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后的风也格外得冷,呼啸着灌入林怀玉的衣袍,膝盖上的伤仍旧隐隐作痛,将他的一部分思绪转移。
林怀玉眸光冷冽犹如这刺骨的寒风,他抬眸冷冷刺向王襄玉,刚要开口,一道清亮的女声率先朝这里靠了过来。
“就算人家只是男宠,也是陛下的人,如今圣恩正隆,你如此羞辱他,就不怕陛下撞见,降你的罪?”
林怀玉眸光轻转,心中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他抬眸望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年前秋猎上的魁首,也是宿泱的心上人,白见青。
那时候秋猎上,白见青身着一身轻甲,搭弓射箭马术精湛,英姿飒爽的模样连许多男儿郎都自愧不如,如今为了选秀换上了一身女儿装,亦是别样的美丽。
“有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是白大将军的嫡女本少爷就怕你,我祖父可是当朝阁老,就算白大将军见了,那也是要客客气气的。”王襄玉看见白见青走出来坏他的事,顿时黑了脸。
白见青轻蔑一笑,根本没将王襄玉放在眼里:“那又怎么样?总喜欢把祖父挂在嘴边,一个男人,不过如此。”
“你!”王襄玉气急败坏,“本少爷的事轮不到你插嘴,等你选上,当了皇后再管小爷吧。”
哼,白见青要是选上了,他就落选,打不过他就跑!
白见青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林怀玉的前面,声音缓了下来:“你别理他,他脑子有病,等会要是陛下来了,你告状,我们给你作证。”
林怀玉轻轻一笑,朝着白见青颔首:“多谢姑娘。”
声音如泉,冷冽如雪,白见青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冰清玉洁这四个字,难怪陛下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可既然都有这样绝世的人了,为何还要选秀?
可见是个用情不专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她只能朝着林怀玉安抚似的笑了笑。
宿泱下朝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林怀玉和白见青相视一笑的画面,牡丹花丛中,二人郎才女貌宛若天作之合,周遭盛开的花将人簇拥在中间,如同画卷中美好。
看得宿泱冷笑了一声。
旁边的德福听见这声笑,又看见御花园那边的场景,不由得为众人捏了把汗。
不等他多想,宿泱已经大步流星朝着林怀玉的方向走了过去。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宿泱的语气夹杂着冷意,所有人转身见了他纷纷跪下请安。
唯有林怀玉,站在跪了一片的中央,直视着宿泱。
白见青这时候给他使了使眼色,大概是示意他抢在王襄玉之前先和宿泱告状,否则等王襄玉开口,那便是颠倒黑白了。
林怀玉垂了垂眼眸,果然,王襄玉开口十分之快,就是生怕林怀玉先告状。
“回禀陛下,此人对刚入宫的秀女秀男们言行无状,臣子好心提醒他,他却反过来骂臣子,说他得了陛下的恩宠,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等日后臣子入了宫,他自会好好教训臣子。”王襄玉大着胆子看向宿泱,一脸委屈地告状,那模样倒是比女人还千娇百媚。
“哦?”宿泱闻言,饶有兴致地望向了林怀玉,只是对方的神色仍旧淡漠,仿佛对王襄玉的恶人先告状并不在意。
王襄玉见宿泱并未生气,反而打算听下去,于是又继续道:“臣子觉得他实在是恃宠而骄,在场的无一不是身份高贵的宦官子弟,岂是他一个身份低贱的人随意得罪的,到时候损了天家威严,给陛下招来祸事,这才想着小惩大诫一下。”
宿泱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林怀玉身份低贱,唇边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眸光紧紧盯着林怀玉,似是不想错过林怀玉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过在听到王襄玉说小惩大诫,他唇角的弧度轻轻落了落,语气中带着危险:“你对他做了什么?”
