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庭原打算待莲玉醒了之后再离去,可莲玉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也不见有起身的意思,而曜辰神君府的仙鹤寻到他,说天帝召他一早过去商议,故不便多留。
仙鹤在司命殿后院的无忧树下徘徊,褚庭斟酌片刻,施法屏蔽自身的气息,仙鹤惶然无措、脑海空空,不知自己怎么大清早就站在别人家院子里,赶紧振翅高飞,朝着曜辰神君府飞去。
映着照亮天际的斑斓明霞,弥罗宫顶上一排排脊□□头接耳,金龙金凤盘踞于大殿柱子之上,引颈啼鸣,服侍左右的诸位仙姬见褚庭朝着通明殿走来,脸色顿时不美。
天帝和这位神君殿下,别看面子上祖孙情深,可说起话来句句夹枪带棒,最终苦的还是她们,小仙姬们生怕被抓着茶水烫了或凉了的由头给打发出去。
红衣仙姬上前奉上青山云雾,而后一言不发站在褚庭身后,恨不得连呼吸都咽下去。
青山云雾产自北海至北的三仙岛,乃苦寒之地的极苦之茶,即便知晓青山云雾有着清心凝神、通明神台的益处,九重天众仙依然对此物退避三舍。
但红衣仙姬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用余光偷偷打量历劫归来的曜辰神君。
神君面若冠玉、剑眉薄唇,饮下青山云雾时,眉心都不见一丝褶皱,如今不过三千余岁,可法力深厚,替天庭镇压妖魔屡建奇功,还是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性子,她们私下打趣,神君是个玄冰雕出来的冰人。
正是这个冰人,在历劫之后把藏经阁翻了个底朝天,使得苦藤老人这段日子逮着谁就要哭诉一番,谁能不好奇神君到底历了什么劫?但神君府上有红豆仙姬坐镇,上上下下口风严得不行,司命殿的青雀上神又被罚十世苦修,真是把他们的好奇心吊得足足的。
“听闻你前日去了幽冥血海?”天帝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红衣仙姬赶紧摆正脑袋,低下头凝视绣无忧花的粉缎鞋面,她进九重天不过五百余年,幽冥血海的传说也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见的。
相传幽冥血海共有三道封印,第一道是天帝陛下耗了一半法力所立,第二道是陛下长子、褚庭神君的父亲霄灼大殿下以命献祭而成,而第三道则是褚庭神君在两千岁之际所设。神君年纪轻轻就能承天命造化,自此,再无人胆敢置喙他的储君身份。
褚庭起身拱手,垂眸道:“禀陛下,臣探查到血海封印松动,与魔君残影交手过程中被蜃妖偷袭,一时不察受伤,是臣大意,甘愿受罚。”他并未掩饰行踪,受伤一事定被天兵报告给了天帝,与其被扣下一个轻敌的罪名,不如他主动将事情抖落出来。
高堂之上沉寂良久,待青山云雾热气完全消散,伴着丝竹乐声,那人懒懒开口:“既然如此,你好生修养,莫要在闲杂事上耗费心神。”
这番话听得褚庭几欲发笑,牙关咬得两腮发酸,眼底迸发几条血丝,替自己枉死的母亲打捞神魂,居然是闲杂事。他缓缓抬头,盯着冕旒后面目模糊的天帝,沉声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话方说完,通明殿内又进来一人,来人语调轻快:“玄沧参见天帝陛下,参见褚庭神君。”
此人一张桃花面,狭长的凤眸永远是笑意盈盈,红衣仙姬偷瞧了一眼,立马红了脸颊。玄沧神君乃二殿下之子,与褚庭神君明明是堂兄弟,二人却大不相同。褚庭神君若是那高山上经久不化的冰雪,玄沧神君就是那春日里和煦醉人的暖风。
天帝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对褚庭道:“玄沧有心历练,孤将驻守幽冥血海的兵将分两万于他麾下,日后由他替你行巡守之责,你可有异议?”
褚庭眉心微紧,虽有他加固封印,幽冥血海百年间闹不出什么风浪,可他这位堂弟绝非是什么热心良善的性子,也从未领过兵,这时候掺合幽冥血海作甚?
堂上之人对他的沉默俨然不满,冷哼一声以示催促:“嗯?”
褚庭没有丝毫犹豫,朝玄沧微微颔首:“有玄沧神君坐镇,定当无虞,若需要我从旁协助,尽管开口。”
玄沧粲然一笑:“玄沧在此多谢堂哥了。”
天帝未多留二人,饮完一盏茶后,便让他二人退下。转身后,天帝的目光却久久缠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至身影消失在通明殿内。
挺拔高大如松柏,真是令人羡慕。天帝揉了揉因镇压魔族而受伤的残腿,嘴角的笑意渐渐僵在脸上,几万年前与魔君交手时,伤口处沾染了魔族煞气,只得将半条腿砍去,且再无复原之法。
老狼王病弱残躯,新狼王虎视眈眈,又能如何?他要让孙子明白,自己既然能给他数万雄兵、储君之位,也随时能将其收回。
他一天不死,九重天就不是褚庭能做主的地方!
