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领导留步,李支书您也留步,我没喝多少酒,还能自己走!我们这就回去了,不然太晚了影响休息,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呢!”
这时,慕田峪村的支书赵大壮向李大山等人告辞,带着村里的干事走到院子。
江南征留意到,蓝柏山没有要走的意思,林业安却已经开始组织队员集合。
江南征快步走到刘海洋和黎盈盈身旁,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认真叮嘱道:“这几天你们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多干活少说话!和村民们好好相处,跟队员们也要互相学习。我就不多啰嗦了,要是遇到问题随时来找我!我有空就会去看望你们。”
“江医生~”黎盈盈在这短暂的相处中,受到江南征不少照顾,此刻要分别,心里满是不舍,情绪低落,轻轻撇了撇嘴。
“小江,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刘海洋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此刻也收起了离别的伤感,笑着回应江南征道,随后和黎盈盈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举着火把的队伍朝着兴文河岸边前行,很快,刘海洋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
“小宁,你和李支书一起,带着队员们去看看住处,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吧!”白照靳这时吩咐道。
“是!”宁清雪俏皮地朝江南征眨了眨眼,转身招呼大家跟上。
繁星低垂,原野辽阔,支医的生活就在这个夜晚悄然拉开了帷幕。
……
人民医学院教师办公楼下。
宁武军停车、熄火、下车抽烟,动作一气呵成。
他从大嫂那儿得知,大哥被学校安排进了招生办,参与人民医学院的招生工作。也就是说,大哥肯定知道小妹宁清薇和宁清雪在全国的具体分数和排名。
等了好一会儿,陆续有老师从楼里出来,却始终不见宁武国的身影。
宁武军已经抽了一地的烟头,最终决定上楼上去看看。
在楼上唯一亮着灯的办公室里。
此刻,宁武国满脸震惊。宁武军走进来,看到大哥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四妹和小妹的成绩糟糕透顶?完了完了,这下麻烦大了,一个没考好就算了,要是两个都没考好,爸不得被气坏了?
宁武军握紧拳头,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大哥,是不是清雪和清薇的成绩不太好?”
说出这句话后,宁武军又从大哥的眼神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难受。
看着沉默不语、神情颓然的宁武国,宁武军瞥了一眼办公桌,上面放着几份盖着红章的文件。他指着那些文件,咽了咽口水说:“哥,我能看看吗?”
宁武国别过头,说道:“看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宁武军赶忙捧起桌上最显眼的那份文件仔细查看。
“全国前一百名考生成绩及排名……”
念到标题,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整个人愣了足足十秒钟,随后爆了一句粗口:“我去!”
“大哥,这不是真的吧?江南征是文科状元?不对,是全国高考状元?居然比理科状元还多三十分?”
宁武军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其实根本不用宁武国回答,那几份红头文件已经清清楚楚地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向大哥,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一直被宁家瞧不上眼的乡野小子江南征,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
这事儿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宁武军激动得手舞足蹈。
“你……怎么这么高兴?”身旁传来宁武国幽怨的声音。
宁武军自豪地说:“大哥,当然高兴了!这可是南征啊,我是真心为他开心!你别忘了,他是咱妹夫啊!哈哈哈,是咱妹夫啊!”
说完,他直接不再理会一脸不满的宁武国,急忙在纸上寻找宁清雪和宁清薇的名字。
“宁清雪,382分!宁清薇,398分!太好了!考得都不错嘛!哥,你看,四妹在湖中省排第二呢!小妹在江城也能进前五十,咱宁家可真厉害!”
宁武国嘴角抽了抽,心想:所以江南征岂止是厉害,简直是太厉害了,对吧?
