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需要我送你去公司吗？】
信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时跃钦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戳按着屏幕，反复确认过对方的信息便更加狐疑。
观景御园是古锦遥的婚前财产，也是时跃钦遇见神明的地方。
时跃钦不认神鬼之说，但祂是个极其没耐心的神明，时跃钦信不信在她看来根本不重要。
祂办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时跃钦换到观景御园，又将古家老宅里的佣人都重新分配的工作，还挑了几个来照顾她。
但时跃钦不养闲人，在她看来自己不需要人照顾，所以祂找来的人全都被安排了其他任务，只有闲暇时才会回到观景御园，但除陈姨外还有一个人是例外——Reay。
这位职业赛车手是时跃钦回国之前投入最多心血的“项目”，但回报比却是最不稳定的一个。
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时跃钦想起自己接到警方电话的那天——顶着一脑袋白毛的少女穿着一身做旧款破洞套装，蹲在警局的角落一言不发，活像是逃难来的A国。
Reay已经在这待了大半年，观景御园的每个人都很忙，最闲的陈姨在家的时间也不固定，好在Reay自己有存款，时跃钦担心她没钱花还给她开了每个月两万的工资，雇她当司机，钱不多，但她不一定干活。
Reay不算特别主动的人，算起来这半年工资发了十来万，给她当司机的次数还不到五次。
时跃钦皱着眉，琢磨着她的用意。
Reay上次比赛是什么时候？她记得上次M国那边汇报被资助人成绩时没有出现Reay的名字。
时跃钦还没想明白，被子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她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想起了自己昨天纠结的事。
一千万也不是什么很小的数字啊！
“我看你是被撞昏头了吧？”刚一接通对面怒气冲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沃康你也投？”
火药味太冲，时跃钦捏了捏鼻梁，微微皱眉：“沃康的资料我看过了，产品都还……”
“你是不是没看完？”对面的人怒气滔天，“一个靠做女性用品发家，靠爱妻人设吸引顾客，但管理层没有一个女性的公司，你投它干什么，做慈善吗？”
“你要是钱多得没地花了就给我，不想给我还能捐基金会做慈善，别投资这种脑子被门夹了才觉得有未来的公司好吗？”
时跃钦在她说话间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插嘴，面无表情地听她数落完，才幽幽道：“至少他们是按标准生产执行。”
客户买产品，主要关注点自然是产品本身，不管是用来吸引人的噱头还是管理层都与顾客没有太大关联。
“祁远星，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这不是第一次被打断，每次警告之后嘴上答应下次接着犯，时跃钦也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看沃康还有个千金，试试？”
一阵声响后祁远星的声音传出：“没必要，我查过了。”
“没必要？”时跃钦皱眉。
祁远星发来了个压缩包过来，时跃钦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下载。
“不管是学业成绩还是兴趣爱好，这位没有半点可取之处。”祁远星说，“至于沃康，它规模小，但口碑还行，还是十几年的老牌子，按照初始规模和投入来看，最多二十年能发展成莱沃这种规模，但到现在它都没有长进，在我看来没有投资的必要。”
她的话被当成了背景音，时跃钦手指滑动着翻看资料。
沃康的资料她昨天就拿到了，缺的是沃康千金常临月的，祁远星这份资料里与常临月有关的也很少，而且数据都是去年的。
时跃钦打开跟助理的对话框，常临月的详细资料已然发了过来。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可能发生变化的事太多了，数据是需要更新的，拿着过时的数据了解不到现在的情况。
“没全优毕业但也算优秀毕业，没你说得那么差劲。”时跃钦将平板放回床头柜，拿着手机下了床往洗浴室走，“去年她刚毕业应该就有进自家公司的念头了。”
