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雪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毕竟她和江南征还没有离婚,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忙着给江南征介绍对象了吗?
“对象?什么对象啊?科长,上次在小江家里不是都说好了嘛,他在短期内不打算处对象呀,你瞧瞧你……”相较于宁清雪,林颜心显得更为惊慌,当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林医生,小江他说不处对象,那肯定是他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嘛!”
刘峰笑着解释道,“但咱们作为小江的兄弟肯定得多帮衬帮衬他!你别担心,我们物色的姑娘那可都是顶好的!就像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我媳妇她们歌舞团的团花。
这姑娘啊,模样出众,家世也不错,品性和性格那更是没话说。我媳妇跟她提了小江后,她就特别想要见见他呢!
这次她们团里到咱机修厂来参加庆祝活动,团里好些姑娘一听说是江南征,都变着法儿地跟我打听,就想见见小江。”
罗自强听了后,顿时羡慕得不行,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眨着眼睛,嬉皮笑脸地说:“小江,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嘿嘿……老邬就算了,他已经有陶医生了!但是我和韩毅可都还是单身呢……”
“一边儿去,我有对象了!”韩毅红着脸赶忙承认。
“死胖子!”林颜心满脸通红,啐了他一口,“你就知道瞎凑热闹,不嫌事儿大!”
蓝柏山和白照靳相视一笑。林颜心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也没打算说出来。
罗自强猥琐地笑了笑,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南征,“小江,那这样的话,你可得快一点赶回去啊!”
此时,江南征已经朝宁清雪看了好几眼,见她眼中满是幽怨与失落,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宁清雪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又不好直接驳了刘峰的面子,只得敷衍的说道:“刘哥,这事儿以后再谈吧!”
“什么以后再谈,就不能……”林颜心立刻面露不满。
“林医生,你先别着急,等会儿咱还要吃冰棍儿呢,再不吃可就化成水了!”罗自强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顿饭吃的,大家各怀心事。
吃完饭,朱子建笑眯眯地开始给大家分着冰棍儿。虽说现在才早上八点左右,但也耐不住七月末的这个天气,一大早就热得不行。众人啃着手里的冰棍儿,吃得津津有味。
宁清雪并没有吃冰棍儿,她坐在水井边上发呆。林颜心一问,才知道她的生理期来了。于是两人并肩坐在了台阶上,静静地看着江南征与其他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表妹!”林颜心把含在嘴里的冰棍儿拿了出来,小声说道,“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表哥了!”
“???”听到林颜心这话后,宁清雪顿时浑身一僵,鸡皮疙瘩瞬间就冒了出来。
“也不对,应该说对他不仅仅只是喜欢,我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媳妇!表妹,你可以帮帮我吗?”
“???”宁清雪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要是一天见不到他,我就浑身不自在。但是见到他,又感觉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在他面前表现的不够好。他是那么优秀耀眼的一个人,我真担心自己稍不留意,他就成了别人的对象。而且你刚刚也听到了,那个歌舞团的团花还想跟他处对象呢!表妹,你肯定特别了解你表哥,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想成为他的媳妇呀?”
宁清雪一时有些语塞,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差点就脱口而出江南征其实已经结婚了,而自己就是他的妻子,才不是什么表妹。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在这段时间与江南征频繁接触下,她发现他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一般,变得有本事、有吸引力、有能力,前途一片光明璀璨。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曾与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男人。
曾经,她匆匆与他结婚,后来又仓促的被家人要求离婚。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发现自己对江南征的态度,竟不知不觉间与林颜心有了同样的心境。
可是,在宁家这个大家庭里,她的意见根本就无足轻重。既然未来已经注定要离婚,那现在跟林颜心解释自己和江南征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
她看着脸蛋通红、低着脑袋,却又不时偷偷看向江南征的林颜心,心中满是羡慕。林颜心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心境和感情寄托,但自己呢?她实在不忍心去打击这个心思单纯、敢爱敢恨的小林同志。
宁清雪轻轻牵起林颜心的手,小声说道:“颜心,你不是也说了嘛,江南征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
你再耐心等等呗!用你的实际行动去打动他呀!再说了,哪有女同志主动向男同志求婚的呀,得让他主动才行!”
