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
系统自那日差点被周轻寒销毁时便启动了情感化程序，此刻它声音带着一点委屈，为自己辩解着，看起来居然有些惹人怜爱。
可惜周轻寒不耐地皱了皱眉，全然冷酷地审视着它。
她盯着系统，要它继续往下说。
系统周遭光芒忽明忽暗，似乎是在犹豫当中，吞吞吐吐道：“这是一个修真世界，虽然有霍渡这样的天生道体在，但是杂灵根既然也有根骨，能够修道，自然也有自己的道。”
“杂灵根也有自己的道？”
周轻寒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神情恍惚，多年来的迷障似乎瞬间破开，心头又有灵光闪过。
可惜待仔细想时，那缕思绪又变得缥缈不定。
她眉头皱得更紧，对着系统的目光由盯转瞪：“说清楚。”
系统支支吾吾，它之前全部精力都放在先天道体身上，关于杂灵根的设定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因此也只是知道杂灵根也能修道。
原本紧急关头系统只不过想糊弄糊弄周轻寒，没成想周轻寒居然如此较真……
周轻寒提起心思，待她最后一点耐心耗尽时，系统身上的蓝光骤然暗下，竟是因为能量不够再次陷入了休眠。
见到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周轻寒登时怒火中烧。
她捏住系统碎片反复打量，等到确认对方是真的关机后，这才兴致缺缺地把它重新丢进了乾坤袋里。
杂灵根修自己的道？
周轻寒又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还没琢磨出来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碎云落的弟子现在已经下了早课，此刻正在往弟子居里赶回来。
周轻寒虽然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可她毕竟刚刚瞒着碎云落师姐妹偷逃回了京都。
虽说是章宗主派人来接她回来，但是重新面对碎云落这些人，若是有人说难听了，仍会有人觉得周轻寒丝毫不珍惜同门之情，不把碎云落放在眼里。
眼下她没有绑定系统，日后还要同碎云落这群师姐师妹长久相处着。
周轻寒听见声音，起身从堆放在一边的木箧里取出好些珠钗首饰和漂亮衣服，然后放在托盘里往外走去。
时下修真界灵气匮乏，重剑道轻其他修士，而剑道往往需要极好的根骨，杂灵根只能沦为辅修。
对着卜灵石知道自己根骨那一刻已经明白了未来的前途，身为杂灵根求道者，大部分人想的都是与其身处修真界低三下四度过几百年，不如仗着身体康健回到人间奋力一搏。
所以被测出杂灵根后，几乎没有几个求道者继续选择修炼的，像碎云落里，亦同样只有几个修炼道法的师姐和师妹。
好在她们和周轻寒一样，皆是女子。
但凡女子，无有不爱美好之物之人。
周轻寒有身在富贵之地养成的优秀审美，她也并不吝啬，从木箧中取出的都是最好看的那批东西。
刚刚出了院门，下课回到弟子居的师姐段蕴词便瞧见了她手里的东西，眼睛瞬间一亮。
因为明白周轻寒之前对她们多好，段蕴词也不拘束，自然地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捏了捏周轻寒的脸：“可算回来了，感觉这会儿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目光仔细打量着周轻寒的面容，最后关怀道：“下次有什么委屈记得跟师姐说，可别再一个人闷在心里。”
周轻寒微笑站在那里没动，任由段蕴词亲近她。
待对方终于松开手后，她冲对方扬起笑意，亲切道：“给师姐带了京都最新流行的珠花。”
话说出口的瞬间，段蕴词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她身在碎云落，却是武林山庄出身，和周轻寒一样出身于富贵之地，是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亦是平日里最爱打扮之人，见有此机会，立刻兴冲冲地从周轻寒手上的托盘里挑了朵淡紫色的珠花。
只是段蕴词刚往头比划了两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上的珠花又放了下来，她换上了几近苦闷的一个表情，冲周轻寒道：“算了，我还是不要了。”
周轻寒诧异地看着段蕴词，还没等她询问对方原因，段蕴词的脸色已经更加焦虑愁闷，她近乎无奈地冲周轻寒倒苦水：“周师妹你刚回来不知道，剑虹开的春炼马上又要开始了。”
“一想到那么多的试炼项目，我又要项项末等，且身为碎云落大师姐，春炼结束必然要面对唐长老数不清的啰嗦——”
段蕴词看了眼那朵被她放下的珠花，未来的场景似乎在她眼前纤毫毕现。
她苦笑一声：“到时候唐长老把我喊进修炼处，一看见我居然还有闲心打扮，定然天天不停地说我偷懒不修炼。完了，天都塌了。”
春炼？
之前在京都时沈争气急败坏地叫她不要耽误他们的准备春炼的话语犹在耳边，周轻寒静下心思，安抚着拍了拍段蕴词的肩膀替她惋惜，瞬间想到距离春炼那天到来已经时间无多，同时也想到了往些年时候的那些试炼。
剑虹开身为修真界第二大宗门，坐拥东南九横山整条灵脉。
