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过了很久。
拉紧的窗帘也看不见外面是黑是白。
白荔听到苏堂玉的呼吸变重,像窗外落了雨,而他的脸上和身体被水溅湿。
紧接着衣服牢牢裹紧身上的水,封闭的,如同上次一样,全部留在他的身上。
白荔才知道,这是男人的恶趣味。
白荔意识涣散之际,听到男人笑他,大约是说他没半点体力,还敢出来做这种事情之类的。
之后的话,白荔听不清了,大约也不是什么好话,白荔也不想听。
他想醒过来去上班,去医院找奶奶。
可是疲惫让他的手脚像掺了铅一般沉重,许久没有如此渴望进入梦乡,白荔的眼皮不停挣扎,还是在不久之后沉沉睡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又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白荔是被弄醒的。
他以为自己又和从前一样,只睡了五分钟又醒过来。
卧室里漆黑一片,有细微的窸窣声传来,分辨不出现在是几时几点。
他陷进酒店柔软得过分的床铺里,咬着自己手臂呜呜叫停。
这回,苏堂玉没有叫他闭嘴,而是满意地仔细听着,带着笑意问,“你说外面的人能不能听见你叫?”
白荔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小声祈祷希望没有人发现他无耻的秘密。
但苏堂玉显然没有那么好心地放过他。
“我猜可以。”
白荔捂住自己滚烫到发疼的耳朵,试图抵消男人在耳边传来的不怀好意的打趣。
他带着哭腔,闷闷道,“不要。”
随后,又被男人拽住了双手按在后腰。
一场仿若无休无止的战争。
白荔倦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只是醒来时,酒店房间的窗帘已经被彻底拉开。
今天的阳光一如既然地好,从酒店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刺得人眼前白花花一片。
白荔闭上眼睛,脑子懵了两秒,听见床边传来轻响。
他翻身看去,男人此时正背对着他系着颈间的领带,皮带反而松垮地搭在窄腰间。
明明没有什么,猿臂蜂腰的模样却有些放荡。
白荔想起什么来,偏又在这时,男人侧过脸来,致使他想要装睡也不能够。
“醒了就起来。”
白荔颤动的睫毛没能逃过苏堂玉的眼睛一秒,他缓缓从床上坐起,跟苏堂玉打招呼,“苏先生,早上好。”
他的声音哑哑的,不再清丽,像小沙石落入细流里,轻而糙糙。
苏堂玉倒是瞧着一脸的神清气爽,心情看起来不错,还对他多说了两句,“我有事要先走,房间有人会来退,随便你待到什么时候。”
“我也……我也走。”
白荔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昨晚待在这里,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又见苏堂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于是又悻悻地绷紧脚尖缩回被窝里。
“苏先生,您就要走了吗?”
苏堂玉拿起外套,这会儿还算有点耐心,问,“怎么?”
“钱,你怎么把钱给我呢……”白荔坐起来,微微朝他倾身,“昨晚说好,借十万块钱,您应该不会忘了吧。”
“账号。”
男人难得心情好,没再说什么挖苦人的难听话。
白荔闻言,直起身子要去床头找来纸笔。
被子滑落,露出落满深深浅浅印记的脊背,因着他皮肤白皙,而更加显眼。
苏堂玉虚眯起眼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等看够了,才道,“直接报过来。”
“啊,哦,”白荔为自己没有转过来的头脑感到脸红,连忙将自己的卡号报给对方,“88463xxxx……”
“之后会有人打给你。”
“先生,”眼见着苏堂玉要走,白荔有些着急,“那我写了借条,要怎么转交给您呢?”