再等等,等到自己和江南征离婚。当“求婚”这两个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时,宁清雪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猛地一紧,一种撕裂般的疼痛猛的袭来,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表妹!你真好!我听你的!”林颜心雀跃地站起了身,忙着招呼大家去大队部“上班”。
人群顿时开始涌动起来。宁清雪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江南征的背影上,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原来,当即将面临失去时,自己的心情竟是这般的难受。
最后一天的晚上,两个宿舍都格外的安静。与宁清雪同床而眠的林颜心,睁着大眼睛盯着屋顶。
“表妹,我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儿!”自从那天向宁清雪吐露自己喜欢江南征后,她就察觉到宁清雪的情绪不太对劲。现在想来,她以为宁清雪是因为即将要离开兴文河村,所以心生了忧伤的情绪。
宿舍里没人回话,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另一边的男生宿舍同样也是如此。江南征其实早就发现,屋里的三个人都没睡,却都默不作声。
大家也都没起身,仿佛李支书家的这张床,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罗自强,此刻也破天荒地没了玩笑的心思。
第二天,江南征醒得很早。可没想到,宿舍里的几个伙伴比他醒得更早。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起来吧,各位!”江南征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着衣服,身后几人也慢悠悠地跟着起来穿衣服,但都一直沉默不语。
在出了门后,女同志们已经提着收拾好的包裹,放在了靠近院门口的大树底下。宁清雪见江南征出来,轻声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江南征点头,目光越过院中的大树,看到院墙外头黑压压的人群。那是兴文河里的乡亲们。
宁清雪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回头,只是解释道:“李支书说,天刚亮他们就都过来了,怎么赶都赶不走。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好随他们去了,都是来送咱们的。你快去洗漱一下,马上准备吃饭了。”
“好!”江南征应了一声,回身去拿洗漱用品和脸盆,身后三人也依次走了出来。
四个人蹲在水井边刷着牙,看着李明玉和李春荷在厨房里不停忙碌着,谁都没有说话。这一顿早饭,大家也都吃得格外沉默,其中有不少的女同志眼睛都红红的。
只有李大山和蓝柏山、白照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过明显李大山说得更多些。他也没说太多感谢的话,却对队员们的身体状况极为关心,事无巨细地仔细叮嘱着。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在李支书的“唠叨”中结束。
几分钟后,队员们背着早已空瘪的包裹,那里面曾经装满了支援的药品,又把自己的行李背在背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院落。
“乡亲们,都回去吧!江医生他们以后还会再来的!都回去吧,地里还有活儿等着做呢!”李大山看着院门口围满了不舍的村民,无奈地劝说道。
“叔,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我们就送送!”李强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其他村民也纷纷应和。
“行吧,李支书,就让乡亲们送送吧,就送咱们到河边就可以了!”蓝柏山摆摆手,笑着招呼大家。
队员们的包裹瞬间就被乡亲们接了过去,众人簇拥着他们朝河边走去。在走了一段路,快到河边时,李大山默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紧紧握住蓝柏山的手。
“蓝队,我作为兴文河的支书,真心感谢领导们没有忘记我们大队,国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农民!请你们放心,我一定带领村子,把地种好,把日子过好,把乡亲们的身体照顾好,绝不会辜负你们的一番心意!”
蓝柏山也感慨万分,郑重地说道:“李支书,国家能有你这样一心为人民的干部,是百姓的福气!我也替国家感谢你的默默的付出!我们……要回去了!” 李大山轻轻点头,然后让开了身子。乡亲们立刻帮队员们背上包裹,接着便不停地往包裹里塞着东西。
刘家的枣子、王家的瓜子、李家的鸡蛋、何家的鸡、李家的菌菇、牛家的茶叶……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他们一心把家里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往支医队员们的包裹里塞。
江南征、罗自强、邬博、韩毅等男同志见状,赶紧抱着自己的包裹跑走。女同志们跟不上时,他们又跑回去拉一把,说什么都不愿意要村里的东西。一时间场面既热情又让人有些心酸。
白照靳见李大山站在一旁欣慰地笑着,无奈地说道:“李支书,这可不行啊,这是违反纪律的!快让乡亲们别塞了!”
“老白,这都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啊!”李大山笑着摆摆手,又道,“而且,这些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算不上违反纪律!”
蓝柏山虽然猜到乡亲们可能会送东西,但真没想到场面会如此混乱。
就连身强力壮的罗自强,包裹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口袋里、领口里全是瓜果蔬菜之类的。
“蓝队!”罗自强跑过来求助时,甚至裤腿里还掉出两根苦瓜。
蓝柏山见状也是头疼不已,赶忙招手,对着乡亲们说道:“乡亲们,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但待会儿我们还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实在带不了这么多东西。这样吧,我们就带点黄瓜和解渴的西瓜,像老母鸡老鸭之类的都拿回去吧!求求大家了!”
李大山也没办法,只好帮着劝道:“那就听蓝队的,不然以后江医生他们不来咱村了,那可就是咱的损失了!”
