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亲了上去我要什么,可以自己拿到……
“洛哥!”
周小竹等在车外,见洛聿走出来,他连忙上前,“你没事吧?那傻逼没找你麻烦吧?”
“没事。”洛聿问,“她呢?”
“程姐在车上。”
周小竹说:“程姐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平时她没喝这么多的。”
洛聿脚步一顿,“心情不好?”
“对啊,大概是上班上太多了吧。”
周小竹把后座车门给洛聿打开,他转动眼珠子四处瞅了瞅,瞄到不远处有家便利店,便准备过去买瓶程鸢爱喝的酸奶给她解解酒。
程鸢闭着眼睛靠坐在车里,像是睡着了,不吵不闹,酒品还行。
她身上除了酒味,还有一股男性须后水的味道。
车内光线黯淡,洛聿面无表情地把程鸢那边的窗打开,有风吹进来,凉丝丝的。
程鸢一个激灵,忽然就睁开了眼睛,车里很安静,她满目茫然,但很快就注意到身旁还坐了个人。
程鸢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洛聿就开始看,上看下看,跟人体扫描似的。
梦境还是现实?
“假的。”程鸢咕哝一句,而后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向旁边砸了过去。
洛聿快她一步把手伸过去挡在玻璃窗上,她砸进了他的手掌心。
那天在泳池边,她说她后脑勺疼要他揉,还没等他有动作,她忽然又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一脸炸刺地说不需要了。
程鸢的头型很圆,长发柔顺,清爽干净带着淡淡香气。
洛聿把她的脑袋扶正放回头枕上。
程鸢偏了下头,侧脸正好从他的掌心蹭了过去,洛聿喉结滚动,视线下落,她的脸饱满柔软,又轻又小。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坐姿很不舒服,程鸢又扭着腰乱蹭了几下,脑袋一歪,脸朝向了玻璃窗那边,把后脑勺留给洛聿。
车里其他男人的须后水味道彻底淡了,洛聿把她那边的车窗升回去。
洛聿拿出那条新的白钻手链戴回到程鸢的手腕上。
她的手很小,皓腕纤细,皮肤在钻石的光熠下更加白皙。
洛聿眼眸半垂,没什么表情地盯着。
夜色安静,行人远近交谈。
他粗粝的指腹缓慢摩挲过手腕内侧那块最嫩的皮肤,很快,白里透出红,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真的很不经碰。
“唔……”
程鸢皱着眉头呢喃了下,大概是觉得手被弄得有点痒,她挥了挥,恰好搁到了洛聿的大腿上,手心翻转,葱白的指甲无意识刮挠了两下。
洛聿眼神变得幽深,锁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却没有出手阻止,任由她的指尖在他身上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酒品不好。
洛聿修改此前的评价。
周小竹买了牛奶回来。
洛聿已经站在车外,他对周小竹说:“如果她问起手链,就说掉在车里被你捡到。”
*
程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后背还压了个西兰花抱枕,导致她现在一起来浑身都腰酸背痛。
她身上穿的衣服也还是昨天的,酒味很重,程鸢嫌弃地皱了皱鼻尖。
宿醉后的不适感有一点,但很轻,程鸢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嗯?”她立刻就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多了条白钻手链。
“不是丢了吗?”程鸢茫然。
“哦你说手链啊……手链是我昨晚在车座位底下忽然给找到的。”周小竹在电话里如是说。
“也是你帮我戴回手上的?”
“不,不是啊,是你自己戴上去的。”
“我?”
她都醉成那样了还扣得准扣子?
程鸢想不起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几乎彻底断片,记忆只停留那个马桶精段茂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周小竹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不错啊周小竹。”程鸢勾起唇夸他,“没白给你涨工资。”
“……”
周小竹很心虚,讪笑了两声应付过去,只有他知道昨晚真正出手解围的是洛哥,周小竹闻到过他从酒吧出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程姐,今天还用去接你吗?”
“不用,我今天都不出门,挂了。”程鸢浑身累得不行,挂断电话就赶紧去洗个澡,受不了自己一身酒味。
*
程鸢今天不出门,周小竹便把她的车开去做保养清洁。
“请问,你是周小竹吗?”
边等保养边欣赏展厅新车的周小竹闻声回过头来。
“我是,你谁啊,找我有事?”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抬了抬眼镜,对周小竹说:“我会给你一笔钱,你主动去找程总把工作辞了吧。”
“……哈?”
周小竹莫名其妙:“我好端端的干嘛要把自己工作辞了?”
“不是,你到底是谁啊?”
上来就给他发号施令,懂不懂尊重人?
周小竹余光一瞥,身为保镖的警惕令他很快就注意到展厅外马路边上停了辆卡宴。
半降的卡宴车窗里露出年轻男人的半张脸。
周小竹定睛看过去,瞳孔微缩。
那不就是上次搂程姐肩膀进西餐厅那男的?
再看现在站在他面前这男人,八成是车里那人的秘书助理什么的。
眼镜男语气平静地说:“你开个价。”
有钱人圈子里的常态,他们看似对普通阶层的人温和礼貌,实际上骨子里全是阶级漠视感。
而程鸢虽然看起来嚣张跋扈,气场外放强势,却是一个把滚和谢谢一块儿挂嘴边的人,嘴硬心软。
“开价是吧。”周小竹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手指比了个一。
“一个亿。”
眼镜男瞬间愣住:“什么?”
“你不是要我开价吗,怎么,给不起啊?”周小竹一脸不耐烦地挥手:“给不起就别搁这演有钱人了,很好笑!慢走不送!”
眼镜男有点无措地抬了抬眼镜,大概是没料到周小竹会来这么一出。
瞥见门口那辆卡宴车开走后,周小竹立刻就想给程鸢打电话汇报这事儿。
想了想,周小竹最后还是打给了洛聿。
“洛哥!!”电话接通后,周小竹立刻委屈加气愤地告了一通状。
最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有点慌。
一个亿他可真敢说,跟在程鸢身边久了,周小竹发现自己也变得拽儿吧唧的了。
“怎么办啊洛哥,我好像把他们惹毛了,那个男人跟程姐关系挺好的,他该不会让程姐直接把我开了吧?”
“不会。”洛聿道。
如果程鸢听徐时鸣的,就不会迂回来找周小竹。
“也是,程姐最讨厌别人教她做事。”
周小竹稍稍安心下来,“那今天这事儿我要告诉程姐吗?”
洛聿:“也不用。”
窗户纸捅不破是徐时鸣的事,跟别人无关。
洛聿沉声叮嘱:“他们要是再来找你,立刻打电话给我。”
“好!”周小竹瞬间就定下心来。
柯
彻推门进来便看见洛聿握着手机背光站在那儿,神色异常淡漠。
*
程鸢在家躺了一天,第二天下午才去程远集团日常点卯,不到五点沐慈敲门进来找她时却已经扑了个空。
“程程,有件大事儿,你知道之后应该会很高兴!”
“哦。”程鸢不是很起劲,用耳朵夹着手机,垂眼欣赏着自己新做好的黑紫蛇纹美甲,和她戴在食指上的灵蛇戒指恰好适配。
“段家出事了!”
“哪个段家?”
“还有哪个段家,段茂!一直对你死缠烂打那个!”
池之瑜说:“段茂他爹被人举报职务犯罪直接被抓进去了,段茂前两天才被人打进了医院,听说他伤都还没好就带着他妈连夜躲债逃到国外去了,除非他把那几个亿的窟窿填了,否则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来澜市了!”
听到这里,程鸢才来了点劲,她拿起手机,“真的?”
“真的!”池之瑜说,“你不是说前两天段茂又来找你不痛快吗,你看看,这报应不就来了!”
段家早年也是有些家底的,甚至和温家不相上下,也是近几年才开始走下坡路,可也不至于倒得这么快。
不过这对程鸢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要是以后谁惹到她谁就会倒大霉那就更好了。
*
从SPA会所出来回乐清苑的路上,程鸢瞥了眼车窗外,让周小竹停下。
“姐,您要进去吃饭吗?”周小竹扫了眼门口那俩憨厚石狮子,“这个点说不定洛哥也在里面呢。”
“走。”程鸢冷冷丢出一个字。
“哦……”周小竹把车滑行出去一段才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后视镜,“姐,您还在生洛哥的气吗?”
程鸢没说话,安静了片刻又丢出两个字:“掉头。”
拳馆除了可以观看比赛,也有专门提供给VIP顾客的沙袋体验区。
程鸢戴上拳套,对周小竹说:“你去打印一张洛聿的照片贴脸上。”
“啊……您是想揍洛哥?”
