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一天,徐向迩被外面一阵猛烈的电钻声惊醒。
宿醉后的脑袋也犹如被钻头穿过,好痛。
为什么放假第一天要如此对她。
她走到厨房一看,空荡荡的水壶,于是先烧了一壶水,而后拉开阳台的纱帘,透过稀疏的绿植,她看到工人在维修路面。
哎,原来还有人无法放假,她顿时无法再发脾气,灰溜溜回到房间。
喝过蜂蜜水后,徐向迩就瘫倒在沙发刷手机,直到夜幕降临,她才点了份外卖。
所有的假期,她都是这样不人不鬼地度过。
只吃一顿外卖就好。
就这样,清明假期第一天过去。
清明节当天,徐向迩起得很早,她吃过早餐后,站在柜子前,给父母的照片上柱香。
她看着照片旁的红色包装纸包裹起来的盒子,眼睫颤抖,双手合十拜了拜。
那时父亲出事后,他的同事们给她的。
是父亲准备的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拆开过,红色包装纸都有磨损的痕迹。
但徐向迩不愿打开,是不想原谅,也不想失去唯一的念想。
就在那放着。
放到遗忘掉最好。
/
母亲的坟墓在江禾市的郊区,父亲也在附近的警察陵园。
徐向迩往常去那里都是坐着公交车前往。
每年,她也只会在自己的生日前后或者清明前后去看望父母。
在家附近的花店买上三束简单的花束,徐向迩坐上公交车,前往墓地。将近一小时的公交车,她习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看着风景。
从城市逐渐开到空旷的郊区,车顶触碰到路边垂着的柳枝,也会蹭过车窗边缘。
徐向迩昏昏欲睡时,已经到达陵园附近。
还要再走上一段路。
她走在空荡的林荫大道上,周围停满车辆,远处的墓园里有隐隐约约的行人。
都是来看亲人的吧。
徐向迩摸了摸怀里的花束,幸好她对花没有特别过敏。
她先去看过母亲,虽然没有见过她,但父亲徐鸣总说她是个极温柔的人,照片里的人也确实如此,母亲扎着马尾辫从一侧露出,笑得非常温柔。眉眼间,徐向迩与她有些相像,身边那些长辈总会这样说。
可是妈妈,我似乎一点都不像你那般温柔体贴。
和母亲说了会话之后,徐向迩前往父亲所在的陵园。一张张照片里的人都穿着警服,这里的气氛格外肃穆。
她先去看望了父亲的师傅,那是他刚进警局时,引领他的前辈。
徐向迩叫他大伯。
他在徐向迩小学时去世。
自那之后,两人一起来看妈妈时,父亲就会来这里与过世的师傅聊上几句,再喝几口酒。
所以他离开后,徐向迩来这里,也会给大伯带上一束花。
终于,来到徐鸣的墓碑前。
徐向迩用手拂去灰尘,把花放在上面,“爸爸,今天没带酒,我前两天喝太多了,就不和你一起喝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等会你的朋友们都会来的,他们肯定会给你带酒的。”
好涩。
她说不出话,索性坐在一旁发呆。
没坐多久,刘叔和刑侦队的人就过来了。
徐向迩抹去眼角的泪,低身鞠躬,“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他们来看望的人,不会只有父亲一个。
徐向迩无法想象他们的痛苦。
刘叔站在草丛前,喝着啤酒,“小耳朵,上次处理的那人,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别担心。”
“上次的事,被他们知道了,非要去公司找你。”刘叔指了指身后那群人,“幸好我把他们拦住了。”
徐向迩眼睛弯着,“我又不是小孩了。”
“你当时可是团宠啊。”刘叔看着眼前已然成为大人的徐向迩,欣慰一笑,“现在也是,有事就来找我们,别……别太记恨他了。”
她敛眸不语。
远处起风了,大片林子随着风摇晃。
晴朗的天幕有些低垂,逐渐阴沉下来。
“他也是执行任务,那孩子当年也才十六岁——”
“刘叔,别说了,我都知道。”徐向迩咬着唇,抑制住快失控的情绪,“我现在生活得挺好的,没关系的。”
可是我当年也不过十二岁,就没有了父亲。
这话她不会说,她可以委屈,可以怨恨,但不能让他的职业荣耀在自己女儿面前蒙了尘。
据徐向迩的了解,那次徐鸣是在负责一个绑架案,富豪的十六岁私生子被绑架。
那小孩几乎是被抛弃的状态,只有警察在奋力拯救他。
警察去救他时,那个私生子已经在货车集装箱里待了五天。
绑架犯想杀死人质时,徐鸣先赶到场地,冒着火撬开集装箱,让小孩披着湿衣服跑了出去,可他却没出来。
其他警察到现场时,徐鸣已经不在了。
阴沉的天下起小雨。
刘叔和其他警察已经前往其他同事的坟墓前去探望。
她和他们告别时,那些未见过的年轻警察回身和她挥手。
徐向迩扯了扯嘴角,也伸出手臂挥了挥。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许多年前,文瀚哥也是这样和她打招呼的。不过他今天没有来,方才问起时,刘叔说文瀚哥被调到其他城市去调查重案,暂时无法来看自己的师傅。
爸爸,文瀚哥也已经是成熟的刑警了,你看到他现在这般成功,也会骄傲的吧。
可我却没有什么成就,不像你,也不像他们。
雨落在墓碑前的花上,她蹲身去抖落花瓣上的雨滴,可雨却越下越大。
徐向迩盯着父亲的照片,混杂着雨水,嘴唇都要咬破。
“可是,你救过那么多人,他们有来看过你么。嗯?爸爸,你当年救的那个男孩,他怎么从没有来看过你。”
她叹了口气,想起身离开时,体内却又出现熟悉的不适感。
徐向迩瞬间消失在草丛间。
又变成河狸了。
哎……
她索性躺在水坑里,落下的雨滴撞在叶面上之后,弹落在她的河狸鼻子上,害她打了个喷嚏。
不该那般难过的,没有控制好情绪才会又变成河狸。
怎么学不会平静呢。
现在可怎么办,这可是离家有一小时车程的郊外!
