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皇后屏退宫女太监,身坐凤椅手扶额头,眼里怒气不散,对于哥哥教子不严,以至许子覃在大殿胡闹,让大臣们眼看笑话而心生恼火。
反观许国公许明海品着手中的茶,道:“今年这新贡的龙井倒是不错,入口齿颊生香,甚是回味。”
着大哥悠然自适,许月霜皱紧眉头,嘲讽道:“堂堂许国公,让阉人当着大臣面廷杖自己的儿子,现下悠哉品茶,大哥还真是从容泰然!”
许明海听着妹妹冷嘲热讽,重重放下手中茶盏,面容虽自若,心中怒火早已涛澜汹涌,许月霜叹道:“早同大哥说过管好子覃,何以让他这般不知所谓,活现人前!”
“难道子覃说的有错?”许明海面上冷笑,道:“当年我扶持魏延登上皇位,可是冒着掉全族脑袋的风险!”
许明海当年就是看中五皇子生母身份卑贱,不过是个婢女出身,而五皇子魏延虽有野心但能力不足,扶持他上位更好掌控罢了。
景明帝登基以来,许明海以护国公身份揽权朝堂,让他有了万人之上,傲睨一世错觉。
却不知萧卿珏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入宫后短短两年便扭转局面。
景明帝突然懂得如何平衡朝堂,通过太监的手削了许明海手中的权,还让玉家从参将成为镇国大家军,位列三公,这让许明海心中生起畏忌。
“今时不比往日,护国公还是收敛些好,许家如今权势转衰,本宫真怕会走到尽头!”许月霜担忧到。
许明海确不这样认为,他到底是太子的舅舅,当年他能扶持魏延,就也能踢他下龙椅。
至于萧卿珏,无根的人,皇帝没了,这太监手中的权自然也就没了。
许明海不甘屈于人下,心中对那权势的渴望越发膨胀,朝妹妹道:“娘娘,是时候了!”
皇后自然懂许国公的意思,她到底是太子生母,太子登基才能让许家地位更加巩固,而她将垂帘新帝身后。
*
云不梨看危机解除,感慨多亏有青茴和王瑜,青茴不放心她才托王瑜照顾。
而那许婉是皇后的人,有意刁难,旁人自是躲都来不及,王瑜挺身而出,她不知要如何感激才好。
而一旁许婉厌烦甩开王瑜的手,听着王瑜一口一个许姐姐叫唤,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王瑜朝云不梨吐舌头,云不梨走上前俯身行礼道:“多谢王娘子!”
“不用道谢,本就是那许婉问题,你父亲好歹是工部侍郎,身为官员的女儿,她本就没资格动手打你!”王瑜道。
云不梨道:“是如此,但她毕竟是皇后侄女,若真争论起来,倒也只能是我吃亏,不梨无以为报,只能再次谢过王娘子。”
王瑜喜她生的妍丽性子又婉柔,笑道:“好不梨,无怪我表哥喜欢你,那我就承你的谢,改日你得空,唤表哥一同出来游玩可好?”
“好。”
女眷们身影越来越远,萧卿珏这才从假山石后走出来,随身小太监自顾解说着云不梨多可怜。
萧卿珏冷提嘴角,道:“怎么?这江阁老半只脚都要踏入棺材的人,还这么着迷炼丹?”
小太监嗐道:“千岁祖宗,您可不知道,这盛京都传疯了,说江阁老想要长寿,听信那邪道的话,专要那未破瓜的小娘子葵水来炼丹方能有效!”
“这云娘子貌美天仙,还不知要被江阁老怎样糟蹋!”说完连连咂嘴,似是可惜。
小太监正沉浸为那云娘子道可惜,忽的一个激灵,直觉有道凌厉的眼神扫视自己,抬头朝萧卿珏望去,对方眼神寒如冰般冷厉。
恨自己忘了形,慌忙跪下,低垂脑袋,边抽自己嘴巴边道:“奴才该死,千岁饶命!”
萧卿珏右手搭在左手上面,声音如阴间地狱里传出,“调唇弄舌,该拔!”
话落,便有两名太监将这小太监拉了下去,小太监力竭声嘶求饶。其余跟随萧卿珏身后的人吓得缩起脑袋成龟状,大气也不敢出。
司礼监,王宥从旁人嘴里听闻小太监被拔舌的事,沉吟半晌,道:“若千岁真是对云家小娘子起了心,也该这小太监受拔舌之刑。”
伺候王宥的太监一边递茶,边道:“干爹,我看千岁是真有意这云娘子,多少官员巴巴送自家女儿到千岁府邸,千岁都不曾回府瞧上一眼,偏这云娘子,千岁那是不曾挪开过眼珠子。”
王宥喝了口茶道:“莫要再嚼舌,去做事吧。”
太监道了声“是”便出去做事了,有那被拔舌的小太监做教训,除了干爹面前说说,他也不敢乱嚼舌,毕竟他还要留着舌头说话呢!
