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会儿,”沈岁宁有危机感的时候,脑筋转得特别快,“我还有事求你。”
“你说。”
“就我前几天提到的小九,她明面上的身份是九霄天外的乐伎,在华都也算是个名人,”沈岁宁自觉将和贺寒声的距离拉到安全范围,“你得想个办法,带我进去见她。”
贺寒声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九霄天外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还用找你帮忙?”沈岁宁讥讽完,怕贺寒声又借此机会刁难她,赶紧抢在他开口前说:“你别忘了我找小九是为了帮你查酒里有毒的事情。而且,九霄天外有很多权贵名人聚集,我要不是顾及到你的名声和面子,我早就自己想办法去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贺寒声无法反驳,只能问:“你今天就要去?”
“当然是越早越好,晚一点知道凶手是谁,都有可能发生无法预估的变数,”沈岁宁想了想,顺带提出要求:“你既要带我光明正大地见到小九,还不能让旁人怀疑小九的身份以及和我的关系。”
“知道了,”贺寒声叹气,“去换衣服吧。”
……
一个时辰后,沈岁宁站在九霄天外正门口,沉默了。
“……你的办法,就是带我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去?”她有些不敢相信,反复确认。
贺寒声思索片刻,“你想偷偷摸摸进也行。”
“……”沈岁宁一时无言,九霄天外人来人往,贺寒声身份又招摇,他敢带她来,她都不敢正儿八经走正门进。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贺寒声解释:“你说的小九,本名洛九寻,是九霄天外有名的音乐奇才,全京城慕名来听她弹琴的文人才子数不胜数,甚至有人带女眷前来和洛姑娘交流歌赋、吟诗作对,大家都是大大方方走的正门。”
沈岁宁半信半疑,可料想贺寒声大约也不会拿永安侯府的名声开玩笑,便随他进去了。
路上贺寒声怕她跟丢,牵着她的手,轻车熟路。
沈岁宁跟在他身后走着,没忍住阴阳怪气,“你对这地儿挺熟的啊。”
“是还行,”贺寒声顺着她的话反问:“怎么?你醋了?”
“你少来,”沈岁宁白他一眼,“不过看你家风甚严,长公主要是知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不会罚你吗?”
“你既巴不得,不是正好如意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九霄天外的畅音阁,洛九寻抱着琵琶坐在阁楼中间的台上弹奏,三面皆是雅座,不少听众都沉醉其中。
贺寒声找了一处雅座和沈岁宁一同坐下。
好巧不巧的是,与两人一桌之隔的便是镇国公高忠益,贺寒声瞧见了,礼貌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可高忠益却直接无视了他。
先前皇后和长公主做主要给贺寒声指婚的时候,选中了高忠益的小女儿高岚馨,虽然未曾开诚布公地说过,但两家人都心中有数,镇国公夫人更是早早地替高岚馨张罗起嫁妆来,结果还未等到永安侯府上门提亲,一道赐婚的圣旨下来,硬生生让镇国公府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高岚馨本就倾慕贺寒声许久,只日日盼着能与他修秦晋之好,眼看着夙愿将要实现,却被无情掐断,伤心欲绝之下竟一病不起,高忠益爱女心切,自然对贺寒声心生不满。
“她是日日都要这样表演琵琶吗?”沈岁宁注意力全在洛九寻身上,并没有看到高忠益。
“差不多,”贺寒声收了视线,“今天这首曲子是新得的,据说是某位才子特地为洛姑娘谱的曲。”
“你知道的还挺多,”沈岁宁看他一眼,“这首曲子确实好听,只是琵琶独奏稍显孤寂了些,若是有笛声作伴就好了。”
话音刚落,高忠益便笑出声,“庸俗!此曲专为琵琶的空灵而作,怎可加入笛声这样刺耳的声音?”
沈岁宁闻声望去,不由蹙眉问:“这老头谁啊?”
