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好一会儿，江知许才说：“谁？”
“陈嘉礼啊。”那同学没注意他越来越不好看的神情，“你也觉得没意思是吧江哥？”
江知许刚要点头。
同学：“不都公认他俩是一对儿吗？还有什么好表白的。”
江知许：“……”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碰巧白洛嘉他们三个也过来了，侯威没事就爱凑热闹，学校里没几个他不熟的，还没走过去就开始唠：
“诶，彭总咋也在？一起玩去呗。”
“那屋里头谁啊。”白洛嘉还惦记着他被人抢了包间的事，“搞什么呢？”
“哦，我正跟江哥说呢。”彭玉明一扬下巴，“陈嘉礼嘛不是，跟你们班那个表白呢。”
“我们班的？”白洛嘉来了精神，“谁啊。”
“乔绾一。”
“哦。”一听是这两个，白洛嘉兴致瞬间消失不少，“这不都人尽皆知了，搞这一出。”
说完他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然后扭头就瞥见江知许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他有些发毛：“干嘛？”
愣了两秒，“嗷，我想起来了，你跟陈嘉礼不对付。”
谁他妈会跟自己的情敌对付。
江知许暗暗磨牙，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把那个所谓的表白给搅黄了才好。
烦死了，怎么就没人管管这万恶的早恋现象呢？
白洛嘉还在喋喋不休，倒是周杰隐约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咂摸出了点不对。
他跟江知许认识时间不长，最开始那阵以为对方是什么傲慢到鼻孔看人的大少爷性格，后来认识时间久了发现并没有。
富养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反而很有教养，青春期小男生脑子里沾满了黄色废料，很多时候处于好奇难免私下里会口无遮拦，但江知许从来没有过。
至少周杰从来没听见过他讨论哪个女生，也没见他说过谁的坏话，更别提直接把“讨厌”这种情绪挂到脸上。
前所未闻。
他之前还以为江知许只是单纯地看不上陈嘉礼那副伪君子做派，但仔细想想，按照江知许这个脾性，不感兴趣的话他才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那就是问题根本不是出在陈嘉礼身上。
“诶，知许跟一宝之前认不认识？”
“一宝是谁？”
周杰趴在侯威耳朵边小声说：“乔绾一啊，就我们班长得特好看的那个，好几次年级第一。”
“她啊。”侯威知道了，“不认识吧，他俩好像高一同班，我反正没听江哥提过。”
说完疑惑，“你问她干嘛？”
周杰心说你江哥都快栽里面了，你还觉得人家俩人不熟呢。
“没事。”周杰说，“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侯威摸不着头脑，白洛嘉催促他们：“别闹了呀兄弟们，哥们真得赶紧上去了，走啊老江。”
江知许木头似地杵那没动，抿唇，下楼往外面走。
“你们去，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啊？”白洛嘉对着他背影“卧槽”了声，无语，“走走走，咱们上去，一天天犯什么毛病。”
周杰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知许的背影。
烦的人不止江知许一个。
乔绾一赔着笑好不容易逃出来，风有些凉，几家店铺灯牌已经开了，长椅那，少年黑色冲锋衣拉到最上面，一动不动，像个做工精美的雕塑。
乔绾一眉毛微微地皱起来。
那是江知许？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也没看手机，还低着头。
蔫蔫的，模样有几分可怜。
她站那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迈开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相隔不过半米，少年只留给她一个小小的发旋，恶声恶气：“不加微信，别来烦我。”
“……”
乔绾一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的，沉默两秒，叫他：“江知许。”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被点到名的少年好像僵硬了一下，然后蓦地抬头。
面部轮廓暴露在她的目光里，江知许就这样愣愣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想到她刚才被表白了。
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越想越难受，眼眶都憋得红了一圈：“你过来干什么。”
那话竟然是带着哭腔的。
乔绾一瞬间慌了：“你这是怎么了呀？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吗？”
她那眼里的担忧不似作伪，江知许看着她无辜不明所以的眼神都要委屈死了，他都要委屈哭了。
“我没事。”
委屈难过到都要炸了，他还死鸭子嘴硬，“我好得很，一点事没有。”
这看上去可真不像没事。
乔绾一干脆在他旁边坐下，坐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江知许就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
“你干什么？”