“走走走,咱赶紧回家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宁武军可不管大哥的情绪如何,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了。
……
宁家。
宁清薇坐在靠椅上,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宁清秋站在她身旁。
屋内,孙美琴和陈燕都在客厅陪着,苏雪从厨房端了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在桌上。
“妈,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怎么这么慢?我都急死了!”宁清薇之前还很淡定,但今天是出分数的日子,她也难免有些担心。
苏雪笑着说:“今天好多省份都在陆续接收成绩,你大哥从昨晚开始就去学校了,肯定很忙。晚饭的时候不是打过电话了嘛。你二哥去接他了,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儿,很快就能知道成绩怎么样了!”宁清秋也在一旁拍拍宁清薇的手,安慰道。
正说着,就听到从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二哥回来了!”宁清薇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朝门外跑去。
孙美琴等人也连忙跟了出去。
等车子停在门口后,宁清薇急忙打开院子大门,看到宁武军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满脸的兴奋神色,于是赶紧问道:“二哥……我,我的成绩怎么样?考了多少分啊?” 宁武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母亲孙美琴一声惊呼,大嫂和妻子也跑到院门口,全都看向他身后。
“武国,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
宁清薇一愣,随即扭头看向大哥,顿时心头一震。
大哥脸上,她看到了强烈的失落、不甘、屈辱和震惊,一个人的脸上居然可以同时出现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完了!我肯定考砸了!”
“噗通”一声,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宁清薇就双眼一黑,腿一软,晕倒在地上。
“武国,你干什么!怎么摆出这副表情?你看把你妹妹吓的,真是的!”
看到宁清薇晕了过去,苏雪赶紧冲过去把她扶起来。
孙美琴狠狠地瞪了宁武国一眼,呵斥道:“雪儿,赶紧把她抱回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武国,你给我赶紧进来!”
“大哥,高考成绩不管怎样,你也不用这样啊!真是的!”一向脾气好的宁清秋,此时也忍不住责怪起了大哥。
“大哥,你好点了吗?”宁武军却守在大哥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武国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向二楼主卧旁的书房,神情复杂。
“哎,进去说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归要让家里知道的!”宁武军劝解了一句后,就不再管大哥了,急忙走进屋里。
一群人围着躺在沙发上的宁清薇身边,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的,而宁清秋已经在掐着她的虎口了,好不容易把她弄醒后,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喂水。
“哇!”谁知道刚把人弄醒,宁清薇就大哭了起来,还不停地找着宁武国。
“哎!”孙美琴在见到她这副模样后,心里也知道,就算成绩再差,今晚也得让小丫头知道,顿时回身瞪了宁武国一眼,喝道:“老大,赶紧说,你小妹们的成绩到底怎么样?总不至于都考得不好吧?”
宁清薇止住哭泣,坐起身看着大哥,见大哥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末端。
看到大哥这副模样,除了宁武军,在场的宁家人,一个个心都凉到了底。
最后,宁武军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宁家人说了一遍。
片刻之后,整个宁家陷入了死寂。
宁清薇捂住嘴巴,她听得很清楚,江南征是全国高考状元!他真的是状元!
孙美琴呆呆地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
一屋子人或站或坐,表情复杂,气氛诡异极了。
现在宁家人总算明白,刚才见到宁武国时,他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这简直就是打脸,而且打得“啪啪”响!
之前在饭局上,他还大言不惭地笑话人家江南征妄想考江大医学院。
现在好了,人家小江不光考得好,还是全国高考状元,别说江大、清大了,就算是全国的大学,都随便他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江成了全国高考状元,未来肯定前途无量,那他和宁清雪的婚事该怎么办?
可江南征不过是一个乡下学生,怎么可能考出超出所有人预料的成绩,成为全国高考状元呢?
他甚至比在同一个屋檐下、同场竞技的宁清雪整整多了五十分啊!也比努力学习、天赋不错的宁清薇多了三十多分!
宁家这两个女儿,分数没一个比他高的!太让人震惊了!
过了一会儿,孙美琴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她知道大儿子在想什么,便看向二儿子,说道:“武军,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爸……”
“武军!”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宁武国摆了摆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去吧!”
宁武国起身看了母亲一眼,转身上楼。
宁武军赶紧跑过来,坐在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担忧地说:“妈,要不……我把大哥喊下来,先把这事儿瞒住……”
“瞒不住的!”孙美琴直摇头,“虽然你爸嘴上不说,可心里比谁都关心她们俩的成绩……”
楼上。
宁武国来到父亲主卧旁边的书房门口,手在半空举了好久,然后才抬手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后,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时隔多日,他从苏雪娘家回到宁家,却又要面对江南征的事情。
“你还知道回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喝醉酒说了几句胡话就闹脾气去你老丈人家,也不嫌丢人!”