“你拿了新资料？”祁远星的声音夹在流水声中响起。
“嗯。”时跃钦拿起牙刷。
对面沉默片刻，快速做出决定：“发我一份，挂了。”
观景御园时跃钦占了第三层，陈姨和Reay都住在二楼，除此之外二楼的其他房间都被留作客房，而临近的小楼则是佣人们的住所。
除却贯穿三层的中空水晶吊灯，观景御园整体装修风格极为简单，楼梯就在电梯旁边，电梯轿厢全透明，所以时跃钦乘电梯下楼时看见了正在走楼梯的Reay，也想起了没回的信息。
Reay依旧顶着一头扎眼的银白色短发，她是S国人，但在M国长大，先天基因让她拥有英挺的五官，后天的环境又让她拥有高挑的身姿。
见到从电梯出来的时跃钦时她下意识一顿，一双湛蓝的眼睛闪躲片刻后乖巧问好：“古小姐。”
“早上好。”时跃钦笑笑，“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Reay点头，伸手指向餐桌上的砂锅，“陈姨出门之前熬好的，我们两都吃过。”
语言不通的Reay还不能很好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做简单阐述。
“好的。”时跃钦在餐桌前坐下。
Reay连忙上前掀开盖子，端起一旁的小碗为她盛粥，动作快到时跃钦都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已经摆好了一碗用料扎实的海鲜粥。
这位职业赛车手往日连开车都不常有，更何况是盛粥？
“谢谢。”时跃钦心下狐疑，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她并不急着知道Reay的目的，机会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Reay也不例外。
“待会我送你去公司？”
“好。”时跃钦将温水喝完，放下杯子，拿起勺子，另一手拿起了手机。
游舜虞的问好信息如往常一般出现，她没急着回，转头去看常临舟的对话框。
神明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这次提出的要求也的确让她难办，可她的确需要一个‘挡箭牌’，而且还不能是游舜虞。
游家少爷的光环太亮，如果这个节骨眼在一起，所有的视线都会对准她，摸爬滚打了五年，她的手段没干净到能任人查验。
时跃钦：你跟你姐姐一起来谈。
对面没回信，时跃钦也不急，这个点能回信息的人少，就连祁远星都才刚醒，常临舟这个高三毕业生自然不会起这么早。
回完游舜虞的信息，一碗粥也见了底，时跃钦站起身往外走，Reay连忙迈着大长腿往前跑。
她提前将车停在了门口，这会只需要为时跃钦打开车门，只是大小姐的动作永远迅速，在她握上把手的一下瞬时跃钦便就着她的手直接开门上了车。
Reay抿了抿唇，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见过助理来接时跃钦的样子，停车、下车、开车门、挡车沿、关门……
怎么到她这就只剩下停车了？
时跃钦见她站在车外不动，皱着眉放下车窗：“忘东西了？”
“没有。”Reay连忙上车。
——
海城四面都被大海包裹，四季温差不大，三伏天对土生土长的海城人而言更像传说。
暖阳悬空，白云做景，断断续续的暖风吹拂着茂盛的树木，河面粼粼波光映照出岸边躺椅上的几道身影。
时跃钦架着腿窝在躺椅上，身上没半点上位者的气势，反而懒散随意得与海城那群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时氏事多，但管理层早被时瑞明安插了无数‘自己人’，他们不在乎挣多挣少，只知道不能让她真正掌权，所以名义上是董事长的她手里的权利却小得可怜。
时跃钦不太在意时氏的利益分配，她在意的只是这幅‘壳’，权利也好金钱也罢，再多也不会比古家留给她的多，更何况比起时氏，海城政府更看好她这个人。
姥姥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在她妈确定和时瑞明结婚时就已着手布局，往M国转移资产，只是她在古跃钦十六岁时意外身亡，姥爷也殉了情。
古跃钦不知道为什么十六岁时自己不能回国，但十八岁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回国的时跃钦知道——时瑞明早已在外有了私生子！
如果没这些事，古跃钦完全可以在M国当她的纨绔子弟，一个无忧无虑但天资聪颖的嚣张纨绔。