“不行吗?”
“可我怎么觉得,”周小竹欠欠地抖了抖自己的肩膀,“我要是长了一张跟洛哥一样的脸,您就舍不得揍了呢。”
程鸢淡淡一笑,双拳对冲了两下,“周小猪,你再说一遍。”
“别别别,您随便揍,我抗揍!”
周小竹立刻双手投降凑上来。
程鸢扫一眼他结实的胸膛,这傻小子嘴不会说话身材还是可以一看的。
程鸢问他:“你以前也是这么给人当陪练的?”
“算是吧……我以前要胖一点,还挺像人肉沙袋的。”周小竹不太好意思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谁还没有个来时路呢。
程鸢收紧拳套,转身一拳击打在身后悬挂着的沙袋上,她手一下被震麻了。
“周小竹,要是缺钱就开口,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
周小竹闻言一愣。
程鸢挂职集团总经理,除了董事和她亲爹,程远集团上下所有人都可以说是她的下属。
但对程鸢来说,只有周小竹这个下属才是真下属,只有他是她亲自选的。
想到什么,程鸢又补充:“没有拿钱砸人的意思,只不过在我看来很多事都能用钱解决,所以你没必要没苦硬吃,就当自己提前预支了工资。”
程鸢还是那张漂亮张扬不好惹的脸,周小竹却已经彻底呆住了,这一刻的程鸢在周小竹眼里是发着光的!
他忽然就有了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姐,也不一定什么事儿都能用钱来解决吧。”
“哦?你又想口出什么狂言?”
“就比如洛哥。”
程鸢挑眉,“然后呢?”
周小竹举起手就开始卖:“我知道洛哥喜欢吃云城菜,水他只喝白开水,偶尔王浩哥泡的茶他也会给面子喝一盏,他很少喝酒,就算喝也从来没醉过,他特别洁身自好,他还——”
“洛聿会打泰拳吗?”
程鸢忽然打断他。
“啊……这个,应该就……”
“什么这个应该,很难回答吗?”
周小竹被神耀光芒迷惑了的理智立刻清醒了过来,“我只知道洛哥喜欢游泳,别的就……”
“算了。”程鸢一脸没趣地摆了摆手赶他,“渴了,出去给我倒杯水。”
周小竹应声,摘下拳套走出去。
三分钟后,推门进来的人换了个。
程鸢看着来人,双手环胸靠到身后的柱子上,语气冷淡:“干嘛?”
不是‘又见面了洛聿’
也没有对他笑。
她果然还在生气。
洛聿说:“周小竹说你找我。”
周小猪这个大嘴巴。
“是找你,不过是想打你。”
程鸢扫过他清健的肩线和挺括的胸膛,“还敢过来吗?”
程鸢的左手腕戴着一条手链,却不是他还回去的那条。
对程鸢来说,拥有的多选择就多,东西和人都是。
“怎么才能消气。”洛聿走到她面前。
“你管我消不消气。”
程鸢瞥了眼门外,她明白过来,“怕我迁怒周小竹是吧,我就说你怎么会主动过来找我。”
程鸢走近一步靠近他,“下周我要去参加蒋家姐姐的婚礼,温泽楷也会去。”
她扫过他眉骨上的那个疤,视线最后定格在他黑沉的眼瞳里。
程鸢毫不偏移地望进去,“洛聿,我要看到你也在。”
“然后呢?”
洛聿垂眼看着她,然后你又想做什么坏事,又想怎么玩。
“别管,反正你得出现。”
程鸢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很硬,“要不然我就把周小竹当沙袋揍一晚上。”
洛聿沉默了两秒,给出建议:“他皮糙,换双厚拳套。”
刚好推门进来的周小竹:“?”
这对吗洛哥?对吗我请问?
*
蒋家的婚礼在靠山靠海的一座度假庄园里举行,占据半座山头的庄园隶属新娘蒋家大小姐的陪嫁之一。
程方海临时出差,程鸢只能独自出席。
“我爸以前挺少出差的,怎么最近出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沐慈在电话里解释:“都是比较重要的项目,程董要亲自盯着才放心。”
“哦,苏萍也跟着去了?”
沐慈顿了顿:“对。”
程鸢语气淡下来:“挂了。”
车子往盘山公路上开,程鸢又接了几个电话,有出差在外地赶不回来让她代为转交新婚礼物的池之瑜。
也有已经到达山顶,问她什么时候到的齐好。
“山里的风景真不错,空气也好,我都想在这里住上几天了。”
“程程你什么时候到啊,我们一起去找清逸姐,太久没见她了,我一个人有点社恐……”
“就到了,大概十分钟。”程鸢说。
“好,我等你。”齐好道。
见程鸢挂断电话,前边专心开车的周小竹语气严肃跟她汇报:“程姐,后面有两辆车跟一路了,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
程鸢降下车窗往后看了眼。
她沉下脸:“加速。”
“您坐稳了!”
周小竹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他的车技不错,立刻就把那两个尾巴甩开一大截。
但架不住那两辆车是铁了心要逼停他们,盘山公路的转弯本就多,一个不慎他们就会摔下山崖,如果车里只有周小竹自己他倒是敢跟他们玩一玩,但车里还有程鸢。
洛哥叮嘱过他,凡事不能激进,要沉住气,尤其在程鸢也在气头上的时候,他千万不能学。
“小竹,停下。”
程鸢已经看到坐在对面车里的是什么人了。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盘山公路地面留下了数道黑色车轮印。
保镖把门打开,温泽楷从车里走下来,站在车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领带,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这死装货。
程鸢一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没吓到你吧?”
温泽楷走过来,“听说程大小姐最喜欢玩刺激的东西,我这种邀请方式你应该
会很喜欢吧?”
程鸢斜睨他一眼,把墨镜戴上:“说事。”
“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出席。”
周小竹从车里下来,闻言护在程鸢身前。
程鸢拍了拍周小竹的后背,“开车跟上来。”
“程总……”
“没事。”
程鸢走到温泽楷的劳斯莱斯面前,正要上车,她回头看了眼温泽楷,“把你的领带解开。”
“要我领带干什么?”
程鸢语气倨傲且不耐:“解开,我不说第三遍。”
温泽楷忍了忍,把领带扯开,程鸢伸出手,在温泽楷递来的下一刻又把手收了回去。
程鸢一脚踩住掉在地上的领带,面无表情地用高跟鞋重重碾了两下。
“——你?”温泽楷错愕。
程鸢踩的仿佛不只是领带,而是温泽楷的脸,面子,男人企图压制女人却又失败了的自尊心。
温泽楷脸色铁青,狠狠刮了旁边一眼,几名保镖全部低下头不敢看。
程鸢勾起唇说:“你不会生气了吧,这条领带太丑了,配不上你,我帮你解决了。”
还好洛聿不在,不然她这副样子吓到他可怎么好。
不对啊,洛聿不是答应了她会出现吗,人呢?
温泽楷暗暗咬着牙,“我当然不会生气,一条领带而已,你的审美我信得过。”
温泽楷低头靠过来,语气暧昧:“等以后咱们结婚了,我穿什么你说了算。”
程鸢瞥他一眼,冷笑。
*
蒋家大婚,新娘虽然有心低调,但澜市非富即贵的人物还是到了一大半。
程鸢和温泽楷从同一辆车上下来,引人侧目,外界纷传两家即将联姻的传言顿时又有了几分可信度。
只是不等众人细看,却见程家大小姐自下车后便踩着高跟鞋独自离开了。
反观温家那位大少爷,是专程绕过车头走到程鸢那边亲自给她开的车门,弯着腰,手也伸了出去,程鸢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噗嗤,这是把温大少当司机使呢,我瞧他脸都绿了。”
“你以为程鸢是好娶的,她就一祖宗!”
程鸢是在庄园的后花园里找到的齐好,她正蹲在草地上薅三叶草。
等她给她的仓鼠儿子们‘打猎’够了,程鸢才走过去把她提溜起来。
“清逸姐,新婚快乐。”
“清逸姐,你今天真漂亮!”
坐在化妆台前的蒋清逸站起身来亲自迎接她们,“谢谢程程,谢谢好好。”
“晚宴还没那么快开始,我让人拿了点心过来,都是你们爱吃的。”
“秋意酥?”齐好眼睛一亮,“清逸姐你还记得呢!”
