回了家。
谢岩礼就努力周旋,打点关系,一直想回京,可碍于种种原因和时局限制,未能顺利北调。
如今传出风声,谢景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于是就来问景秀云。
景秀云嘴角笑意淡了下去:“你爸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四九城里头的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好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
谢景琛没再往深了问。
————
苏爷爷在ICU呆了两天,还没脱离危险。她问了房东,她如今住的居民楼四楼一户人家刚好搬走,还没新的住户,于是苏瑶将四楼的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短暂的租了下来,给奶奶和苏元住下。
每天苏瑶下班后,都会来ICU病房前,看看爷爷。
隔着一闪玻璃门,爷爷全身插满了管,昏迷不醒。
医生告诉她,爷爷不能再等了。
苏瑶下了决心,打了通电话给一个人。
电话接通,远在国外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心里带着疑惑问她:“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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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刘老师的电话做什么?”
苏瑶没告诉他目的,编了个谎:“我侄女刚好在他的班,出了点事,想问问他。”
苏瑶这么一解释,男人放下疑惑,说好,挂了电话后,将刘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苏瑶。
苏瑶拿到刘老师的电话号码,心里忐忑又不安。
因为她并不确定,刘老师是否知道谢景琛的住处。自从他回了谢家,她和他就没有交集了。
要来刘老师的电话,只是想问问,试一试。
万一刘老师知道呢。
万一呢。
她总是抱有这种侥幸。
拨通电话。
刘老师愣了下,没想到来电人是苏瑶,听清了苏瑶来电目的,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这女娃娃还念着忆南。”
多年过去。
刘老师还是习惯叫谢景琛原来的名字。
———
医院内,看着短信里发过来的地址,苏瑶皱了皱眉,打了通电话给孙月。
晚上,孙月和苏瑶一块在医院旁的一家面馆吃饭。
两人点了两碗牛肉面,苏瑶买单。
边吃边聊天。
“我记得你上回说过,你堂哥在尊北会所工作是吗?”
“是啊,他都干到主管了,上回我回老家还跟我炫耀来着,一个主管,把他牛得不着边了。对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你知道这家会所是开的吗?”
“谁?”
“谢景琛!”
话落,孙月被面汤呛到,不停咳嗽。
“咳咳咳。”
“你小心点吃。”
孙月抽过张纸巾擦了下嘴,说道:“你不会是想通过我堂哥联系到谢景琛吧。”
“没错。”苏瑶直话直说,“我想你帮我个忙。”
孙月笑了,打趣她:“开窍了?”
“没问题,等下我就打个电话给我堂哥。”
————
三天后,周末星期六,苏瑶吃了晚饭后,叫了俩出租车。
孙月已经将他表哥的电话号码给她了。
她打了通电话给孙毅,孙毅让她在会所门口等她。
确定了见面地点后挂了电话。
她坐在出租车,心脏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对还是错,自己今晚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一切都是未知的,心里面迷茫,恐惧。
出租车进入中央商务区。
苏瑶看向窗外。
一座座科技楼和写字楼沿江而建,高耸入云,矗立在北城最繁华的地区,夜晚时分,金融中心的高楼里灯光绚丽而潋滟,在车水马龙间跃动,一副流动的光影交织图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
出租车内司机放了一首老歌。
陶喆的《melody》
——“终于你明白你已变成回忆,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爱过你,有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
低沉醇厚的嗓音,歌词娓娓道来。
她望着不远处这些灯光璀璨的建筑物,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谢景琛刚毕业,和几个朋友离开南方,来到北城开始创业,她当时还在读大学,周末放假想他了,会搭高铁来北城见他一面,不论他多忙,只要她来了,他都会抽出时间,买一束红玫瑰来高铁站接她。
他开的第一家公司就在不远处的写字楼。
有一次,在他十二月生日的时候,她瞒着他偷偷来了,当晚他刚好有个应酬忙到很晚,晚上十一点多才抽出时间约会。
大雪纷飞,在江边的烧烤摊内,两人对坐,点了烧烤,火机点亮蛋糕上的蜡烛。
苏瑶手抹了蛋糕上的奶油糊了他一脸,笑嘻嘻说:“诶呦,我的宝贝,辛苦了,生日快乐。”
脸上都是奶油,谢景琛不甘示弱回抹了她一脸,连带着头发都脏了。
苏瑶气鼓鼓:“林忆南!我刚洗了头发啊啊啊啊。”
还是林忆南的谢景琛年轻气盛,脾气也大:“瑶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有这样的道理!”
回去路上,她生闷气,谢景琛哄了她一路。
车窗降下半截,夜晚的风迎面吹乱了头发,再睁眼,不远处的写字楼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姑娘,到了。”
司机师傅喊她。
短暂的回忆截然而止。
“好的,谢谢师傅。”付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