一出弥罗宫,玄沧的腰板立马塌了下来,拖着腔调道:“堂哥,我今早特意去你府上寻你,结果你不在府上,红豆说你好几日都没回府了,本想等你一起,结果你倒好,自己一大早来陛下这里,我一个按时到的,被你衬得像是故意迟到一般。”
褚庭沉默不语,伸手唤来一朵祥云,玄沧见状连忙挤到他身旁,接着低声抱怨:“都怪我母后,特意为我向天帝陛下求取官职,说什么日后议亲说出去好听,我根本不想去什么幽冥血海,听名字就无趣极了。”
褚庭倏地停下脚步,偏头乜斜一眼,玄沧立刻挺起胸膛,褚庭肃然道:“巡守幽冥血海并非小事,还请玄沧神君莫要儿戏。褚庭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陪。”
祥云穿破云层,带着男人朝远处飞去,玄沧回头望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宫殿,心中埋怨天帝年老就罢了,怎么脑子也糊涂了,一道封印而已,有什么稀奇,天庭之上能人众多,为君者要以谋略为先,光法力高深有什么用?
途经的小仙姬误以为玄沧神君在看自己,一息之间两腮浮起粉晕,玄沧收回视线,眼底阴鸷弥漫开来,心中暗啐道:褚庭这个小杂种还教训起他来了,论血统论身份自己不比他更有坐上储君之位的资格?等他找机会施展自身才干,天帝陛下眼中定不会再有褚庭的位置。
。
休沐结束,司命殿又开始忙碌的日子,忙的却都是凡人命簿,没几日就是朝会,莲玉是站也站不住,坐又坐不安稳。
这日的天气同莲玉的心情一般低沉,忽听见神兽坐骑飞驰而过的动静,莲玉赶紧打起精神,可惜,没能等来主动上门历劫的神仙,反而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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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找上门问罪的仙侣。
“紫薇上神、南风上神,二位怎么……又来了?”莲玉脸色微哂,打量着对面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一点看不出神仙风骨的神仙。
若说九重天上最爱历劫的神仙,定要将这两位排进前三;若说九重天上最爱找司命殿麻烦的神仙,这二位当仁不让是第一。
南风上神生性多情,成仙前就是个流连花丛的闲散王爷,紫薇上神眼里却容不得一点沙子,故司命殿为二人安排的命簿,都按紫薇上神的要求改成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即便如此,紫薇上神次次都不满意,次次都能从中挑出错处。
这次——
紫薇上神狠狠剜了南风上神一眼,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锐利,紧接着,毫不客气地质问莲玉:“莲玉上神,你们司命殿的命簿写得是越发粗糙了,我要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还有那些莺莺燕燕的红粉扰人?”
他们二人此次的命簿是濯水写的,翻来覆去改了能有七八遍才让紫薇上神点头答应,莲玉对此印象深刻,她朝试图走上前解释的濯水使了个眼色,独自面对来者不善的紫薇上神。
莲玉无奈解释道:“紫薇上神,为了达到您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南风上神的命簿三岁便死了父母,被寺庙收养,连个母猫都没接触过,直至十七岁与您一见钟情,还俗后与您成婚,还不到十八岁就一命呜呼……”
说到这儿,莲玉瞟了一眼折扇乱扇一气的南风上神,这样的命簿要是还能有红粉作祟,不如从自身找找问题。当然,这种话可不敢说出去。
闻言,紫薇上神柳眉倒竖,呵斥道:“可成婚当日他就当着我的面摸了丫鬟的手!”
莲玉低下头憋笑,喘了半天气才敢皱着眉、顶着一副苦恼茫然的样子开口:“您成婚当日定是戴着红盖头,屋内烛火昏暗,许是紫薇上神您看错了。”
南风上神也拍了拍大腿,自辩道:“我就说了你看错了,我只是从丫鬟手上接过合卺酒,就让你抓着错处不放!”
紫薇上神转了转眼珠,或是觉得莲玉话中有道理,语气不由得也放软了些:“这样吧,你们近几日再写个新命簿出来,就让……就让他从小到大见不着别的女人,眼里只有我一个!”
再无礼的要求莲玉只能笑脸相迎,送走了两个活佛,司命殿内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唉叹声。
濯水道:“要不给他们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国度?”
齐和提议:“干脆找个方外之地,把他们一起关进去算了。”
“齐和的主意好。”清平笑得前仰后合:“一块石头蹦出来两个人。”
莲玉脸色稍霁,端起杯子浅抿一口,顺了顺气:“在褚庭神君一事后,这是咱们的头一本命簿,定要好好准备,打他个开门红!”
门外,听到自己名字的褚庭脚步一滞,听完后才知道话里并不是在说他,他抬腿迈进司命殿,轻敲门柱:“不知莲玉上神可在?”
声音低沉清冷,又极为陌生,只听过一次莲玉自然记不得声音的主人,她带着新生意上门的期冀一回头,吓得金雀舌洒了一身。
完了,上门抓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