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
虽说县衙已下令解封,被扣留审问的一干人等也都放了回来。
但因命案之事,楼里的生意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原本应是生意红火的时点,如今却门可罗雀。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从手头溜走,丽娘揪心得要命,急哄哄地招呼姑娘们到门口揽客。
“帕子甩起来,腰扭起来呀!”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恨不得亲身上阵,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冷不丁闪了腰,一连往后踉跄几步,正好跟温祈撞了个满怀。
“嘶——我说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
丽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没等站稳就破口大骂起来,结果扭头看到温祈的脸,瞬间噤声,无比丝滑地换了切换成谄媚笑脸。
“啊呀,阿愿姑娘!”
她熟稔地挽起温祈的手,紧接着越凑越近,近到能够看清她脸上层层堆砌的脂粉,正随着肌肉抖动扑簌簌往下掉落。
“你看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上一声?现在谁不知道啊,阿愿姑娘替侯爷办事,现在可是侯爷面前说一不二的大红人!”
温祈还有事要问她,干脆顺着她的话口,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破案实属保命之举,迫于无奈罢了,别人不清楚真相,丽娘您还不明白吗?至于侯爷,更是高不可攀的贵人,此番不过是临时起意,找个能解闷的玩意儿,又岂能真的奢望他垂怜?”
丽娘像是被说到了心坎上,满是疼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此言倒是不假,不过……”
她话锋突然一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我听闻这连环血案告破,凶手已然落网?还请透句口风,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呀?”
丽娘平日里接触三教九流,消息灵通并不奇怪。温祈转念一想,假装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几番欲言又止之后,同样低声道:“此处人多口杂,不如进去再说?”
“啊,对!你看我这脑子!”
丽娘拍着脑袋连连称是,顿时生意也不顾了,拉着温祈一路走到后院无人处:“此地偏僻清净,断然没有外人了!阿愿姑娘,便告诉我吧,这消息一日不出,我这揽月楼的生意,便一日做不下去啊!”
“此事本也算不得秘密,提前告知罢了。”温祈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在说话的同时,仔细观察的丽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凶手先杀朱县令,又杀王江与段泰,已在今日于城南野庙处伏诛。”
丽娘听得脸色一紧又一紧,直到最后听到伏诛二字,拍着胸口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死了好,死了才好,这等心狠手辣的畜生!既然如此,想必也与我揽月楼无半分关系了!实在是运气不好,偏生那日朱大人歇在这里!”
“这话……倒是只对了一半。”温祈不紧不慢地给她泼了盆冷水,“真要论起来,揽月楼怕是脱不开干系。”
“凶手在杀人后,分别留下三幅关玖儿的画像,认罪书上又白纸黑字地写着,杀机乃是为关玖儿报仇。而这关玖儿,好巧不巧,正是你揽月楼三年前病故的花魁。”
“啊?!”丽娘两眼猛然一黑,差点一时脱力栽倒在地,“这,这不可能啊?这怎么会呢?!”她嘴唇颤抖地不断重复着,似是在质问温祈,又像是喃喃自语。
温祈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盯着她目光发直的眼睛,继续加码:“凶手名为夜伯山,乃是段泰身边的画师。据他所说,三年前便于关玖儿两情相悦,只待赎身……可关玖儿却死了。”
“丽娘,回答我。”
“当初的关玖儿,当真是病故吗?”
短短一句话,却好像骤然戳到了丽娘的逆鳞。
她瞬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猛地退后,甩开温祈的手:“一派胡言!当真是一派胡言!她当然是病死的,难不成还能是我害死的吗?!”
“什么两情相悦,什么赎身,更是胡扯中的胡扯!他夜伯山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被轰出去还不够,仗着给楼里画过两幅破画,什么人都敢肖想!”
温祈此番只想验证一些猜测,没打算把事情闹大。眼看她情绪越发失控,便温声开口宽慰道:“凶手所言,定是不可尽信的,纵使在县衙堂审,也不会仅凭他一面之词。”
“不过照你刚才的意思,他竟还做过揽月楼的画师?”
丽娘也逐渐冷静下来,只是像受了天大的冤屈,尚有些忿忿不平地哼道:“就多余赏他那口饭吃,竟养出这么个恩将仇报的货色。当年倒是还做过几件人事,弄了个什么百美图,画还在呢,就收在库房,要看我便拿来给你。”
温祈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连忙点头道:“那便有劳。”
所谓百美图,其实是画着揽月楼里所有姑娘的一幅长卷。不过显然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卷起的画轴表面已经落上了厚厚一层灰。
“还要再等等。”丽娘摆弄着系带,却许久都没有解开,最后耐心告罄,啐道,“解又解不开,又是劳什子的把戏,连个系带都要玩出花来!”
