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消退后,沈知聿抽出帕子,为她擦拭手上污渍,从手心到指缝,帕子吸满水,黏糊糊的。
“不用擦,洗掉就好。”她抬手去扯眼前丝带,蓦地被抓住手。
“不……不要揭,我来洗。”
他害怕被她看见。
实在是太恶心,自己为何如此恶心……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恶心的。
如她所说,他脏死了。
她无甚情绪:“那你快点。”
沈知聿叫了水,送水的丫鬟来时愣了一下。
隔着屏风,她瞧见大小姐躺在床上,床边的两条腿晃啊晃,房中还有很糟糕的味道,像是某种花香亦或者是麝香。
沈知聿走出屏风,穿一件青袍,温和道:“麻烦了。”
沈郎君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不同,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小丫鬟暗暗想,行完礼转身出去。
他端着水盆走到床边,方霜见正躺床上,拿了一本书翻着玩。
他坐在床边,用沾湿的帕子替她擦手。
“你什么时候继续去做事?”她担心他这个月缺勤太多,领不了月俸。
“皇帝年老,精神不振,已许久未召见内阁。”
“内阁?”
她觉得这两个字好熟悉,上学的时候似乎学过。她努力去想,但就是想不出。
“内阁是谁?”
“……皇上已经许久未召见我。我想着,现今天下太平,晚一些赴班也无妨。”他垂眸道,“想多陪伴夫人。”
“我银钱不够花了。”她抬腿轻踹他膝盖,“你不好好给皇上做事,我怎么有钱花啊?你现在年轻,就要多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做事。”
她是一个贪慕虚荣习惯不劳而获的女人,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有钱且死了丈夫的寡妇,每天的乐趣便是去各大奢侈品店消费。
她讨厌上班,很早便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上班,唯一上过的班是在网上做了半年女主播。
但乐意嫁给一个整日忙着上班的丈夫,自己则孤独地花丈夫卡里的钱。
这一点,沈知聿还挺符合。
“对不起……”他抓住她脚踝,“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名下还有几间铺子,是出租给旁人的,好像已大半年未收租……”
她猛地弹起:“你连收租这种事都能忘?铺子在哪里?”
他为她擦完手,解下她眼前丝带。
“由一位姓薛的管事管着的,在成婚之前,也是他在管我府中的大小事务,改日我让他来见你。”
她笑得灿烂:“好,那就准许你继续在府里待几天。”
之后的几天,沈知聿仍是像之前那样待在房中,谁也不见。
东厢房不论白日黑夜都门窗紧闭,下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房间里有妖怪,沈郎君已经被吃掉了,有的说沈郎君是妖怪,大小姐发现后将他幽禁在房间。
甚至有人说,清晨路过东厢房时,听见了笑声,和一些很诡异的声音。
事实是,方霜见每天和薛管事收完租,回府后都会走小路,走到东厢房的一扇窗户边。
小路鲜少有人,沈知聿每次都会打开窗户,让她翻进房间。
之后便是颠鸾倒凤。
今日窗户却未开。
“沈知聿?”
“沈知聿。”
“沈知聿!”
她一脚踹开窗户,抬腿迈进去。
屋内和平时一样,一片黑,弥漫清甜花香,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春晓百媚香。
她直往床头奔去,扯开床幔。
沈知聿果然躺在床上。
他不似平常那般有生气。眼皮耷拉,双目无神,两颊还绯红,时不时咳嗽几声,唇瓣微微吐出热气。
毛绒绒的裘被盖在他身上,将他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
“怎么了?”
“好像……染了风寒。”
她点点头,应是昨晚染上的,昨晚她非要在刮风的窗边玩,还故意将他上身衣衫扒了个精光。
“想不想吃东西?”
“嗯……可是,万一将疧症传给夫人……而且我的身子,好烫……”
她白眼道:“我去给你弄碗粥来,是粥,听清楚了。”
这男的一天怎么只想得到那点事。
“……好。”他将头埋进裘被,只露出通红的耳根。
雪竹居的小厨房没有人,她便去文远侯府的后厨找人。
“大小姐要吃粥?好嘞,马上做。”
“白粥,不要放其他的,盐糖都不要。”
她冲厨师笑,转身撞见方临正蹲在灶台边,拿馒头。
不,是偷。
怀里抱了七八个,嘴里还叼着一个。
对上她的目光,方临忙取下嘴上馒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瞟一眼忙着煮粥的厨师,大喊一声:“呀!方临,你怎么在这里?”
“二少爷?”五大三粗的男厨师警惕地举起菜刀,探头道,“二少爷在哪里?”
方临瞪大双眼,抱着馒头就往外跑。
“嘿!我恁个亲娘哎!可不能让二少爷跑了,可可可可我锅上还煮着粥……”厨师举着菜刀,进退两难。
她轻笑一声:“我去帮你追。”
语毕,她跑出后厨,穿过走廊。
走到楼梯口,她双唇被捂住。
那人长得快,比起一开始,已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练剑的手臂结实有力,她双手抱着,低头瞧他手背青筋与刀疤。
他身子靠过来,半束的墨发垂在她肩头,滑在她胸前起伏。
她抬眸,对上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
覆在唇上的手又收回去。
“你真坏。”方临骂道,脸上却并无怒意。
“你偷馒头做什么?”她抬手将胸口那缕发丝甩到一边。
“他们没给你饭吃吗?”