“我……”乔绾一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有些无措地说，“对不起。”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过度了的江少更是一阵不自在，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视线到处乱飞，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江知许愤愤的想，再没有比乔绾一更讨厌的人了。
不喜欢他还要来招惹他，看他破防很好玩儿吗？
陈嘉礼到底有什么好的，谈过那么多女朋友她就一点也不介意，还要跟他好。
真的好讨厌。
江知许吸了下鼻子。
乔绾一真的讨厌死了。
“离我远点。”他垂着眸说，“让陈嘉礼看见了不好。”
乔绾一“啊”了下，是疑惑不解的意思：“跟陈嘉礼有什么关系吗？”
江知许也跟着一愣：“他不是跟你，表白了。”
少顷，乔绾一的脸以肉见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
“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江知许盯着她的眼睛，须臾，低头自嘲一笑，“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个状态的江知许太不对劲了，烦躁、压抑，戾气堆积如山，却被他死死压制着，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这样的江知许……
乔绾一下意识想往后面躲，可看着他困兽般的眼神，生生忍住了。
心疼战胜恐惧。
她不退反进，直视他的目光。
“我不喜欢他。”
江知许身体一下子松懈了。
“……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他。”乔绾一平静道，“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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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许：“……你说。”
乔绾一：“他刚才确实跟我表白了，但是我并没有同意，我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江知许忽然丧失了语言功能。
戾气散开不少。
“为什么？”
乔绾一不解：“什么为什么？”
江知许说：“很多人都早就默认了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为什么都不解释。”
“我解释过。”乔绾一说，“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们只看自己想看的，只认为自己觉得对的，所以我的解释从来没有被当真过。”
江知许哑然。
双方沉默良久，乔绾一听见少年低沉的嗓音：“我当真了。”
乔绾一猜不到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是知道她拒绝了他讨厌的人，所以心情好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江知许的。
他按下接听：“结束了？”
“早结束了。”
“怎么样。”
“当然是凯旋而归！”电话那头的喜悦简直要透过手机窜出来，白洛嘉嘿嘿直笑，“我靠我真要紧张死了，还好静静不嫌弃我——你哪儿呢？还来不来？”
他声音大，说话内容乔绾一也听见了。
她错开视线，识趣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白洛嘉听觉敏锐：“谁在说话？你跟谁在一起呢老江？”
“不去了，你们玩。”
白洛嘉嚷嚷：“这么不给面子？！”
“挂我帐。”江知许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乔绾一等他做完这一切，江知许把手机放回口袋，深深呼吸了下。
“要走了？”
“怕打扰你。”
“……”江知许挺搞不明白为什么她面对自己时总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明明他也不吓人，更从来都没有凶过她啊。
“去玩不去？”
乔绾一怔怔地：“去哪儿？”
江知许却不答，“等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到了地方。
前台小哥早就认识他了，笑着打趣道：“头回见你小子带女生过来，女朋友？”
江知许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假期里伍排人比工作日还多，江知许开了间包厢，并排两位置。
他问：“有号吗？”
屏幕上方显示的是《守护天使》加载界面，乔绾一那个号很久没用过了：“有，但是密码我忘了。”
江知许说：“用我的。”
乔绾一下意识就按照他说的做了，登录进去，江知许连游戏昵称都是2751。
应该是有人注册过了，不能使用重复昵称，所以他前面多加了J——J2751。
“这个数字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空气安静，宛如真空。
落针可闻的包厢，键盘敲击声打破死寂。
江知许不动声色咽下哽咽，他多想把全部都说出来，可他怕吓到她。
他最相信她了，却在亲耳听见她说不喜欢陈嘉礼后还是有着怀疑，他怕她那些话只是说着玩、哄骗他而已，更怕自己那些话说出来后连靠近都不能够。
甚至连讨厌陈嘉礼，不想让她靠近陈嘉礼都没办法说出口。
没有身份的人，连吃醋都得把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