“系带?”温祈好奇地把画轴接过来。
毕竟头一次关键物触发功能,就是系带有血的美人图,很难不印象深刻。
最初她还有些在意,为什么系带会被绞断,不过随着后面接连两具尸体的出现,她的注意力逐渐被画本身吸引走,而不再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但现在问题似乎得到了解答。
“这是夜伯山的系法?”
丽娘点头:“除了他,谁有心思玩这种花花肠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温祈没应声,低头研究着绳结。
明明不是死扣,但若是胡乱去解,只会越绕越紧。而只要掌握了解法,随手一拽便能轻易打开。
“诶?这就开了?!”丽娘一脸愕然,紧接着满是讨好地夸赞道,“阿愿姑娘果真蕙质兰心,不愧是能帮侯爷破案的人!”
明明前一秒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温祈默默吐槽,顺手将绳结恢复原样:“这画,方便让我带走吗?”
“方便,当然方便!”丽娘大方摆手,“这整个库房里的东西,只要看上随便拿!”
温祈对剩下这些碎布头实在不感兴趣,谢绝了丽娘的好意,刚准备再让她带自己去见见抚月。
却听库房门外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丽妈妈何时如此大方,好歹也让我换个新的琵琶。那等晦气的死人之物,我可已用三年有余了。”
当着温祈的面,被人猝不及防揭了老底,丽娘脸上简直红得能透过胭脂。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那琵琶可是大师遗作,千金难买!”丽娘梗着脖子为自己辩白,又像是急着岔开话题一般,扯着温祈的袖子,把她拽到来人面前,“你应是尚未见过的,她便是抚月,我这揽月楼正儿八经的台柱子!”
抚月。
温祈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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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可令百花失色的花魁。
平心而论,传闻不假。着实仪态万千,媚骨天成。
“阿愿姑娘为保众人之命,敢在侯爷面前挺身而出,揽下破案之事,抚月虽未亲眼所见,却也钦佩异常。”抚月说罢,便屈身盈盈一拜,一双翦水秋瞳脉脉地看向温祈,“不知可有幸邀姑娘一叙?”
朱大富身死,抚月自然也换了房间住。屋内摆设倒是都差不多,温祈进门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架子上所谓大师遗作的琵琶。
做工确实精巧,但也够不上千金难买的等次,更何况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哪怕精心维护,也依旧不可避免地留下几道划痕。
注意到她的视线,抚月有些忍俊不禁:“丽妈妈贯来视财如命,不过这琵琶,音色倒确实不错。”
“关玖儿曾用过?”温祈开门见山地问道。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抚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惶然,随即点头:“是她。”
温祈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答案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拉开凳子,在抚月对面坐下,接过她倒给自己的茶水,刚准备道谢,却在目光划过她发间时,陡然顿住。
鲜红边框的系统弹窗在眼前亮起。
【物品:素簪】
【今日传闻:好簪不事二主,此簪一主一主又一主。】
“怎么了?”抚月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发间,训练有素的笑容倒是连弧度都分毫未变,“阿愿姑娘这么盯着我,可是有何处不妥么?”
“……无事,只是觉得你今日打扮如此素雅,倒是与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温祈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语气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却是借着饮茶的动作,垂眸掩住眼底汹涌的情绪。
抚月没在意她的短暂的停顿,闻言倒是掩唇轻笑出声:“若是与他人一般花枝招展,那岂不是落了俗套?男人可都是贱骨头,你越是不同,他越是抓心挠肝地想。”
“对了,我看这幅画你抓了半晌都不曾放下,又是特意去库房取的,可是有什么不同之处,才让你如此在意?”
温祈顶着她探寻的视线,顺手把画轴放在桌上:“说来不怕你笑话,从未听过什么百美图,想必是个稀罕玩意,本想着再讨好讨好侯爷。”她单手托着下巴,满是幽怨地长叹一声,“好歹也给我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只可惜我跟这东西无缘。”温祈用余光打量着抚月的反应,抬手把画往对面戳了戳,“竟是连系带都解不开。果然做人还是不能痴心妄想。”
“竟有此事?”
抚月惊讶的神情不似作伪,难掩好奇地拿过画轴,闷着头研究半晌,最终还是泄气地放了回去:“果真不行,此结巧妙,倒是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温祈没有应声,目光随着那只柔弱无骨的手,一路落到桌面上。
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道:“那若是割断它呢?”
抚月笑容微滞,似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什么?”
“没什么,时候不早,我便先行离开,不打扰姑娘休养了。”温祈摇了摇头,起身请辞,直到走到门口,却突然被抚月叫住。
“忘在这儿了,你的画。”她的声音依旧轻柔,落在温祈耳中,却莫名多了些许阴冷。
温祈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与我无缘,便送予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