人群顿时哄笑了一阵,这才挑挑拣拣地给支医队装了些新鲜的黄瓜、苹果,又让罗自强用网兜装了个西瓜,这才作罢。
“你拿着,不许推脱!”李春荷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大铁皮罐子塞进宁清雪的背包里,“再拒绝我可就真生气了!这是你庆林哥这几天去山里采花做的花茶,你在路上和林医生她们几个女同志一起分着喝。往后你要是有空一定要多来村里看看啊!”
“好,我知道了!”宁清雪也不再拒绝,拉着李春荷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松开。
在一番好说歹说下,又在河边纠缠了好一阵,支医队员们才过了河。
“小江!”支医队员刚过河,河对岸就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李老爷子用细绳子拽着一只小鹿,跌跌撞撞地奔到岸边,大声喊道:“江医生,你们把鹿带回去!”
好些天没见李大爷了,看他此时衣衫褴褛的样子,江南征猜测他可能去山里捕猎了。
“大爷!”江南征怎么可能收他的东西,赶忙劝道,“您回去吧!我们真不能要,您留着给明玉和您自己吃!”
话刚说完,李大爷就拽着野鹿淌进了河里,朝这边走来,“孩子啊,你就把这个收下吧!”
这一幕可把岸边的村民吓坏了,尤其是李明玉。一时间,好些年轻村民从岸上冲了下来,李明玉也跟着冲进河里。
江南征着急地喊道:“大爷,您快回去吧,真的!”说着,也迅速朝河中间走去。
可那鹿一进河,原本不高的它顿时就吓得四腿乱蹦,剧烈挣扎了起来。
“爷爷!”河岸上空传来一声惊呼,如炸雷般响彻众人耳畔,整个送行队伍都惊住了。前些天暴雨过后,兴文河河水汹涌湍急,不少人都见识过。虽说放晴了一段时间,但汇入这条母亲河的支流从山谷中潺潺汇聚,仍使得部分河道的水流漫过了腰间。这只剧烈挣扎的鹿恰好扑进了这样一段河道里,求生的本能让它拼命的挣扎着。
李大爷现在年事已高,哪里控制得住这野性十足的鹿,绳子很快就脱手,人也同时跌进了河水里。
“李大爷!”幸好李大山看到他下河,就悄悄跟在他身后,李强等年轻人也追下河道,见状赶紧把李大爷从水里拽了出来。
李大爷被呛了不少水,脑袋刚露出水面,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死死抓住江南征的手,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露出一丝笑容。
“大爷,您没事儿吧?呛到水了?”
“爷爷!”李明玉点点头,脸上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早已湿了一片,“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鹿……”
“鹿!”李大爷一听,眼珠子瞬间一瞪,“自强,鹿呢?鹿在哪儿?”
众人扭头一看,这才松了口气。只见李强和狗剩子一个拽着野鹿的绳子,一个气得直薅鹿耳朵,把鹿拉到了浅滩上。
“呼!”李大爷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紧紧握住江南征的手,“娃啊,你把鹿带城里去吧!这是野生的,没人会说你占大队的财产!”
李大山被老爷子这执拗的性子搞得哭笑不得,在一旁无奈地说道:“李大爷,咱能先上岸再说吗?别在水里泡着了,明玉还是个姑娘呢……”
“对对对,上岸,快上岸!”李大爷稳住身子,紧紧抓着罗自强的胳膊,在江南征的引领下往河岸走去。
“南征,你没事儿吧?”岸边的宁清雪已经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他回来,赶紧递上毛巾。
林颜心从他背包里翻出布鞋,也不嫌脏,说道:“你快脱了,先把鞋换了,再去那边林子里换身衣服!”
