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来大人？！”
以藏那双轮廓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的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这并不难受，甚至还有些喜悦，但更多的则是惶恐。因为这绝对不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应该对她的家臣说的话。
但是她看向他的眼神告诉他，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她还小。
对了，她可能并不理解这样说意味着什么。
作为自从决定跟随御田大人，就和弟弟一样将自己献给光月家族的少年武士，他甚至有些急切地把目光投向作为父亲的光月御田，期待着他能说点什么。
结果早就已经不小了的光月御田：“未来，你这样说爸爸真高兴！”
光月未来配合：“高兴！”
以藏：“……？”
“好了好了，”他安慰自己座下的武士，“即使是孩子，未来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这个话题暂停！接下来就由爸爸告诉你第三种见闻色霸气。”
光月御田摘下他腰侧的两把刀，在场的海贼们明显能听到光月未来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它们。
以藏：“可是御田大人！”
御田大人忙着哄他的女儿把刀还给他，听到喊声向他投来略显茫然的注视。
“怎么了以藏，你要用你的燧发枪来换刀吗？啊，我很感谢，可是未来似乎只对刀感兴趣……好了好了，先放下，放下，爸爸不跟你抢，不信吗——那我发誓！”
以藏：“……”
算了，等之后有时间再和御田大人好好探讨一下这件事吧，毕竟可能关系到未来将军继承人的培养问题。
要想成为和之国的将军，驭人之术是必须要掌握的一门学问，就像那些大名一样。
至少、至少不能再说出这种话。
这一场小小的变故，被以纽盖特为首的在场的海贼们划分到“家族教育”中轻飘飘揭过，就像光月御田不愿意谈论那句话的对错一样，他们同样在有意识地规避任何关于“光月家族”的私事。
总有一些领域是不适合踏入进去的，即使是作为家人。
第三种见闻色霸气，被称为万物感知。
“简单来说就是分辨‘呼吸’。”
光月御田在一枚薄树叶上压上一块铁片：“就像世界上不会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所有事物的呼吸频率都是不一样的。如果能感知到它们之间呼吸的差异，就能做到砍断你想要砍断的东西，但不伤害另一个。”
他拔出阎魔，将刀锋在铁片上横划过，光月未来听到“咔吧”一声轻响，那块铁片被阎魔的刀锋一分为二，垫在下面的叶子却完好无损。
“就像当初你靠分辨呼吸去找马尔科，”光月御田收起刀继续说，“这种见闻色霸气你已经初步掌握了。”
但是，难搞的是——
“至于能看到对方内脏的见闻色，嗯……说实话我们也很惊讶。嘛~就把它当作是你独有的天赋吧，就像使用刀的天赋那样。”
那不是天赋。
硬要说的话，斑纹和通透世界继承自上一代的血脉，呼吸法则来自于训练。
如果光月未来再大一点，她会明白这件事的，可惜她现在懂得还很少。
“当然，还有一种最特殊的见闻色，叫做‘聆听万物’。”
光月御田：“爸爸偶尔能听到海王类在说话，未来有这个感觉吗？”
海王类？光月未来摸了摸地上坚持不理她的天羽羽斩和阎魔，摇摇头。
“听不到。”
经过商讨，大家一致决定要先训练光月未来关于“感知”这方面的见闻色，不只是因为她目前看上去更熟悉这个，同样的，这也是作为一名剑士必备的能力。
“没有任何一种方法比实战更能激发潜力。”
光月御田单手握住刀鞘：“接下来将不再是由我接住你的攻势这样简单的陪练。我会出刀，你需要做到根据气判断出我的位置，接住我的刀。”
爸爸的脸色竟然变得严肃了一点，和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很不一样：“能做到吗，未来？”
受到感染，光月未来也拔出她的小木刀，“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已经燃起来了啊。”
甲板上以光月御田和光月未来为中心形成大块圆形空地，海贼们三三两两聚在周围，在还算平和的海浪和阳光下惬意地舒展着筋骨。
“喂！御田，你记得出手的时候要轻一点，刀落下要小心地、小心地。未来手上的伤可是刚好不久！”
“倒也不用那么小心，”有人反驳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在泥地里滚过的人，才有变成强者的可能性。未来她未来可是要称为大剑豪的人，想当初我们……”
这是两种不同教育理念的碰撞，按照程序来说，既然参与双方说得都有道理，那么就只好依靠辩论来决定胜负了。
