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过马灯般在她眼前晃过。
那次宫宴回来途中,徐寂行手臂的刀伤,再到他生辰那日的意外。
至寒的药物,原来他身子的隐疾就是情热。
顾卿然的脸色叫崔峋心里发慌,他立刻从圆凳上站了起来,跪了下去。
“徐夫人恕罪,徐夫人恕罪,我……我……”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得满头大汗,快要哭出来。
顾卿然神色有异,好在崔峋并不敢仔细看她,她指了指已经跳到地毯上的小猫,尽量用一种温和含笑的语气道:
“别怕,你什么都没说错,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是小猫饿了,方才踩了我一脚,你若是无事,将它抱到外面去,让我的婢女找些食物来喂它。”
崔峋抱着小猫,听着“喵喵”的叫声,破涕为笑,以为他自己吓自己,赶紧将猫搂住,又欢喜地出去了。
等到这孩子出了屋子,顾卿然才松开了扶在案角的手,掌心是一片红痕。
假成亲是各取所需,和离是计划之中,至于床榻之上的缠绵,也是你情我愿。
恍然间得知这样一件事后,待无名翻涌的苦涩与迷惘散去,她反倒有了一种超出她想象中的坦然。
“宝春,你去问问相府的人,能否今日就搬回相府。”
……
夫人养了这样多天的伤,总算要回相府,整个相府上上下下都细细地打扫过一番,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擦洗过几回。
更不用提主屋,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收拾得妥帖。
所以宝春的话刚传过来,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一个多月未踏入相府,顾卿然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外,伫足了片刻,垂眸不语。
宝春、月清都有些不解,负责看守府门的守卫和丫鬟更是后背发冷,不知道是不是何处做得不好,惹着了夫人。
谁知道,回了府里,夫人第一件事就是叫了京城里近来十分出名的一家江南糕点铺送了许多点心来,相府上下的下人都领着了一份糕点,其中的一样栗子糕,和当初夫人赐给下人吃的味道极像。
林娘亲自来送的糕点,走的时候,怀里多了只小猫的事,没什么人在意,只谈论着糕点多好吃,夫人可真好,养伤回来还请他们吃点心。
墨辞来报顾卿然已经搬回府中时,徐寂行还在紫宸殿内与太子谈事。
他走出殿外,墨辞才细细道来,“夫人主动问府内是否已经收拾妥当,见府内已经准备好,她今日就搬了回来。”
“知道了。”
徐寂行淡淡颔首,脸色如常。
他身着锦袍,站在巍峨的朱墙墨檐下,身形稳重挺拔,稍作停留,就又入了紫宸殿。
“夫人回来后,订了江南点心铺的糕点,府内所有下人都有份,管事嬷嬷说,夫人还曾想去您的书房坐坐。”
三炷香后,议事暂告一段落。
徐寂行坐在偏殿饮茶,周遭寂静无声,唯有小心伺候的下人。
“她可有说,为何想去书房?”
……墨辞心里跟打鼓似的,猜不出徐寂行内心所想。
大约,相爷是期待夫人回府的吧。
可方才,他将这桩意外的喜事禀告上去时,相爷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和刀辞一样,从知道相爷娶亲那日开始,便知道这桩婚事内里是虚的,可夫人昏迷这些日子,谁也不敢说,相爷没对夫人上心。
紫宸殿内,五名太医跪在一旁的架势,加上太子已经守了圣上一夜,大约,不到明日,便有国丧。
太子登基后,相爷和夫人原本就该和离,可他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夫人没说。属下听管事嬷嬷的意思是,夫人是有些想您,所以想去书房坐一会罢了。”
徐寂行捏住茶盏的指腹用了些力,转而问:“她如何想起,要请人吃点心?”
“大约是回到府中,夫人觉得开心吧。”
墨辞的性子比刀辞要沉些,他并不擅于处理杀人、查案、跟踪之外的事,回答得也很犹豫。
好在徐寂行没有追问,只是弹了弹桌案,很快再次被太子的人请入正殿。
待他回到相府时,天色尽黑,主屋内,留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红烛。
床榻上,凸起的锦被勾勒出娇小的身形,顾卿然已睡了一会,此刻几乎是占了整张床。
徐寂行将她乱放的手臂收进被中,摩挲过她睡得红润的脸颊,沉默地盯了她一会。
“唔……”
顾卿然从睡梦中陡然睁眼时,尚不习惯身侧坐了人,她几乎是要喊人,随即被捂了唇。
待到温热粗糙的掌心从她唇上移开,落下的是徐寂行的啄吻。
他也不说话,甚至不允许她说话,就这么锢着她的腰,将她完全掌控在怀中,然后一下一下地亲过她的唇角。
“你醉了吗?”
