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她先是脊背发僵,动不敢动,随后反应过来,坐在她身侧的人是谁。
“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吧。”
啪嗒,两滴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滴在了锦被上。
徐寂行起身去点了一盏红烛,暖融的光晕得她脸颊发粉,淡红唇瓣微颤,像是气急了。
他眼瞳静默,定定地瞧着她。
相府主宅,熟悉的拔步床和床幔,连头顶床帐的图案都未换过,依旧是龙凤呈祥四角绣着石榴纹的样式。
“……你这样做,我会更讨厌你。”
他答也未答,只吻去她眼尾泪痕。
她嫌弃地推开他的下巴,他脸色未变,取来沾了温水的帕子,替她擦了脸。
此时已到了夜半,明月悬于中空,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一地月色。
顾卿然不愿再与他说什么,她大意之中喝了那碗醒酒汤,连何时昏迷都没了印象,可她若未回宫,今夜不会如此平静。
徐寂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沉稳如平湖,“宫内一切安好。”
那便是他做足了欺君的准备。
“阿兄去了北地,等他回来,你该如何?”
徐寂行便不语了,他起身离榻,往屏风后去,也是这时,顾卿然才发现他身上所着的依旧是晚宴时的青袍。
她狠狠锤了锤面前的锦衾,发泄了几下,才觉得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以锦被掩目,倒了下去。
大约是经历了许多事,练就了一颗坚强乐观的心,顾卿然抱着圆枕发愣,谋算几日宫内能发现异样,此刻长乐宫内必是有人替代了她安寝。
迷药的药性还未散,她撑着脸才想了一小会,便有些困了。
徐寂行换好寝衣回来时,她软绵绵地倒在枕上,倦懒地扑簌着眼睫,见他来了,别过脸去。
他默默上了榻,坐在她身侧,方才沐浴过的热气从他衣料中缓缓渗出,顾卿然察觉到他没进一步动作,小声嘀咕,骂了他几句,他没作声。
“阿兄回来后,你会主动将我送回宫中……认罪吗?”
徐寂行依旧未言,只是转了个身,正对着她。
她刚欲松口气,就发现他正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衣襟,附在她耳畔说:
“若非他是你皇兄……”
“我欲弑君。”
若是方才还不警觉,此刻她浑身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般打着寒颤,被他温热大掌扣住的后脑更是阵阵发麻,他锢着她的手臂压于枕下,目光如箭。
“我告诉过你,你我没有两清,小卿,我欠你的都会还你,但若是你选了驸马另有他人,莫要怪我对他动手。”
“时辰不早了,你既不想睡,我送你去沐浴。”
徐寂行点了她的穴,她便不能再动,被他抱进了早早准备好的药汤里。
她已然又气又怕,多年来学来的骂人话都用在了他身上,唇瓣翕动不停,杏眼睁得愈发圆润,任由她说什么,徐寂行只管用巾帕替她擦洗身子。
药浴暖人,熏得人浑身发软,她渐渐没了力气骂他,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放弃,缓过力气来便骂他一句小人、无耻。
“好了,歇歇吧,气急伤身。”
他俯身亲过她的额头,五指插入她湿透的黑发,喉结滚动,眼眸愈黑。
徐寂行将她从水里捞出,用宽大的外袍裹住,随后唤了丫鬟进来替她穿衣,他另去别处,换下已经湿透的寝衣。
替她穿衣的婢女正是月清。
顾卿然从未想过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闷闷地低了头。
见她红了眼眶,月清不忍,小心替她穿好寝衣,随后道:
“夫人别怕,不会有事,相爷他有数的,其实您走后,相爷……”
徐寂行掀了珠帘进来,月清噤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药浴汤还浮着热气,氤氲一室,迷蒙了视线。
顾卿然冷哼一声,依旧是咬牙切齿的模样,被他拦腰抱起,直往主屋去。
等将她塞进被中盖好,徐寂行也未躺下,她累得身子发沉,又被定了穴,懒得再动口舌,干脆睡了过去。
等到身侧微弱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掀开遮了她下巴的被角,露出尚有红温的小脸,等到他伸出手指,想要碰碰她微鼓的脸颊,她在梦中蹙了眉。
徐寂行便不动了。
翌日,顾卿然刚睁眼,徐寂行也醒了,他率先坐了起来,问:
“还要继续睡吗?”
她身上的穴位还被定着,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含着怒意瞪视他。
“若是不说话,便是不困,想要起身用膳?”
