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想象中的农家乐,是一群人高高兴兴过去,然后看看田园风光,吃吃喝喝一通,再到田里体验一下农民生活,接着就可以走了。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先起来,上了马车才开始用早餐,沈知微迷迷糊糊吃了两口后,就被马车晃悠的睡着了,等出了城,马车走上外头的土路,开始变得非常颠簸。
沈知微担心自己再睡下去会被摔出脑震荡,只能打起精神,在马车里玩海盗船。
颠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地方了。
沈知微撩开车帘准备下马车,然后看见有人跪在马车旁当人体下马凳。
沈知微在踩人下马和直接蹦下去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
她都要当亡国之君了,还在意形象干什么?当然是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她不想踩人,就没人能逼她那么做!
静静等待背上重量落下的奴隶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马车上的大王直接蹦了下来。
真的是双脚一起落地的那种蹦,溅起的泥土差点儿飞到奴隶震惊而瞪大的眼睛里。
“大王?”
领着百官上前的闻太傅见大王如此随性,语带提醒地喊了一声。
然后闻太傅便看见大王无悲无喜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带着些许不满,闻太傅心里一惊,待重新看去时,就看不清大王眼底的神情了。
“下次换成木凳,走吧。”
沈知微不满老头又出来说话,怪不得系统说,她跟闻太傅对着来就一定能当昏君,这个闻太傅可真是时时刻刻都让她注意大王的身份。
继孔武有力之后,沈知微又给闻太傅身上贴了个“唠叨烦人”的标签。
“求大王饶命!”
沈知微刚抬腿,那个下马凳青年便给她磕了几个头。
不是感谢,是求饶。
他担心是哪里冒犯了大王,让大王厌恶他,以至于都不愿意踩着他下马,今日之事一旦传开,不用大王下令,他的上司便会要了他的命。
要不说古代职场不好混呢,动不动就是要命的活儿。
曾经同为牛马,沈知微也不愿意为难对方,只说道:“高以下为基,踩人背为阶,不如择木而下,为君者为君,为民者为民,各司其职方能使家国稳定。”
君王的职责是治理国家,庶民的职责是好好种地,没有一个人的职责是踩着另一个人下马车。
沈知微以前读过道德经,对道德经里的“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很是感慨,民贵君轻的思想在春秋时期便已经萌发,可后世君王却鲜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历史是个无休止的轮回,在封建朝代中,万民一直在等待为他们揭竿而起的人。
沈知微说完便往前走,只剩下闻太傅在原地念叨着新听来的词。
各司其职。
这个世界已经有《道德经》,但各司其职这个成语显然是没有的,沈知微现在已经摆烂了,她身为一个现代人,成语运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她没法控制。
不让说成语,她到时候不会说话了。
“太傅,大王此言是何意?那贱奴是不是冒犯了大王!”
在闻太傅身后的官员上前一步小声问道,看向跪地奴隶的眼神带了杀意。
若让大王不满,自当以鲜血平息大王怒火。
“大王,不是个简单之人,大王的话你得好好琢磨,细细去想,或许大王是想借此来告诉群臣,不要因身居高位便狂妄自大,要做好该做之事,多余的事情少做。”
闻太傅脑子里都是各司其职这四个字,他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一种治国的理念。
大王有自己的治国之心,这太难得了,那些个名动一方的君王,都曾有自己的治国想法。
若是能摸索出一条新的治国之路,周朝便有救了啊!
沈知微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跳出来跟她叽里咕噜说别的话后,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已读乱回是真管用!
她就说上网是能学到真知识的吧,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一个人的问题时,只需要跟他说一堆看似很有道理的废话就够了。
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自动化程度很高,废话可以被脑补成自己想听的话。
沈知微感觉自己学会了怎么对付那群大臣,心情大好,随后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场景上。
城外的农田一片连着一片,被农人打理得十分整齐。
这里是天子的耕田,留存千亩,一望无际,只有一堆茅草屋建成一片,形成了沈知微印象中的“村落”。
还有一些身着布衣的庶民,束手站在农田不远处,看见天子车架来了,立马伏地叩拜,姿态谦卑。
布衣不是棉布,而是麻布,颜色灰沉沉的,一眼望过去,天地间唯一的亮色,竟然是天空的蓝和青草的绿。
庶民身上是没有亮色的。
沈知微视线晃动一瞬,心生怜悯之心,她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穿越过来后,都没有吃过苦。
所以她会可怜那些人,她会因为怜悯不忍踩奴隶的背,也会因为不忍,不愿意看见庶民眼底的麻木。
“贱民岂能在此,真是污了大王的眼!尔等还不速速将这些贱民赶走!”
