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赶到幼安堂的时候,门口挤着一群激动的家长。
是小褚急急来报。
早些时候小褚出门采买,错过了霖哥儿进幼安堂的时候。
再回到幼安堂时,院门已经闭上,姜去寒隔着门告诉她,要带着幼安堂里已经到了的十个孩子和几个女师隔离七八天。
一问才知道是和鼠疫患者间接接触了。
姜去寒让小褚去通知家属,不出意料的,那些个孩子的生母、做生意人家的管家都围到幼安堂门口了。
“容院使,您来了?您快管管您夫人吧,她要害死我的孩子!”
一人眼尖,看到容祁,立马转了方向,急吼吼道。
“就是啊!英国公府那孩子的奶妈可是接触过得了鼠疫的人,您夫人居然还把我们的孩子跟那孩子关在一起,这不是硬要我孩子得病吗?”
“放我孩子回家吧!”有人趴在幼安堂的门上,用力拍着门。
门内的姜去寒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霖哥儿和各位的孩子并不是呆在一块,是分开隔离的……”
只是很快被群情激愤的讨伐声给淹没了。
“容院使您说句话啊!”
“我可要找人把门给凿开了!”
容祁闻声上前了一步。
“她做的没错。”
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慑住门前的一群人。
“什么?”
“您不能这么偏袒您夫人,这是杀人啊!”
容祁目光森然,扫向人群,那人立刻噤了声。
“霖哥儿已经跟你们的孩子有了接触,你们将孩子领回了家,万一孩子已经感染上了呢,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容祁微微提高音量,不怒自威。
一群人面面相觑。
“都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全府上下有多少口人不清楚吗?”
“我也很清楚大家担心孩子,可这鼠疫不是儿戏,传染性极强,目前来讲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减少感染的人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一个夫人捂脸哭泣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差点被接生婆掐死,难道就注定活不下去吗……”
“我的孩子也是,在府里不受待见的……”
“各位夫人,别担心!我和这里的女师会照顾孩子们的,大家别丧气,你们的孩子只是和霖哥儿接触了,感染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而且——”
姜去寒清亮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截断了会传染的悲伤情绪,她歇了口气,继续道:“我前两天到城北那个很灵的庙里祈祷过,孩子们都不会有事的!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观察一段时间!”
“我夫人说的对,而且在外面未必比在幼安堂安全,毕竟贵府仆役多,流动性大,”容祁很快接上姜去寒的话,“我每日也会到幼安堂给孩子们做检查,各位看如何?”
几个家长窸窸窣窣了一阵,算是妥协。
也知道容祁在太医院忙,这京城内外的疫情都靠他统筹,要是真在府里出了什么问题,还真请不到容祁。
于是又向里头的孩子喊了些话,才陆陆续续离开。
外面又重归平静。
“阿祁,你还在外面吗?”
姜去寒试探地叫了一声。
“我在。”
立刻就有了回应。
“哎呀,这里讲话好费劲,你要是还有点时间的话,可以往有后边绕绕,能看到一颗梨树那里,那边的墙比较薄,还有个狗洞,应该很容易找到,我在那等你!”
她的声音渐小,像是跑走了。
容祁退了一步,拔腿就往她所说的方向跑去。
姜去寒从大院中穿到偏院,已经听到了细细的喘息声。
“咦?你怎么比我还快呀?”
姜去寒往草地上一坐,坐在狗洞边,发出沙沙的声音。
容祁听到也靠着墙坐下。
“哎哟哎哟,扎的慌扎的慌。”姜去寒摸着屁股,抚平了草,又重新坐了下来,话里带着笑耍宝似的,“这草也真……”
“你跟霖哥儿的奶妈说话了,是不是。”
容祁打断她的话。
“……”
姜去寒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扯了好几次嘴角,想笑着回话,都没能成功。
她和霖哥儿都是近距离接触秋梅,是面对面讲话、更有可能通过唾液被传染的。
“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可是幸运之子。”
她深呼吸几下,特意扬起语气,只是怎么也掩不住尾音的颤抖。
其实她很害怕。
怕被传染,怕就这么丧命。
但这种时候最忌讳传播负面情绪。
容祁垂下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姜去寒此时强颜欢笑的样子。
“别害怕,你会没事的,”他放轻了声调,安抚般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来,但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就马上叫小褚告诉我。”
“好,我知道啦,有这么厉害的容院使在,我怎么会有事呢?”姜去寒压着鼻腔的酸涩,抬着头靠在院墙上,“再说了,昭昭也在呢,我不无聊,虽然见不到,但好歹能喊个话。”
她握着拳伸出狗洞,忽然弹出个大拇指。
容祁看着那一下弯一下直的大拇指,就像姜去寒在逗他,想笑,可笑出来却变得很苦涩。
“别说我了,你那边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姜去寒转移了话题。
“我父亲的手扎上,只记载了一些能缓解症状的方子,已经开下去了,再多的,也只能先管控起来。”容祁如实道,“不过你刚刚说什么……分开隔离?”