“当然了。”蒋清逸温柔笑笑,“记得我读高中那会儿你们两个总爱来找我玩。”
蒋清逸读高中时程鸢和齐好是两个初中仔,同在一所学校,后来蒋清逸出国留学,距离一远彼此感情淡了,但关系还在。
“对了程程。”蒋清逸握住程鸢的手,“原本还想介绍斯年给你认识的,结果他那边遇到极端天气,航班延误了。”
“没关系。”程鸢大大方方应道,“下次有机会再见。”
“那等他回来了,你可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蒋小姐,该化妆了。”化妆师过来提醒道。
蒋清逸说:“我先过去了,你们可以到处逛逛,庄园今年重新整修过,挺漂亮的。”
出来花园,齐好瞥了眼身后,低声说:“程程,我怎么感觉清逸姐好像在撮合你跟他弟弟?”
“可能吧。”程鸢浑不在意地说。
齐好是跟着爸妈来的,齐太太打来电话寻人。
“我先去找我妈,一会儿见。”
“嗯,去吧。”
程鸢看着齐好的背影,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也是这么跟着妈妈来参加类似的宴会。
她小时候爱闹腾,她妈也是一会儿不见人就会给她打电话。
程鸢舒了口气,独自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山里天气多变,开始下起小雨,程鸢走回廊下躲雨。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洛聿走过来,停在她身侧,观察打量。
周小竹的添油加醋日渐猖狂起来了。
“洛聿,我好怕。”程鸢可怜巴巴地朝他眨着眼睛,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洛聿:“……”
果然是全学的她。
“害怕为什么还要上他的车。”洛聿懒得揭破她拙劣的演技,循着她的话问。
“我以为你也在他车上啊,你在我就不怕了,而且你答应过我会来的。”
程鸢抛出一连串的责备,声音委屈得不得了。
洛聿顿了顿,沉声解释:“有事耽误。”
“那你欠我一次。”
“嗯。”
“现在还了吧,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程鸢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牢牢握住。
“握个手。”她狡黠一笑,“正式做朋友。”
就在这时,温泽楷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有木柱挡着,他没看见他们,但再走过来两步就不一定了。
程鸢一脸淡定,并且把洛聿的手握得更紧。
洛聿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伸出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整个包拢在自己怀里闪躲进了回廊的转角暗处。
“故意的?”
洛聿压着嗓音,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手臂仍然圈着她的腰身没放。
他发梢上的一滴雨珠落到了她的锁骨上,凉得程鸢一颤。
程鸢从他怀里缓慢抬起头,没有多余的解释,她只说:“你可以把我推出去,自己走掉。”
程鸢觉得自己不算太坏,她是会给他选择的。
她坚信游戏的结局一定是自己赢,但过程的千变万化也是一种乐趣和挑战。
毕竟让温泽楷颜面扫地从来不是最要紧,认识洛聿,调戏洛聿,看他板着的一张脸显出别的表情才最有趣。
洛聿没说话,垂眼盯着她。
在程鸢眼里,他背景简单,身边没有多少亲眷,区区一个信安安保在程远集团面前掀不起任何风浪,在她眼里,他规矩木讷,还让她从周小竹那里了解到他有一点她自以为的善心。
一切都再好不过,他是她用来重创温泽楷面子最好的工具,甚至她也许还想把事情闹大,堂堂程家大小姐喜欢上一个寂寂无名的保镖,借此令她彻底摆脱联姻。
事后即便他感到不满,也没有任何能力要求她负责。
他说过不会陪她玩这种无聊游戏,劝她收手,现在看来,她不仅不打算收手,反而开始伸手。
给男人名分这种事她从来不做,但调戏男人她得心应手,从她在浮华留下的点男模的账单就知道。
“洛聿?”
洛聿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让他走,然后呢?她换人玩?
洛聿目光幽深,程鸢也在回视他,四目相对,周遭静得只剩下雨滴声。
程鸢的心跳莫名有点快,不过她把这归于差点被温泽楷当场撞破的刺激。
她闻到了洛聿身上淡淡的青柠洗发水香味,清爽干净,和他人一样。
洛聿把她挡得严严实实,斜风吹进来的雨丝一滴也落不到她身上,她贴着墙,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护得紧紧的。
“洛聿,你学会了,值得表扬。”
程鸢从两人中间抬起手,洛聿以为她又要揪自己的头发,微微蹙了下眉,但没躲开。
程鸢把手停在洛聿的左耳上,指尖轻轻一碰。
感受到他突然的紧绷,程鸢脸上笑容更胜:“洛聿,你这么规矩的人竟然也会打耳洞。”
还是打在耳骨的位置,那里可是相当疼,程鸢也打过,后来忘了管又密合了,池之瑜说她白受罪了。
“洛聿,我送你一枚耳钉。”
她刚好新买了一对白金黑玛瑙耳钉,男女戴都好看的款式。
“不必。”洛聿眼瞳漆黑,嗓音压抑。
“蓝莓不要耳钉也不要。”
程鸢不满逼问:“洛聿,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就没被人拒绝过,两次了洛聿,你不礼貌!”
洛聿盯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语气平静地说:“我要什么,可以自己拿到。”
因为他的拒绝,程鸢已经不高兴
地夹起了眉心。
“巧了。”想到什么,程鸢转瞬展颜,她的手从他的耳朵缓慢滑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要什么,也喜欢自己亲手拿到。”
“耳钉不要,那我送你一个别的。”
她的手从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后颈,扣住下压,她踮起脚。
“程鸢。”洛聿按着她的腰沉声警告。
程鸢照样亲了上去。
第12章 你情我愿舌尖舔过他的唇线
耳畔被她柔软的唇瓣贴上,含住,舌尖轻轻舔。弄过去,洛聿瞬间僵直了身体。
她侧头亲上来时高扬的脖颈弧度绷得很漂亮,白皙干净,莽撞且无所忌惮。
温热,潮润。
丝丝缕缕的痒意瞬间袭来,从耳后蔓延至整个脊背。
程鸢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得逞笑意。
他们的确亲昵得好像是在偷情的情人。
“这也是你交朋友的方式?”
洛聿的声音依然是冷的,眉目暗沉,呼吸加重。
她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他的胸膛,洛聿的手掌握住她的腰侧把彼此往外分开,但没管她仍然挂在他脖子上的两条手臂。
她手心的柔软程度他已经领教过,此时此刻正贴在他的后颈上,用她的指腹不断地滑过他的颈椎棘突处。
她进攻的方式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不可以吗。”
程鸢看着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可以当成是西方的贴面礼。”
“你和你的每个朋友,”洛聿嗓音沉冷,“都做过这种贴面礼?”
“问这个干什么,你在意?”
“只是确认。”
“那好吧,不装了。”
程鸢指尖下滑,停在他心口的位置戳了两戳,她宣布:“洛聿,我对你心动了。”
“你没有。”
洛聿毫不迟疑地否决她。
他的神色异常平静:“真正心动,你现在会不敢看我的眼睛。”
程鸢丝毫没有被揭穿后的慌忙,她安静两秒,微眯了下眼睛:“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周小竹不是说他身边没有别的女孩子吗。
“谁规定心动只能有一种展现形式,你长得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此时此刻,我想亲你,就是心动。”
“如果你不信,”程鸢的视线停在他的唇峰上,“我可以验证给你看。”
她搂紧他的脖颈亲了上去。
洛聿的嘴唇好凉。
这是程鸢的第一个念头,她想也不想,柔软的舌尖顶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探进他的口中,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小鱼在池子里肆意游动。
她根本不会接吻,凭的只是一股好胜和好玩的心思。
甚至因为他太高而脖子酸,眼里闪过一丝恼意,然后更用力地搂紧他的脖子下压。
舌尖舔过他的唇线,程鸢挑衅似的把自己接连送进去。
她试图勾缠,试图征服。
甚至有点探索到未知事物后的生理兴奋。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
一股强大的推力把程鸢的肩膀往外推,唇舌被迫分离,带出一条长长的涎液。
“程鸢。”洛聿沉着气,嗓音沙哑警告她。
程鸢一脸坏笑:“感觉怎么样?”
“不怎样。”
较真说,她刚才那种行为是非礼。
被他否定程鸢也不恼,她没骨头似的继续靠在他怀里。
“洛聿,其实我们不必把话说得太明白的,你懂吧?”