先前剑尊和舟华长老建立宗门的典故传遍了整个修真界，近些年又因出了霍渡这等天才弟子在此修炼剑道，再次将剑虹开的名声推上了高峰。
无数人为一睹先天道体而来，跃跃欲试想要踏入剑虹开的山门修道之际，身在剑虹开修炼的弟子规矩同样格外严格。
若有修炼根骨，人品也过了检测，已经进入剑虹开修道，无论碎云落亦或者凝剑峰，内门或者外门弟子，除却每年最重要的两次宗门大试炼外，还有两项小考，便是春炼和秋炼。
如果说宗门大试炼是弟子亲身入秘境迎接未知困难，展现综合素质的一个挑战的话，那春炼和秋炼则是对弟子的各项能力进行针对性的检测。
比如眼下将面临的春炼小考，小考那日万重试炼场将会一连开放三日，剑虹开弟子入试炼场中对考剑术心道，而碎云落弟子，也将根据所学的内容自行选择两项，然而面对试炼场随即出现的考题，一一应对。
即便名义上是所谓小考，但在剑虹开这样以道为先的宗门，弟子有这样试炼的机会，自己亦绝对不能称“小”。
因为有霍渡这样高不可攀的天才在前，为了促使他们进步，每次试炼结束时，弟子试炼的过程结果皆会由长老定出名次。
每个人试炼结束的名次会不停进行对比，全宗名次排行第几，全门名次排行第几……这些名次不仅记录在册，同其他弟子一一对比结束之后，还要同自己之前的每次试炼进行比较，并且还会张贴在问心殿里半月有余。
简而言之，若是一次试炼考砸了，就是把人钉在耻辱柱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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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兴师动众惯了，临近试炼时，剑虹开弟子也已经习惯了他们会因试炼压力变了一个氛围，如霍渡镇定等待拿第一的有之，如沈争等胜券在握等好名次的有之，像段蕴词这等焦虑摆烂的也有之。
段蕴词想着惨淡无望的春炼，绝望之中犹带不忿：“要我说春炼实在太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凝剑峰弟子考平日里常练习的这两项，我们就得从那么多项中选两项。”
“同样的时间，我们碎云落每日上那么多课，单是学习领悟就很累的了，哪里能够精通的嘛！”
周轻寒唇畔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
修真界重视剑修轻视其他修士，很大部分的原因便是有剑虹开这等大宗门划分出不同修士不同修炼方式的影响。
尽管剑虹开的规矩说着一视同仁，但碎云落的修士未来只有作为剑修辅修的一条路可走。
为了配合只专心练剑的剑修，他们碎云落杂灵根修士现在御兽阵法各道就已经皆要学习，虽不精通，但每天却都忙碌得厉害。
而大部分人之所以顶着符修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教他们的唐南昕长老更擅长符道，他们在符道中能够多学习一点儿，以后外出历练时有个名号罢了。
周轻寒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前世自己这时她找到了章挽朝，要求从碎云落转入凝剑峰。
凝剑峰的弟子怕自己会在春炼过程中因为名次低下拖累他们，强硬地要求周轻寒放弃这次春炼。
那时她刚入剑道，心有发怵，尽管在接下来夏季的宗门大试炼中一举夺得甲等，打脸了所有看不起她的凝剑峰弟子，但是这次春炼，在章挽朝的默许下，亦在自己唯恐丢人的退缩下，她还是听从了凝剑峰大部分弟子的话躲到了后山，并没有参加。
但是周轻寒仍记得，这几日几乎所有弟子都忙碌得不行，他们偶然闲下来议论的只言片语里，碎云落的弟子在春炼当中的名次依旧不甚理想。
他们试炼结束，聚在一起讨论着轻视着那些杂灵根修士，说杂灵根修士就不能入道，不仅灵根比他们差，好像也天资愚笨，再简单的术法都领悟不了。
之前周轻寒以为自己侥幸获得一条火灵根便可脱胎换骨，她站在凝剑峰里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碎云落。
而这次她仍然身为杂灵根，并且确定了世界上没有随意可以更换灵根的方法。
上辈子根据问道书修炼的两阶符术配合着代父剑最后已经能够发挥出绵延万剑的威力，周轻寒无需配合辅助她的修士，便可一剑战败万千剑修，这其中不止有剑，还有她夜以继日辛苦修炼的符道。
周轻寒想，自己之前既然能够到达到了除霍渡一人之下的境界，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她真的天资愚钝吗？
段蕴词愁眉苦脸，将自己所学的全部内容都划拉了一遍，试图找出自己的擅长之处，最后无奈望天，仰头等着几日后审判。
周轻寒垂目思索良久，终究抬眼望着段蕴词，安慰对方：“师姐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既然我们碎云落的春炼是所有内容中选择两项，那么我们选择的机会也会变多，能够取胜的几率也会变大。”
“况且距离春炼还有几天，段师姐提前定结果做什么，与其面对不好的结果踌躇不安，不如现在一起修炼起来。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