“对呀,我和霖哥儿一块,因为我们俩跟秋梅直接接触过,其他孩子和女师,还有昭昭是和霖哥儿接触过,他们就呆在一块,跟霖哥儿接触过的孩子接触的剩下一批人就在另一个院子,幸好这宅子不大,但偏院多——”
姜去寒忽然发觉自己像是在讲绕口令,笑道:“我说的有点绕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就是层层递减的意思吧。”
“听懂了。”容祁拍了拍伸在狗洞外的手,“聪明。”
“我知道我聪明。”姜去寒眨了眨眼。
要不是没有手机,还能给大家分个绿码黄码红码。
墙另一边沉默了一阵。
姜去寒弱弱开口:“哦……你刚刚是说你自己聪明吗?”
很快传来一声轻笑:“你聪明。”
“嗯,这还差不多。”姜去寒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
容祁顿了顿,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晚上给你送来。”
“这么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正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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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挺多的,要我看先来份绿豆糕,再来份肉片汤要多醋加一点辣子只要一点点,诶能不能让福伯尝试做一下腐乳鸡翅,我听别人说好吃好久了,这辈子总要吃……一次。”
她说着说着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破嘴,这种时候说什么这辈子那辈子的。
狗洞外的手忽然被覆上。
“这可能有点困难,你知道福伯研究新菜至少半个月,估计得等你出来才能尝到了。”容祁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只当寻常道。
姜去寒靠着墙,弯唇笑了。
她弯起指尖在容祁的手掌心轻挠了几下,轻声说道。
“好了,太医院那边很忙吧,快回去吧,你可是主心骨,你走了这么久,大家该找你了。”又怕他放心不下,姜去寒又道,“霖哥儿也叫我呢。”
容祁无言一瞬,应了声好。
两人站起身,离狗洞远了些,声音听起来也小了些。
“你记得,有一点点不舒服,马上——”
“马上叫小褚,我记得牢牢的啦,那你记住我要吃什么了没有?”姜去寒打断,语气俏皮道。
“记得。”他应道。
“是吗?那你也给我复述一遍。”姜去寒坏笑一下。
“……要绿豆糕——”容祁倒也真的就开始重复。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记得了,快回去吧,别担心我!”姜去寒一听,连忙打住。
“那我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姜去寒一下子靠在墙上。
过了许久,霖哥儿真的开始叫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现在就开始丧气未免太早了。
在心底给自己加满油,她跑过去找霖哥儿。
“姜先生,为什么我们要呆在这里啊?”霖哥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我想和我的朋友们一起。”
“外面有坏东西,幼安堂是安全的地方,”姜去寒拍着他的背哄着道,“我们呀,因为这个坏东西,被迫和其他小朋友分开了,不过我陪着霖哥儿好不好?”
“好!”霖哥儿深信不疑,露出漏风的一嘴牙,“只要和姜老师呆在一起就好。”
陪着霖哥儿玩了会,他玩的累了,姜去寒抱着他到软榻上睡着。
盖好被子后,自己坐到案边,搜了些纸笔和墨条出来。
幸好当时没有清掉这些东西。
她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交代沈昭昭,让其他几个女师帮忙。
首先是所有饮用水煮沸,食物彻底煮熟,餐具严格清洁。
然后就是每日早晚为所有孩子和自己检查体温,观察食欲、皮肤有无异常。
若万一有孩子发热,立即告诉她。
最重要的还是孩子们的心理安抚,她绞尽脑汁地编了许多游戏,游戏规则又是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纸。
写完也是筋疲力尽了。
靠在软塌上和霖哥儿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哦我们没事啊,睡着了——”
她检查了一下霖哥儿的体温,扯着嗓子回着另一边担心的差点不顾淑女形象想翻墙看情况的沈昭昭。
忽然福至心灵想到狗洞边走一遭。
正巧看到一道身影落下。
食盒从狗洞推近。
哦吼。
她的独家专送‘祁了么外卖’,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