徐寂行也不和她计较她这样的胡话,反而将衣袍脱在她怀中,衣袍上只有宁心静气的檀香,没有酒气。
顾卿然将他的衣袍略叠了叠,然后挂在了外头的乌木衣架上。
她做这些事时,徐寂行的眼眸没有离开她分毫,从她从被褥里爬出来,再到她鼓着脸颊下榻,再到她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成粽子。
“我困了。”她的声音藏在被中,有些闷。
徐寂行只当她是小女孩心性,被吵醒,被他拎出来亲了一番,有些窘迫。
她开始时果真一动不动地埋在被里,直到徐寂行已经换好寝衣,从屏风后出来时,正好撞见她从鸳鸯被里探出脑袋去寻她的布娃娃。
“为何想去书房?”他冷不丁按住她的手。
她闭口不答,留给他三千青丝裹住的后脑。
“太子已经取消了宫宴,侍奉圣上病榻,太子登基就在这两日,我也会忙上些日子。”
“书房是重地,守卫不让你进去是我的命令,那里藏着的秘密太多,有些事,你若不小心知晓,只会给你带来烦扰。”
徐寂行牵了牵唇角,“我知道你对朝堂机密并无兴趣,所以,你若告诉我,你今日去那里,到底是想做什么,明日我便让人带你进去。”
“去找东西。”
“嗯,找什么?”
小白她已经托付给了林娘照顾,她虽舍不得小猫,但让小猫跟着她奔波,那就违背了她养小猫的本意。
林娘如今将点心铺经营得很好,她为她高兴,小猫给她照顾,最好不过。
徐寂行是不喜猫的,她走了,小白说不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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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他撵走。
月清是个好姑娘,但她毕竟是徐寂行的人,她要离开的事,不会提前告诉月清。
只差和离书了。
她不想走得声张,静悄悄地离开,最好。
书房里,有两封和离书,一封有徐寂行的私印,一封有她的指印。
徐寂行坐在她身侧,无形地笼住她,顾卿然那句“不告诉你”堵在喉口,还是被她咽下,换了个柔软些的语调。
“……我……想再摸摸你的琴,它叫修况,对吧?”
徐寂行一怔,“你何时对琴有了兴致?”
顾卿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缓了片刻,他却是会起管事嬷嬷的意来,管事嬷嬷说,她在书房外流连,大约是想他了。
“明日你去将琴抱出来。”
顾卿然正苦思该怎么答他时,他却松了口,她嗯嗯地点头,并保证道:“我只进去一趟。”
“糕点呢?”
这下换她疑惑地蹙眉。
徐寂行一本正经地戳了戳她的脸。
“府内的人都有,我却没有?”
她用一种奇怪又眷恋地目光看了徐寂行好久,才慢慢道:“有的。只是冷了,不好吃。”
美人榻边的茶几上,搁着冷掉的栗子糕和云片糕。
冷了的糕点,如何会入徐寂行的眼。
她看着他转身回来,那两样糕点,他没碰。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天南地北,她可能再也不会回京城。
有那么一刻,有些东西终究是压过了那些伤感,她扯了扯他的袖角,一如从前。
“那,明日我来给你做。”
……
这一夜并不平静。
三更天刚到,徐寂行就被传去了宫里。
他走时,顾卿然在假寐。
高大沉稳的背影,在一抹玄色缎袍下,消失在她眼中。
隔着绯红的床幔,她缓缓坐了起来。
“夫人,奴婢已经照着您的要求,备好了两套男子衣袍。”
宝春尚有些紧张,顾卿然从书房内出来,袖口中便有了一封和离书,有着他的私印和她的指印的和离书。
“宝春,我不再是相府夫人了。”
宝春改口道:“小姐,您当真要扮成男子,离开京城?”
她曾女扮男装过那些多年,扮成男子,抹些黑灰上脸,能给她减去不必要的麻烦。
再来,徐寂行的暗卫若是想要追踪她踪迹,也没那么容易。
种种,并非是她觉得徐寂行会来特意寻她,而是既然和离,她不愿再被人知道下落和行踪。
若他担心她在外头惹事,误了他的名声,她也省去解释。
“夫人今日去哪?”
管事嬷嬷将她送到府门,顾卿然虽面色略苍白了些,但唇角的笑容很是真挚。
“去茶楼里买话本,再听会书。”
“对了,嬷嬷,我做了一盘云片糕。”
她此刻抬眸,认真道:“相爷回来了,你记得告诉他。”
马车平稳地离开了相府。
傍晚,最后一缕暗沉的云光遮住鎏金般的落日时,天下皆知,圣上薨逝。
太子豫王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