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城防军营。
根据贺寒声拟定的方案,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初步调整过后,城防军的内部已基本恢复如常,只是比起当年贺长信节制的巅峰时期还差了许多。
不过这也不是短时期内可以提升的,城防军放在兵部手中不过三年多,便被作践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在册的士兵不但人数空缺,还有许多都是被拉来充数的,军营战力懈怠,直至两个多月前贺寒声将冀州军并过来一部分,又调了祁珩和几位新统领过来,才填补了人数上的空缺。
贺寒声与祁珩和其余统领商议许久,决定还是要尽快调整京城中的布防,将并进来的冀州军先投入到城防当中。
众人在营帐中商讨到下午,拟定了初步方案。
将近黄昏的时候,江玉楚掀开帐帘进来,看到似乎已经要结束了,才同贺寒声说:“侯爷,夫人来了。”
贺寒声有几分意外的,“她进来了?”
江玉楚摇头,“夫人在外面等您。她已来了许久,特地交代了不许打扰您的工作。”
贺寒声倏然站起身,转而想到其他人都还在,大约是觉得有些不妥,便又坐了回去,问:“诸位还有异议吗?”
在座的几位统领包括祁珩都是有家室的人,纷纷看出来贺寒声的想法,忍不住笑着调侃,“侯爷方才络绎不绝,似是怎么都说不够,如今一听到夫人来了,倒是归心似箭了。”
祁珩是看着贺寒声长大的,见他们夫妻如此恩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替贺寒声解围道:“布防方案既已商定,小侯爷也不必长留于此。您昨日刚从扬州回来,怕是都没怎么歇息好呢,还是早些回去,保重身体要紧。”
见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贺寒声应了声,起身离开了营帐。
他面儿上瞧着稳重镇定,实际上连挂在一旁的外衫都忘了拿,还是江玉楚追着送过去的。
城防军驻扎在京城外围,地势空旷,风也格外大些,冷些。
军营外,沈岁宁侧身坐在马背上,仰头望着天,垂着的双脚轻轻晃动着,似是等得有些急了。
她穿得单薄,在侯府呆着时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在这空旷的地方坐着吹了这么许久的风,竟也感到了几分凉意。
沈岁宁轻轻缩着脖子,跳下了马。
“宁宁!”
也就是这时,贺寒声的声音从营中传来,他脚步飞快地奔向她,似是被什么情绪操控了一般,难以克制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江玉楚和门口的哨兵们看天看地,假装无事发生。
当着旁人的面,沈岁宁身子微微僵硬,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轻轻攥住他腰间衣襟,小声提醒:“贺寒声,好多人看着呢。”
贺寒声低低笑了声,放开她,双手轻轻捧住她被风吹红了的小脸,“你来了多久?怎么不进去找我?”
“唔,没多久,”沈岁宁含糊其辞,“我可不想打扰你工作。而且我没事往你军营里跑,多不好呀。”
“没关系,哨兵都认识你了,下次你来,直接进去就好。”
贺寒声感觉到她身体有些凉,想是吹了许久的风,便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又叫江玉楚把马车驾了过来。
贺寒声扶着沈岁宁上马车,冷着脸同外面的江玉楚道:“下次夫人来你就直接同我说,再瞒着不报,便罚你半个月的月钱。”
江玉楚欲哭无泪,赶紧求助般看向沈岁宁。
沈岁宁在马车上坐好,听到这话后不由叹气,“我说了我不进去是因为不想打扰你,你怪他做什么?若因他听了我的话就要被你罚月钱,以后你的人我可都不敢使唤了。”
贺寒声没再说话,江玉楚便晓得自己的月钱应该是保住了。
马车缓缓向城内行驶。
车内,两人朝着不同方向坐着,沈岁宁看贺寒声按着眉心,眼里满是血丝,她想了想,挪到旁边和贺寒声并排坐,努力地把自己的肩膀支起来。
“睡会儿,到了叫你。”
贺寒声轻声说:“我不累。”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沈岁宁瞪他一眼,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双臂抱胸,背脊挺得笔直。
贺寒声哑然失笑。
凭他们二人的身高差,这个姿势谁都不会太好受,更别说要他这样保持着睡一路了。
轻叹一口气后,贺寒声顺势缓缓躺下,头枕在她膝盖上,闭目养神。
沈岁宁这才满意,她调整了片刻,后背靠在车壁上,顺手从旁边拿了本书来翻看。
马车上的书都是平日里贺寒声爱看的,用来打发车上的闲暇时间,沈岁宁随意翻了翻,大约都是讲为臣之道,又或是如何带兵打仗。
沈岁宁觉得无趣,合上扔到了一边,心想真是失策,忘记在贺寒声的马车上放几本话本了。
眼下贺寒声睡了,长路漫漫,她只好自己想办法打发。
“宁宁,”枕在她膝上的贺寒声动了动,并未睁眼,“你今日是不是去了九霄天外?”
“这你都能猜到?”沈岁宁顿住,随即往自己身上使劲嗅了嗅,“不对,我换了衣服的,应该不会有味道吧?”
贺寒声叹息。
虽然沈岁宁这人时常让人拿不准,可就这点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贺寒声:“洛姑娘怎么说?”
“唔,小九跟我说,她的人查到了周好生前带在身边的那些个奴仆,虽然大多被贺不凡秘密处死了,但也有两人现在还不知所踪,据说一个是周好的贴身侍卫武甫,一个是她的陪嫁丫鬟,名叫茯苓。他俩现在不知道藏身何处,连小九都找不到。”
沈岁宁并没有隐瞒他的打算,如实相告:“贺不凡的人也在暗中找寻。你说,要是这两人被咱们找到了,是不是就能知道周好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听了这话,贺寒声睁开眼,“我知道那两个人在哪。”
“啊?”沈岁宁有些懵。
贺寒声坐起身,问她:“所以你特意来军营等我,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他脸色变得极快,旁人可能看不太出来他的喜怒,可沈岁宁行走江湖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更何况她和贺寒声相处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她颇有几分无奈,“我要说是,你是不是又要不高兴了?”
