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自知此事不妥,便想尽了法子去找季将离,试图劝他前来探望,却始终未见着他的踪影。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此事如实传达至小三跟前,寄希望于小三能将季将离寻来。
第三日,江意晚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尚未苏醒时,便隐约听见了窗户被推开的声音。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想抬起身,却发现因着久未进食,自己此时竟无半点力气。
“哟,几日不见,姐姐怎得落魄成这样了。”
江念欢款款立于窗前,一身桃粉色苏绣锦缎裹着玲珑身段,金钗步摇缀满整个发间,可谓是珠光宝气明艳动人,活似一只开了屏的招摇孔雀。她稍稍一偏头,那满头珠翠便是撞击到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今日瞧着心情甚好,又笑意盈盈地隔着窗沿道:“妹妹听说姐姐被夫君禁足了,今日特意前来探望。许久不见,我可是对姐姐思念得紧呢。”
江意晚一听她的声音,干脆直接懒得自床上爬起。她扯过被子翻了个身,全无半点要搭理的意思。
江念欢倒也不在意,挑了挑眉道:“姐姐,先前你手握掌家之权,在府里各处露脸,可谓是万众瞩目,摆足了当家主母的谱。那个时候你可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夫君厌弃的这一天?姐姐,你还不明白吗?入了将军府,咱们便都是夫君的人了。有何权利,享何尊荣,还不都是夫君一句话的事。自古以来,女子遵守三从四德、以夫为纲,头等大事自是要讨得夫君欢心,哪有如你这般,仗着夫君宠爱便肆意妄为的?”
“不过妹妹我倒是好奇了,不知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得夫君竟对你如此不留情面。该不会……是犯了七出之条吧?”她轻启朱唇,微微一笑,口中语句却皆是最恶毒的揣测,“不孝父母?不对不对。盗窃?多言?也不对,这些都不是姐姐你会做的事……难不成,姐姐你背着夫君,偷人啦?”
七出之条乃是封建王朝对女子最深的束缚,赋予了夫家随时休弃妻子的权利。出嫁之女,但凡犯了其中任意一条,都可以被丈夫作为理由彻底抛弃。若是从前,自诩现代独立女性的江念欢绝不会说出此等言论。可世殊时异,如若此时利用这些封建规矩便能将江意晚逐出将军府,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江意晚自然不会中她言语间的圈套,只淡然道:“你想多了,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
“唉……姐姐觉得是小矛盾,可府里其他人大概都不这么认为呢。”江念欢看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又幸灾乐祸地弯了弯圆眼,“实不相瞒,这事早已传到了婆母耳中。昨日一早,婆母便是将我唤了过去,让我也着手学习掌家。哎呀,欢儿说的是不是太直白了些,姐姐你可还承受得住?”
她笑靥如花,继续道:“其实呀,欢儿一心只想侍奉夫君,并不在意其他。只是如今姐姐你如今被禁足,也不知道夫君要将你关到什么时候……婆母虽可暂时主持大局,但日后这偌大的将军府终得有一位新的主母。欢儿也是没办法,这才应下。姐姐也不必担心,欢儿既应下,自会替你扛好这份重担。姐姐你便在这府内,好生休养吧。”
人与人的情绪一向不能共通。江念欢耀武扬威,自以为只言片语便已将江意晚踩在脚底,殊不知此刻的她在江意晚眼中,不过是个装饰华丽的跳梁小丑。事实上,若非因着对季将离的那几分情谊,这掌家之权原本就于她一文不值。
江意晚躺在床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哦?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你了。”
“姐姐客气了。”江念欢巴不得看她为此消沉,此时语调里尽是虚情假意的关心,“你我姐妹一场,本来就该互相扶持。妹妹能为姐姐尽上绵薄之力,已然心满意足。”
她还想继续嘲讽,身后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与那道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季将离熟悉而淡漠的音色:“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念欢猝不及防,猛然回首,只见季将离负手而立,面容冷淡。他身着一袭宽松的雪青色长袍,腰间系着鎏金白玉腰带,微风拂过时,衣袂飘飘,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唯有那双眸子始终灰蒙蒙的,瞧不出半点光彩。
江念欢赶紧扯开嘴角笑道:“夫君,你怎么来啦。欢儿今日特意来探望姐姐,没想到这么巧,夫君你也来啦。”
“来得巧?若没记错的话,我应当没有准许旁人前来探望吧?”季将离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疏离。
旁人?她怎么就成了旁人了?