听到来自父亲熟悉的数落声后,这才让宁武国松了口气。
但他不敢坐下,只能乖乖站着听训。
宁建设严肃地教训了几分钟,才缓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日历本,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指了指座位说:“坐下说吧!还有事儿吧?”
说着,他拿起钢笔写起了明天的工作提要。
“……”宁武国坐下后,紧张地把拳头放在膝盖上,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有话就说,老子年轻时要是碰到你这样的下属,早就一脚踹出去了!”宁建设瞪了宁武国一眼,又低头写起来。
“爸!”宁武国喉咙动了动,做了好几次思想斗争后,终于硬着头皮开口,“高考成绩出来了!”
“嗯,是这个日子,考得怎么样?”宁建设漫不经心地问。
他对两个女儿的成绩心里有数,没抱多大惊喜。 宁武国小心翼翼地看了父亲一眼,掐着自己的指关节说:“江南征……”
“嗯?小江怎么了?”宁建设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依旧淡定。
“他高考成绩432分,是全国高考状元!”
“啪嗒”一声,钢笔重重地掉落在地上,和宁武国的话一起,砸在地板上。
接着,宁武国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屈辱、不甘、失落和震惊,和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辙。
两秒钟后,这些表情又都消失了。
“你出去!”
“啊?”
“出去!”
宁武国很了解父亲的脾气,不等父亲再重复,就“蹭”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门。
“咚”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宁武国侧耳听了听,书房里没有传来任何砸东西的声音。
书房里。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宁建设嘴里传出:“我的这张脸啊……”
……
兴文河村。
江南征是被悦耳的鸟鸣和院子里的欢笑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看,同屋的邬博和韩毅已经起床了,就剩他和罗自强还在床上躺着。
昨晚大家都很兴奋,举行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卧谈会,江南征和大家一样,睡得很晚。
“嘿,老邬和老韩也太不地道了,都说好了多睡一会儿的,这下可好,把咱俩‘出卖’了!”
通铺上的罗自强朝江南征嘿嘿一笑:“那咋办?咱起还是不起?”
江南征开始穿衣服,看了眼罗自强带的表,问道:“这都几点了?还是起来吧!”
“我去,这才刚过七点,这帮家伙要干嘛呀!”罗自强胖乎乎的身子裹着被子,蒙头又躺了两秒,突然又弹起来,“算了算了,咱也起吧!小江,咱俩作伴,可别被那两个家伙给比下去!”
罗自强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但配上他那快把衬衫撑破的身材,总让人觉得有点滑稽。
“行!”江南征还挺喜欢这小子的,穿好衣服说:“昨晚李支书说了,院子里有口水缸,咱去那儿洗漱。”
“好嘞!”罗自强也不含糊,迅速穿好衣服,就跟着江南征出了门。
“啧!”一出门,江南征眼睛一亮。
昨晚来得晚,天已经黑了,所以他并没注意到兴文河村的环境。现在一看,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着整个村落,空气中弥漫着带着水汽的晨雾,活脱脱一副江南水乡的模样,和他老家一样山清水秀。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人也感觉格外清爽。
“小江,起床啦!”林颜心端着盆走过来,很自然地把盆塞到江南征怀里,朝院子里的水缸努努嘴,“去那儿打水,我去帮李支书家做饭,你们就等着吃吧!”
“哟哟哟,林医生,你咋对江医生这么照顾啊?”旁边满嘴牙膏沫子的范文杰坏笑着调侃。
“去,这是我们厂医院的队长,我不得讨好着点嘛!你赶紧的,待会儿该吃饭了!”林颜心红着脸笑了笑,害羞地看了江南征一眼,就跑开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南征咧嘴笑了笑,慢慢走到水缸边,然后一下子愣住了。
宁清雪坐在一张竹编矮椅上,一边刷牙,一边幽怨地看过来。
“小江,你可以啊,我昨天就发现了,你们厂医院的女医生对你可真好!”邬博蹲在地上洗衣服,手里拿着皂角,用肩膀碰了碰江南征,一脸坏笑。
“老邬,你对人家女医生也不错嘛!”江南征瞥了眼洗脸盆,也笑了起来。
邬博一愣:“哪儿不错了?”