沈知微还没说什么,后头就跳出来一个满脸谄媚笑容的男子。
比起闻太傅膀大腰圆的身材,这男子称得上是小白脸了,身形瘦削,细胳膊细腿。
倒是有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就是被过于谄媚的气息冲淡了眉宇间的艳色。
沈知微面对美色,心无杂念,她更好奇对方怎么这么瘦?
这年头读书人要会君子六艺,和后世风吹就倒的书生不同,此时的读书人全都像是体育老师教出来的好学生,腰间佩剑,沙包大的拳头总是在说不通道理的时候落下。
读书的大多是贵族,吃喝不愁,营养齐全,很少看见瘦成这样的。
把这人和那几个庶民放一起,能一起当晾衣架。
就是高低不一,这人瘦归瘦,身高倒是挺高,目测比她还高出一个头。
她一米六五左右,对方应该到一米八了。
一米八真的很少见,那些成年的庶民男子还没有沈知微高呢。
沈知微在心里暗暗比身高,竹子精又发话了。
“还请大王息怒,臣这就将贱民们赶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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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臣是太卜央,大王,今日可由臣来卜算吉凶。”
央是他的名字,太卜是职位,姓什么没说,氏应该就是太卜了,所以可以直接叫他太卜央。
“那你会种地吗?”
沈知微没有管他说得卜算吉凶一事,她去哪儿哪儿就是大吉!就是这么自信。
“臣、臣略懂一二。”
太卜央嘴上说懂,眼底的心虚藏都藏不住。
他当然会,但仅限于在田里走两圈的程度。
“那你还要把会的人赶走?你是想当太师,教予做事?”
“臣不敢!”
太卜央被沈知微的问话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就要跪下,沈知微前走两步,没再搭理他。
其余卿士见此皆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毕竟太卜可不好惹,他的笑话,还是少看为妙。
闻太傅等沈知微走后,上前扶起央,低声道:“大王与先王不同,大王有仁心,爱重子民。”
央顺着力道起身,脸上的谄媚一扫而空,冲闻太傅点点头,表示明白。
闻太傅这才松口气,大王实在是年轻,过于气盛了些,太卜沟通天地,岂能随意呵斥得罪?
玄学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沈知微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在民智未启的如今,人们信奉上天的命令,毕竟连皇帝都没有,级别最高的君王自称天子,就是上天的孩子。
维护上天的正统,就是在维护天子的身份。
太卜在以前确实十分重要。
但现在周王室早已不如从前,说是礼崩乐坏也不为过,官职传到谁手里都有可能,有没有真本事就另说了。
毕竟太傅都能破格提拔了,要知道一般太师太傅太保,是封给强大的诸侯的,结果先王怕王姬无法掌控周朝,硬是将闻劭封为太傅了。
按照周朝分封的规矩,闻劭有地盘就能去当诸侯之一了。
沈知微心情沉重地下了地。
她挽起裤脚,学着那庶民的动作,生疏地拿着耒耜在地里劳作,一会儿就累了。
等她直起腰,换下一个卿士上前的时候,她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礼崩乐坏的周朝,就像是现代刑法失去了作用,国家没了威信,无法控制子民,原本大一统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地方政权林立的大陆。
犹如四分五裂,到处是国的欧洲。
贵族在其中活得小心,那些远不如贵族的庶民,过得更辛苦。
看着随意撒种子播种的农人,沈知微心情复杂,她就算没有种过地,也觉得种地不是翻了地后直接拿种子撒一撒就行的。
原身是没种过地,也不知道怎么种地的,但沈知微大概了解,在周朝时,人们就已经逐渐摆脱了刀耕火种的种植方式,开始精耕细作了。
甚至在此基础上,已经有了水利、施肥、农具等概念,也已经出现了节气。
那些农人随意播种,根本原因是这里太大,人少,没法进行精细耕种。
还有就是,没有农官。
在以农业为本的国度里,没有农官是什么地狱笑话?
农官呢!农官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