有些事一旦表达,就意味着在倒数。
程鸢试图洗脑他:“当下感觉不错就行了。”
一男一女,氛围不错,你情我愿。
三者不缺,人数合法,就可以了。
长相明艳,嗓音柔婉,程鸢极其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一双眼睛粲然含笑,九分假也被她说得情深似海。
擅长引诱,最后再拒不承认。
她不知天高地厚,也坏透了。
“恕我不能苟同。”
洛聿冷然道:“我不是你那些招之即来的人。”
更不是按价就能随便上下其手到点再划账走人的那些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亲得下去的?”
“是这个意思吗洛聿?”
程鸢被他说恼了,拧起眉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质问:“我在问你!”
洛聿沉默,目光审视,呼吸声很重。
“好,如你所愿。”
程鸢气笑,转瞬又立刻平静下来,“你要忍,要沉默,那我就找温泽楷,他应该还没走远——”
话音刚落,她的呼吸被他重重堵住。
程鸢瞬间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齿关就已经被对方撬开。
洛聿大掌扣紧她的后脑勺,将她柔软湿热的口腔毫无章法地搅弄,侵占,不是接吻,更像是对她方才的胆大妄为施以同等的‘报复’
她玩不过他,可她不信,那就让她亲自体会。
掌控她细软腰肢的双臂不断在收紧,令她柔软的胸口不得不靠向他。
揉蹭,碾压。
唇舌如此身体也是如此。
“当下感觉不错就行?”
洛聿暂停下来,湿热的呼吸故意落在她的脸颊旁,“是这样吗?”
程鸢被亲懵了,她很茫然,双颊泛红,嘴巴甚至还维持着被迫撑。开的姿势。
她喘着气,粉嫩的舌尖悬空着,极具诱惑,尤其,她不安分的手指勾到了他的皮带边缘,柔软的手掌按在了他紧实的腰腹。
她大概是想推开他,但忘了施力。
洛聿眼神倏暗,半强迫地抬起她的下巴又亲了下去。
根本来不及吞咽,程鸢发出几声呜咽,眼睫毛簇簇扑闪,双腿也开始发软。
洛聿像是要把她吃进去。
“疼……”
“停——我现在,感觉,很差!”
程鸢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急喘着,断断续续,抬手不断推拒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双眼被亲出湿漉漉的气息,像被弄哭了一样,程鸢委屈死了,一脸埋怨控诉:“洛聿,我的嘴巴都被你嘬肿了你看不见吗!”
体验感很差,程鸢很不满意。
“……”
“你的舌头难道就不痛吗,我都咬出血了,但是是你自找的,我吃都吃不了了你还一直伸进来。”
“……”
“还有这里。”
程鸢指了指快流到自己下巴的水液,搞不懂为什么会流出来,明明她的水液都被他卷进去吃了。
程鸢是真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
但她从来不去回想,如果一开始不是她先出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现在的水液。交。融式接吻。
洛聿任由她把口水擦到自己胸口上,她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在他怀里乱拱着。
径自清理干净,程鸢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雨还在下,周遭安静,一切仿佛不曾发生,除了她仍旧酥麻的唇瓣在宣告事实的发生。
程鸢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唇瓣。
越界的速度有点快,仔细想想她并不反感,反而尝到了一点势均力敌的感觉。
他们的吻技都很烂。
何尝不是另一种‘势均力敌’
“不是。”洛聿忽然开口。
“嗯?”程鸢抬头。
“不是那个意思。”洛聿解释。
程鸢茫然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了,她笑起来,毫不吝夸他:“洛聿,你真善良。”
“?”
“……”
她对他的评价总是令他感到费解。
她到底何以见得?
程鸢的嘴唇还是肉眼可见的红肿,半分钟前的荒唐历历在目,洛聿克制地移开目光。
“跟我过来。”
洛聿带程鸢进到一个暂时无人的休息间,从饮水机里倒了杯冰水给她。
程鸢坐到沙发扶手上喝了两口,问他:“
洛聿,你能待到几点?”
“马上就走。”
温泽楷对他日渐不满,出入已经很少叫他跟随,他之所以今天会出现,完全是因为温泽楷原本要送给蒋家大小姐的新婚礼物突然遭到损坏,不得已只能叫洛聿另送一份礼物过来。
程鸢放下水杯正要对他说些什么,徐时鸣的电话先进来了。
“程程,你人呢?怎么不在宴厅?”
“花园里,怎么了?”
徐时鸣又说了些什么,“我考虑考虑。”程鸢挂断了电话。
“先走了。”
“等等。”程鸢一把揪住洛聿的衣摆,“婚礼开场有个大家一起跳舞的环节,温泽楷刚才应该就是为这事来找我,徐时鸣也因为这个找我。”
“不过,我还有第三个选择。”程鸢把目光放在洛聿身上。
洛聿拒绝:“我不会跳舞。”
以他目前无名小卒的身份更不适合出现在蒋家的婚礼上。
“不让你跳舞。”
程鸢站起身,目光兴奋地说:“洛聿,你带我走吧。”
“什么意思?”
“婚礼仪式过后是晚宴,晚宴结束最少要到九点,山路漆黑,温泽楷准备让他的马仔在下山的路上拦下我。”
“温泽楷要把我带走。”
洛聿脸色微变:“你怎么会知道?”
程鸢微微一笑:“我在他车里放了窃听器。”
“所以你才要上他的车。”
那倒不是,程鸢压根没想到温泽楷会大胆到让人埋伏她,她装窃听器只是想听点温泽楷的小秘密当作把柄,算是歪打正着。
“遇到这种事你应该告诉你父亲。”洛聿给出正确的建议。
“我爸在外地,和我的继母在一起。”
程鸢面色平静地说:“沐慈,也就是我爸的秘书,他说我爸在出差,但我翻查了集团最近几个正在接触和进行的项目,没有一个是在那个城市。”
“那是一个很有名的度假城市,我爸带着我的继母正在度假。”
“他们以为我不爱上班,就真的一叶障目了。”程鸢双臂环胸做了个自我防御的动作,她别过头:“如果一个人没把我放在第一顺位,那我宁愿不开口。”
洛聿看着她骄傲挺立的背脊,好像在看自己,许多年前莽撞而无方向,凭着一腔孤勇便以为能够万事皆如愿的自己。
“而且,”程鸢勾起唇,“告家长多没意思,我更喜欢自己动手还回去。”
“洛聿,如果你害怕得罪温泽楷,我说过,你可以来我身边,我把周小竹踢去集团前台当吉祥物,你来给我当保镖。”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那我也可以找徐时鸣帮我。”
“好吧,你走吧,我去找徐时鸣。”
程鸢从他身侧错开。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洛聿握住。
第13章 也想睡你快把你的上衣脱掉
山间细雨如丝,走廊弯弯绕绕浪费时间,洛聿带着程鸢径直穿过后花园往停车场走去。
雨势不小,程鸢长这么大就没被雨淋过,想跑着走,被洛聿一把抓住。
她怕不是忘了自己脚上穿着高跟鞋。
“这没什么,我不会摔的。”
程鸢很自信。
青石板路滑,洛聿握住她的手腕控制她的步距,余光时刻注意她脚上。
后花园的停车场很安静,不比庄园前院宾客来往,这里只停了几辆内部用来游览的观光车。
洛聿打开副驾车门让程鸢上去,他绕过车头坐进主驾位。
“洛聿,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偷完情接着私奔?”程鸢玩味一笑,“那最后一步是不是——”
话没说完,一条干毛巾把程鸢当头罩住。
程鸢扯了下来,指腹捻了两下毛巾:“这什么,这么粗糙能擦脸?”
“洛聿,你怎么能不打招呼就朝我扔东西。”
那也请你别不打招呼就口出狂言。
洛聿把毛巾拿了回来,把纸巾盒递给她,让她用纸巾擦身上的雨珠。
“就不能你给我擦吗?像你上次帮我擦手一样。”
“不能。”
程鸢动也不动,盯着他。
过了两秒,洛聿手伸了过去,抽出两张纸巾,只给她擦头上沾到的水珠,没碰到她的脸。
程鸢很少让人碰自己的头发,刚才不过顺气一说,没想到洛聿真的会给她擦。
她稍稍往后移了一点,洛聿把手臂伸过来,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擦,没有趁机报复揉乱她的头发。
程鸢得逞似的弯了下唇,脑袋故意一偏,柔软的耳朵蹭过他的掌心。
洛聿面不改色,“干什么?”
“你的耳洞是什么时候打的?”