心下有些不满,江念欢嘟了嘟嘴,撒娇道:“欢儿还不是担心姐姐嘛……好夫君,别生欢儿气啦。”
季将离也不回应,只垂眸淡淡地扫过她的发间,又将目光落在其中样式最简约的一支玉钗,语气平静道:“你今日倒是打扮得精致。”
“嘿嘿,欢儿这不是想着好好打扮打扮,万一碰上夫君了呢。”江念欢还以为得了夸奖,心内一喜,又抬手摸了摸他先前注视着的那支玉钗,娇笑道,“这支玉钗,还是昔日夫君赠我的定情之物。最近夫君公务繁忙无暇见面,欢儿挂念着夫君,便只能日日戴着这钗,想着夫君对我的好。”
“珠钗妆点,虽是精致华贵,可若是贪多,倒会失了原本的韵味。”季将离并未接她的话,只是缓步上前,自她头上拔下好几枚金饰,又道,“下次,还是莫要戴得这般繁复。”
他将拔下的珠翠随手塞回她的掌心,江念欢愣愣接过,呆在原地一时语塞,良久后,才尴尬笑道:“夫君说的是,欢儿下回一定打扮的清淡些。”
季将离微微颔首,冷淡道:“嗯。我同她还有些话要说,你先退下吧。”
江念欢顺着他的视角往屋内望去,在瞥见了江意晚藏在床帷后的半个身子后,霎时意会到——他此刻竟是嫌她碍眼了!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还嘴几句,可转念又想到,自从季将离不再常驻府中后,她与其见面的机会实在稀少。好不容易才刷了一波存在,与其此时出言不逊徒讨人嫌,倒还不如顺了他的心意,或许还能多添几分好感。
权衡利弊,江念欢还是强行挤出了道笑容,行礼道:“既是如此,欢儿便先行告退了。夫君可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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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照看姐姐哦。”
而季将离只是轻飘飘地“嗯”了一声,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心中陡然燃起了一道无名火焰,升腾怒意几欲冲破她的身体爆发。江念欢强压怒火拂了拂衣袖,转身而去,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会就此罢休。
回到房间后,丫鬟香叶一见着她,便是放下手中杂务,惊喜地迎了上来:“咦,小姐,您今日真美。瞧您头上这些步摇,哇,这支好富贵,这支也好别致……”
自从春儿离开,她便是从太仆府又选了年纪尚轻,看起来最易掌控的香叶作为贴身侍女带回将军府。只是相处数日后,江念欢无奈地意识到,这丫头属实是一块烂泥,根本扶不上墙。比起春儿的城府,眼前的香叶简直称得上是毫无半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譬如此刻,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应该能瞧见江念欢的面色有多难看,香叶却偏偏完全没发觉,还好巧不巧地夸赞起她头上那些刚刚才被季将离贬低过的珠钗。
满心不忿本就无处抒发,一听这话,江念欢几乎是本能地认为受到了嘲笑,好似香叶是上赶着来为她充当发泄窗口一般。她自书案上随手抽了一枝笔杆最粗的狼毫笔,又拖过香叶手掌,朝着她的掌心狠狠打了下去:“都说了多少次了,在这将军府内,要叫我夫人!”
香叶突受此难,满目惊诧,又见她一副暴怒模样,便更是半分不敢反抗,即便痛的眼泪直流,也只能戚戚道:“知、知道了,夫人。香叶知错了,香叶知错了……”
江念欢一连抽了十几下,直到香叶手心的嫩肉都彻底肿了起来,才终于稍微消了些气,旋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滚吧。”
“是,夫人。”香叶哽咽着行礼,刚刚准备逃出房门,却又被她叫停。
“等一等。你去替我将这回从太仆府带回来的那白玉匣子拿过来。”江念欢厌烦地瞪了香叶一眼,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许是良久未曾亲自动手教训过人了,先前那通发泄,反倒使她娇贵的手都有些酸痛,当真是得不偿失。
香叶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离去。片刻后,她便捧着一只精致的白玉匣走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些未干的泪痕,梨花带雨,煞是可怜:“夫人,匣子给您带到了。香叶就先下去了。”
江念欢点了点头。待香叶走后,她便是自枕头下掏出一枚钥匙,将那白玉匣子打开。只见匣内绒锻里躺着一枚花型耳坠,不似是某种特定的花,倒像是通常文人墨客们想象中特定的花之形态。五瓣花瓣层层叠叠,中心嵌着一颗绯红玛瑙扮作花心,美轮美奂,精致秀气。唯有那银质耳钩处微微翻着些乌色,瞧得出应当是件旧物,存着有些年岁。
江念欢将那枚耳坠小心翼翼地包进手帕里,忽然又抬了抬嘴角,自言自语道:“幸好当初我留了一手将此物封存……看来是时候,去找那个人了。”
今日之辱,来日她定加倍奉还。
若是季将离眼中只有江意晚,那她便偏偏要让江意晚消失——她倒要让他看看,在这本书里,到底谁才控制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