好饿,徐向迩看向远处雾蒙蒙的树林,郁郁葱葱,枝干随风摇晃着。
忍住,忍住,别和没见过世面的河狸一般。
她努力不去看那片丛林。
放在墓碑前的挎包突然传出一阵震动声。
哦!手机!手机没有在身上,所以也就没有跟着变成木棍!
徐向迩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诞的办法。
找陈弋。
这应该算是紧急状况,她可以求助的吧。
徐向迩悄摸揪住挎包肩带,哒哒哒跑进一旁的草丛里,她找出手机,用小爪子按动屏幕,半天的操作之后,终于成功拨打了陈弋的电话。
嘟嘟几声,电话被接通。
“陈总……我又变成河狸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如果陈弋不能帮忙,她就找个草丛睡一晚好了。
“在哪?”他平淡的语调,让徐向迩的情绪渐渐平稳。
“……可能有点远,在郊区的墓园。”雨水在她的毛发上聚成一团,她抖了抖小小的身体,看着雨滴滑落,“陈总,雨下的好大,好冷。可你要是还忙着,就不用过来了,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吧。”
徐向迩抽泣几声。
言下之意是,如果陈弋你还算个人的话,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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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现吧。
“具体位置发我,五分钟到。”他说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
徐向迩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给他。
五分钟?真的假的。
哦,清明节在这也不奇怪。
原来他也有想念的人啊。
徐向迩没有停留,还下着大雨,她不可能让陈弋冒雨进陵园找自己,于是就发了消息过去,自己会在入口的草丛等待他。
发完消息,河狸眨了眨小眼睛,一鼓作气地拖着小尾巴,顺着草丛一阶一阶爬下去。草丛的台阶有些过高,她拽着挎包的背带,脚蹼尝试着往下踩,稳当之后才会松开爪子,就这样,一路爬到了入口的草丛里。
没过一会,入口处就出现了个疏冷的身影,打着黑伞,黑色皮鞋踩在雨水中,扬起水花,沾湿他的黑色西装裤。
她站在草丛角落,小小一团跳起来和陈弋打招呼。
他寻找到她的身影,唇角一勾,小小河狸还怪可爱的。
“陈弋,这里,这里。”
“看到你了。”陈弋低下身,看着她的脸,竟在河狸的小脸上看出委屈的表情。他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放在腿上,“快上来,我带你出去。”
救命恩人。
徐向迩点点头,爬到他的外套里,又是熟悉的味道。她蹭了蹭衣服,手里还抓着方才摘下的湿漉漉的木棍,好温暖的怀抱。
不是孤单面对这一切,真的令她松了一口气。
陈弋起身,抱着她转身离开,快走到门口时,值班室里的保安开着窗户,“那草丛里有什么啊,哥们,别是有蛇,我还得去抓。”
“不是,是只小猫,我抱走了。”陈弋话里含笑,而后掩了掩雨伞,转身离开。
徐向迩在衣服里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用脚一蹬,他闷哼一声,低低地笑着,“老实点,不然再把你丢回去。”
哎,她算是被人捉住尾巴咯。
之前的感动她要通通收回去,可恶的大魔王!
等回到陈弋的车上,徐向迩从西装外套出来,跳到副驾驶座,木棍掉在中控台上。豆豆眼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把木棍收到怀里,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揉了揉鼻尖。
“我又不吃树枝,你怕什么?”陈弋挑眉,弹了她脑门一眼,从后座拿过毛毯,“盖上吧,别感冒了,影响上班。”
“哦,谢谢陈总。”河狸用毛毯裹住自己,咬了两口树枝,碎屑落在毯子上,她赶快抹去,偷瞄了他一眼。
陈弋望向窗外,以她矮小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仅仅只是侧影,也能看出孤单的意味。
雨噼里啪啦砸在车顶,似乎不准备停下了。
山间升起大雾,看不清来往的车辆,只有朦胧的车灯提示着仍有人在来来往往。
“最近好多雨啊。”河狸啃完树枝,终于有心思说话。
“嗯。”陈弋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打开刮雨器,“等一会,再送你回家。”
徐向迩看到他这样,莫名心里空落落的。她看了一眼电子屏,现在才不到正午。
“陈总,其实与同事们亲近,还有一种办法。”
不知她为何说到这里,陈弋转过脸,手臂撑在窗沿支着脸,盯着她看。
他的语气冷淡,“什么?”
越界就越界吧。
她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大家都不太了解你,才会对你妄加揣测,流言满天飞,你可以让大家了解了解你。”
“怎么了解?”
“尝试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人和人之间就是多聊闲事,才会越来越亲近啊。”
“比如?”
“比如,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来看我死去的父母。你是为了什么?”
陈弋眸色渐黯,按下车窗,清凉的风闯入,携带着雨水的潮湿。
他没说话,可徐向迩却太过熟悉那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