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廖知书上上下下打量沈未一番,满眼鄙夷。
他的白色T恤上沾了不少灰,还沾了不少血,黑色短裤上也脏兮兮的。
人长得不错,就这身打扮,普通不说,还活像乞丐装,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刚去问医生了,至少还要住三天院,你先给我三万,不够的话,我再问你要,多的话,会把多的退你。”廖知书心里打着小算盘,“营养费、误学费都要加进去。”
“阿姨,你抢钱呢。”齐斯暮看不下去了,第一天最花钱,做了手术、缝了针,他未哥二话不说把钱都付了,接下来几天主要就是住院费、医疗费,营养费可以给,现在暑假,何来误学费?
而且,三天,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用三万吧。
“怎么,拿不出来吗?”廖知书没去看齐斯暮,而是看着沈未,“要不要我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做了什么。”
“我未哥做了什么?”齐斯暮为沈未打抱不平,气鼓鼓道,“他一没抢二没偷三没杀人,你想告什么状!”
他想不通,初夏文静乖巧,怎么会有这样泼辣无理的妈。
“齐斯暮,别说了。”沈未掏出手机,打开付款软件,礼貌地跟廖知书说,“阿姨,我把三万给您转过去。”
……
“未哥,你是不是傻啊,那三万块钱可是你好不容易攒的生活费,你都给她了,靠什么活!”走出病房没几步,齐斯暮咬牙恨恨道。
“如果因为我能给她妈三万块钱,能让她消停点,也值了。”
“什么?”
“没事,钱没了,我再去问我爸要。”
“问你爸要,你不要命啦!”
直到他们并肩走出了住院楼,齐斯暮也没有听到沈未的回答。
*
那个说“空了我会来看你”的少年,之后的几天没再来过。
原本只需要再住院两天,廖知书非让初夏又住了六天。
这是初夏在医院待的第八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病房里,都快发霉了。
旁边住床的女人走了,换了个老人,老人住了五天也走了,昨天来了个小女孩。
小女孩不吵闹,少有的沉默。
初夏尽量不跟别人多说话,眼熟她的病友常常问她还要住几天,她都不知道怎么回。
她要住几天,根本由不得她。
其实,她早就可以出院了,床位应该留给需要的人,这事她跟廖知书说过多次,廖知书开始还很有耐心,还难得跟她笑着说:“初夏,你傻不傻啊,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多好。”
吃喝是不用愁,但花的都是谁的钱?
除此之外,还在霸占床位,住一天院还多花一天的钱,这么浅显的道理,初夏也懂。
她常常会想起那个穿着白色T恤、身上散发出雪松味的冷面少年。
像只刺猬,不好惹。
廖知书难道不清楚吗?
她是为沈未挡了刀,但别人该负的责任都在负。
虽然他没来过,但齐斯暮一天不落地每天都会来看她,每次都不空手,每次都嘱咐她,让她好好休息。
齐斯暮为什么会来,初夏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其实想问问齐斯暮,沈未为什么没来,但终究没问。
齐斯暮每天都来,初夏实在不好意思,次次让他下次不用来了,但他照来不误,见到廖知书也一次没再说过“抢钱”的事,反而对她恭恭敬敬。
初夏见到齐斯暮,恨不得变成鸵鸟。
她见过电视上放的几十年都不愿搬家的钉子户,但像她这样赖在医院不走的倒是没见过。
她羞愧不已。
好几次都换好衣服想出院,却次次被廖知书不留一点情面地骂:
“让你多几天,你就多住几天,这么着急走,赶去火葬场啊。”
“初夏,我看你不是背受伤了,是脑子进水了吧!”
“你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初夏知道廖知书嘴里说的不客气是什么。
她想好了,这次不管廖知书跟她说什么,她都要出院,哪怕廖知书对她不客气。
初夏脱了病号服,换了常服,正弯腰系鞋带。
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瓷砖上,小小的一团。
她动,影子也动。
仿佛双生。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忽然,她的朋友被人挡住。
走得风风火火,身上带着一股热气,朝初夏扑了过来。
她知道,廖知书来了。
初夏系鞋带的动作变得很慢,她不想面对廖知书。
奈何廖知书如往常一般地骂她:“初夏,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医生都说了,你的伤口没好全,还需要留院观察,你着什么急!”
初夏知道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系完鞋带,站起来。
她已经比廖知书高了,微微俯视她:“妈,我的病我知道,已经不用住院了,回家按时换药就可以。”
“你懂什么,让你住就住!”廖知书实在被初夏这几天嚷着要出院弄得很烦,一把将她按坐在病床上,强势道,“不准出院!”