江南征哈哈大笑,故意提高音量:“老邬,你这脸盆里怎么有两件衬衫啊?还有一件是不是陶悦的?”
“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邬博憋红了脸,一下子跳起来:“小江,你这家伙,就爱揭我短!”
然后端着盆,小跑着出了院子,应该是去河边洗了。
“邬博,邬博,你干嘛去,哎呀,待会儿吃饭了!”三零七医院的陶悦跟在后头喊道,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罗自强蹲在地上,一会儿看看江南征,一会儿看看陶悦,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啊,都是成双成对的!”
“……”宁清雪的眼神又变得幽怨起来。
“宁干事……”罗自强瞧见宁清雪是一个人,便想过去套套近乎,可一看宁清雪那像要杀人的眼神,顿时双腿一紧,识趣地拐到门口洗漱去了。
这个宁干事从见面起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真不好惹。
江南征笑了笑,吐出牙膏沫,开始洗脸。
“以后你不许用她的,用我的!”
宁清雪把林颜心的脸盆拿过来,倒掉水,然后把自己的脸盆递了过去。
“……”江南征一愣,刚用毛巾擦下来的嘴角沫子,放下去洗不是,不洗也不是。 “嗯?”宁清雪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危险,危险,危险!
不知怎么的,江南征心里一紧,连忙把毛巾浸到脸盆的凉水里。
“这还差不多!”宁清雪这才昂起头,拿着林颜心的脸盆走进了厨房。
“林医生,以后我表哥在这儿的生活就不麻烦你了,我来照顾就行!你的盆,太感谢你了!”
没过两秒,厨房里就传来宁清雪的声音。
年纪稍大的韩毅凑过来,啧啧称奇:“小江,我去,原来宁干事是你表妹?什么亲戚啊?你们江家和宁家的人怎么都长得这么漂亮帅气啊?”
江南征回头瞧见韩毅那副八卦的脸,头都大了,只好敷衍道:“嗷,她叫我妈姨……”
宁清雪恰好和范文杰说着话往外走,也刚好说道:“江医生他妈是我姑妈,这次竟然能一起过来支医,说起来也太巧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有缘?”
韩毅满脸写着疑惑,再次将目光投向江南征。只见江南征露出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韩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有点脸盲,家里亲戚关系又复杂,我老是搞混……”话还没说完,他便脚底抹油,快步离开了。
望着江南征离去的背影,韩毅的疑惑愈发浓重,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没一会儿,李支书从外面回来了,他提高音量,热情地说道:“大家都好好吃顿早饭,吃完后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来收拾个人事务。咱们的支医点就设在大队前面的打谷场,等会儿我带大家过去!”
众人纷纷应和。江南征瞅准时机,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快步走到李支书身旁,递上一根烟,说道:“李支书,来根烟!”
“哟,还是大前门哩!”李支书略带惊喜地接过烟,接着说道,“江医生,往后这几天可就全仰仗你了。昨晚听几位领导提起,说你能力可强了!真是多亏有你在!”
“李支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儿。”江南征神色坦然,语气谦逊地回应道。
这话让李大山心里暖乎乎的,语气也变得更加热络:“昨晚睡得怎么样?要是有啥需要调整的地方,尽管跟李大叔说!”
“都挺好的,没啥问题。”江南征摇了摇头回答道。
“江医生,你们能来我们这儿支医,那可是咱大队的荣幸!你是不知道,以前咱兴文河村的村民要是得了重病,都得长途跋涉去江城的大医院看病,可麻烦了。现在你们来了,我们心里踏实多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支持!”