苏堂玉似乎对他如此执着的还钱方式弄懵了,对于白荔这种态度,而打上了虚伪的标签。
因此,他产生了厌恶的情绪,“确实,你一晚也不值十万。”
虽然这是事实,但男人的态度恶劣,显然很容易让人伤心。
白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得对方不快。
而他确实在短期时间内,也无法拿出任何像样的钱来。
苏堂玉离开了房间,最后也没有告诉他任何还钱的方式。
白荔才知道,苏堂玉并不把那二十万块钱放在眼里,只是拿钱来和自己换做一夜的交易,也从来没有指望能从自己的手里要回去。
是两次彻头彻尾的,见不得人的情事。
白荔穿上衣服,坐着电梯逃也似的离开那个顶级豪华的酒店。
不久之后,他的卡里就多了一笔十万块的余额。
白荔顾不得多愁善感,什么不愿被人折辱的傲骨,他带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钱直奔医院。
结清了住院费,办了转院手续,十万块钱拿到手里,很快又同上次一样,转眼间就没剩多少了。
他暂时同林淼请了几天的假,也推掉了其余几个做兼职的零散工作。
奶奶转院后身体还没稳定,他不敢到处乱跑,也没有闲心去做别的事情。
只留在医院里照顾奶奶,却也多的是胡思乱想,噩梦连连的时候。
每次在睡梦中惊颤着醒来,他总是满头大汗,跑到病房门外探望,看到护士们淡定地巡查病房,奶奶的身体指征平稳,他才浅浅地松了口气。
被汗湿的衣裳冷冰冰地套在身体上,在六月底的天也冒出寒意。
*
事实证明,转到上级医院确实更好,奶奶经过又一轮的手术,虽说不能同从前比,但也度过了难关。
白荔请假的这段时间里,被允许进入病房探视时,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奶奶身边。
从前为了赚钱,也怕惊扰奶奶休息,他并没有留在病房太多时间。
这回,他可以好好陪陪奶奶了。
那几天的独处,也似乎给奶奶带来了温暖和希望。
白荔能时常看见奶奶的手指轻微动弹的动作,虽不见醒来,但身体能有反应,已经是莫大的欣慰。
那几天,不爱哭的白荔总躲在医院的走廊偷偷哭,怕奶奶知道,他连红着鼻子的时候都不敢进病房去。
住在医院的那几天,白荔中间抽空回了一趟出租屋拿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房门紧闭,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发现夜半还是会有人来守着,似乎是不找到他就不肯罢休。
白荔自知这里不能再住下去,这个月的房租又快要到期。
房东大叔准时准点地来讨要房租,白荔推了两天,把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吃饭的家伙搬了出来。
衣服可以藏在酒店他自用的柜子里,但是锅碗瓢盆那些,就不太能够放得下了。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被林淼知道了,于是那天下午,她喜气洋洋地找了过来。
“听说你把衣服往酒店柜子里搬,要搬家了吗?”
白荔还以为她是来劝说自己不要这样做的,顿时一顿惊慌,“不好意思林姐,我下午就搬出去。”
见白荔小脸煞白,林淼摆了摆手,笑道,“你以为我要批评你啊?不是的。”
林淼道,“我家里还空了一个房间,可以短期借给你用。”
白荔第一反应虽是高兴,但怕追债人的又找过来连累林淼,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谢谢你啊林姐,我一个男的,住在你那好像也不太方便,我皮糙肉厚的,就是住桥洞也没事的。”白荔笑着拍拍胸脯,“这两天我会找到房子的,就不麻烦你了。”
“哎哟,这么替我着想,其实没事的,我们小区一梯一户,没有人能看见讲什么闲话。”
林淼叫他好好考虑,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一段时间,所以也不收房租。
“我先走了,这几天你好好上班,过两天总部的领导要过来在我们这边定了一场宴会,顺便来视察。”
林淼提前给白荔透露了消息,瞧见他消瘦下去的脸,她真是心疼地捏了捏,“多吃点,争取长点肉就更漂亮了,到时候你们迎宾的,指不定要调过去充场面的,好好干。”
总部的人要过来,到时候也许请不了假了。
白荔点点头,只盘算着这两天快点找到新住处,或许到时候奶奶也可以出院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也许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白荔下班后就去了附近街道办,那边有专门腾出来让人贴出租招聘的通示栏,白荔站在那里,把符合自己找租条件的联系方式都记录了下来。
他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腾出时间约人看房,最后定了一间位置很隐蔽,也比上一家更便宜的房子。
一条不算短的巷子,小汽车开进去,要在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掉头。
但是它一个月只要三百块,房子破破烂烂,连廉价的瓷砖都没有铺。
不过好在,收拾收拾还算干净,也能住人,只要不漏雨,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房主是个很温柔的奶奶,这里是她和老伴年轻时的新房,很有年代感的房子,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很温馨。
要是奶奶出院了,应该也会喜欢这里。
白荔一面对自己顺利找到家而感到安心,又怕追债的人会太快找过来,而感到惴惴不安。
回绝了房东大叔的续租邀请,他搬进了房东奶奶的小房子里。
白荔在那几天悄悄摸摸地把旧房子的东西搬空,有一次差点被追债的人发现,好在他机灵,躲过一劫。
其余不重要的东西,他也不敢再搬了。
一个星期过去,奶奶身体恢复的程度停滞不前,但没有恶化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从苏堂玉那里得到的钱,扣除接下来的医药费,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过目前没有倒欠医院,是很好的事情。
白荔预支不了工资,但兼职的散工是日结。
加上他每天都在酒店的餐厅吃饭,所以每天都还有点余钱能存下来。
这实在是太太好的兆头,让人心花怒放。
许久没有过这么高兴的时候,白荔的好心情写在脸上。
倒叫见不得人好的,开口来胡搅蛮缠了几句。
“白荔,最近是又发了?那嘴角是又要挂到天上去了。”
是上次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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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给他的那位同事,爱说人小话的,也爱当面说人坏话,叫王林。
白荔听惯了他的挖苦,面对人的不善意的调侃,只当充耳不闻。
白荔的不理会,总是是叫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他立刻拉下脸来,将之前不怀好意的神色掩藏,露出可耻的鄙夷神色。
忽的,他像是找到了能捉住白荔痛脚的点,双目放光如同咬人的疯狗,拽住白荔问,“你脖子上那是什么?工作制服都遮不住,没听说过你有这么猛的女朋友啊。”
他得意洋洋地开口,面上有止不住的精光闪过,一下子的畅快淋漓,叫他原本就丑陋的脸更加扭曲。
白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后颈,想起苏堂玉的犬齿随意地在他皮肤留下痕迹,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地遮掩了。
白荔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请你自重,我们只是同事,请你不要总是打听别人的私生活。”
被人驳了面子总是不爽,他更是变本加厉,声音大得不断吸引来别人的目光。
原本他只是想像往常一样调侃两句,舒了自己的心,没曾想白荔竟然这样说他。
“我自重?你自己不要脸还不让人说了?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天生就是一张只适合朝男人撅起屁股的脸,诶你不会是女的吧?”
