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祈半张脸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喜怒,精致的瑞凤眼上挑着看人,仿佛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周身的阴鸷之气在他张扬的容貌下,好像也算不得可怖了。
也是一身黑色劲装,绣着青竹式样,他好像独爱这个颜色,腰间配着同色腰封,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
见贺兰祈来,蒲念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贺兰祈虽然总是与她不对头,可真遇上什么事,还是靠谱的。
鲛妖还躲在蒲念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在她肩上,盯着贺兰祈。
“好重的一股鱼腥味,这么多年了,你们东海鲛妖一族还是没学会如何掩盖体味吗?”贺兰祈轻耸鼻头,嫌恶之意显然。
他挑衅的眼神对上蒲念身后的鲛妖,他那双邪气横生的眼,看鲛人的眼神和看冥府中的孤魂野鬼的眼神无异,不屑而又狂妄。
这一眼,让蒲念都觉得心头一跳。
鲛人被激怒,喉间发出挤压着气声的声音,可他能做到也仅限于此了,从贺兰祈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再无翻身之地。
息水珠可以压制上水神君,可对这位冥府府君却没作用,妖和神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没有能压制他的法器,他在他手里活不下几招。
这一刻他才从心底察觉到一种惧怕,惊恐之意。他心一狠,尖锐的利爪刺破蒲念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她修长的脖颈而下。
贺兰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仿佛含着孕育雷暴的乌云般阴沉,“你敢伤她?”
这是贺兰祈对他最后的警告。
鲛妖此刻已经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他只想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同贺兰祈谈起了条件,“我的命不值钱,可上水神君却金贵,若府君不想让她受伤,不如放我一条生路?”
神对痛觉的感知力很弱,蒲念没表现出什么痛苦的神情,若不是鲛妖的妖力阻止她的伤口愈合,此刻她脖颈上的伤应该都能痊愈了。
贺兰祈觉得好笑,眉眼间都沾上了笑意,“就凭你?也配同我谈条件?”
话音落罢,鲛人只觉得颈间一凉,一被双骨感的手狠狠的捏住,他的爪子还留在蒲念脖颈处,抽离的一刻破开了深深的划痕。
蒲念脱困,一手拂过伤口处,妖气被她抽离,可怖的伤口瞬时愈合,只留下衣襟处几块血迹。
鲛人回头,骨感的骷髅闯入他的眼中,双眼空洞,无皮无肉,他被死死的桎梏住,是贺兰祈的骨将!
蒲念抬眼,贺兰祈出现于她身后,先是略带打趣的说:“没想到我们上水神君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
蒲念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的笑意却更甚了些。
随后抬手,紫光黑檀鼓槌出现在手中,金色缠枝纹环绕而上,黑色冥鼓悬空而出。
鼓面巨大,直径足有两人合抱那么宽,鼓边配着离人泣血的图案,鼙鼓最底端接触的鼓架上是群鬼纹案,张着大口,目眦尽裂,面目狰狞的抬起这面巨鼓。
“长恨?”卞缘立在一旁,这鼓确实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冥界之主所用,果然不同凡响。
鼓槌在贺兰祈手中一转,重重落下敲击在鼓面上,只一声,海水激扬翻滚,尖啸声从海底传上来,凄厉又悲惨,卞缘细听,才听出这是鬼魂的尖叫哭喊之声。
她莫名觉得有些胆寒,这梦境可真是最知道她害怕什么。
意识到这里的她将眼神转向了海面,只见先前被息水珠压制的海面已经化为了纯黑色,还透着怪异的冥府之光。
卷漩的海水中走出几个人,准确来说是几具尸体,他们皮肉溃烂掉落,只余一副骨架,眼眶中早已空无一物,全然只听贺兰祈驱使。
骨将一个个手握长剑,钻出水面,对着息水珠设下的屏障尽力一刺,浪花疯狂的卷向海边,连绵不断的鼓点下,浪涛惊起。
诡异的鼓点,海水激荡的浪涛声,还有冥府中鬼魂的尖啸和湿漉漉的啜泣,一连串的向卞缘袭来,就像指甲划过木板时的尖锐声响,让她极为不适。
鲛人更是痛苦至极,贺兰祈这鼓声就是针对他而来,他的鱼鳞炸开难以闭合,瞳孔凸起,嘴角鲜血直流。
一整片海域都像是人间炼狱,在骨将最后的合力之下,潮水骤然翻涌成墙,冲天而上,息水珠的屏障轰然碎裂。
息水珠从鲛人的袖中浮出,被贺兰祈一把抓进手中,他眼中难免有几分嘲讽之意,“诸神法器,你以为在谁手上都能用出一样的效果?”