王襄玉这会儿没察觉到宿泱语气的变化,以为宿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要帮他一起教训林怀玉,于是大着胆子站起来,面向林怀玉道:“臣子不过是想教教他规矩,让他给我敬杯茶罢了。”
宿泱闻言,眉头轻扬:“敬了吗?”
王襄玉连忙道:“还没呢,敬个茶都不肯,果真是没规矩的奴才!”
宿泱闷声笑了两声,对林怀玉道:“卑贱的奴才,让你敬茶呢,还不去?”
林怀玉望着宿泱,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冷意卷着刺骨的风吹在了宿泱的身上。
“回禀陛下,不是王公子说的这样的,这位……这位公子他什么都没做,倒是王公子,颠倒黑白,在这里欺瞒陛下,陛下明鉴!”白见青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出声替林怀玉说话。
方才还等着看好戏的宿泱听见白见青的回护,唇边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没有看白见青,而是紧紧盯着林怀玉,冷笑了一声:“方才朕就见你二人眉来眼去,现下白姑娘又替你说话,怎么?朕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勾引人家了?”
白见青顿时皱起了眉头,她刚要开口辩解,林怀玉却先她一步开了口:“陛下慎言。”
王襄玉愣了愣,瞪着眼睛看向林怀玉,这人竟然没有求饶,反而还让陛下慎言?是不想要命了吗?
然而宿泱并未降罪,只是脸色不好看:“那就敬茶。”
林怀玉抬眸看了宿泱一眼,心底一叹。
这人大概是看到白见青和自己对视了几眼,又帮自己说了话,吃他的醋了。
既然这么在意白见青,怎么还出言伤人呢?也不怕白见青对他印象不好吗?
林怀玉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凉亭走去,王襄玉还以为林怀玉真不怕死呢,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他敬茶,陛下竟然站在了他这一边,那他坐上男后之位岂不是有希望?
这么想着,他又抬头看向了宿泱:“陛下,多谢陛下替臣子做主。”
宿泱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口问:“你叫什么?”
王襄玉以为自己真有希望,连忙道:“臣子叫王襄玉,王英是臣子的祖父。”
宿泱抬眉:“王阁老的孙子,王襄玉……这名字不错,朕喜欢这个玉字。”
“陛下喜欢就是臣子的荣幸。”王襄玉笑着抬头,在看到宿泱的神色后,面色一僵。
宿泱虽然在和他说话,可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紧紧盯着……
王襄玉顺着宿泱的目光望了过去,是走向了凉亭的林怀玉。
林怀玉并没有直接走进凉亭,而是在旁边蹲了下来,墨色衣袍曳地,沾染了尘会。
他捏了一把土走到凉亭,将那捧土丢进了茶壶之中,随后倒了茶走到了宿泱和王襄玉面前,淡淡道:“喝吧。”
王襄玉看了一眼那浑浊的茶水,又看了一眼宿泱,委屈道:“陛下,这茶怎么喝啊?这该死的奴才竟然如此欺负人,连陛下的命令都不听。”
然而这一次,宿泱却没有应话。
王襄玉心中一惊。
这男宠难道在陛下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他再垂死挣扎道:“陛下,我不想喝……”
宿泱却轻笑了一声,带着轻讽:“刚刚不是你要让他给你敬茶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喝了?”
王襄玉白了脸,摇了摇头:“我……”
宿泱收回目光,冷冷道:“喝。”
王襄玉看了一眼林怀玉,对方仍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好像手里的那杯不是脏污的茶水,而是上好的茗品。
没有转圜的余地,王襄玉不可能抗旨不尊,只好接过林怀玉手里的茶,硬着头皮喝了一口,沙粒顿时进了喉咙,难受得王襄玉呛了起来,可他又不敢把手里的茶盏扔了,只好再度恳求宿泱:“陛下,这茶真的不能喝。”
宿泱的目光仍旧落在林怀玉的身上,一眼没分给王襄玉:“要朕说第二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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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襄玉一哽,只好咬了咬牙,将带着泥土沙粒的茶一饮而尽,随后涨红了脸,拼命咳嗽了起来,几乎要将整个胃都咳出来。
他眼尾带着泪,不忘扯着宿泱的袖子撒娇:“陛下,我好难受啊,您能拍拍我的背吗?”
