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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9章

作者:八门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只见江念欢转过头,冲身后突兀地喊了一声:“春儿,走,咱们回房。”


    春儿闻讯恭恭敬敬地赶来。她将江念欢的指尖仔仔细细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又朝江意晚行礼告退:“大少奶奶,我们先下去了。”


    江意晚一见其人,只觉脑海深处有一枚惊雷炸响——春儿,为何会在此处?


    入府多日,她每回见江念欢,对方都是只身一人。她便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和江念欢都是只身前来,贴身侍女则是被原封不动地留在江府。可此时此地,江念欢的春儿居然也出现在她眼前——若是春儿在此,那她的燕儿呢?


    她连忙出声打断已然转身的主仆二人:“等一下!燕儿呢,燕儿是不是也随我一同入府了?她现下在何处?”


    “姐姐,你这话可是问倒妹妹我了。女子婚配,都会带上几个趁手的奴仆。燕儿既身为你的贴身侍女,随你入府自然理所应当。只是欢儿不明白,姐姐你的侍女去向如何,你自己不清楚,怎么反倒过来质问我了?”江念欢回头望向她,目光里皆是嘲弄。


    江念欢所言不假。贵族家中奴仆多分两类,一类为工仆,专攻某项技艺,多为市集牙行精选而出;另一类则是被称为家仆,这类奴仆大多世代为奴,自祖辈开始便侍奉一主,婚配也皆为府内结合。春儿和燕儿,都属于后者。且不说但凡有点地位的家庭都会选派侍女陪嫁,贵族家中这类家生奴仆,几乎自出生之时,便是与主子绑定了一世。除非意外或主子亲自指配给了他人,否则主子去哪儿,家仆便会跟到哪里。


    而江意晚第二世嫁给谢云停时,便是纯属意外。当日江念欢偷换了婚帖,因而陪她嫁入谢家的并非燕儿,而是春儿。她与春儿本就称不上熟悉,成婚后,对方更是受命监视,她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当然,被监视的日子也没维持多久,嫁入谢家的第三天,她便是草草结束了这一世,此时哪里还会想起和自己随嫁的本该是燕儿。


    这一点,确实是江意晚疏忽了。


    她自觉失职,少不免在内心自责一番。可思来想去,眼前的江念欢既主动提醒,必然是知道燕儿的下落,于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僵硬地重复问道:“你笑什么?燕儿在哪里?”


    “妹妹我怎会知晓。”江意晚仍是笑意盈盈,“我只是在感叹,姐姐同燕儿当真是主仆情深。想来燕儿兢兢业业照料你多年,入了这将军府后虽无依无靠无人关心,但若是知晓了主子还记得自己这么一号人,想必也就心安了吧。姐姐与其有功夫在这儿盘问我,倒不如早些去打探打探,你这燕儿究竟落在了何处。可不要白白蹉跎了你们主仆二人的情谊呢。”


    “你……若是燕儿出了什么差池,我定要与你算账。”此回说不出话的人变成江意晚了,她咬了咬牙,最终只得一甩衣袖,快步朝厅外奔去。


    “春儿,你瞧见她刚刚那个样子了吗?”江念欢眼见江意晚急冲冲地离去,忍不住咧嘴大笑,她本生得温婉,此刻表情放肆,竟像极了颗外表光洁内里腐烂的水蜜桃,“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夫人,当心隔墙有耳。”还是春儿四处张望了一阵,确认再无旁人,才小声提醒道,“我们现下还没回到房里呢。”


    “有什么关系。”江念欢眼眉一压,笑得毫不收敛,“她那模样,好像恨不得生生给我吞了似的。只要瞧见她不舒服,我这心里呀,就觉得特别痛快。”


    春儿眼看劝阻无用,索性也放弃了,只想着转移话题道:“夫人,话说您之前不是说要把燕儿这枚棋子留到最后才用的吗?怎么如今反倒愿意亲自提醒晚夫人了?”


    江念欢今日搬回一局,心情甚佳,如今只是缓步走着道:“没办法呀,我也想把这游戏延长得久一些。可谁能想到,江意晚竟然能迟钝到这个地步。你瞧,若不是我今日点醒她,就凭她自己,还不知何时才能发现她那燕儿不见了呢!我倒是要看看,我的好姐姐到底几时才能寻得燕儿。”


    “话又说回来了,我与她那侍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就算找到了,旁人看起来,于我也无半点关系,她又能奈我何?”隔墙有耳什么的,她才不担心。


    不同于江意晚,她在这将军府内可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整世,凭借前世的积累,这府内上下早已被她打点一通。若硬要说隔墙有耳,那有的也只可能是她的耳目。


    比起担心,倒不如说是期待——所有发展,都在她预料之中。江念欢现在,真真切切地只希望对方能给她带来计划之外的刺激。


    .