江南征见李支书带着李大爷他们往另一边收拾整理后,便拿着衣服也去换衣服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蓝柏山和白照靳心情也颇为复杂。但这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
过了一会儿后,众人换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被水打湿的包裹,把湿的一面朝着太阳晾晒着,准备继续赶路。昨天白照靳已经和送他们来的司机联系过了,估计今天司机已经在原地等候着了,毕竟支医队回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大山、于庆林、李强、狗剩子、八两等十来人担心支医队在路上会出危险,便坚持要送他们到山那边上车后再回来。白照靳拗不过他们,只好随他们去了。
眼见队伍再次重新出发,李老爷子立马着急了起来,说着就要去解栓鹿的绳子。李支书劝了好久,李大爷才抹着眼泪作罢。
李明玉微红着双眼,望着渐行渐远的江南征,藏在心中的话始终没机会说出口。
当江城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时,支医队员们的离愁情绪才终于有所缓解。他们一个个挤到车斗后头坐着,遥望着土路逐渐变宽,成群的建筑物映入眼帘,一颗颗年轻的心此刻才终于有了些许归家的喜悦。
这次支医任务,别的队情况如何暂且不知,但兴文河和慕田峪这两支队伍,绝对是出色地完成了此次的任务,而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效。这次的经历,无疑将成为很多人未来发展的重要契机。
大卡车轰轰烈烈地驶进江城的西直门,朝着城西卫生局的方向疾驰而去。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来,紧张又忐忑地看着熟悉的街道在眼前飞速倒退。
吱呀!当卡车稳稳停靠在卫生局大门前时,女同志们心情复杂,不禁哭了起来。
“清雪,小江!”车刚停稳,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武军哥!”江南征抬头一看,宁武军正站在局门口一辆汽车的发动机盖上,看到他们后,一下子跳了下来。
蓝柏山在后头喊道:“咱们到了,大家先回各自的单位。都别忘了,今天好好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八点在卫生局大会堂召开表彰大会!”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随后便一个个跳下了车斗。
宁武军已经快步冲了过来,老远就喊道:“小江,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看到他亲切、温和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神情,江南征心中十分感动,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武军哥,我也想你了啊!”
“嘿,你这小子!”宁武军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这才转头看向跟着下车的宁清雪,“雪儿,你们这趟辛苦了!”
“二哥!”宁清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江南征,又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宁武军。
宁武军何等精明,一下子就猜到妹妹心中所想,立刻拍了拍江南征的肩膀,说道:“小江,你的成绩真是让我太意外了!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啊!我先带雪儿去报到,回头再找你好好聊聊!” “武军哥,您忙您的就行了,不用管我,我也得回厂里去了。”江南征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心中暗自泛起一阵唏嘘。同样都是宁家的子弟,又都在大院里长大,看看人家宁武军,为人谦逊温和,善解人意,待人接物颇具艺术,可那个宁武国,怎么就跟个愣头青似的呢?
心里这般想着,江南征也没再多耽误时间,伸手将林颜心从车斗里接了下来,随后扭头朝着车内喊道:“老刘,怎么啦?又晕车啦?盈盈,你快把他拉出来呀!”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刘海洋的声音传来,还是去时的那句抱怨,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不过眼神中倒是多了几分坚定。
“你感觉好些了没?”一旁的黎盈盈关切地询问着,同时搀扶着刘海洋下了车。
“小江!”就在这时,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南征循声望去,只见周东明带着一行人,激动地朝着他们这边快步奔来。
“周厂长!您竟然亲自过来了?”江南征领着身旁的四人迎了上去,那股思念之情,仿佛一日不见,便如同隔了三秋般浓烈。
“嗨哟,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的大功臣、大状元荣归,我怎么能不亲自来迎接呢!”周东明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朝着卫生局外停放的车辆指了指,“小江啊,我都打听好了,你们明天要来局里参加表彰大会,今天就没别的事儿了,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不过厂里可是给你准备了特别的节目哟!走走走,小刘、小林、小黎,咱们赶紧回厂,厂里的大伙可都盼着你们呢!”
“啊?”江南征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厂里安排庆祝活动这事儿看来是板上钉钉了,不禁感觉到一阵头疼。他本就不喜欢太过张扬,行事作风一贯比较低调,可林颜心和黎盈盈听闻此言,瞬间兴奋了起来,一左一右拉着他就准备走。
“周厂长,这是真的吗?咱们厂里真有庆祝活动呀?”林颜心满脸期待地问道。
“那还有假!还等什么呢,赶紧出发吧!老刘,你也麻溜儿的!”周东明兴奋得不行,扯着嗓子催促着司机小安赶紧发动车子,接着便将刘海洋塞进了车后座,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那当然是真的啦!昨天我们接到白队的电话,得知你们今天回来,厂里可是等了一整天呢!还好现在才刚到四点钟,哈哈哈!小安,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你可以稍微开快一点!”
“周厂长!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呀?”江南征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你觉得呢!”周东明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用力拍打着副驾驶座,急切地催促道:“小安,动作快点!你们四个,都坐好了啊!”
随着一声“哧”的声响,小安充分展现出一名合格驾驶员的专业素养,将在街巷中穿梭自如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到十分钟,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机修厂总厂的门口。
“我的天呐!”还没等下车,林颜心就忍不住惊叹出声。
紧挨着她坐在车厢里的江南征,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但见机修厂那高大的钢铁大门上,用醒目的大红纸写着“欢迎全国状元江南征支医凯旋”的字样。厂门口更是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地列队站满了人,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他们乘坐的车刚一停下,厂长杨自远便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拉开了车门,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小江!欢迎你回来呀!快下车!”
