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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应扶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朔帝见太子迟迟不答,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子惠?”


    同儿子谈论妃妾的亡夫,这原本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嫔妃入宫前是否许过人家,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那些过往已成云烟,细究起来不过是给自己寻不痛快。


    元朔帝没有自寻烦恼的习惯,更不欲与臣下比较短长,然而他近来越是克制己身,这些可笑的念头反而越发根植于心,挥之不去,非要细究根底才会平息。


    太子忙道:“阿耶一时问起,儿子竟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萧侯年少失怙,早袭爵位,他仗着自己箭术高超,便有几分桀骜不驯,屡屡闹出事来,几位侍读之中,师傅们最不喜他,因此常受申饬,但他作战英勇,不幸早亡,儿子也极为惋惜。”


    他想起被那人剑锋抵喉的寒意、宜娘翻脸无情的决绝,神情虽然不显,语气却稍重了些:“不过事后也有人曾向儿子说他私藏甲胄,出入宫闱却袖怀利刃,似有不轨之意,只是逝者已矣,这些事情儿子也无心再去细查。”


    元朔帝定定看向自己这个儿子,忽而一笑:“朕记得你从前与他是极要好的。”


    萧彻与太子是少年相识,从前朝中用人,太子也常举荐,即便是瞧在这份少年相伴的情谊上,也不应在他面前提这些没影的事,除非……


    “朕虽纳了他的遗孀,自问也并无可愧之处,你何必多心。”


    元朔帝起身,缓缓开口:“今日不过是触景生情,念起他父子昔日追随朕南征北战,有几分感慨罢了。”


    太子面上一黯,再想一想萧彻,心底却被勾起几分怒来。


    若不是太子妃设计,他和宜娘便不会生分,萧彻更不会英年早逝。


    他本以为萧彻一死,宜娘无子嗣可依傍,在萧氏族人逼迫之下又会转投自己怀抱,可世事难料,她竟成了父皇宠爱的姬妾,连他也要客客气气叫一声母妃。


    陈容寿瞧着太子神情似有几分古怪,心下微微诧异,正欲开口,然而远远瞥见一抹身影,悄悄退至门外嘱咐了几句,才低声道:“陛下,贵妃身边的宫人求见。”


    太子心神一震,他勉强笑了笑:“既然是卫母妃有事,儿子便先行告退。”


    元朔帝不置可否,太子行了一礼,躬身退下。


    一个面生的丰腴宫人侍立廊下,正被引入内苑,太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掠过,因是贵妃身边的侍女,还是多看了几眼。


    太子心下微动,含薰是他送到私宅服侍沈幼宜的,被送回内廷后被母亲拔了舌封口,他猜测过宜娘的心意,辗转反侧几夜,却又不敢笃定。


    可没想到,哪怕失宠近四月,待他冷傲倔强的女郎,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派人过来,几次试探他父皇的心意。


    任凭再怎么凑巧,他都已在太极门外见过三回等候的汤泉宫侍女。


    不过父皇对待后宫一向宽容,宫妃失宠后大多难以再获圣恩,他虽然不知道贵妃到底是哪里惹恼了父皇,却也生出几分怜惜。


    她独自待在冷宫一般的汤泉宫里时,有没有想过从前两人在私宅里就算吵得再狠,他又何时舍得冷落她这般久?


    何禄兴见太子面容颇有倦色,小心道:“殿下,太子妃娘娘知晓您今日入宫演武,特意叮嘱奴婢,请您去修媛处问安……修媛生了好大的气,差人来东宫责问过几回。”


    太子抬手揉了揉眉心,稍有几分烦躁,太子妃家世不过比沈家稍好些,容色也不出众,他不明白母妃为何一直厌恶宜娘,反而与这个儿媳相处融洽,这遭知晓他的心思,怕是又要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他才到仙居殿,还未撩袍行礼,就见母亲冷冷笑了两声:“怎么这副模样,是为你那心肝儿来兴师问罪?”


    杨修媛早年是极艳丽明朗的长相,虽然不通诗文,却别有风情,只是相随心变,多年岁月蹉跎,只在这张美人皮上留下了怨怒与刻薄的痕迹。


    她年少入侍东宫,先一步产下长子,本是风头无两,谁知许多年过去,竟还只是九嫔,近些年来脾气越发急躁,只有对着自己的儿孙还有几分温和怜爱的神情,今日对着太子却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太子默了默,虽知杨修媛是气得狠了,可他辩无可辩,也不想分辩什么,跪下闷声道:“儿子不敢惹阿娘生气。”


    杨修媛阴沉着脸,吩咐侍女都下去,才劈头盖脸斥责道:“你真是被猪油蒙心了!姓沈的妖精给你灌了迷魂汤不成,你父皇与我为你选的太子妃不喜欢,偏把精气都耗在她身上,如今还巴巴捡你父皇不要的旧靴子穿,我瞧你是疯了不成!”


