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中,太阳身影落下大半。
晚膳时间刚过,厨房中一片忙乱,正是在清洗主家用膳的碗具,也是大多数下人们用饭的时间。
温家人每日大多都在一起用膳,只是这些时日主家有些龃龉,二房的饭菜就得另起炉灶。
这不,前几日在厨房中辟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给温夕玉制作食补。
看着那边堆放着的燕窝阿胶等物,一个婆子啧道:“吃这么多,也不见大娘子脸上的疤好些——林嫂你说呢?”
叫“林嫂”的厨娘是每日专门去给二房送膳的,温夕玉自从伤了脸便没再踏出院子,旁人见不着温夕玉的伤,林嫂却日日都能瞧见。
她摇了摇头:“不见好,前两日还反复过。”
婆子唏嘘道:“可怜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往常众人还将两位女公子说在一起比较高下,如今倒是省了。”
何止呢,与其他人怕是也比不了了。
林嫂道:“还是莫议论主家是非了,我们做好本职便是。”
这时,一名老媪指使着几名小厮,抬进了一盒一盒的补品,放在了二房小灶台边上。
婆子惊了:“嚯,余媪,这是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不至于,大娘子这不是需要多进补,采买的东西便多一些。”余媪微笑一下,又指挥人将其他东西放到了该放的地方。
林嫂客套道:“余媪辛苦了,往日府上采买都由您来负责,这几日大娘子不幸,您便得辛苦些。”
余媪:“嗐,这有什么,咱们做下人的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正说话着,有人走了进来,正吃饭的下人们纷纷起身行礼:“二娘子。”
温云琛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沉墨,她笑道:“没什么事,大家各自忙吧,我就是突然馋嘴,想来做些小食。”
余媪关切道:“您是主子,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何来亲自来这腌臜地?厨房乱得很呐。”
“只是碗酒酿圆子,我也想自己学着做些什么。”
答应了裴允晏给他做吃的,当然不可能只端碗水回去,再加上之前两人谈论的话题,温云琛便想到了这个。
有些酒香,又不会有碍于伤口,最主要的是,浮白说这个做起来简单,哪怕没下过厨房的人,在指挥下也能做好。
温云琛觉得自己又行了。
心中默默回忆着浮白说的方子,温云琛找了一块干净地儿,准备开始和面搓丸子。
下人们吃饭的吃饭,收拾的收拾,还有些絮絮叨叨说闲话的,温云琛没在意,倒是觉得她们这样能为自己遮掩一二。
她这次来厨房,不仅仅是为了还裴允晏“人情”,还想来查看一下千日散的痕迹。
按照悬壶君所说,温舟璟中毒是靠吸入,但日常吃食还是免不了嫌疑。
因为念书辛苦,温母每日都会叫厨房额外熬一盅补汤给温舟璟,怕他腻了,几乎每日都换着花样。
但盅却只是那一个。
大房每日用膳都在一起,若在饮食上动手脚,便只有这汤盅和平日喝水的茶具。
茶具那边已经派了浮白去探,厨房人多眼杂,容易叫人察觉,她便带着手脚更为利落的沉墨,寻了个由头过来。
等到锅中加了冰糖红枣水煮开,小圆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地翻滚着浮起来,温云琛便给沉墨使了个眼色,随后道:“沉墨,快找个盅来,碗也成。”
温舟璟的汤盅放得明显,沉墨便先四处看了一番,径直走了过去。
在拿起汤盅的那一瞬间,林嫂开口阻拦:“哎等等,姑娘,这个是咱们公子喝汤用的,怕是不好混用。”
沉墨说:“噢,那我换一个。”
手上却默不作声地收起了刚才抹过汤盅的湿帕子。
温云琛将汤圆倒在碗中,加了酒酿和枸杞,搅了搅,靠近嗅了一番,还是觉得香味不够,于是找婆子又要了些桂花撒上去。
香气十足,应该味道不差。
反正温云琛没敢自己尝。
除了一开始搓的丸子不太圆之外,起码看着是好的。
沉墨给温云琛递了个眼神,后者便心领神会,两人带好东西便离开了。
刚回到院中,温云琛便看见裴允晏正坐在院中亭子里,撑着脑袋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她叫人关上院门,开口道:“阿熠,怎么在院子里?”
“在想事情。”
裴允晏十分少见地没有立刻嬉笑着迎接温云琛,还在发呆。
温云琛不禁纳闷,拿着食盒走过去:“夜风凉,小心受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裴允晏难过地看着她:“往常你刚到酉时便会给我送药,今日戌时了才回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还是跟哪家公子相约去了?”
他今日喝药都是自己喝的,也没人给喂糖。
苦死了。
空气中一股浓重的醋味。
温云琛觉得好笑:“你整日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我没想着和谁家公子见面……”
刚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怎么有一种她在守身如玉的感觉?