“以前。”
“你怎么不说这一刻之前。”
“意思一致。”
程鸢嘁了一声,掀眸上瞥,“那你眉骨上面的疤又是怎么来的?”
“意外。”
洛聿的回答永远是端水级别的。
程鸢眼睛微微一眯:“洛聿,看来你的秘密不少。”
她对他越来越有探索欲和好奇心了,洛聿这个人看起来规矩死板,可什么意外能伤到眉骨那儿,那里离眼睛没多少距离。
也还好是眉骨,有眉毛遮着平常看不见,要是伤在脸上留了疤,以程鸢纯看脸的挑剔,他们未必会有现在的交集。
“是人都有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洛聿漆黑的眼瞳盯着程鸢,“你也有。”
“你要是想知道我的什么秘密,你可以问,我会说。”
“不想。”洛聿继续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
程鸢气笑了,“洛聿,你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奇。”
长这么好看说话这么不好听,他就该安安静静坐在这儿让她欣赏,少开口吧!
“洛聿,这是谁的车?”
程鸢开始打量起眼前这辆奔驰G63,“你们经理王浩的?”
“……嗯。”
“那他品味不错。”
程鸢回想了下王浩,长相不太记得了,大众脸吧,但:“他身材不错,一看就是举过铁的。”
洛聿动作一顿,把湿透的纸巾蜷成一团收了回来,“安全带。”
“干嘛不顺便帮我系……”
*
车子往山下开,雨已经停了,半山腰笼罩着云海似的白雾,若幻若真。
洛聿专心开车,余光却不免被程鸢引去,他以为下山路上她势必会继续展现自己的妙语连珠。
她却一改往日,长发慵懒披散在身后,整个人安静地趴靠在车窗上。
程鸢的手机不停在响,她一个没接,只给齐好发去一条有事先走的信息便设置成了静音。
洛聿把车停在乐清苑楼下。
“到了。”
程鸢把安全带解开,但没下车。
“洛聿,我想去你家。”
洛聿沉默。
“不能吗?”
“不方便。”
程鸢脸冷了点,追问:“即便我们已经接过吻了也不方便?”
“程鸢。”
洛聿抬眸看她:“没必要。”
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演到这份上。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说了算,我说过,当下感觉好就行了,你一定要追究目的吗?”
程鸢为什么花时间在他身上,原因很好懂。
因为她自认为已经看透他。
他身份背景简单,性格规矩死板,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她觉得他很好掌控。
靠近和抽离都由她说了算。
“你是不想我追究,还是怕我追究?”
程鸢的神色依旧很坦然,她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愿意带我下山?”
洛聿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似乎是程鸢第一次见他笑,薄唇微微上扬,笑不及眼,不是愉悦的表现,更像是讥诮。
“你说过,我善良。”
程鸢咬牙,也学着他皮笑肉不笑:“好,很好。”
“你可真是个好人!”
程鸢转身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她忽然又把车门砰一声带了回来。
程鸢动作很快,她起身跨过中控一把坐到了洛聿腿上。
“洛聿,我能给你很多,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我说过,我想要什么。”
洛聿的手掌落到她的腰侧,看似往外推实则掌控,“可以自己拿。”
尽管这个坐姿十分亲密,洛聿依然平静地给出建议:“想要达到目的,你应该选择更正确的方式。”
“什么是正确,错误又是谁定的?”
程鸢指了指自己,“我做我高兴的事就是正确。”
“比如这件事——”
程鸢捧着他的脸再度亲了上去,尝到了淡腥,洛聿蹙眉。
鲜血从被刺破的指尖流了下来,程鸢蹙起眉头,抽过纸巾压住。
玫瑰带刺,她很少买,难得订一次果然还是被伤到了。
“没意思。”程鸢懒得修剪了,把花一股脑插。进花瓶,她从沙发背上滑了下去,整个人液体化躺着。
和洛聿在车里不欢而散,两天了,程鸢一步门也没出,连带也不想见周小竹。
看到周小竹就会想起洛聿,容易气着自己。
洛聿退出了她的生活,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生活。
即便他们已经是接过吻的关系,但彼此间更像是一场博弈,和亲密无关。
程鸢甚至小小的后悔把一切摊得太开。
洛聿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死板。
她有钱有貌有身材。
他是视力不好还是感官失调?
*
路过乐清苑楼下,洛聿下意识把车速放慢。
周小竹说,她两天没出门。
坐副驾正接电话的柯彻察觉到,抬眼看了下挡风玻璃外头,没堵车。
“这哪儿?”挂断电话,柯彻问:“要下车?”
“不是。”洛聿踩油门加速。
柯彻微微挑眉,视线落到他结痂的唇上,“够激烈的,该不会就是在这儿弄的吧?”
“少乱猜。”洛聿表面淡然。
*
这两天程鸢的手机半刻也没有闲着。
先是徐时鸣追问她为什么忽然在蒋家的婚礼上消失。
后是蒋家三公子顺利抵达澜市,蒋清逸邀请她过去蒋家吃饭。
她亲爹也回来了澜市,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自从和苏萍闹掰后,程鸢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过饭,逢年过节也只是在爷爷奶奶家的饭桌上才会和她爹坐一块儿吃顿家常饭。
有她爹和苏萍去旅行度假还编借口瞒着自己这个疙瘩在,程鸢更不想回家吃什么饭。
沐慈的电话也来得勤,催她开会催她上班。
还有就是温泽楷,还在那儿跟她提什么合作合作,那天半山拦她的账还没算他还敢觍着脸过来找她。
电话短信一刻不停,程鸢真的烦了,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感到十分的腻烦。
她的耐心在急速耗尽,烦躁感滋生了破坏欲,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改变现状。
或者说,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个词‘逃离’
她需要一个契机逃离现状,摆脱困境,所有让她不高兴的事都该落幕了。
*
池之瑜出差回来了程鸢才知道,这一趟是Archer陪着她去的。
此时此刻,两人交头接耳依偎在一块儿,甚至同喝一个杯子里的酒。
“……”
程鸢莫名就感到了一股形单影只的落寞,她是来找局解闷的,结果冷不丁被喂了一顿狗粮。
池之瑜问她要不要点人进来带带气氛,程鸢脑海里一闪而过洛聿的脸,说算了。
开胃小菜在秀色可餐面前不值一提。
柯彻闻言,幽幽地出声:“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是点别人陪的?”
池之瑜肉眼可见的心虚,“当,当然不是了!”
池之瑜搂过他胳膊撒娇,“我只有你,真的。”
“……”
程鸢没眼看他们,扭头独自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
柯彻趁人不注意,对着程鸢方向拍了张照发送了出去。
出了上次段茂那件事,现在周小竹都是寸步不离守在包厢外等着程鸢。
“周小竹……”
程鸢推开门,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周小竹连忙横出手臂让她扶靠,“姐,是散场了吗,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小屁孩儿!”
程鸢用手指戳开他肩膀:“把洛聿给我叫过来,我要他。”
“啊……洛哥?洛哥我叫不到吧。”
周小竹一脸为难,“真的,洛哥他最近好像也挺忙的,我肯定叫不到……”
“你没叫怎么知道叫不到?”
程鸢拉下脸:“周小竹,你再敷衍我一个试试?”
“那我试试就试试……?”
在程鸢拳头飞过来前周小竹立刻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去给洛哥打电话,马上打!”
周小竹的电话打完过后不到十分钟,洛聿就出现了。
仿佛在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一样。
周小竹走到门外说:“那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单独新开的一个包厢里,程鸢双腿交叠,双臂抱着胸,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洛聿。
要不是她巴掌大的脸颊两旁氤出明显喝多后的绯红,洛聿会以为她又是在装醉。
“干嘛不进来,要我请你吗?”
这话一出,洛聿更确认她是真的醉了,清醒时的她那张嘴分明掺了蜜,万般说辞都带着目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包厢里只开了两盏筒灯,光线偏暗。
洛聿走进来,停在她面前半米的距离,居高临下盯着她看。
“不高兴?”