“不想看到你,旁的事,皆无所谓。”
她想了想,宝春还在宫里,伺候她多年,总会看出宫里那个是假的,还有母后,母后若是常来陪她,早晚会发现蹊跷之处。
最关键的是,她身上还有一处胎记。
顾卿然默默闭了眼,“其实我不明白你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你若是脑子没坏,做不出这样的事。”
徐寂行平静道:“日后你会明白。”
她转过脸去,埋进被中,又睡了一会,月清来将她唤醒,此刻顾卿然发现,她身上的穴位被解开了。
活动了一番筋骨,肚子也饿得慌,她等着宫里来人将她带回去,不会饿着自己,用了些早膳。
她刚放下筷箸,徐寂行穿着官袍走了进来,明显是刚上完朝。
他来了,她便走出了屋子。
相府一切如旧,只是季节变了,从前的梅花变成了石榴花,枝条繁盛,暖阳炙热,烤得人身子发暖,她在日头下站了一会,回头一看,徐寂行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他向她走近,她不想面对他,想要继续往深处走,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喵~喵~”
圆脸小白猫溜过来蹭她的裙角,滚着她的裙裾边。
顾卿然一下子认出这是她离开相府前送出去的猫,那时她以为她定会回江南,车马奔波,所以将小猫托付,留在了京城。
小白长得比从前圆了些,睁着眼睛盯她,许是林娘开糕点铺喂它喂得好,脸颊愈发圆润,像是毛球。
“它喜欢你。”
徐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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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后。
她抱着小猫,原本欢喜的笑容凝在脸上,面有怔忡,犹豫了一番,还是将猫放下。
“你将它还给林娘吧。”
徐寂行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暖融的日光打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像是在照一片薄薄的冷玉。
“林娘将小白养得很好,它应该自由自在地和林娘待在一起,而不是被你找到,抱回来陪我。徐寂行,等我离开相府,小白还是要还给林娘的,它是小猫,有家,你不该将它抱来抱去。”
前面一句时他眼神尚且温和,等她说完,徐寂行冷了眸。
她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看徐寂行的脸,见他时,只觉得他瘦了些,后来便习惯了他的清瘦。
直到今日,在烈烈的日光下与他对视,她才发现,他的病一直都未好,唇色也愈来愈白。
“相府也是你的家。”
他嗓音低沉沙哑,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
小猫终究没被徐寂行送回去,她如今也算是囚徒,命令不了他,在后院陪着小猫玩了一会后,将猫抱回了屋。
主屋内一切如旧,她从前用过的胭脂,穿过的衣裙,都在原处。
月清知道,她起码会在这里住上些天数,所以将她许久未穿的旧衣都取了出来,摆在美人榻上。
天气渐热,她如今穿的都是些薄纱裙,且都是她没见过的衣裳。
“相爷说这些衣裙都要扔了,府里已经为夫人备好了新衣。”
月清说这些话时,她闷头想着如何能早日回宫,算来算去,抬头一看时,小白正躺在她的旧衣上撒欢。
她觉得哪里奇怪,于是将小白抱了过来,小猫黏她黏得很紧,甚至主动来舔她的手指。
她养小白的日子不长,从前小白都未这样亲近她,隔了数月,小白反倒这样喜欢她,似乎不该是这样的道理。
顾卿然抱着小猫,敲了敲徐寂行书房的门。
徐寂行并不在书房之中,但令她意外的是,墨辞竟也给她开了门。
折子摞得整齐,数根毛笔干干净净地搭在乌木架上,书房内焚的是檀木香,一切井然。
她以为是她多想了,小白却在此刻从她怀中跳了下去,小跑着进了书房的内室。
顾卿然跟了进去,里头隔着的床榻上,铺满了她从前的衣裳,小白亲近那些衣裳就像亲近她一样,欢快地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内室中也搁着一方小小的铜炉,里头焚的却不是檀香,也不是龙涎香。
甜润甘洌。
她闻了这味道许多年。
顾卿然有些气恼,又有些懵然,想起小书童说徐寂行有情热之病,她着急地要抱小白离开徐寂行的床。
但小白露着肚皮,躺在被褥和衣裙中舒服得打滚,钻来钻去,不肯跟她走。
顾卿然红了脸,几次捉小猫都捉不到,余光中,她看到了那盒尚未被用的香料。
这下她的身上也被扑了香料。
顾卿然有些局促地等着小猫往她怀里扑,但先贴过来的不是小猫,是徐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