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过签文,谢乘云便要告辞,圆觉也不留他,只是说谢乘云看着眼生,是哪里人士?来通源所为何事?又住在何处。
谢乘云一通胡编,言道自己是幽州人士,本是要去南诏国游玩,来通源只是顺路,如今住在县衙驿所,明日便要离开。
至于幽州和南诏国他是一个也没去过,地名都是当初听江木泠提及才记下的。
他记得江木泠俗家就在幽州。
出了禅房,他便沿原路出了清泉寺门,但他却不下山,反而循着朱县丞的踪迹,到了后门附近。
清泉寺后门往北走十余步便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悬崖,两侧石壁陡峭,青苔湿滑,中间只靠一道飘摇的铁索桥相连,除上山打猎的猎户和采药的药农之外,鲜少人来。
悬崖北侧荒草萋萋,树木林立,十分适合打埋伏,朱县丞将自己的矮胖的身躯安置在此处的一棵槐树后面,紧盯着对面的动静。
谢乘云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险些将他吓个跟头。
朱县丞回头见是谢乘云才惊魂稍定,“是仙长啊。”
“仙长在寺内打探得如何?”
谢乘云又看了看朱县丞的头顶,确实是没有黑气,便心里起疑,道:“没什么异状。”
“县丞看什么呢?”
他把谢乘云拉到草丛里蹲下,小声道:“看老成。”
朱县丞方才在清泉寺后院的僧人道场瞥见老成,他正在鬼鬼祟祟地跟踪一个人。朱县丞在县衙当差多年,虽然多是负责些文书工作,但和县里的捕快们整日相处,也耳濡目染生出些敏锐的触角。
他琢磨老成没家没业,是根无牵无挂的光棍,平日里除了吃喝就是抽烟,神佛之事向来不关心,怎么忽然来到清泉寺,还鬼鬼祟祟地趴在柱子后面偷看。
难道他是起了淫邪之心,盯上了来寺里上香的女眷?
朱县丞顿时警觉起来,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果断地扇动双翅来到悬崖边,做了那只以静制动的黄雀。
等他掩蔽好身形,朱县丞才看清楚,老成跟踪的根本不是身材窈窕的女眷,而是他高大魁梧的侄子。
“他侄子也在驿所里当值,和老成一人一天轮换,今天晚上应当就是他侄子守夜。”朱县丞悄声道。
谢乘云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无论是老成还是老成的侄子他通通没有印象,只是默默地听。
“老成的哥哥嫂子在老家务农,家里人口多,就把最大的孩子送到县城里让老成关照,相当于把孩子过继给老成,等老成百年之后,让他侄子送终。”
“老成就求到县尊大人头上,把他侄子安排进了驿所,他侄子也算是端上了铁饭碗,总归是饿不死。”
通源县的驿所归县衙管理,装潢典雅不说,总比外面的鱼龙混杂的客栈住着心安,所以来通源县游玩的做生意的人,首选住在此处,在驿所当差的也算是半个衙门的公差,在通源是份体面的差事。
朱县丞想起老成经常对他侄子不假辞色,便叹了口气,“老成没娶过媳妇,不懂得嘴上疼人,但心里......”
没等朱县丞说完,对岸的两个人忽然推推搡搡起来,老成朝他侄子脸上扇了一巴掌,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谢乘云正要不避嫌地掐诀细听,便见老成人高马大的侄子劈手往老成脖颈上砍去。
手刀来势汹汹,老成不防挨了这一下,登时软软地倒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顺着长满青苔的斜坡滚落下去。
斜坡的尽头便是万丈深渊。
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老成的侄子见叔叔马上就要滚到悬崖底下,自己也吓得跌坐在地上,两条腿在地上不住地蹬,免得自己也掉下去。
“老成!”朱县丞忍不住扯着嗓子惊呼。
却发现自己的嘴被封了住,怎么也张不开。
谢乘云虽然不是那古道热肠的魔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伸开右手,五指曲成莲瓣的弧度,虚空中一只无形的大手也慢慢张开了,可以妥帖地把老成托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比他更快,只见一枚金灿灿的影子箭一般从他怀里蹿了出去,直直地跳进悬崖。
“江木泠!你疯了。”她如今只是一只猫而已,什么法力都没有,还想救人?