他鼻子一酸:“……没。”
“二姨娘说我性子顽劣,还老是沾花惹草,每天就只给我吃一块青稞饼,还断了我的糖水。”
“母亲和父亲不管?”
“不……母亲一直都不大喜欢我,父亲一开始还准我去他书房蹭糕点吃,后面嫌我吵,不准我去找他了。”
他埋在他脖颈,声音闷闷的:“姐姐,连你也和他们一样坏。”
姐姐的确是和他们一样坏。
小的时候,他总是被府里的下人欺负,姐姐每次都视而不见,不给他眼神。
那个正妻生的嫡女,不在乎他。
他却千方百计去讨好她,送她自己舍不得吃的茯苓糕,后来他发现,自己送的糕点全被她送给了贴身丫鬟。
后来,他就偏要与她作对,私底下却……他才是那个坏人,口是心非的坏人。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以为你偷馒头是要去做坏事。”
她伸手拭去他眼角泪水:“馒头呢?”
“藏在包袱里。”他指了指一边台阶。
石阶上放了个鼓鼓朗朗的灰色包袱。
“二姨娘为什么对你这么差,还是因为之前那件事?”
距离她与方临在房中被二姨娘发现那日已过去许久,她一直以为那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姐弟,小时难道没在一起洗过澡吗?
光着身子又怎样,再说也不是完全光着身子……她当时只扒了上半身。
“嗯……”他更委屈了,眼圈粉红。
“你怎么同她讲的?”
“我说我就恋姐怎么了。”
她推开他:“方临,你脑子有问题吗?”
“我让你和她好好讲,心平气和地讲,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应该饿死你!”
她一巴掌扇在他脸颊。
他眨巴眼睛,难以置信地抚过颊上红印,嗫嚅道:“那你呢方霏?你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对我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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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吗?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
她嘲讽道:“我哪里看光了?”
“怎么没有……”他蓦地顿住,循着她的目光低头。
红晕迅速漫上脸颊。
“你是流氓!流氓流氓流氓!”他拾起地上包袱,“再见,我们以后都别见面了!不要来找我!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他背着包袱,连跑带跌地下楼。
方霜见站在原地,勾唇不语。
年轻就是好,生起气来都像撒娇。
她莫名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像小猫,总是用爪子挠她。
自以为凶悍。
送走方临后,她提着食盒回到雪竹居。
怎料,碰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隔着一片竹林,她望见那人正坐在庭院之中,身后站了三四个侍婢。
穿着玄色阔袖蟒袍,墨发高束,气度不凡。
她皱起眉头。
江列岫怎么跑这来了?
她忙提了提衣领,又抹掉些口脂,取下头上、手上的大部分饰品,清了清嗓,才提食盒走到院中。
“太子殿下?”她眉梢轻挑,福身道,“小女不知太子殿下前来,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不会的。”江列岫放下茶杯,笑道,“怎么会舍得怪方小姐。”
“本宫是来与你父亲议事,议完事,听闻你在府上,便来看看。”
“沈大人在否?”
“沈大人……自是在房间。”
“这样啊,欸,方小姐提食盒是要?”
她捋了捋鬓边发丝,柔声道:“夫君犹在病中,小女下厨做了些清淡饮食,正准备给夫君送去。”
她在暗示他。
今天没空陪他,快点走。
江列岫也听懂了她的暗示。
他半眯眼眸,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颔首道:“既如此,本宫便不打扰方小姐,等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小女送殿下到府门口。”
他转眸,唇角带笑,眸中却无笑意:“好啊。”
周边人敬他、畏他,方霜见偏不同。
当然不同。
于她而言,江列岫只是猎物,一只棘手的猎物。
相处这么久,虽说两人每次只是玩乐,从未交流过内心,但她确信,江列岫这种聪明人已将她心中图谋猜到大半,只是无法猜出她身怀系统。
而她也清楚他的伪装。
两人都心知肚明。
江列岫走后,她又回到雪竹居,去了东厢房。
这一来二去浪费不少时间,她推开门,床上男人已睡过去。
眉心微蹙,双唇翕张,应是在做噩梦。
“不怪我……你凭什么怪我……是你自己要去死的……”
她将食盒放到矮凳,坐在床边,轻扇他脸颊。
“沈知聿,起床了。”
他止住梦呓,缩回裘被。
“别睡了!”
她刚想掀开裘被,瞅见他发间的一抹白。
毛茸茸,还在动弹,颤颤巍巍缩进裘被。
与他一样。
他在被子里藏了什么?
方霜见反手又扇他一巴掌:“沈知聿,起床。”
“啊?”
他从裘被里钻出:“哦……夫人……”
他额前蒙了层薄汗,双眼迷离,连眼睫都蓄上汗珠,颊上青筋微微跳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难受与欢愉时是同一副神情。
“我给你煮了粥,吃完再睡,”她一顿,“被子里藏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什么?”
“我不太明白夫人的意思……”他视线游离,低下头。
她偏头,抬手去碰他脸颊。
他身子一僵。
颊边发丝被捋到一边,那人越来越近,他嗅得到甜腻的脂粉香,望着那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
她轻戳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