程鸢没说话,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地回视过去,目露她自以为很凶的火光。
程鸢喝多了一般呈现出两种状态,要么秒睡,要么像现在这样尽情释放自己的脾气,表面看似清醒,实际情绪已经凌驾在了理智之上。
“不是要我来接你,走吧。”
程鸢还是没说话,把他平日里对她的沉默学得十成十。
她不耐烦地屈腿一蹬,把脚上的高跟鞋甩开了一只,然后继续很凶地看着他。
洛聿很淡一笑,弯腰半蹲到地毯上把她的鞋子捡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赤足在他宽大的手掌面前显得格外纤巧,雪白细润。
他的手掌温度有些冰冷,程鸢下意识瑟缩了下,洛聿微微收力掌控,过于平静的眼眸闪过些许晦暗。
“别动,把鞋子穿好。”
“明明是你把我咬出血,你还不高兴。”
叽里咕噜在说什么,程鸢眨了眨醉意上头,已经开始有些茫然的眼睛。
洛聿穿着最简单的衬衣,姿态从容闲适,整个人有着介于少年清隽和成熟男人之间的一种微妙气质。
他低垂着眉眼,浓黑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淡淡阴翳,手上动作缓慢,除了亲爸妈,还没有人帮她穿过鞋,淡冽与温柔分明是相斥的,却在他身上展现地毫无违和。
但程鸢不愿意穿鞋,把腿一抬踩到他的大腿上,脚下触感令她稍微清醒一瞬。
“程鸢!”洛聿目光微沉,带着薄茧的虎口重新扣住她的脚踝。
“洛聿,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程鸢轻轻打了个酒嗝,吐字缓慢,但思维挺清晰,控诉到位:“但每次,你叫,都是为了阻止我!”
不止阻止,而是警告。
洛聿稍加施力,圈住她的脚踝重新帮她穿好鞋。
“走吧。”
洛聿面色如常地站起身,大腿处的裤管布料多了些许褶皱,但他不会同一个醉鬼多计较,即便她刚才还想把脚踩到最里面。
“送你回家。”
“不要,我不回去!”
洛聿站着,程鸢坐着,视线平移是他结实的小腹,脑海中闪过他在泳池里的健硕身材,程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除非,你把上衣脱了。”
“什么?”
洛聿是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鸢一把揪住他的衣摆前后拽了拽,“上衣,快把你的上衣脱掉!”
见洛聿还是不动,程鸢干脆把手臂伸过去圈住了他劲瘦精壮的腰。
她的脸颊蛮横地贴到他的腰腹处,蹭了几下,缓慢抬起头,睁着醉酒后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对他说:“洛聿,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呀。”
被她手臂圈住的腰部传来些许灼热温度,洛聿波澜不惊:“只是欣赏?”
程鸢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在思考他这个问题,安静了几秒后,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直白且放肆。
她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
来,整个身体朝他靠近,洛聿对她的每次强硬生扑都选择后退回避。
这一次也是,不想却更方便了程鸢。
彼此重重跌入了身后的回形长条沙发上。
程鸢整个人都坐在了洛聿身上,她分开双膝跪在他身侧,一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灵活柔滑的指尖往上触到他滚动凸起的喉结。
程鸢俯身咬了过去,“也想睡你!”
第14章 见色起意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程鸢骑在洛聿身上,毫无章法却柔软的唇瓣从他的喉结一路往上啃咬过去。
洛聿浑身肌肉瞬间紧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果此刻程鸢足够清醒,也许她会立刻把眼前这个男人和那个充满野性劲欲的新人拳手联想在一起。
一拳能把她干翻的人程鸢怎么都不太敢惹的。
可惜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酒精,以及不计后果势要为所欲为的决心。
程鸢手唇并用,在她的捕获物上到处点火,她弓下腰贴得更紧,包拢着曼妙身躯的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堆高,弧形宽领摇摇下坠。
洛聿蹙紧眉移开视线,手掌推着她的腰侧试图把她往外分开。
“不许推我!”
程鸢抱紧他,劲着力跟他对抗,也不知道她喝多了怎么还这么有劲。
“我就要贴着你,你好凉,好舒服……”
她呼出的濡湿气息以及红酒的香甜尽数喷洒在洛聿耳畔。
双方来回的推拉贴合就跟钻木取火似的,洛聿面色依旧冰冷,眼神却渐渐发暗,他拢着她的腰把她推了起来。
“啊……我要掉下去了!”
“你不许扔我!洛聿……”程鸢立刻手脚并用缠回他的腰腹和脖子上,白嫩的两条手臂用不亚于锁喉的方式禁锢着他。
裙摆堆叠,程鸢坐的不舒服,“什么东西……”
她噘起嘴巴嘀咕了两声。
“程鸢!”洛聿瞬间感觉头痛欲裂,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哑声警告:“下去。”
“我不!”
程鸢比他更大声,葱白鲜嫩的手指戳着他脖颈上的唇印,她振振有词:“我已经把你……标、记、了!”
“你得听我的,而不是,教我做事!”
就在这时,程鸢的手机响了。
方才一番拉扯中她原本放在沙发上的包倾斜了,手机从包里滑了出来。
来电显示徐时鸣。
“好吵。”
程鸢皱起眉头,一手搂着洛聿的脖子,另一只手探过去试图把手机关掉,结果却碰到了接听和扩音。
“程程,你在哪?”
徐时鸣声音低沉沙哑:“程程,我有话跟你说,我们能见一面吗,马上!”
这般迫不及待的口吻,像是徐时鸣已经知道了什么,怕是下一刻不捅破窗户纸就再也没机会。
“程程?你在听吗?”
程程,亲昵称谓。
程鸢和徐时鸣从小一起长大。
程鸢和徐时鸣青梅竹马。
徐时鸣手臂上有道疤据说是保护程鸢留下的。
这是柯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他耳边叨叨的话。
洛聿面色复杂,垂眼扫过贴在他怀里的人,他的背脊始终绷直,像是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弓弦,看她的眼神渐渐幽深。
大概是醉意上头太热,程鸢正在用侧脸贴着他冰凉的脖颈降温。
“好舒服……”
她呢喃着,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引诱一个危险体。
“程程,你在说什么?”
坐在一个男人怀里接另一个男人的电话,这种事除了她谁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出来。
“程程,你到底——”
急切的声音被掐断。
洛聿把她的手机装回包里,掌心略带力拍向她后背,语气冰冷异常:“下来,我送你回家。”
“不要。”程鸢依然在他肩窝乱蹭,她的逆反心理已经被激起,洛聿越是不让他干的事她就越要跟他对着干。
洛聿抓过她的手臂直接把她从自己身上分离开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程鸢挣扎得更厉害,“洛聿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啊!你好烦啊……”
后面那句她已经带上了委屈控诉,也像撒娇。
“是你不清醒。”
“不清醒又怎么样,我只要知道你是,”程鸢戳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洛、聿!就好啦!”
洛聿狐疑地看着她,她到底醉没醉?
“洛聿哥哥。”程鸢重新跪坐到他身上,柔软的两个手心轻轻捧住他的脸,“到底给不给睡啊?”
洛聿沉默,黑曜的眼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你也是这么叫别人的?”
一口一句哥哥,叫得这么自然,她点的那些陪玩男模,还有她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她也是这么叫那些人的?
程鸢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对他说:“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洛聿:“……”
见色起意四个大字简直刻在了程鸢的脸上,她藏也不错。
不计后果不负责任,巧言令色。
说是骗也不尽然,她本来就把目的明晃晃挂在了脸上。
程鸢根本没有了解过真实的他,只是觉得他这张脸合她心意,甜言蜜语张口就能说一大筐。
“嗯?”
程鸢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察觉出洛聿很喜欢听哥哥这个称呼。
她于是又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上半身往他怀里拱,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脸,“洛聿哥哥,我不想回家,真的不想,我一个人,没意思……”
“太安静了,我好讨厌……”
程鸢顿了顿,语气加重强调:“你要是,把我送回家,我就,讨厌你!”
醉意上头,程鸢眼前的视线其实已经有些模糊,她却不觉得难受,视觉模糊反而加重了其他感官的探索,她很喜欢往洛聿身上蹭。
尽管他身上哪里都很硬,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新干净,他的皮肤凉凉的贴着很舒服。
生理吸引早已越过了理智。
“讨厌我?”
“喜欢你。”
“……”
“再说一遍。”
“说什么呀?”
