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铸成那日,聂佩佩将剑双手奉上递给季听。他欣喜地接过剑,畅意欣赏着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的剑芒,又举起来尝试性地做了做挥砍的动作,忍不住赞许道:“佩佩你当真是谦虚了,这把新剑哪里是九分相似,明明是一模一样。不,甚至比我原来那把还要更趁手。”
“公子谬赞,我只是尽力而为。”作品得到认可,聂佩佩心底欢欣,也浅浅笑道。
季听将剑收起,抬头凝视着她,眸里满是柔光:“这些日子你铸剑也辛苦了,不如今日我们一同外出用膳?权当放松放松,可好?”
相处至今,季听如何待她,聂佩佩自是心知肚明。更何况如今自己心中也情愫暗生,此刻便不再推脱,只微微颔首。
意见相符,二人便直奔城里那最具盛名的拜月楼而去。楼内宾朋满座,人声鼎沸,菜肴的香气混着清酒的芬芳,引得人食指大动。生意太过兴隆,季听东张西望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处空位,便要拉着聂佩佩入住。不想对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眨眼轻声道:“跟我来。”
聂佩佩带她穿过几层帷帐,竟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厢房。此地临窗,视野极佳,抬眼往外望去,便能瞧见人来人往的繁华街景,当真是热闹非凡。二人落座后,店小二便是积极地送上了菜单,季听刚想接过,却见聂佩佩已将那册子推回:“不必麻烦了,两份糯米圆子即可。”
小二也不多言,笑着收回菜单,便是转身带上了门,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季听傻傻看着她。
季听本是富贵公子哥出身,自诩乃是此间常客,却从不知晓拜月楼中竟还有这样一处雅座。看样子,聂佩佩似乎也对此处颇为熟悉,甚至远比他了解得更多。聂佩佩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说笑道:“怎么,只许你季大公子来拜月楼,就不许我来过?”
季听突受此诘,急忙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这拜月楼掌柜乃是我好友,她怕我来时没有空座,便特意留了这间厢房给我。”聂佩佩笑了笑,眸中亮晶晶的,“季公子今日和我一同来此处用餐,也算是有口福了,这糯米圆子可是拜月楼的隐藏菜色,轻易吃不着呢。”
说话间,一名妙龄女子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她身着一袭水红色长裙,广袖上还以金线绣着花蕊纹样,头戴一支流苏金钗,行走时婀娜多姿,一步一摇。她将两盘糯米圆子放于桌上,笑盈盈道:“佩佩,好久都没见着你啦,最近在忙什么呢?来,你最爱吃的糯米圆子,快趁热吃吧。这位是……?”
“最近接了个大活,要为这名公子铸剑,这不刚刚铸好,就来看你了嘛。”聂佩佩也弯了弯眼睛,笑着介绍道,“季公子,这位便是拜月楼现任掌柜,花闻。”
季听惊讶地望向那女子。只见此人肤白若脂玉,一双噙水秋瞳深邃惑人,眼圈周围似乎还泛着一圈天生的桃粉色,笑起来时那抹艳色便会随着眼尾微微上扬,可谓是千娇百媚。
季听一时都快看出了神,直到对方笑着轻咳了两声,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从前见着拜月楼门庭若市,只想着那东家必定是个经商鬼才。今日一见,没想到这掌柜竟是位女子,花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佩服。”
“咱们女子在生意场上走动,毕竟还是多有不便。”好歹也算是一铺之主,聂佩佩感同身受地解释道,“阿闻她一直隐藏着身份,就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呢。”
花闻微微一笑,向季听点了点头,又冲二人道:“好啦,菜也送到了。二位慢慢品尝,我就不打扰啦。”
言罢,她便悄然离去。
季听还沉浸在先前那惊鸿一瞥中,许久不得抽离:“佩佩,你与花掌柜是如何相识的?”
“早前她曾找我定制过不少东西,一来二去,我们发现兴趣相投,这便渐渐熟络了。”聂佩佩将一份糯米圆子递给季听,笑道,“尝尝吧,味道真的很好。”
虽然聂佩佩只点了两份圆子,花闻却依旧为其配齐了一桌酒菜。各式菜品配着美酒陆续上桌,季听也逐渐收回重心,再度为聂佩佩添酒加菜。杯盏交错,酒意渐浓,二人都有些微醺起来。
季听垂眼望着聂佩佩脸颊泛起的红晕,只觉平日大大咧咧的人儿此刻都平添了几分娇俏。心底有些情绪再也按捺不住,他忽然抬起手握住了聂佩佩的手,深情道:“佩佩,能够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你可愿嫁给我,与我共度余生?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有背此誓,我季听死无全尸……”
“别胡说!”聂佩佩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季听不依不饶道:“那佩佩,你答应我嘛,答应我嘛……”
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去争取、去接受,即便未来会后悔,至少当下总归是满足的——聂佩佩一贯保持着如此想法。因此在听到季听的求亲时,她并没有慌乱,只是抬起头直视他,几乎是未经考虑地答道:“好。”
于是她便这般水到渠成地嫁了。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她被风风光光地迎入将军府。
成亲那夜,她与季听对坐在洞房花烛之下,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是我?”