    江意晚焦急地在将军府内四处询问。


    她几乎踏遍了府内所有家丁会前往的地方:花房、浣衣房、厨房……别说见着人影,就连半点有用的讯息都未曾寻到。


    燕儿,到底会在哪里呢?


    江意晚小时候并不明白,为何燕儿似乎总是看不惯很多事——她看不惯踩高捧低,看不惯人情冷暖,亦更看不惯仗势欺人。人各有志,性格自是也有所不同。比起春儿那副常年波澜不惊的模样,她的燕儿更像是个快意恩仇,肚里藏不住事的性子。


    燕儿比江意晚年长几岁,在被江家主母虞晚英派去侍奉爱女之前,一贯是亲自养在身边的,因而其他下人哪怕对她的心直口快有所不满,也大多看在虞晚英的面子强行忍着。


    直到母亲病逝,父亲逐渐转移重心,将所有慈爱都倾注到江念欢头上之时,府里众人才终于将早些年积累的怒火一并发在尚且年幼的江意晚头上。


    她还记得,那日自己只不过是在花园中随意折了一枝新开的春桃花,却被花房的嬷嬷抓个正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朝她靠近:“大小姐,这花儿可是今年老爷为了二小姐新移栽的,左右不过开了一朵,您把这花儿摘了,二小姐赏些什么好呢?”


    “我不过是见这花开得好,想带回去插在瓶里,我不知道这是父亲给妹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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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意晚一时慌神,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嬷嬷却是毫不留情,一把将她拎在空中,又搭在了自己肩上:“大小姐这话,还是亲自去向二小姐解释吧。回头二小姐若是发现这桃树只留空枝,老奴可是无法交代。劳烦大小姐和我走一趟吧。”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江意晚奋力挣扎,刚摘的桃花错手落在地面,被嬷嬷碾成了碎片。


    “哎哟,大小姐,您可别踢了,您这身子金贵,要是您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老爷不得心疼死了。”嬷嬷被她踢的烦躁,眼瞅着转角处即将碰上假山,便是不怀好意地将她故意往那突出的石块上靠。


    正当江意晚的背快要撞上那块石头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大喊:“你在干什么,放下小姐!”


    是燕儿,燕儿来救她了!


    “燕儿姐姐!”江意晚看见燕儿迈开大步,像个盖世英雄一般朝她风风火火地赶来。


    嬷嬷闻声赶紧松了手,将江意晚随手放在地上便是准备转身逃跑,却是被燕儿抬手拦住:“嬷嬷,你要带小姐去哪里?”


    她这才生硬地笑道:“燕儿姑娘,这不是大小姐将老爷特意给二小姐准备的花给摘了嘛,我只是想带大小姐去二小姐那里解释一番。”


    “嬷嬷,若我没记错,咱们江府应当是讲究长幼有别、嫡庶尊卑的吧?”燕儿一边安抚着惊恐的江意晚,一边冷冷瞪着嬷嬷道,“庶小姐的花,难道嫡小姐摘不得?更何况,这花是小姐摘给夫人的。夫人生前最爱桃花,嬷嬷难道不知道?若是您觉着小姐给夫人敬孝心有所不妥,不如我们三人一同亲自面见老爷,让老爷来给我们评评理吧。”


    嬷嬷连连后退,腰几乎要弯到折断,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大小姐想给夫人摘花,摘多少朵都可以,整树移走都行!老奴还有事,老奴这就先行告退了!”


    待到嬷嬷退下后,燕儿才将江意晚重新抱进怀里:“小姐,怎么样,她没有弄疼你吧?”


    “燕儿姐姐,我不疼。”江意晚懂事地抚了抚燕儿紧皱的眉心,“燕儿姐姐为何要说那花是我要摘给母亲的?母亲明明爱的是牡丹,不是桃花呀。”


    “小姐,你以后要记得。你想要的东西,都是夫人想要的,你喜欢的东西,都是夫人喜欢的。唯有这样,咱们才能在这府里活下去。”燕儿抬起头望着天,悄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些难熬的日子,唯有燕儿甘愿冒府里之大不韪,一次次地替她出头,替她仗义执言,这才强行保住了江意晚这嫡女名义上应有的体面。可以说,江意晚此前的人生能够安稳度日,燕儿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功劳。


    可如今境地变转,轮到她保护燕儿之时,她竟是连燕儿的踪影都寻觅不到半分。


    江意晚此刻,只觉自己十分可笑——若是连个贴身侍女都护不住,她这将军府大少奶奶当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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