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场间传来一阵极不自然的咳嗽声,即便没有抬头,他也能识别出,乃是李行风所为。
季将离似是被这声音打断,不悦地蹙了蹙眉,终于松开掌间桎梏。他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拭了拭江意晚溢出唇边的血迹,拇指偶尔还看似无意地强行挤进她唇内。
江意晚只能全程绷紧了身子,滞在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又转过头来望回谢云停,浅浅勾唇一笑,声音还带着些奇异的哑意:“谢公子,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久闻季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不同凡响。只不过这等武力用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未免有些太过屈才了吧。”谢云停双手环胸,暗自捏紧了掌心,面上表情倒无任何变化,仅是直勾勾地回望过去。
他明知二人关系,却仍将江意晚视作普通女子般口无遮拦地嘲讽,硬是惹得季将离面色又沉了几分。
李行风眼看他们针锋相对,只觉门缝透进来的风刮过耳畔,愈卷愈烈,几乎快让他想起幼年时曾见过的海啸前兆。形势明显不妙,他一边拉着谢云停往屋里拽,一边地打着哈哈道:“哈哈哈哈哈,大家能在此相遇,真是相当有缘分!外头还在下雨,虽然小了些,终究淋久了还是伤身。咱们还是先进来,进来再说哈。”
谢云停被他拉着走动,眼神却没有半分飘移。季将离则是冷然直视前方,拖住江意晚的手臂也一同往里走。
一入屋内,他便径直走向先前落座的座椅处坐下,又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按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别这样,他们都看着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觉得失礼,江意的脸颊逐渐变得滚烫,就连耳垂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她自知季将离此刻状态有异,生怕言语无状惹得他再度发疯,只得小声地提醒道。
“怕什么。要看,就让他们好好看着。”季将离压了压眉,那声音冰冷彻骨,仿佛一潭结冰死水。
江意晚垂下眼轻轻瞟过其余二人所在的方位,只能十分不自然地坐在他腿上挪了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谢云停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却仍是一派平静:“将军深夜来访,不知寻我有何事?”
季将离这才转头望向他,语气比夜风还要凉薄:“我受陛下之命,前来为科举文武试前三甲送喜。谢公子这回高中探花,当真是恭喜了。谢公子即便身体不适未能完成所有试题,仍能有此成绩,在下着实佩服。”
“多谢季将军谬赞了。”谢云停眼底无波无澜,漫不经心道,“今日有些事要处理,回来得晚了些,有劳将军久等。”
季将离阴云密布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戾气:“不知谢公子今日有何要事待办,还得带着我夫人一同深夜外出?”
“那自然,是不方便告诉将军您的事了。”谢云停坦然一笑,口中语气却宛若挑衅,“说到这儿,我倒是觉得好生奇怪。也不知为何,尊夫人有事不找您这夫君商量,反倒要来央我这外人帮忙。将军不妨反思反思,是否对尊夫人缺了些关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犹如一根冰锥扎在季将离与江意晚身上。江意晚不明白谢云停为何要煽风点火,她皱起眉头,发觉季将离此时脸色已然有些铁青。
只见他眯着眼睨了谢云停一眼,冷冷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不劳谢公子你费心。如今天已亮了,这喜报我也传达了,谢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待上朝册封之日,我们再见。”
谢云停轻佻地抬了抬眉毛,笑道:“好啊。将军,回见。”
季将离冷笑一声,一挥衣袖,迈开长腿向医馆外走去。江意晚冲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告别,便慌乱地紧随他身后。
无端沉默在她们之间游荡着,耳旁只能听见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一路上,她的思绪飞速运转着——季将离的愤怒,她其实可以理解。换位思考一下,无论是任何人,看到此前那般场景,指定都会难掩怒火,更不要提季将离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只是这个中曲折,他尚未能知晓全貌。若是了解其中隐情,想来也不会如此难以自持。
江意晚努力地组织着语言设想该如何解释,几度想说话,却被他周遭的阴霾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一直没寻得合适的机会。
离开李氏医馆后,向西行走了近百步,江意晚才瞧见季将离绑在马厩里的那匹枣色骏马。他今日骑马而来,此刻便是抱着她上了马,又坐在她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腰侧,紧紧捏着缰绳。
