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的手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烫得楚棠一哆嗦，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将他从冰冷的绝望中拽了起来。
楚棠双腿抖得像筛糠，脚下那双冰鞋仿佛焊了千斤的铅块，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末梢，发出濒死的哀嚎。
“谢……谢你……”
他刚想喘口气，跟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欠揍的家伙说点什么，哪怕是句场面话，眼前却猛地一黑。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不是吧，又来？！”楚棠在心里咆哮，这次连骂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一秒，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但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味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汗味、橡胶味以及某种他形容不出来的，属于健身房特有的的味道。
楚棠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铺着黑色橡胶地板的宽敞房间里。
四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器械，明晃晃的，透着一股“不练死你算我输”的凶残劲儿。
脚上的冰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他自己的运动鞋，虽然依旧感觉双腿发软，但至少不用再担心下一秒就表演花样滑冰的N种摔法了。
“欢迎来到星光国际滑冰俱乐部附属体能训练中心。”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莫得感情的调调。
“鉴于宿主目前身体素质过于孱弱，连在冰上独立站立都如此艰难，现开启新手强制体能强化训练。”
楚棠：“……”
他就知道，这破系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第一项训练：无负重深蹲。目标：标准动作完成50次为一组，共计10组。”
“友情提示：每组动作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否则将触发‘电击惩罚’，强度足以让宿主体验全身肌肉同时抽筋的快感。”
楚棠听得头皮发麻，嘴角抽搐：“五……五十次一组？还十组？一共五百个？你当我是生产队的驴吗？！”
他平时连从床上爬起来去上课都嫌累，现在要他做五百个深蹲？
这跟直接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宿主可以选择放弃。”系统毫无波澜地补充，“后果自负。”
那冰冷的“死”字，又一次在他脑海中描边加粗，闪着幽幽的红光。
楚棠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肺里的都是绝望。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就是深蹲吗？蹲就蹲！总比当场去世强！
系统面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标准深蹲的动作示范图，旁边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双脚与肩同宽，脚尖微微向外，核心收紧，臀部后坐，下蹲至大腿与地面平行……
“计时开始。”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楚棠认命地摆开架势。
第一个深蹲，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像是生了锈的合页，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第二个，大腿肌肉开始颤抖。
第三个，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动作不标准，核心未收紧，重心前移。”系统无情地指出他的错误。
楚棠咬着牙调整姿势，汗水开始从额角渗出。
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尤其是体能测试，每次跑八百米都感觉自己快要交代在塑胶跑道上。
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要遭这份罪，而且强度是以前的N倍。
第十个……
第二十个……
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很快浸湿了他单薄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为缺乏锻炼而略显单薄的身体线条。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肺部像是被人塞了一团烧红的炭，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下蹲，大腿和臀部的肌肉都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刺痛；每一次起身，都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还有三十个。”系统冷漠报数。
楚棠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昏过去。
“我不行了……真的……我不行了……”他嘴唇发白，声音都带着哭腔。
“警告：宿主心率过快，乳酸堆积已达临界值。但，尚未达到身体极限。”
“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宿主，挖掘一下，也许有惊喜。”
楚棠已经没力气去分辨系统语气里的细微变化了，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比刚才在冰上摔得七荤八素还要难受一万倍。
当他咬着牙，凭借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晃晃悠悠地完成第一组的第五十个深蹲时，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第一组完成，用时超出标准时间2分13秒。鉴于初次训练，惩罚减半，电击强度调整为‘酥麻’等级。”
楚棠刚想抗议，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就像是冬天穿毛衣时被静电狠狠电了一下，然后这个感觉持续了整整五秒，并且放大了十倍。
他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像一条上了岸的鱼。
电流消失后，楚棠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第二组训练，准备开始。倒计时，三十秒。”
“你简直就是个魔鬼。”楚棠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控诉。
“多谢夸奖。”系统平静回应，“宿主，温馨提示，长时间趴在地上容易受凉，影响训练效果。”
楚棠：“……”
他真的想哭。
他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男，长得帅，家里有点小钱，平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生活，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明天吃什么，或者新出的游戏要不要氪金。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种折磨？
求生欲再次压倒了一切。
在倒计时结束前，楚棠颤巍巍地撑着地爬了起来。
第二组深蹲，比第一组更加艰难。
他的肌肉已经开始发出强烈的抗议，每下蹲一次，都感觉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狠狠敲打他的骨头。
汗水迷住了眼睛，涩得他睁不开。
他只能凭借着本能，机械地重复着下蹲、起身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当他做到第二组不知道第几个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他想忍，但那股生理性的不适根本不是意志力可以控制的。
楚棠猛地弯下腰，扶住旁边一个冰冷的器械。
楚棠吐得天昏地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从嘴巴里呕出来了。
他瘫软在地，浑身脱力，狼狈不堪，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野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我不行了……”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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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细若蚊吟，“让我死了算了……真的……”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越来越轻，仿佛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玩完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着一丝微妙的满意。
“检测到宿主出现呕吐现象，此为高强度训练后身体的正常应激反应，证明训练已达到预期效果。”
楚棠：“……你管这叫……预期效果？”
他想骂人，但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了。
“是的。”系统肯定地回答，“只有突破极限，才能获得成长。”
“根据实时数据监测，宿主臀大肌、股四头肌、腘绳肌均已达到深度刺激，肌纤维出现大量良性微小撕裂，为后续肌肉重塑与力量增长奠定了坚实基础。”
楚棠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肌肉，什么撕裂，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难受得想死。
“恭喜宿主，【蜜桃臀养成计划】当前进度已激活并达到3%。”
“恭喜宿主，【大长腿塑形计划】当前进度已激活并达到3%。”
两行带着金色光效的提示文字，突兀地出现在楚棠的视野中。
楚棠：“？？？”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缺氧出现了幻觉。
“蜜……蜜桃臀？”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里充满了荒谬和不可置信。
“是的，宿主。”系统解释道，“本系统致力于将宿主培养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世界冠军。完美的身材，亦是冠军魅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象一下，当您拥有挺翘饱满、线条流畅的臀部，以及修长有力、比例完美的双腿，在冰场上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时，那将是何等赏心悦目的画面？”
楚棠：“……”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破系统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他明明快要被练死了，结果系统告诉他，他的屁股和大腿正在变得更好看？
这算什么？死亡之前的临终关怀吗？
“根据本系统对宿主潜意识数据的深度分析，宿主对自身外形有着高度的隐性关注。此种激励方式，预计能有效提升宿主的训练积极性。”系统一本正经地补充。
楚棠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说中了心事而感到羞窘。
他确实偶尔会羡慕那些身材好的人，也会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偷偷比划一下，幻想自己拥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但这能跟现在这种要命的训练混为一谈吗？！
“请宿主尽快调整状态，第二组训练剩余17个，倒计时已重新开始。”
“为了更完美的臀腿线条，请宿主继续努力。”
楚棠：“我努力你个大头鬼啊！”
他想破口大骂，但看着视野中那明晃晃的“蜜桃臀养成计划进度3%”，以及脑海中系统描绘的“赏心悦目”的画面。
该死的，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微不足道满足感。
楚棠咬了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真是被这个破系统拿捏了。
他晃晃悠悠地再次扶着器械，撑起了自己那仿佛灌了铅的双腿。
虽然每块肌肉依旧在尖叫，虽然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但胸腔里那股濒死的绝望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塑形进度”冲淡了那么一丁点。
最起码，为了将来在冰场上摔得更好看一点，他也该接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