贺寒声正要说话,高忠益便像是终于看到了他们似的,侧身行礼,“老夫一向少见,还未恭贺小侯爷新婚之喜。小侯爷才新婚不久,不在家里陪伴贤妻,怎还跑到这种地方赏乐来了?”
“啊,老夫想起来了,”高忠益笑了起来,故意当着沈岁宁的面说:“陛下为小侯爷指的那位新娘子,似乎是个山野村妇?难怪小侯爷不愿呆在家里,这样的娘子,确实是难等大雅之堂。”
沈岁宁瞬间被激怒,正要同他理论,贺寒声按住了她的手,在她开口前还击:“照镇国公的意思,您家中妻妾成群还得特意跑来九霄天外,岂非是您色胆包天?”
“你!——”高忠益被梗到,一时气怒,“闻得长公主一向治家颇严,小侯爷如此跟长辈说话,也是长公主教您的吗?”
“长公主殿下天皇贵胄,她如何教导晚辈,不是镇国公可以随便过问的,就如晚辈的妻子,也不容镇国公随意置喙,”贺寒声不卑不亢,始终从容,“顺便提醒镇国公一句,晚辈与家妻的婚事是由陛下亲自做主赐的婚,刚刚那番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对镇国公百害而无一利。”
高忠益顿时火冒三丈,又不得不憋着,只能冷哼一声,甩袖换了个远些的座位。
看着高忠益走远之后,沈岁宁才甩开贺寒声的手不满问:“你拦着我做什么?这死老头,说我庸俗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是山野村妇、难登大雅之堂?!本少主不自诩才情一绝,但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沈岁宁越想越来气,连看贺寒声都是满肚子火,踹了他一脚,坐到旁边的座上去了。
这一脚踹得不轻,贺寒声没躲,颇有几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人去取了把笛子过来。
片刻后,贺寒声站起身坐到沈岁宁旁边,将笛子递到她面前。
沈岁宁看了他一眼,别过头轻哼了声,“你不怕我这难登大雅之堂的山野村妇给你丢脸啊?”
“那是他说的,你跟我置什么气?”贺寒声有几分好笑,见沈岁宁仍侧着身子不理他,他便伸手把沈岁宁的蒲团转了个向,让她面对着自己。
不等沈岁宁开口,贺寒声便将笛子塞进她手中,“我信你。”
这话沈岁宁十分受用,她表情终于好了些,接过笛子。
台上,洛九寻已弹完一曲,正要谢客,便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从听众席座上传来,而吹奏的曲子,恰恰便是她刚刚弹的这一首。
洛九寻微微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沈岁宁端坐在角落,她如今虽已梳了妇人发髻,可眉眼间独属于少年的狂狷与灵动丝毫未减,反而融入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沈岁宁朝她点了点头,洛九寻瞬间明了,重新抱起了琵琶。
仍旧是方才弹过的这首曲子,只是融入了沈岁宁的笛声,她将笛子的声音处理得极好,和琵琶的音色融合得极为丝滑,全然不像是只听过一遍的新曲,且笛声的融入,瞬间让这一曲原本略显得孤寂的单相思曲变得有了回应,也叫人听得更加舒心。
台上听众循声望去,看到笛声的主人竟是一名女子,不由露出几分惊讶,而高忠益更是逮着了机会阴阳怪气:“带女眷在这等场合抛头露脸,如此丢人现眼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不少人听了,点头附和,刚想批判几句,就看到坐在沈岁宁身旁的贺寒声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
永安侯府在华都声望很高,哪怕是贺寒声承袭爵位之后有所没落,那也不是普通勋贵人家可以比得了的,加上贺寒声相貌卓绝,在华都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听众认出他来,瞬间噤了声。
高忠益气得自己在座位上吹胡子瞪眼。
贺寒声收了视线,继续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等到沈岁宁和洛九寻合奏完一曲,他站起身,带头鼓起了掌。
紧跟着,听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沈岁宁得意地朝高忠益的方向挑眉,又高兴地看向贺寒声,颇有几分要夸赞的意思。
贺寒声含笑伸手将她拉起来,手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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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满眼都是赞美和纵容。
小侯爷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家夫人抛头露面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其他人感到不满的人当然也只能悻悻闭嘴,高忠益更是脸都气歪了,甩起袖子转身离去。
洛九寻也站起身,朝沈岁宁的方向微微欠身,沈岁宁看了,也回了一礼。
两人初见便完成了如此默契的合奏,一见如故,接下来的见面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贺寒声和沈岁宁被带到了一间琴字房,里面的乐器应有尽有,带他们来的人说,这是九姑娘常与人探讨音乐的地方,让他们在这里稍坐片刻。
等人都走后,沈岁宁终于忍不住向贺寒声炫耀,“怎么样?我就说这曲子加笛声会更好吧?”