刺眼的阳光未经遮挡落在躺在水上充气浮床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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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她穿着穿着一条白色吊带裙，一头大波浪从床边垂落发尾没入水中，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常临舟可不值一千万。”
时跃钦放下腿，坐起身：“你觉得他值多少？”
“看按什么算，包的话这种一个月十个顶天了。”女人睁眼跟她对视片刻，幽幽移开，“按年算一百。”
时跃钦微微点头，一千万一个才高中毕业什么都不会的男孩，她又不是真要……
“可闭嘴吧！”祁远星无语望天。
她是祁家两杯加起来唯一的女孩，自小几万千宠爱于一身，按理来说人情往来跟她这种被高高捧起的小公主无关，但她偏偏接手了家里的娱乐公司，练就了一身交际技巧。
“当游舜虞是死的哦？”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圆圆的小鹿眼，眉间微皱，“城西的项目已经确定是游舜虞负责了，你两要打多久交道，你自己掂量。现在往家里带小男孩，你是真不怕他发疯。”
又不是我想带，时跃钦暗自腹诽，她的意愿根本不重要。
“游舜虞能把她怎么样？”樊潇羽杵着下巴，“没她有钱就算了，还没她会玩权弄……”
“会哭。”时跃钦弯着眼打断她。
“……啧。”樊潇羽沉默几秒，翻身背对着她，“自带嫁妆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去年M国动乱，被盯上的就有他，他能被绑之后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你觉得他手能多干净？”祁远星没她们两乐观，“你要是真把他逼急了……”
“你以为他跟谁学的？他要真敢跟我动手，大家一起死好了。”时跃钦打断她，无所谓道，“五年而已，能变多少？”
“难怪都说不能早恋。”想起她小时候的做派，樊潇羽嘀咕道，“还没恋呢，小孩三观都被你毒害成啥样了。”
祁远星抿着唇，将不悦摆在脸上：“反正最后别让我们救你就行。”
“放心吧！”时跃钦拿起手机，懒洋洋道，“话说你两偏题是不是太严重了？”
“这项目我没兴趣。”樊潇羽摆手，“下个月要飞M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
“那你呢？”时跃钦看向祁远星。
“上次陪小宋参加酒会，我看见常临月了。”祁远星脸色不大好。
“以小宋现在的咖位，酒会……”樊潇羽没再背对着两人，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祁远星，“黄扬那个？”
“你还记着他呢？”祁远星没心没肺地笑出声，“猜对了。”
“没有更丢脸的事了。”樊潇羽一脸菜色，又砸钱又砸资源还被出轨就算了，还被媒体拍了大肆传播，她的脸面被放在地上踩了又踩，怎么可能不记得。
“要说你还是脾气好，换我真要天凉王破。”时跃钦有些欠揍地嘲讽道，“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樊樊哑巴亏吃够了吗？”
“……滚蛋。”樊潇羽下了浮床，拿起躺椅上的浴巾往室内走，“不打扰商业天才们开拓新领域了，二位要走直接走，别来打扰我。”
“她得记这事一辈子。”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祁远星乐了下。
“换你不记？”时跃钦跟着乐。
“换不了。”祁家治内严格，家风良好，养不出樊潇羽这样的花花肠子，但祁远星依旧实事求是道，“我家不可能让丑事流出去。”
时家私生子的丑事早在五年前就闹得沸沸扬扬，时跃钦并不打算应和，转而提起了常临月。
“常临月跟谁一起去的？”
“黄扬。”祁远星眯了眯眼。
家族会提供充沛的物质资源，但不会在没出息的后代上浪费重要资源，而作为回报，这些没出息的少爷小姐就会作为资源置换的载体进行联姻。
按沃康的级别能接触到的上层人士有限，黄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祁远星也并不意外他会接受，自从跟樊潇羽分手之后，黄扬那来者不拒的作风就摆到了明面上。
“就没想过樊家可能对黄家下手？”出轨时间上热搜的时候去樊家打探的人不少，那时樊家闭门谢客，躲过了风头再出现的樊潇羽也没作声，但要真说她会这么轻轻放下时跃钦还真不信。
“走投无路了呗。”祁远星耸肩，没太大兴趣，“见面时间定了吗？加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