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像贴在冬日里的暖炉,江意晚却只觉心底一阵冰冷。她喉咙发紧,纠结地开了口:“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驾!”季将离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狠狠地夹了夹马腹。骏马似是感知到主人的怒气,放肆地撒开四蹄急速飞奔。马蹄声混着风雨声,将她的声音彻底吞没。江意晚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回家后能够同他解释清楚。
抵达府邸后,季将离未作半分停留,甚至未曾栓马,便径直拽着她走回屋内。
他将房门反锁,随后转过身,自顾自地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江意晚。
沉默比指责更让她心寒,江意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张口。
这样的季将离,江意晚觉得极其陌生。无论是形同陌路还是貌合神离,过往的哪一世,她都从未见过他如此难以克制的情形。那张熟悉的面庞此刻写满了疏离,眼底寒霜已然凝结成了冰,透出彻骨凉意。他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却觉得二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地将她们阻断分离。心底有些沉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离,我今日寻谢公子帮忙,是为了一桩陈年旧事。你可还记得之前,你曾猜测过,我有要事在身。我今日所为,便是为了那件事……”
江意晚细弱的声音全然未能传进他的心扉。事实上,在听到她喊出“阿离”二字后,季将离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上回她答应过会如此唤他后,却是从未真正开口。他曾经暗自幻想过、期待过无数次江意晚第一次唤他名字的场景——或许是在悠然的午后,或许是在浓情的夜里,她应该是娇羞的,是迷乱的,至少,应当是真挚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为辩解,为开脱,将他赋予她的亲密换做刺回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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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却感知不到任何疼痛,所有情绪凝固在心头百转千回,半点未能传递。恍惚间,他忽然想起父亲还在世时发生的事情。
那日天朗气清,在去往拜月楼的路上,父亲为他买了一枚兵俑面人,虽价格不贵,却是手艺精湛、栩栩如生。那面人身着一身金色盔甲,眉毛挺立,右手已将腰间佩剑拔出了一半,右腿屈膝,似乎随时准备着上阵杀敌。年幼的季将离对那兵俑爱不释手,一路紧紧捧在怀里,仿佛生怕太阳给它晒化了。
进入拜月楼后,一众同龄孩童便是立马围了上来:
“哇,小季,你这兵俑做的好生精妙。瞧这胳膊,这腿,活脱脱像个真正的士兵一样。”
“你们看,这盔甲还是金色的呢!不是正好和传说中那副护国金甲一个颜色?话说季将离,你在将军府里见过那金甲吗?”
季将离闻声一愣,立马鼓起了腮帮子,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那自然是见过的。我们府里那金甲,可是比这副还要气派许多。”
众孩童不由赞叹道:“哇,真羡慕你,我也好想看看那护国金甲长什么样呢。”
“嘿嘿,那副金甲瞧不着,这里不还有一副吗。来来来,给我玩会儿,让我来仔细看看。”说话那名小童趁季将离不注意,便是一把抢过了那兵俑,又毫不在意地扭了扭它的四肢,“哎哟,怎得做工如此粗糙,我不过轻轻一扭,这腿怎么就掉下来了。”
季将离错愕地望过去,只见先前英姿飒爽的士兵此刻在那孩童的手里已然瘸了腿,成了一幅残缺模样。心中忽然荡起了一种被侵犯的刺痛感,他猛地站起身,重新将那面人夺了回来:“你别碰我的面人!”
那小童被他吓了一跳,半晌才道:“还给你就是了,不过是一个面人。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至于吗!”
季将离垂眼望向那面人,被掰断的右腿处沁出了颗粒状的面粉,即便强行接上,也再不复他最初获得时那副潇洒气派。他忽然间觉得,这面人被其他人触碰过,便被破坏了,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手指攒紧那面人的右腿,微微开始颤抖。手掌一用力,他忽得将那面人扯得稀碎。兵俑的俊朗面庞瞬间裂成了两半,就连先前璀璨的金色盔甲,也变成了残缺的碎片。面粉四散飘洒而开,好似冬日里的雪花,缤纷浪漫,令他躁郁的心都得了一瞬的舒坦。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仿佛泡进了海水里:“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碰。”
属于他的东西,本就应当只属于他一人,任何其他人都不该染指,不该触碰。若是可以分享,便不再属于他自己……与其如此,倒不如趁早毁灭来得痛快。
耳边传来江意晚絮絮叨叨的声音,他毫无反应地听着。沉默良久,他才扬起长睫,望向她,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脱衣服。”
“啊?”江意晚还在专注地解释,直到听见他那寒意渗人的指令,才回过神来惊诧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脱衣服。”季将离凝视着她满身泥泞的夜行衣,眸色微沉,声线却是带着不由分说的压迫,“你身上,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