贺寒声没有反驳,“琵琶与竹笛合奏,的确是让这首曲子更能打动人了些。不过谱曲的那人大约是急于将曲子送出,有几个地方衔接得略显生硬,若是把谱子改一改,大约会更好。”
“我早就感觉到了,用不着你提醒。”沈岁宁抱着双臂轻哼出声。
贺寒声笑了笑,“你会弹琵琶吗?”
“……我会吹唢呐。”沈岁宁白他一眼,心想这个人真会问问题,偏就问到她不会的了。
“那你吹笛子,”贺寒声搬来一把古琴,轻拨琴弦,“来吧。”
沈岁宁还没反应过来,贺寒声便已经开始弹奏方才的曲子了,她顿了一下,拿出笛子认真等了个时机进去。
两人合奏起刚刚那首曲子,古琴与笛声相融成了另一番风趣,等到了那几个转得生硬的地方时,沈岁宁和贺寒声对视一眼,竟十分默契地在那一处改了几个音,衔接瞬间就自然了起来。
这种感觉颇有几分奇妙,就好像是遇到了世间的另一个自己,默契天成,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瞬间懂得你内心所思所想。
两人只合奏了前一小段,改了两处地方就停下了,站在门外的洛九寻鼓起了掌,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公子与夫人当真是琴瑟和鸣、天生一对。”
沈岁宁愣住,和贺寒声相视一眼后瞬间移开视线,“你没听出来,分明是暗藏杀机。”
洛九寻笑了,跪坐在两人对面,等到屋内外都无其他人后,方才转换了角色,轻声问:“少主有何吩咐?”
沈岁宁也立刻收了其他情绪,严肃起来,拿出一支小巧的琉璃瓶和一张信纸,“这是前不久在长公主买的酒里出现的毒,配方都已经解出来了。我需要你帮我追查,看看这毒是出自何人之手。”
洛九寻看了一眼,没动。
“怎么了?”
“庄主命我在此处经营,的确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上少主和老爷的忙,化解危机,”洛九寻看了眼贺寒声,“只是少主,此事事关永安侯府,一旦属下出手追查,必然会牵扯进朝政的纷争,没有退路。少主当真想好了?”
“我既然亲自来找你了,自然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沈岁宁笑了笑,相比洛九寻的凝重,她显得格外放松,“爹也在京城,卷入朝堂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漱玉山庄虽有铁令在前,但规矩毕竟是跟着人变的,你不必在意。”
“属下明白了,”洛九寻将琉璃瓶和配方都收好,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卷琴谱递给沈岁宁,“日后我会以探讨琴谱的名义与凤羽保持联络。若非必要,此处少主不可常来。”
洛九寻走后,沈岁宁看着满屋子各式各样的乐器,顿时玩性大发,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贺寒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默默叹了一口气,“你记得留点时间给我。”
“做什么?”
“挨骂,”贺寒声生无可恋,“回得太迟,母亲都睡下了。”
沈岁宁抱着二胡,略微困惑地看他,“那等到明天不行吗?说不定过了一夜,长公主就不会骂你了。”
“明天骂得更狠。”
沈岁宁“哦”了一声,更加高兴起来,“反正你都已经要挨骂了,我多玩会儿,你也不亏。”
贺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