江南征微微点头,随后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大叔,我确实有件事想麻烦您,我想打个电话。”
“哦?是有什么急事吗?”李大山顿时有些意外,毕竟这才来第二天就要打电话,不过他觉得江医生肯定不是要当逃兵。
“我的高考成绩应该这两天出来了,我想打电话问问。”
“哟,小江,没想到你本职工作这么出色,居然还参加了高考,可真上进呐!行,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大队办公室!”李大山五十多岁,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典型的大嗓门,他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响亮又爽朗,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白照靳和蓝柏山刚走到院子外面,恰好听到这番话,两人也感到十分惊讶。
院子里,其他医生纷纷向江南征投来钦佩的目光,其中罗自强的眼神里满是佩服。
这时,厨房里传来李大山妻子的声音:“孩子他爸,吃饭啦!”还让林颜心帮忙把桌子搬到屋檐下。
“开饭喽!”罗自强一听,立马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冲向餐桌,还不忘招呼大家赶紧过来。
“那就麻烦李支书了。”江南征略带腼腆地笑了笑。
“嗨,这都不算事儿,走,小江,咱吃饭去!”李大山亲切地拍了拍江南征的后背,两人显得愈发亲近。
饭桌上摆放着两个铁盆,里面高高的堆着窝窝头,像两座小山,还有一个盆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旁边放着四五碟小菜,简单却又充满了家的温馨。
白照靳拉着蓝柏山坐下后,一边啃着窝窝头,一边认真地说:“昨晚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现在跟大伙交代一下。咱们计划在这儿待十天,每个人按照每天的饭量上交粮票和钱。男同志每天交三斤粮票、五毛钱,女同志交两斤粮票、三毛钱,饭后统一交给李支书的家属。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大老远来给我们支医,已经是我们兴文河村的大恩人了,怎么还能收你们的粮票呢?给你们做饭,那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李大山一听,赶忙劝阻。
“李支书!”白照靳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我们十几个人在这儿吃饭,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知道乡亲们盼着我们来看病,但我们也绝不能白吃白喝。你看看这胖小子,一顿饭估计能吃小半斤呢。这是下乡前领导定下的规定,谁都不能违反。我还想着让罗自强这小子多交点粮票呢!要是您觉得多了,回头多退少补都行,但这粮票您一定得收下!”
“我没意见!”罗自强明白领导这是拿他打趣,憨笑着挠了挠头。
“白科长,这……”李支书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听到“白科长”这个称呼,江南征等人这才知道白照靳在局里可能是科长级别的干部。
白照靳拍了拍李大山的肩膀,笑着说:“老李,就这么说定了。你肯定还希望我们以后能再来兴文河村吧?”
“那肯定啊,简直求之不得呢!”
“那就对了,您就老老实实地收下。一码归一码,大家赶紧吃,吃完还有正事要做。乡亲们已经把板凳椅子都摆好了,正等着我们呢!”
“嘿,那我得赶紧,我再吃一两个窝窝头!”罗自强嘴里塞着窝窝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这小子,待会儿多拿点粮票给李支书的家属!”白照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支书,李支书!”这时,外面传来一位妇人的呼喊声。
李大山赶忙出去查看,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捧着用衬衫包着的鸭蛋,放在桌上,笑着说:“白科长,这是乡亲们送来的,你们一人一个。”
“这……”白照靳微微一愣,随即看向蓝柏山,寻求他的意见。
“嗨,白科长,你刚才不是说一码归一码嘛。你们每天给这么多粮票,我们可不能让你们吃得不好,得补充点营养。这些都是农村鸭子下的蛋,也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啊!”
在场的人看着这些在城里都十分稀罕的鸭蛋,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里满是感动。
“那就收下吧!”蓝柏山扫视一圈众人的表情后,笑着说道,“就听李支书的!吃完饭,大家可得好好发挥自己的本领,把真本事都使出来!”
“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干劲。
吃完饭,大家匆匆洗完衣服,上交了粮票和钱,便跟着李大山、白照靳和蓝柏山前往大队所在地。
映入眼帘的是几间低矮的土房,这里便是兴文河村的大队部。而门口的打谷场上,早已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翘首以盼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