“佩佩,看见你,我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你身上,有股我熟悉的气息,令我觉得……很安心……”季听朝她贴近,缓缓覆盖住她的身子,语调里尽是柔情。
聂佩佩并未听懂季听话中的意思,情也好,欲也罢,她只是欣然地应承着季听赋予她的一切。直到很多年后,她才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午后骤然醒悟——季听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过她。准确来说,他从未爱过任何人,他爱上的,都不过是在她人身上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投射。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们二人谁都未曾看清过。
婚后两载,季听对她关怀备至、事事关心,二人琴瑟和鸣,渐渐被下人传成了城中的一段佳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成亲以来,聂佩佩一直膝下荒芜。好在直到第三年,她终于有了身孕。
消息一出,将军府上下皆是张灯结彩,她亦是满心欢喜,每日精心调养,只盼胎儿安康。随着孕期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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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聂佩佩身子愈发乏力。季听对此全无厌烦,反倒是加倍用心。最夸张的时候,她吃一顿饭都甚至无需动手,全程都被季听舒舒服服地服侍着。等到二人心心念念的孩子终于出世,季听更是将所有爱意毫无保留倾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还亲自翻阅群书,替他取了“将离”一名,意为花中之相。
这般温馨日子并未维持很久,出月子之后,聂佩佩便隐约察觉,似乎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
她留意到季听回府的时间每日愈晚,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多了几分冷淡。起初她还将这一切咎于自己因为生产而导致的身形走样、容貌憔悴,便四处搜罗定颜粉,只盼能重获青睐。可一日接一日,脸上的粉越覆越厚,季听的眼中却再未燃起任何热情。聂佩佩终于意识到,他应当是移情别恋了。
誓言,在被许下的那一刻,自然是无比真挚满腔真心。可人,却是会变的。
漂泊一世,挣扎求生,聂佩佩早知真心瞬息万变的道理。因而在发现此事后,她并未声张,也终于不再执着于自己的容貌。她心想,左右王宫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季听既只愿将那狐狸精养在府外,便任由他去吧,只要能回家,便足够了。
意外撞破季听奸情之时,季将离已经长到了五六岁。阿离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心痴迷武艺,不愿与人交流。季听时常担心他日后太过孤僻,便时不时带他前往拜月楼,去寻些同龄人玩耍。
那日季听也是带着阿离外出,可眼看日落西山都未曾回来。聂佩佩不由地有些担心,便也亲自出了府,打算将他们接回来。
拜月楼一楼大厅,季将离正与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玩着扮家主的把戏。一见聂佩佩到来,他便惊喜道:“母亲,您怎么来啦?”
“太阳都回家了,你这小娃娃还不回家,看‘家主大人’太忙,我便来接你啦。”聂佩佩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又朝四周张望,却未曾瞧见季听的身影,便问道,“你父亲呢?”
季将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父亲好像先前去二楼了。母亲请稍等,我们这场很快结束,等结束了我们一同回家。”
“好,你们玩吧。”聂佩佩眼见他平安无事,便也没有在意,只点了点头,转身向二楼行去。
拜月楼的二楼多是些对外营业的厢房,此刻黄昏时分,大多数厢房都正在待客均是大门紧闭,她只能在门外凭借声音判断内里是否有她要寻的人。一连路过三间,皆是嘈杂的吃酒声。走到第四间厢房的门口时,聂佩佩原本并没打算停留,却被门缝内不经意溢出的一阵声音扯住了脚步,硬生生被定格在原处。
那是一阵刺耳又熟悉的男女欢爱之声。压抑的喘息,难捱的低吟,交缠在一起,错落有致,延绵不绝。这声音,比她铸过的任何一把剑都要来得更锋利,仅仅是存在,便已将她的心刺得粉碎。
心跳骤然停拍,就连呼吸仿佛都被瞬间封锁。无声的哀愁混着极致的愤怒,令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理智彻底坍塌,她握紧了拳,不顾一切地猛猛推向那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