    沈幼宜入宫后,她着实气倒了一阵,好不容易眼前清静些,那小贱人却又在她面前挑衅,炫耀与太子的私情。


    她何止要拔含薰的舌,恨不得冲到汤泉宫去,连那狐狸精的舌一道拔了才好!


    太子低垂着头,他对待母亲一向如此缄默温顺,阿娘只要出过气,反过来还会心疼他。


    可今日不知是被父皇的箭术所激,还是想起少年相游的萧彻,心头的那口气倏然升至咽喉,压也压不下去。


    自他出生始,好似便有一层无形的枷锁罩在身上,所有人都要他规行矩步、仁孝宽和,一言一行符合元朔帝的喜好。


    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生母又早早失去天子宠爱,要不是二皇子生来体弱,这个太子的位置还轮不到他头上,所以他一定要争气,博得父皇喜爱,令群臣敬服,他坐这个位置是当之无愧。


    哪怕连太子妃的人选也由不得自己,可他幼年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何可抱怨?


    只有宜娘、柔媚又刁钻的宜娘是他自己中意的,她漂亮狡黠,时不时来撩拨他,情到浓处又反身咬他一口,他有时恨她不驯服,又舍不得那蜜糖一样的温柔,只能暂时将她藏起来,不敢令她有孕。


    可偏偏母亲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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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她,太子妃明着大度,私下竟设计将她送与萧彻为妻!


    “阿娘,她秉性柔弱,又不知宫中私刑残酷,怎么经得住您这样一吓!”


    血涌到脸上,人反而平静下来,太子慢慢抬起头,直视杨修媛错愕面容,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语气:“您说她是名册上销了户的罪臣之女,一旦被父皇知晓,必然连我和外祖家也一并牵连进去,儿子也听从了,您说要我与妃妾生儿育女,如今儿膝下也有一子二女,如今不过是惦着她在外吃苦,难道心里头念一念、想一想也不成吗?”


    他常常懊悔,倘若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宜娘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如此决绝地离他而去。


    杨修媛瞠目结舌,她俯视着自己的儿子,却被那咄咄的目光逼得一颤,声音反而低了下来,斥责他道:“子惠,那是你父皇的女人,就算你父皇厌了丢了,也轮不到你想!”


    沈家那个妖精自从成为燕国公的女儿,就与椒房殿勾缠到了一起,皇后盼着她多吹枕边风,把太子拉下储君的位置,可自己的儿子却反而还惦记着她,简直是可笑至极!


    太子轻笑了一声,阿娘从来都是如此,若察觉到他有反叛的苗头,就要抬出父皇来压制。


    他是一人之下,可头顶却还有一片天,即便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也如山之高。


    左右母亲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思,太子也不欲掩饰:“宜娘先是我的女人,而后才是父皇的妃子,要说不该,也是父皇不该纳她,怎么反倒是儿子僭越!”


    他将这份心思深埋心底,却也真想知道,若父皇知晓所谓的卫贵妃原是与长子恩爱过的女郎,他可还会染指半分?


    “放肆!”


    杨修媛怒气冲冲几乎想要伸手,目光落到他的赭袍上,还是强压下来,抚着心口,咬牙切齿道:“沈氏同你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总惦记着她做什么!阿娘知道那几个妃妾不大合你的口味,不过是怕你父皇不喜,等来日你……就是纳一二百嫔妃,谁又敢说些什么?”


    天子应有一百二十一御妻,元朔帝在东宫时只有一妃二妾,即便做了二十年天子,即便偶有新人入宫、妃嫔病逝,内廷中常在的也仅有九人,直到那个狐狸精入宫才打破这不成文的传统。


    等她的儿子坐拥内廷春色,又岂会记得委身过先帝的沈氏?


    太子面色沉沉,态度却仿佛松动些许:“但愿如阿娘所言。”


    宜娘自以为抓紧父皇便能彻底甩开他,可再等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她也能躲开么!


    何禄兴守在殿外,隐约听到内里天家母子的争执,不免心惊肉跳,见太子离殿时怒气未消,忙匆匆跟了上去,暗替太子妃叫了一声不好。


    然而太子自长乐门出,却过东宫而不入,策马疾奔,何禄兴瞧了瞧,似是去汤泉宫的方位,暗自叫苦不迭。


    这还不如回东宫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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