“刚才那三个字,再说一遍。”
洛聿低哑开口,尽管很轻微,但程鸢还是听出来了一丝丝的温柔,她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毫不吝啬地为他复述:
——“喜欢你!”的脸。
砰的一声关掉房门,程鸢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自己团团包围,她被抵在门背,后脑勺被宽大的掌心牢牢护住。
但很快,她别的地方感到了痛,嘴唇被洛聿重重堵住,他吻得很用力,舌尖抵开她的齿关强硬闯入,一寸寸侵占她口中,滚烫的鼻尖呼吸倾洒在她脸上。
唇边溢出情不自禁的低咛,程鸢几乎全身虚软站不稳。
洛聿喘着气停在她面前,黑沉的眼底欲念如同江海翻涌,但他还是停了下来,他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捉住她正在游走探索他上身的手放到唇边,咬了咬她的食指,让刺痛唤醒她的理智。
“现在说回家,我放你出去。”
在外人看来中晟走的是破竹之势的激进风格,实际上是他已经预判过所有潜在风险,不值一提。
君子以钝示人,以锋策己,洛聿一直是思前想后确认没有任何自己无法解决的危险存在,才会稳步走下去的行事思维。
而程鸢在他看来一直是个不定因素,他早已看透她的真实目的,最正确的做法是冷漠远离,可事实却变成他的舌头伸进她的嘴唇里,她的双腿缠到了他腰上。
“绝不!”
程鸢的手从他胸口往上滑再次搂住了他的脖颈,指尖在他的脖子锁骨处做出类似撒娇的抚摸游离:“再亲一次……”
洛聿如她所愿。
他低头重重吻住她的唇,把她抱起来往总套客厅沙发上去,手臂圈紧她的腰,分开她的双膝揉进怀里。
好痒,程鸢忍不住缩了下脖子,酥酥麻麻的齿尖厮磨仿佛带着电流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雪白
的锁骨被贴上来微凉的薄唇,洛聿正在仿照她刚才在他脖子上打标记的侵进轨迹原样效仿。
察觉到她的扭动,他握住她的后颈不许她有丝毫的退离,舌尖压住她的软舌往里重抵进去。
一旦开始就不再是她单方面能够叫停。
骨子里恶劣的占有欲被她挑起,他所有的克制底线被她亲手扯断,那就请她好好感受真正的他。
唇间一片水润,程鸢的双眸渐渐析出迷离,她不适地扭了下被他大掌覆拢的臀。
“怎么?”
“硌……”
好烦,怎么总有东西戳着她,坐的一点都不舒服。
洛聿低笑出声。
“这里。”他握过她的手,她柔软的指腹碾过他块垒分明的腹肌群。
细微的咔嗒声仿佛被点燃的引线。
程鸢被抛到了床上,身体柔软地向上反弹了一个弧度。
洛聿以为她会喊疼,会大闹脾气。
不想她的反应却是把手伸到他的腰腹,猫爪似的挠了几下,涨红的唇瓣哼唧了两声,说:“还要……”
要他吻得再重一点。
她喜欢和他接吻,很舒服,强大不可控的生理吸引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甚至和他从前完全不认可的那套‘程鸢歪理’对应上了。
一男一女,氛围不错,你情我愿。
彼此身体的契合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无垠限度,只是从下半夜开始,程鸢开始推拒说累。
洛聿的身体太过强悍,她吃不消,水光盈盈的眼眸每瞟他一眼都满含控诉。
她娇蛮得不得了,他不停她就屈腿踹过去,他的掌心能够完全覆拢的赤足此刻正肆意的踩碾在他的腰腹上。
洛聿定定地看着她,用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划过她白嫩柔软的足弓。
眼前这张明艳高贵的脸充满了柔情的绯色,尽管这只是来自于人类探。索身体后的本。能反应。
洛聿圈住她的脚踝往上抬,他愿意让她的赤足踩到自己的肩膀上。
然而这并不代表臣服,洛聿缓慢欺进,声线变得极其低哑。
“大小姐,我说过,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些男人。”
站在欲。望之海的悬崖边缘,如果焚身下坠就能拥有她,那么他愿意。
“什么时候停,你说了不算。”
霪雨下足整夜,宣告盛暑的逝去,第二天是立秋,新的时令。
他们从夏天吻到秋天。
*
洛聿第三次推开房间门走进来,程鸢依然闭着眼睛沉睡在床上。
她喜欢侧着脸趴着睡,巴掌大的小脸半张都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卷翘浓密的眼睫毛垂落在眼下。
睡着的她没了清醒时那股张牙舞爪,显得过分乖巧,头顶甚至有一小撮拱起来的头发,很可爱。
洛聿伸手把那撮头发抚了抚平。
洛聿上身赤。裸,下半身穿了条灰色宽腿休闲短裤,微湿的碎发凌乱散在额前,清爽干练的少年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抱着球出去运动的男大学生。
然而往上看,人鱼线从腹股沟延伸至髋骨,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属于成熟男人的顶配身材。
他的腰腹上横七竖八交错着许多的指痕,背上更多。
这都是从夜晚放纵到清晨的后果,每一条痕都代表了她一次情绪决堤,有些红痕甚至渗血结痂,然而在洛聿看来这只是猫爪似的小力,丝毫不觉得疼。
洛聿握起程鸢搭在被子上的手,她的甲型很长,甲面上贴了许多他无法理解的配饰,尽管的确很好看。
昨晚她曾经控诉:“洛聿,你把我的钻弄掉了。”
分明是她太兴奋胡乱挠他才弄掉的。
“你马上赔我。”
“怎么赔?”
她眼眸清亮,“你躺下,我要在上面。”
那时她大概已经酒醒,但仍然不知天高地厚,习惯了一定要在嘴巴上赢过对方,完全不计后果。
程鸢根本不知道在上面吃的苦头会更多,她只是对未知有着强烈的探索欲,两次她就后悔了,想退开,想逃走。
洛聿淡淡一笑,扣着她的腰往下一按,无缝填满的一个重吻,程鸢刹那间泪腺决堤,水液不尽。
她原来很会哭,只是也很会当场报复,立刻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只是没什么杀伤力,牙齿甚至和身体的颤抖频率达成了一致。
她分明是在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是你自己要的。”
“现在又不敢让我听到吗?”
当初他就说过,想玩他,最后被玩哭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洛聿搂着她腰转换彼此位置,他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程鸢扭着头不让他亲,嘴唇断断续续哼唧着,说不出是舒服还是不满。
大小姐的要求多得不得了,一会儿嫌吻得太轻,一会儿嫌重,无理的,蛮横的,新奇的,胆大妄为的。
洛聿从前只是认为,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巧言令色,十句有九句是假话。
然而现在,她饱满的唇,莹润的小脸,整个人明媚又娇憨,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她的确应该永远高坐在大小姐的宝座上笑泯众人,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也都该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洛聿俯身吻向她的手心,再把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
从今往后她的任何要求,无理的蛮横的,新奇大胆的,她想要什么,想怎么玩,他都能满足她。
无条件的满足她。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
“洛先生,这是您点的午餐,一共五菜两汤,三份点心,三份餐后鲜果切,两杯饮品。”
“法式豌豆浓汤里面的薄荷叶有去掉吗?”
“有的有的,不止薄荷叶,您叮嘱过的所有忌口菜品厨师一样都没加,您放心。”
“嗯。”
周小竹说这家私厨是程鸢近期很喜欢吃的一家,没有外送只能亲取,好在车程也就二十分钟,不远。
程鸢还没醒,从昨晚到今早体力消耗很大,她醒来一定会饿。
整整六个保鲜盒的餐食,酒店有专人推着餐车帮忙运送上楼。
刷卡进门,客房服务推着餐车进到餐桌上帮忙摆盘。
洛聿看见里头的卧房门是半开着的,以为程鸢醒了,他走进去却发现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第15章 纠缠整夜像藤蔓缠到他的腰上……
蓝港岛位于南太平洋,由五大群岛以及数百个岛屿组成,四季气候舒适。
程鸢落地直奔酒店,一头扎进房间休憩了整整三天都没出过房门一步。
她低估了洛聿的体力,腰背大概是有被揉按放松过,但双腿习惯**叠便会立刻涌现出一阵麻麻的感觉,在飞机上程鸢几乎是在头等舱躺着一直到落地的。
程鸢预订的是酒店最贵的顶层海景套房,一百八十度开阔观海视野,阳台还有个无边际的泳池,哪怕‘逃婚’在外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程鸢从床上爬起来,进浴室准备洗个澡,脱下睡裙映入眼前的是满身仍然没有彻底淡去的吻痕。
零星散落在她肌肤上,有些程鸢有记忆,有些则模模糊糊。
她瞪着镜子里自己左胸上的那枚痕迹,耳根微微热。
吊带热裤只能遮住身上一部分吻痕,程鸢只好又加了件外套,她懒得化妆,随手拎起一副墨镜戴到脸上,抓着手机就下楼。
蓝港岛是海边度假的首选地,各个肤色种族的人群在这里都能看到,在这些陌生面孔里穿梭,程鸢反而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惬意。
程鸢把自己国内的手机卡都拔了,她办了一张当地的卡,第一个联系的人是她的母亲顾韵,顾韵住在距离蓝港岛两个小时飞机的一座岛屿小镇。
程鸢原本想顺道飞过去叙叙母女情。
顾韵对接到女儿的电话感到惊喜,但:“程程,妈妈这几天刚好在外地出差。”
“程程,
妈妈后天休假,要不然——”
程鸢还没出声,便听见电话那头她妈妈新交的小男朋友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亲爱的不是说休假就陪我去看电影吗?”