可惜的是，在这艘船上溺爱派永远占据上风。
因此正方辩友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对手服服帖帖——
他发出了疑问：“你当未来是你吗你这个一没钱花二没人教混身上下只有一件破布烂衫的穷酸家伙！？”
满船的“穷酸家伙”，大概占全部人数的一半以上，听到这句话都安静了一会。
紧接着，甲板上爆发出短促而激烈的大笑声。
“哈哈哈！老兄，虽然你说得有道理，”拉克约笑弯了腰，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但这句话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
“这是事实。”那人点点头，“好吧，虽然我也是这样的家伙，但是未来不是。”
“她有这片海上剑术名列前茅的厉害剑士作为指导，又比我们有天赋，即使不豁出性命去挥刀，慢慢练总能达到大剑豪的高度。”
“没有必要让她去吃多余的苦。”
甲板上的笑声止住了，拉克约保持着弯腰捂肚子的动作愣了一下。
“啊……”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这么一通大道理，我还以为看到了马尔科。”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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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呢？”
“他去训练了，自从上次被从海军那里救出来后，就莫名其妙变得相当刻苦呢。”
比斯塔看见光月未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条类似于丝巾的东西蒙住眼睛：“未来她……”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蒙住眼睛后，身体本身对外界事物的感知能力要比不蒙住眼睛高得多。
虽然光月御田已经特地放慢了速度，刀鞘劈砍下来的速度也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光月未来仍然无法完全应付。
已经长成的剑士对战幼崽，无论怎么看这场陪练的结果都毫无悬念。
光月御田能精准预测到她什么时候会转身、挥刀，砍下来的力度，刀刃的弧度，甚至是手腕翻转的角度，他全部都知道。
但是光月未来不能。
“你不是感受不到，未来，只是身体的速度跟不上。”
光月御田手里的刀鞘横切过光月未来的胸口，迫使她不得不去挡。但是这样一来，对方只需要反手回砍就能单方面结束这场对练，她根本就来不及防御。
其实只要稍微往后，用刀格挡就可以……不可以横刀去挡，要让刀刃滑下来卸力，要调动手臂的力量，翻转31°……
当——！
刀刃和刀柄连接的位置被刀鞘勾住，光月御田一推一抽之间，小木刀就脱离光月未来的控制被刀鞘丢出去。
旁边比斯塔的剑尾接住木刀抛到天上，刀尖朝下刺下来时，他的指尖翻转刀柄攥住那把刀。
光月未来的身体慢一步做出格挡的动作，但是那里已经没有刀了。
围观的海贼们倒吸了一口气，站在训练区域的光月未来愣愣地伸出光秃秃的手举到眼前。
太快了，刚刚……那把刀鞘，让她连呼吸法都没有机会使用。
“未来。”光月御田坐下来看她，“我记得，你曾经打掉过卡普扔过来的手铐。”
光月未来：“他没有……”他没有用力去扔。
不如说，当初那只是悠闲试探的态度，毕竟无论是她还是马尔科，都没有那个能耐能让卡普认真一点。
光月御田摸摸她的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当初卡普的速度，不一定比我慢。”
“未来，你明白我想说什么。”
光月未来点了点头。
“现在去把刀拿起来，”光月御田站回他原来的位置，鼓励她，“我们再来一遍。”
甲板上乒乒乓乓的刀剑相交声大概持续了一个上午那么久。大家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手里的刀被打掉，捡起来，再被打掉，继续捡起来……
她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一样，拿着那把木刀防备她同样不怎么会手下留情的父亲。
这让周围这些，本来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聚集过来的海贼们慢慢安静下来。
然后，他们不知道在光月未来身上看到了什么，也或许正是他们曾经在泥地里打滚的影子，于是沉默变成了欢呼，伴随着木刀每一次坚持时间的延长吓掉了天上飞过的送报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