宿泱眉头一挑,终于将目光分给了王襄玉,却没有拍王襄玉的背,而是意有所指地喊了一声:“阿玉……”
王襄玉顿时眼眸一亮,回应道:“陛下……”
谁知下一秒,宿泱便甩开了他拉着袖子的手,将他一下掼在地上,冷声道:“这个名字你配不上,回去让王阁老给你重新取一个。”
他说完,朝着林怀玉走了过去,一把将人拉住,朝着沁春宫的方向而去,脸色冷得吓人。
但还是扔下了一句话:“德福,王阁老教子无方,出言不逊冲撞朕的老师,朕替他管教一二,廷杖二十,丢回去。”
留在御花园的众人一片哗然。
陛下的老师……刚刚那人竟然不是什么卑贱的男宠,而是天子帝师,当朝丞相,林怀玉!
倒在地上的王襄玉脸色煞白。
不论是他得罪了连他祖父都不敢惹的林怀玉,还是即将行刑的二十廷杖,都令他心生恐惧。
如果非要说哪个更甚,那必然是得罪了林怀玉……
那个权倾朝野,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权臣,以对方的性格,他们王府都会遭殃!
完了。
但此刻,林怀玉的心里也是这两个字。
他被宿泱拽着,手腕被那人紧紧捏住,捏得生疼,宿泱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面若寒霜,周身气压低得可怕,满腔的怒火恐怕又是冲着他来的。
林怀玉想了想,开口道:“白姑娘只是好心替臣解围,陛下喜欢她应该留在御花园和她相处相处。”
林怀玉话音刚落,被宿泱甩进了沁春宫,房间的大门被宿泱“嘭”地合上,宿泱沉沉地望着他,背着光脸色阴沉:“那姓王的手都扯上朕的袖子了,他都和朕在撒娇了,林怀玉,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的?!”
林怀玉愣了一下,宿泱这话他倒是真没料到,不由得道:“那不是陛下准许的吗?”
“然后呢?”宿泱气急败坏,“你就眼睁睁看着?人家还没进宫呢就知道争宠了,你呢?没了丞相之位,你就是朕的男宠,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林怀玉却看着他,问:“陛下充盈后宫,是不是便能放臣出宫了?”
宿泱闻言,呼吸都更急促了一些:“你想得美!林怀玉,原来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朕。”
林怀玉一时无言,他发现自从他进宫之后,他和宿泱总是说不到一块去了。
还没等他开口,宿泱走近了,又将他一把从位子上拽了起来,粗暴地脱了他的外袍:“当着朕的面,勾引别人,别以为朕没看到,整个御花园的眼睛都在你身上,白见青同你眉目传情,你是不是喜欢她?”
林怀玉很快身上又没了衣服,他拧着眉看向宿泱,难以置信道:“臣和白姑娘怎么会……”
然而宿泱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果然就是个下贱的男宠,朕不过不在你身边一会儿,你就去勾引别人。”
林怀玉算是明白了,宿泱只是想羞辱他而已。
他没再开口,冰凉的桌面贴在他的后背,又冷又硬,磨得他雪色的肌肤都擦出了红痕。
那金丝楠木做的桌子剧烈地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人生生拆散架了,那动静不可谓不小。
林怀玉忍着体内和体外的双重疼痛,紧紧咬着下唇,又听见宿泱在他耳边恶劣道:“老师,你睁眼看看啊,看着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宿泱的话犹如恶魔低语,一字一句传入林怀玉耳中:“老师在朕的身下雌伏,当真还能喜欢上女子吗?”
林怀玉鸦羽般的眼睛剧烈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