谢乘云的心被狠狠地颠了起来,正要也追随她去,却听见她道:“不要动也不要出声,别让他侄子发现。”
“你!”现在在乎的竟然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一股无名火猛然袭来,谢乘云咬紧牙关,从牙根里挤出恶狠狠的几个字,“等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听她声音十分平稳,谅她也没事,谢乘云虽没想通其中关节,却有一个听话的好处,果然钳制着悲痛的朱县丞,没发出一点动静。
过了半晌,朱县丞的眼泪早已糊满了整张脸,老成的侄子才慢慢地扶着树走到悬崖边,向下一看,竟是层云渺渺,江水茫茫。
叔叔的遗体想必早已落入水中,不知踪迹了。
他慌乱的内心忽然宁静下来,他心想叔叔为人孤僻,没什么朋友,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人来寻他的。
只要他随意扯几个谎,一定能搪塞过去。
打定主意,他又扶着树穿过铁索桥,回到清泉寺。
待他走后,不多时,一个虚虚的人影子便带着一人一猫从悬崖边上飘起来。
朱县丞并不能看到那枚虚影,只能看见老成和谢乘云养的猫,见老成直直地从悬崖边升起来,又心痛又害怕,他盘腿坐在地上,涕泗横流,“老成啊,你果然是死不瞑目,这么快就化为厉鬼来找那没心肝的索命。”
发觉自己又能说话了,朱县丞忽然想起来,他身边这位公子是江仙长的高徒,方才自己的嘴被封住也应当是谢高徒施的仙术。
修仙之人慈悲为怀,怎么能眼看着老成摔死呢。
他马上奔到老成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惊喜道:“还有气,还活着。”
“谢仙长,是你救了老成?”
虚影江木泠对他说:“是我,是我救了他。”方才你的嘴也是我封上的。
可惜朱县丞听不见她的声音。
谢乘云见江木泠俨然一块不知道害怕的滚刀肉,竟还在邀功,冷哼一声,“是在下的猫救了他。”
看他脸色不虞地走近,江木泠立刻躲回到小猫身体里,原本呆滞的绿眼睛瞬间有了神采。
朱县丞搀着昏迷的老成,恭维道:“万象宗的修士果然名不虚传,连一只刚养一天的小猫都能救人一命。”
谢乘云把江木猫拎起来,在她身上拍打几下,拍出一层的灰,阴恻恻道:“是啊,真是胆大包天。”
江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4928|1716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泠很不满意他的评价,“切,小心眼,你嫉妒我。”
谢乘云不发一言,把老成装在自己的乾坤袋里,随后将他安顿在朱县丞家中修养。
回到驿所,便看到老成的侄子已经上了值,高大的身体却微微驼着背,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向他点了点头,“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吗?”
谢乘云很有些被人伺候的自觉,“帮我烧一大盆水来。”
“公子是要沐浴?”
“是。”
天还未黑,老成的侄子就按照谢乘云的吩咐,烧了一大盆的热水。
谢乘云往盆里兑了些凉水,随后将柔弱的江木猫丢了进去。
江木猫四肢站在木盆里,只剩一颗脑袋浮出水面。
知道谢乘云这是准备和她算账。
她轻蔑地想,就用这种手段也想震慑她?
不自量力。
但谢乘云两只爪子像铁耙犁一样,把她浸在水里的绒毛反复抓揉,她不由得喊出声:“你轻点,我都快让你薅秃了!”
“废话,你浑身都是土,不洗干净点,你今天晚上不要想睡我的床。”
“那明明是我的床。”
“你的全部家当都是我的,何况这一张床。”
这一句话将江木泠噎得无话可说,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债台高筑,她在却月楼吃下的那十颗绝品续魂丹不知要还到什么时候。
按照她现在赚钱的进度,大约还需要千八百年吧。
想到自己的钱,最终却不属于自己,江木泠便落寞得心碎一地,任他磋磨。
直洗了小半个时辰,谢乘云才作罢,将她浑身沾湿的毛擦干,好奇地问起白天的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元神出窍?”
元神出窍需要修行之人有强大的元神根基,多是大乘期修士顿悟,洞虚境极为少有。
江木泠将谢乘云的手放在她湿漉漉的后背上,示意他用灵力将她的毛烘干,“就在今天才学会。”
师祖带她畅游灵府之际,她便有了感悟,原来脱离肉身,元神竟是如此自在。
她记得书里曾说,元神出窍多见于修道者在生死关头的灵光乍现,所以今天她以弱小的狸猫之躯跳下悬崖,便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危难时刻人神分离。
“今天才学会?你难道是借着跳崖学会的?”
“嗯。”
“我看你是嫌命长。”谢乘云把她塞到布巾里狠狠揉搓一回,“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江木泠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从布巾里钻出来,“不是还有你吗?”
此语一出,一人一猫同时顿住,江木泠浑身一凛,她怎么如此信任谢乘云?
谢乘云闻言却隐隐地有些自得,覆手上去,把江木泠的毛烘得十分干爽,又闻了闻她,浑身的木兰香气,才道:“勉强能上本尊的床。”
“我要睡软榻。”
“不行。”
“你不怕我占你便宜?”
谢乘云微微一笑,“你现在有心无力。”
等到老成的侄子把屋里的水盆收拾出去,已至二更天,谢乘云看着他的背影对江木泠幽幽道:“他头上的那根红线越来越粗了。”
“快了。”江木泠趴在枕头上,歪着脑袋道:“木偶线,每粗一丝,他离变成真的木偶,就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