贺寒声抿紧嘴唇,没说话。
沈岁宁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其实不完全是,贺寒声。我知道你昨儿听了贺不凡的那些话,虽然你嘴上不说,心里大概也是有些难过的。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你高兴些,我只是觉得——”
“或许这个时候,你需要我呢?”
她坦荡得让贺寒声意外,可还不等他开口,沈岁宁又立刻话锋一转,“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所以我说是‘或许’,你要不需要,就当我是为了小九那番话……”
“我需要你,”贺寒声打断她,一字一顿:“宁宁,我需要你。”
沈岁宁被他炙热的眼神烫了下,别开视线,“哦”了声,没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我来对了。”
贺寒声神色松动许多,他坐得离沈岁宁近了些,继续着刚才的话,“这些年在京城,我也培植了些势力,明的暗的都有。前两天我的人捡了两个逃命的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们竟然是周好的。”
沈岁宁并不意外贺寒声在暗中培植人手,“但这也太巧了点。”
“不巧。”贺寒声没有直接说明。
沈岁宁听他这么一说,大概也能猜到,贺不凡既能在永安侯府安插人手给长公主下毒,想来贺寒声的人平日里也没少盯着贺不凡的将军府。
贺寒声沉思片刻,“而且,那两个人肯定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才会被这样赶尽杀绝。贺不凡与永安侯府不睦的事情在华都不是秘密,她们大概是刻意寻上门,求得庇佑的。”
“这样倒还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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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沈岁宁想到今日那个卖浆人传达的话,“既然我们确定周好的死有蹊跷,又有了人证在手,不如直接把她们交给大理寺?毕竟这桩案子又没有牵扯到你们家的事,你好像也无权查办。”
贺寒声笑了,“自然是要移交给大理寺的。只不过得暗中转移,不能让旁人发现我永安侯府也掺和了此事。”
沈岁宁点点头,瞬间明确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转移的时间定在了当夜。
确认贺寒声早早便睡下了之后,沈岁宁避开府上众人的视线,翻墙离开了侯府。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都被青铜面具遮住,帽檐投在脸上的阴影讲她的双眼也藏匿起来,她穿着宽大的斗篷,连身形都被掩了去。
沈岁宁来到同阳坊,她白天听贺寒声说那两个人证被他的人安置在此,夜里转移时也会有他们的人偷偷跟随,暗中保护。
沈岁宁并不想和贺寒声的人起冲突,她躲在远处的高楼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四处街上的动静。
等到子时三刻的时候,沈岁宁终于看到一处偏僻的宅子中,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身子,似是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招手把身后另一个人叫了出来。
两人打扮得极为朴素,头上都用东西裹着,埋着头在黑暗中穿行,沈岁宁看着他们行走的方向,正是大理寺。
沈岁宁收起望远镜,翻下了高楼,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武甫原先是跟着周好的小侍卫,功夫虽然差了些,但人十分敏锐,尤其是在这种月黑风高要保命的时候,他感觉到被人跟踪后,立刻把身后的茯苓护住。
茯苓顿时惊吓,下意识抓紧武甫的胳膊,慌乱问:“是将军要来杀我们吗?”
武甫没说话,只护着茯苓缓缓后退,寒凉的秋夜,一滴冷汗慢慢从他额角淌下。
便是这时,藏匿在街头暗处的几名杀手倾巢而出,铁爪连着绳镖直直朝着武甫袭去,他无处可躲,身上几处顿时被铁爪勾住,痛得他闷哼一声。
“小武!”茯苓大惊失色。
武甫吐出一口鲜血,咬咬牙,“茯苓,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茯苓应了声,擦干眼泪,趁着几名杀手还顾不上自己,绕着柱子往大街上逃,其中一名杀手见了,立刻收回了钉在武甫身上的铁爪,纵身要去抓茯苓。
又是一声痛苦闷哼,武甫朝着茯苓的方向目眦欲裂,他用尽几乎所有的力气大喊:“茯苓快跑!”
话音落,铁爪便无情地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混着他的鲜血扎进了他的喉咙。
茯苓根本不敢回头,她拼命地往前跑,尽管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不敢停下来。
绳镖飞出的刺耳声音向她靠近,茯苓绝望地闭上眼睛,摔倒在地上,可那绳镖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茯苓回过头,就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自己身后,手执利剑挡住了刚刚那致命一击。
“起来,快走!”黑衣人见她在愣神,不由低喝了一声。
茯苓终于回过神,赶紧擦干眼泪,忍住身体的疼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沈岁宁目睹了全程,忍不住轻轻蹙眉,这么重要的人证,贺寒声居然只派了两个黑衣人来护送?
可眼下不是她思考这些的时候,对方派出了六名杀手追杀人证,两名黑衣人根本拦他们不住,沈岁宁看到已经咽了气的武甫,纵身往茯苓的方向跃了过去。
她身姿轻盈,一把抱住了茯苓的腰旋身而起,吓得茯苓惊呼一声,回过脸看到沈岁宁头上那恐怖骇人的青铜猫兽面具,更是吓得不敢出声,可出于本能,她还是紧紧抱住了沈岁宁的肩膀。
沈岁宁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她回头看了眼,方才那两名黑衣人没能拦住六名杀手,如今有两个已经追上来了。
她心中暗骂了一句,从屋顶上跳下去。
“走。”沈岁宁拔出腰间的佩剑,压着嗓子对身后的茯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