*
出了宫门,云不梨便看到父亲站在自家马车前,马车后面还有一辆云府的马车,苏琴不愿与云容同车,云不梨自然也就与母亲同坐一辆。
云不梨以为父亲是在等她们,唤了声“父亲”,云容点点头又朝她们身后望去。
此时宫门外走出一位身着绯色圆领袍,头戴官帽,腰束玉带的老者出现,云容连忙迎上去,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老者脸上忽地铁青,面含怒色,不再理会云容,被下人扶上马车后,车夫驾车离去。
云容原以为江尚誉会看女儿一眼,因而被云不梨美貌吸引,可却不想江阁老反不高兴甩袖离去。
未能讨好还受了白眼,云容怒瞪云不梨与苏琴便上了马车,独留二人在原地。
自打那老者出现,苏琴就明白了,原本要让女儿上马车躲避,只是见老者面色渐渐变黑,又见云容吃瘪心这才安定下来。
马车内,云不梨朝母亲道:“那就是江阁老?”
苏琴道:“是也。”
“方才那江阁好似很生气,父亲还会……”云不梨很难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她想问母亲,父亲还会把她嫁给江家做继室吗?
苏琴自是知晓女儿在想什么,安抚道:“看你父亲那般生气,想是江阁老拒绝了你父亲。”
云不梨脸上浮现出笑容,道:“不用嫁便好!”连忙掀开帘子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
“梨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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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琴不知女儿为何要让车夫停下,便问道。
“娘,不知青茴是否回去,我们先等等,我同青茴说声不用上云府提亲了。”
苏琴双手按在云不梨柔软手背上,神情不松反凝重道:“梨儿,若玉家世子真愿意娶你,你便嫁了!”
“为何?”
“云容这次狠心让你嫁给个能当你祖父的人,下次未必就不会起别的心思,你只有先离开云府才是最妥当的!”
云不梨轻咬住下唇,眼里闪过一丝难过,道:“母亲,我不是父亲的女儿吗?为何父亲会这般厌我?”
苏琴心里哽住,只能叹道:“都怨娘!”车厢内气氛也静默下来。
“梨梨。”
忽闻唤声,马车窗帘被挑开,只见俊秀面庞映入眼帘,少年见云不梨母亲也在,道了声“伯母”后又朝云不梨道,“梨梨,后日叔父随我去你府上,你记得等我。”
自打玉寒明掀开窗帘,云不梨就已收起脸上难过神色,提起笑容应道:“嗯!”
苏琴看向少年郎,道:“玉世子,多谢!”
玉寒明为了帮女儿而牺牲自个儿姻缘,苏琴做为母亲只能对未来女婿道声谢意。
“伯母,梨梨很好。”玉寒明知晓苏琴这句“多谢”是何意,她倘若不是女儿身,是真心觉得云不梨作为妻子是个非常美好的人选。
说完这句话,玉寒明放下马车窗帘与叔父离开。
*
回府后,将要戌时云不梨才沐浴完,得以放松躺倒床上,心想只是去了皇后千秋宴,又非是干苦力活,却觉得好生疲惫,不会儿睡了过去。
明荷院,云容面色沉沉任由妾室赵嫣服侍,门外管家急道:“宫里来了位公公,正在厅堂等候老爷!”
云容刚脱了外袍,听到宫里来人,疑惑道:“宫里来人?是谁?”
“听那人说他是叫王宥。”
云容搭在外袍纽扣上的手僵滞住,后背阵阵冷汗,慌促道:“快请王公公去书房坐!”
赵嫣看着云容颤抖着手,不解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也想知道宫里怎么来人了!”云容心想来的还是那帝千岁身边的太监,急忙穿戴好赶去书房,边想着今日他在宫里并未得罪那萧卿珏,如何这般晚还派人来!
进入书房,那王宥坐在太师椅里喝着茶吃着糕点,见到云容匆忙慌张模样,起身拱手笑道:“贺喜云大人呐!”
“贺喜?”见王宥和颜悦色同自己道喜,反倒是把云容给蒙住了,小心翼翼道:“敢问公公何来之喜?”
王宥倒先不说帝千岁看上了云不梨,只问道:“云大人,咱家此次前来是想问,贵府云小娘子可有婚配之人?”
“嫡女并不曾有婚配。”
“啊,那倒是好办了。”王宥将今日来云府目的表明,不管云容惊愕不语,继续道:“云大人呐!能被千岁看上,可是你等福气啊,贵府千金要是伺候好千岁,指不定你就入了内阁,成了云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