“……”江南征还处在一种懵懵的状态,就被林颜心轻轻推下了车。
这时,只听袁院长在后面高声喊道:“开始敲锣打鼓!”
刹那间,“咚咚咚,锵锵锵”的锣鼓声骤然响起,从厂门口的两侧迅速涌出两支队伍,他们熟练地敲打着锣鼓,现场气氛热闹非凡。
刘大海和朱子建两人手里提着一条大红花,快步冲到江南征面前,不由分说地就给他系在了身上。
“小江,哈哈哈,你可算回来了!你瞧瞧,厂里的大伙都高兴成啥样了!”
“走走走,赶紧让厂里的职工们好好瞻仰一下咱们大状元的风姿!”
两人一左一右陪着江南征,拉着他往厂里走去。
“啪啪啪!”身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也随即响了起来。一时间,现场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随风招展,人群熙熙攘攘,掌声如雷般响彻四周。
“小江,这位是炼金工业局的副局长季云长季局长,他可是专程赶来欢迎你回来的!”杨自远兴奋地将江南征引荐给站在大门口的一位梳着背头的中年人。
“小江啊!你可真是给咱炼金工业局长足了面子!你真是太优秀了!来看看局里给你的奖励!”
季云长没做过多的寒暄,简单说了几句后,便侧身迅速将身后蒙着红布的物件一下子揭开。
“嗯?自行车?!”看到如此贵重的奖励后,江南征瞬间感到一阵恍惚。
在这一连串惊喜的冲击下,他赶忙打起精神,感激地说道:“多谢领导的厚爱与奖励!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再创佳绩!”
季云长紧紧握住他的手,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和锣鼓声中,大声说道:“你很不错!我听说你明天还要参加表彰大会,我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哈哈哈!季局长您放心好了,小江肯定能再给咱们带来好消息的!”杨自远满脸得意,手指着食堂的方向说道:“季局长,咱们去大会堂那边吧,厂里的干部们都等着您给工作上提提宝贵的意见呢!”
“好!小江,咱们走吧!”
领导亲临厂里,机修厂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充分展现积极主动的态度,让季局长为厂里的中层干部传授经验。
正好借着江南征成为全国状元且考取江大这件事,号召广大职工向江南征同志学习,铭记榜样的力量,这也是厂里早就计划好的安排。
大礼堂位于食堂的后方,平日里就是用来召开职工大会的场所。
此时,几乎全厂车间主任以上级别的干部全都来了,还有历年来的车间先进员工、劳动模范以及各个车间的技术骨干。当然,厂医院各科的主任和副主任也都悉数到场。
这些人满怀兴奋地等在门口,一看到江南征陪着季云长走来,顿时掌声雷动。
其中,急诊科的关耀祖和卢学洋之前就在大门口跟着大家一起欢迎江南征了。
此刻,趁着人稍微少了些,他俩大声说道:“征哥,你可真是太牛了!全国状元啊,这可给咱们急诊科长脸了!”
“哈哈,江医生,朱干事回来后把你在兴文河的事儿都跟我们讲了,那个姑娘具体是怎么治好的,你再给我们详细讲讲呗!”
“哈哈哈!”周围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江南征看到王明和夏芷兰也在人群中,他们一边鼓掌,一边激动地朝着江南征频频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老者,在跟江南征点头示意后,便笑着转身与身后的刘海洋交谈起来。
江南征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刘海洋的师傅钱主任。另外还有几位医生,江南征之前并未见过,但此刻他们也都显得格外热情。
袁青云更是满脸自豪,跟在后面扯着大嗓门喊道:“大伙都进去吧,季局长要给咱们作指示了!赶紧进去找位置坐好!都认真听,多向小江学习!”
众人便一窝蜂地涌进了大礼堂。然而,此时的主席台上并没有摆放领导开会用的会议桌,而是在靠近幕布的地方,站着十来个身姿矫健、英姿飒爽的女子。
刘峰正在台下维持秩序,看到江南征从侧门进来,笑着走过来轻轻戳了戳他。
“小江,你快看,这是我媳妇她们歌舞团的,专门来欢迎你们凯旋,顺便庆祝你成为高考状元呢!”
“看到领舞的那个姑娘没?那个就是团花!”
江南征顺着刘峰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来位女同志伴随着激昂的乐曲翩翩起舞,台下的工人同志们纷纷叫好。
但由于化了妆的她们,在江南征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他压根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那个所谓的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