初夏知道廖知书的习性,自己说再多都没用,索性不跟她争辩,站起来,拎起床头已经整理好的包就要走。
结果,刚转身要走,“啪”的一声响,骤然落在她的右脸上。
“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廖知书怒道。
这就是廖知书口中的“你再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早知道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尊严才忍她。
但该来的风暴,从来都不会因日升月落,而有丝毫变化。
周围的帘子早已被拉开,病房里还有几个病友,全都齐刷刷往这边看,但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像在看一场热闹。
初夏死死地抱着包,瞪着廖知书,做无声的反抗。
时间是静寂的针脚,须臾,再次响起轰然声响。
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下好了,左右脸享受到公平待遇了。
“你竟然敢瞪我!”廖知书不允许她挑战自己的权威,更不允许她给自己使脸子。
初夏扯起冒出血珠的嘴角,讥讽地看廖知书。
之前廖知书打她,她还会害怕,会求饶。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像一头独来独往的野兽,不惧地看她,仿佛在看不可理喻的笑话。
“妈,你就只会骂人,打人吗?”初夏那双可爱的杏眼里,透出难得的锋芒,像磨亮的利刃。
廖知书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初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之前她从来不敢这么看自己、这么说自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这次非但有自己的主意,还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自己?
“反了天了,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知不知道要尊敬长辈?”廖知书最讨厌她这双眼睛,此刻见她如此不听话,还拿这双她讨厌的眼睛瞪她,越发来气。
廖知书根本不管她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抬手照着她的脸呼去。
初夏没躲,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看着廖知书。
眼见巴掌就要落下,却被一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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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狠狠抓住。
……
又是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的一天,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里很暗,耳边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沈未按掉,扔一旁,奈何铃声又响起。
他不得不又捞起手机,懒散地睁开一只眼,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齐斯暮”,犹豫几秒,接了。
齐斯暮问:“未哥,你今天还不去医院看看初夏同学吗?”
沈未懒懒地坐起来,室内一片昏暗,他感觉脑袋还有些涨涨的,语气也懒得厉害:“不去!”
“看在你是我的好哥们的份上,给你透露一个秘密。”齐斯暮故意吊着,点到为止。
“说。”沈未耐心稀薄。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说我挂了。”沈未并不关心什么秘密,刚要挂,却听到齐斯暮急匆匆地说:“关于初夏同学的。”
沈未的手顿住,站起身,拉开了窗帘。
天气晴好,阳光瞬间照进来,夏日的阳光太烈,照得他眼睛不由得眯起。
“快说!”
“好处呢?”齐斯暮难得一次占领主动权,非得好好宰宰他。
“随你说。”
“下个月一起去蓝岛玩,你请客。”
“好。”
齐斯暮听了爽到不行,有种“初夏同学”是杀手锏的感觉。
“未哥,你好好听着,我这几天无意间听到初夏同学跟她妈说要出院,这都住八天了,没准今天就出院了。真不打算去看她一次?我每次去看她,她看起来都有点失落,可能看到的不是你吧。”
挂了电话,“可能看到的不是你吧”还在沈未的脑袋里回响。
如空谷回声,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拿起手机,翻到联系人里的那串号码,和屏幕上醒目的三个大字——小天使,看了很久。
想给她发点什么。
——怎么样了?
太硬邦邦了,跟块硬石头似的,不好!
——你的伤口好些了吗?
太温柔了,不是他的作风!
——你什么时候出院?
他们关系好到要这样嘘寒问暖了?
沈未烦得把手机扔到床尾,差点掉下去。
他揉了几把头发,静静地坐了会儿,看着地上映出的倒影。
有他的,还有窗外的树影,树影晃呀晃。
怎么渐渐晃出那双杏仁般好看的眼睛,还有那张乖巧的脸。
晃得他更加心烦了。
他索性站了起来,一番洗漱,直奔医院。
……
沈未一路上想过见了初夏要说什么,在心里练了无数句不同的台词。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婆妈了。
不就是跟“小天使”见面吗,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他特意先去医院旁边的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看临近饭点了,又给她买了三菜一汤。
路过花店,停了一下,扭头就要往前走。
花店老板娘见有人片刻驻足,抬手热情招呼:“小伙子,都是今天刚进的花,很新鲜,来一束呗。”
……
沿途不少人都注意到沈未,他成了人群中的亮点。
不是因为他的帅气,而是他的半张脸被遮挡在粉色花束后面,格外醒目。
如果被齐斯暮看到,铁定要嘲讽他。
他脚步匆匆,来到病房门口,恰好看到廖知书打初夏,也恰好看到初夏那双透出倔强的漂亮杏眼,还有她泛红的脸、止不住血的嘴角。
捧花的手不自觉收紧,手背的青筋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