于是补了一句:“我如今都没想着成亲,只是去了趟厨房。”
说着,温云琛拍了拍食盒,狡黠问道:“猜猜里面是什么?”
裴允晏重重嗅了一口,眼神中泛起些期待:“好甜,是什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怎么好像还有酒味?”
“只有这些吗?没闻到桂花香吗?”温云琛撇了撇嘴,将碗小心端出来,“我可是特地加了些桂花碎进去,你竟然没闻到最明显的味道。”
“闻到了闻到了,”裴允晏端坐着,宛若一只等待吃饭的大尾巴狗,“是给你家阿熠的吗?”
“是……”
温云琛刚出口,就看见裴允晏得逞般的眼神,还有他问句中的不对。
是给他做的没错,但“你家阿熠”算怎么回事?
怎么就成她家的了?
怎么还强买强卖呢?
裴允晏倒是十分满意,刚才发呆时的愁闷仿佛都是装出来的,端着碗,将勺子递给温云琛:“那是不是可以喂你家阿熠吃饭了?”
温云琛哀怨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十分痒痒,虽然觉得裴允晏的话不对,但还是想顺着他的话喂他。
半晌,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汤羹,喂到裴允晏嘴边。在对方喝完这一口后,她便有些气恼羞涩地把勺子撂在碗中,起身朝屋里走去:“我不喂了!”
她身后,裴允晏闷闷地笑了半天,笑声散在胸腔里,随后慢慢的,吃着口中甜食,笑意却逐渐淡了下去,有些食不知味。
就在半个时辰前,祁光来报近日查探温家的成果。
结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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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中确实有人与叛党有所往来,具体是何人还未查清。
但温家下人接触的人中,确实有叛党中人。
前朝余孽势力错综复杂,虽然近些年已经被他挖掉了不少,但还有一些意图借助当朝官宦或世家的势力,颠覆皇权。
裴家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知道当今圣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相比之下,找一个合适的宗亲继位总比江山再次倾覆、战火连天要强。
此次出征,他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要铲除一部分叛党,也正是被他们重伤,后来被温云琛所救。
二房无男丁,无权势,大房温舟璟未入仕。若温家真有人与叛党有勾连,汾武侯温绍的嫌疑要比二房大得多。
但那是温云琛亲父。
他曾问过温云琛想要什么,她说想要合家平安。
若真与叛党关联,如何能安?
裴允晏倒是想了个激进有效的法子——他立即上门提亲,有了婚约便能让温云琛不再是温家人,若是事发,她不会有事。
但保不下她的家人。
更让他气得快咽气的是,他今日才听浮白说,温云琛与太傅杨氏的那个杨什么……杨夷还有婚约。
就算他想娶温云琛想嫁,也得先把那份婚约取消。
裴允晏当时就想抄着刀把杨氏都给砍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暗查温府究竟何人与叛党来往。
若是二房,他有一万种法子把她们赶出温家门,让温家从此清白。
若真是温绍……那他就算强娶,也要护温云琛平安。
碗中酒酿逐渐凉了下来,裴允晏低下头,一勺一勺吃了个干净。
其实温云琛的手艺很好,几乎看不出初学者的痕迹,酒酿香甜,丸子软糯,很是好吃。
裴允晏头一次觉得爱吃的甜食没有那么甜。
他知道温云琛不是该困于后宅庖屋中的人,就算真的娶了她,她也绝不会让温云琛受累,日日给他做饭。
只是极为偶尔地吃上这么一碗,他就满足了。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希望温云琛心中所愿能真的实现。
——
屋中,沉墨已经将帕子中的水分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茶盏中,喂到一只鸟雀面前。
浮白先她们一步回来,已经试验过,温舟璟的茶具没有问题,鸟雀喝了其中的水依旧活蹦乱跳。
如今,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下,鸟雀又喝了第二份水。
只见鸟雀尖喙前端没入水中,浅咂几下,水便流进它腹中。
温云琛直直看着那鸟雀,看它蹦跳几步,扑扇了几下翅膀,又在屋中飞了起来。
一刻钟过去,依旧活蹦乱跳,没有咽气的意思。
“看来不是吃食,”温云琛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烦恼,“那定是下在了日常用具中。”
浮白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已经有些怯了,魂都几乎飞走:“那还能在何处……怎么会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公子下了毒呢?”
神不知鬼不觉……
不,下毒之人必定不能每日接触到温舟璟日常所用,若是每日每日地下毒,那人必定也会暴毙。
只能是一次性下毒,但下毒之物却是温舟璟日日都能用到的东西。
温云琛眼神扫过屋中器具,眼神一亮。
她似乎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