蒲念却不愿跟鲛人废话,这世上想要弑神夺坛的妖太多了,若是一个个都这么说过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湖蓝念珠在她合掌间汇聚,重新化作长鞭,长鞭卷住鲛妖的全身,顷刻间他就被绞成了碎块,被滔天的巨浪吞噬。
雪白的浪花翻卷,将血水冲刷干净,修行上万年的东海鲛妖首领,就这样在一击间丢了性命。
“长恨”被贺兰祈召回,阴郁可怖的画面也从海底消失,一切又归于正轨,透彻的海水缓缓地晃荡。
蒲念解决完鲛妖,摊手在贺兰祈面前,“息水珠,还我。”
“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果然看得紧。”他捏着息水珠,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
蒲念没有耐心和他在这里玩,抬手就要抢,贺兰祈却快她一步,将息水珠攥在手心背在身后。
“不给。”他无赖道。
“贺兰祈!”蒲念愠怒,贺兰祈说的不错,息水珠确实事关她的性命,怎么能被他当做玩具一般。
贺兰祈对蒲念的愠怒视而不见,不肯将息水珠交出来,“你喊吧,喊得再大声点。”
蒲念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鹿眼中含着几分幽怨,“你到底要怎样?”
“你这么说怎么像是我在胡搅蛮缠一样,蒲念,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今日可是我救的你。”
“你那个人间的小郎君能来吗?他人呢?”
贺兰祈傲娇抱臂,不满蒲念对他的态度,甚至偏头过去不理蒲念。
蒲念想说的话顿时被他堵在嘴里,今日若是没有贺兰祈,她可能真要被这狡猾的鲛妖摆一道,他不嫌麻烦赶来,她确实不该这么对他。
沉思片刻,蒲念还是和缓了语气,艰难地说出:“是我不对……”
背过身去的贺兰祈唇角扬起一抹笑,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努力了半天才以一个怪异的表情转过身来。
蒲念又问道:“你想要什么?我还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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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同那个凡人在凡间春日赏花,上元看灯,我倒是想知道这人间到底多有意思,劳烦你陪我走一遭?”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到了极点,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凡人的不悦,但蒲念没什么反应,反而答应的痛快:“人间一年不过一日,我陪你去就是了。”
贺兰祈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气的半晌说不出来话,“你可想清楚了,你陪我一年,你那人间小郎君的阳寿可就少一年,你当真舍得?”
贺兰祈这话说的认真,他看着蒲念的眼睛,想从中旁敲侧击出自己想听的答案。
“人和神的寿命本就有差距,等他这一世走完,下一世我再去寻他便是。”蒲念答得也同样认真。
“你还想同他生生世世?”贺兰祈气急说话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他是个凡人!十二道轮回之后他在这世上什么也不剩,你对他这么痴心有结果吗?”
蒲念不明白贺兰祈为何转变的这么快,明明前一瞬还在商议去人间游玩,怎么下一瞬就变得怒不可遏。
但她还是耐心解释,“我爱他,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结果。”
贺兰祈气极反笑,忙不迭的将息水珠塞给了蒲念,咬牙说道:“还你,以后可得藏好了。”
蒲念发懵地点头,她难道还不知道息水珠的重要吗?见贺兰祈转身要走,她又问了一句:“那还去人间吗?”
去人间,去人间,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去人间,这下可真是给贺兰祈心里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
他根本就没回头,只是吼道:“不去了!不耽误你和他有结果!”
“不去就不去,这么大火气干什么?”蒲念碎碎念道。
一旁的卞缘可真是要在风里凌乱了,她知道梦境会很乱,但她没想到能这么乱。
先不说贺兰祈和蒲念之间奇奇怪怪的关系,什么这个神君那个神君的?
杂乱的头绪让卞缘的脑子一片混沌,这到底是不是蒲念为她设下的幻境,如果是,她有什么阴谋,如果不是,那么蒲念到底是谁,她又是谁?
为什么总是她总是穿插在这些画面之间,为什么蒲念初次见她就说那些话?
万年之前,那十二尊古神就因为犯下大错,受了神罚,还被冠上了邪神的名号,抹去了他们所有的记录,他们姓谁名谁,相貌如何,如今世人通通不知。
唯一知道的便是,这几位虽然受众人供奉,却妄图屠戮世间生灵,现如今每每被提及,都是遭人唾骂,甚至一尊神像,一本完整的古籍都没流传下来,可见世人对他们的仇恨。
这看似荒诞不经的梦境,将她和人人喊打的邪神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正细想着,就被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扯入深崖。
“一个堕神,和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那声音压抑着愤恨,锐利直刺破耳膜。
卞缘慌乱间伸出手,可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坍缩,她什么也抓不住。
黏腻,阴冷的触感缠上来,深崖之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万虫啃食,黑暗中无数双血红贪婪的双眼盯着她,无形的手正缓缓攀上她的额间。
“我的神印!”这是卞缘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