他重新拽住白荔,说话间已经露出猥琐的笑意,开始编造大家愿意听信的谎言,“还是说你其实对女人就是不行?那就难怪了,我好像看见你天天从豪车上下来,是被人包养了吗?”
白荔遇到过许多人,但还是第一次被造这种谣言,一时语塞,“你疯了吗?”
今天是总部苏总亲自过来视察的日子。
加之今晚苏总在最高层宴会厅举办晚宴,大家十分重视,早两天就开始布置宴会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现在大家都有事情要做,这会儿是部门刚开完小会,要集中去顶楼做好各自岗位事情的时候。
人流量最多,什么话都被分布得很广。
白荔被人污蔑得脸色青白,他到底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气得双手发抖,一开口,音都要颤了,“你为什么污蔑人?”
白荔的窘境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平日里别说豪车,就连坐公交车的钱都要省。
有些人看不下去,笑道,“喂,王林,你别闹了,怕不是嫉妒人白荔长得好看就嫉妒人家吧。”
“就是啊王林,别这样,干嘛好端端为难人家呢。”
好人开口替白荔讲两句,多的是看好戏,拿这些谣言当饭后谈资的。
大家哈哈笑了两句,气得王林更是抓狂,“你们凭什么说我污蔑人?你们凭什么说我污蔑人!就因为白荔这张脸,你们就全站他那边吗?”
有人还要说话,但见经理和管理朝这边走来,一下全都推推搡搡地散了,手上有着活计,耳朵却个个竖得跟天线似的。
白荔瞧见李树明来了,原是也想走,可还没完全转过身,又被人叫了住。
“搞什么这么吵!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白荔,王林,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白荔如果有十分讨厌王林,那对于李树明,则是有一百分的讨厌。
他抬眸,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对方才好,站在李树明身后的林淼已经给他使起了眼色。
有了林淼的提醒,白荔放心了不少。
加之今天安排了他站在顶楼宴会厅的迎宾岗,想来是万万不能少那一个人的。
李树明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会选在今天来骚扰他。
白荔和王林两个人跟着李树明往办公室走。
白荔垫后,瞧见林淼悄悄跟了上来站在门口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顿时安下心来,给她回了一个。
关上门后,对话要比白荔想象中的简单许多。
无非是李树明作为经理,要对在今天惹是生非的员工进行口头上的批评教育。
幸而刚才的场面没有被总司的领导看到,不然就不是责骂,而是要扣工资的事儿了。
“行了,出去吧,以后注意点,要是再有下次违反规章制度的无意义争吵,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两人低着头挨骂,这会儿正要赶紧逃离经理办公室,又听见男人道,“王林先去干活,白荔留一下。”
王林同他擦身而过,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他紧紧带上。
白荔的耳根一麻,假装淡定地转过身去,“经理,还有什么事情?”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树明笑眯眯地看着他,“刚才的事情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
他提起茶壶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白荔倒了一杯,“我想了想,上次换衣间的事情更是我的错,酒后对你做了点失格的事,时间久了,我反而有点愧疚,这杯茶就算我的赔罪,你喝了就出去工作吧。”
男人上次还出言侮辱他,白荔不信他能在段时间内知错。
但现在他更不想在这个紧闭的空间里和李树明独处,于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草草了事。
“经理,我去干活了。”
白荔快速逃离这里,等出去看见林淼着急的神情,他也大舒了口气。
“没事,林姐,”白荔笑,藏在身后的手还抖着,“他还跟我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