“妈妈,后天我正好也安排了游艇出海。”
程鸢自觉自己从来不是善解人意的性格,对越是亲近的人她的脾气反而越大。
然而本该是最亲密的母女关系,中间却早已横贯着说不出来的淡淡生疏。
见面叙旧变成了电话叙旧。
顾韵还是很想念自己唯一的女儿的,并在得知程鸢是独自飞来蓝港度假后,立刻给她的消费账户里存了六位数。
“玩得愉快,程程。”
“好的妈妈,再见。”
看着三两结伴的一波波游客,程鸢坐在沙滩的秋千椅上来回晃脚丫。
游艇出海只是她随口扯出的话头,但闲来无事,她立刻便付出了行动。
威斯丁酒店的游艇出海服务只要人数达到五人以上就可以免费为尊贵的入住贵宾安排,程鸢刚好是那第五个,前面是两对情侣。
海水清澈,游艇途经的各个岛屿景色各异,更有珍稀鸟类的栖息地可观。
程鸢兴趣缺缺,她更喜欢躺在甲板上吹风,晒日光浴,感觉更像是换了个地方补觉。
程鸢只睡了不到十分钟,醒来便发现眼前多了一个顶棚,为她阻挡了些许过于强烈的日光直晒。
是游艇上的随行乘务员贴心为她打开的。
“美丽的Theresa女士,这是为您特调的一杯蓝海曼彻斯特,请品尝。”
贴心的乘务员还会花式调酒,程鸢接过抿了一口,沁凉微甜,很不错。
“谢谢。”视线瞥过他别在胸前的工牌,程鸢看见他的名字叫做卢卡斯。
卢卡斯说自己是过来兼职的大学生,他的身高预估有个一米八,四块腹肌,差是差了点,但五官充满异域风情的深邃,还算能够入眼。
游艇靠岸时,卢卡斯仍然在为程鸢生动地讲述自己的大学生涯以及勤工俭学时遇到的趣事。
他也会讲冷笑话,只不过和周小竹的水平有的一比。
离开澜市前她已有安排,周小竹可以去程远集团的前台报到,薪资福利照旧,是一份只要他不主动辞职就能安稳养老的工作。
“Theresa,今晚在酒店的西餐厅有小提琴表演,期待与你再见面。”
Theresa是程鸢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其中一层意思为收获者。
“你还会拉小提琴?”
“我会的东西很多。”卢卡斯年轻且自信,伸手扶她从船上下来,“真期待我能使你产生探索欲。”
吻手背是一种当地传统礼仪。
他低下头的动作却唤醒了程鸢的一些断片记忆。
那天晚上洛聿似乎也这么亲吻过她。
那晚她的感觉其实很不错。
洛聿的各方面与她都很契合,如果她留在澜市,也不是不可以和他保持那种关系,就像池之瑜和Archer那样,日复一日枯燥生活里的一剂调味剂。
只不过,等将来她爹松口不再给她塞温家蒋家各种联姻对象的时候,她再回到澜市时洛聿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来就很短暂,母女亲缘尚且如此,又何况两个陌生人。
程鸢注意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这才想起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
洛聿捡起被扔在沙发角落的白钻手链,是他上次送还回去的那条。
程鸢再一次随手丢了。
因为手链够多,这么无足轻重的一条自然不必放在心上。
就像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去留自然无需向对方报备。
尽管彼此身上都带着对方留下的最亲密的痕迹。
尽管她三个小时前还躺在他们纠缠了一整夜的床上。
她的双腿像藤蔓缠到他的腰上,她在他耳畔不断低语:“洛聿,洛聿……”
她那张嘴说过许多心口不一的甜言蜜语,除了‘洛聿’
她叫他名字充满了引诱意味。
尽管她自己从来不自知。
他什么都算到了,却唯独没想过程鸢竟然会一走了之。
他以为她会留下来亲自看着这场游戏的结局。
他以为即便她从头到尾感兴趣的只是他的身体和他的脸,凭着这份新鲜感他们也不会只有一夜的关系。
可她竟然毫无征兆地走了。
“洛哥……我亲哥……”周小竹跪在地毯上一脸的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程姐是自己要坐飞机走,她只是交代我,让我几点钟在酒店楼下等她,她要去机场接人。”
周小竹是等程鸢登机才收到了自己即将变成程远集团前台吉祥物的调令,他才知道大事不好。
“行了,跟你无关。”一旁的柯彻把周小竹从地上拎起来。
“程鸢的机票不是今天买的。”
而是早就订好的。
换而言之她早就计划好了今天要离开澜市。
以程鸢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被家里压着去联姻,对象还是温泽楷那种货色。
听到程鸢的离开是她自己的计划之内,洛聿的神色依旧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只是半眯着眼睛盯着掌中的手链。
然后,缓缓攥紧。
任由上面的金属利角刺进肉里。
无所谓,她能跑,他也能让她乖乖回来,她给过他选择,他同样也给过她选择,他绝不是她玩了就能翻篇的人。
周小竹见洛聿这般过于深沉冷静的神色,他反而更慌了,瞬间连嗓门都不敢嚎大。
他超小声关心:“彻哥,洛哥他……”
柯彻拍了拍周小竹的肩膀把他带出门外。
“最近别来他跟前晃悠,一看到你他会想起那位把他吃干抹净就跑了的大小姐。”
柯彻难得收敛看热闹的笑,语气认真地劝告。
“呜……”周小竹的嘴巴成了波浪线,“我知道了,这就回家闭门思过!!”
柯彻走回来,瞥见洛聿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张银行卡和一张便笺纸。
[洛聿,卡里有一百万,你可以辞去工作离开澜市,去任何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始。程鸢留。]
柯彻眉眼一挑,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
他清咳了声,说:“人姑娘挺贴心的,还给你安排了后路。”
洛聿接过这张自己已经看过数遍的纸条,指腹缓慢抚摸过末尾的程鸢两字。
和前面的留言相比,‘程鸢’她写得飘逸不羁,可见当时心态之轻松快慰。
鸢是一种美丽而凶猛的鸟。
最善于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飞行,不受拘束,追求自由,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洛聿?!”
突如其来的一声推门巨响传来:“你他妈果然在这儿!”
柯彻刚才送走周小竹再进来时只把总套房门虚掩着,如今被人猛地一把推开。
乌泱泱进来五六个人,来势汹汹。
洛聿当晚抱着程鸢从酒吧离开时被人拍了照片,好巧不巧,对方认得程鸢也认识温泽楷,立刻便把照片发了出去。
温泽楷喝高了,今天两个小时前才酒醒,一看到照片他火冒三丈,当场就把手机砸了个稀巴烂。
虽然和程家联姻八字只有一点没有一撇,但温泽楷早就把程鸢归纳为自己的女人。
被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保镖绿了!还被人拍了下来!温泽楷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他妈丢尽了!
温泽楷让人去查昨晚车子的行踪,查到这家酒店,立刻就带着人找过来。
“楼下前台说这两千一晚的总统套房是被你长期包了的。”
温泽楷一脸嘲讽:“洛聿,你一个穷鬼哪
来的钱?程鸢给的?”
“程鸢可以!”温泽楷气笑,手指隔空指着洛聿的脑门,“玩男人都他妈玩到我跟前了!”
“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私底下果然搞到了一起!”
“程鸢就一婊——”
洛聿直接朝他脸上挥了一拳,冷漠命令:“闭嘴。”
温泽楷被打得一个踉跄往后摔在了几名马仔身上,他捂着瞬间见血的鼻子,一脸惊愕加愤怒地瞪着洛聿。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来得正好。”
柯彻随手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杆握在手里,最近一直在池之瑜面前装乖弟弟,他可是好久都没动动筋骨了。
总统套房的隔音很好,外边安安静静,里头却已经被砸了个烂,地上更是躺了一堆正在呼痛嚎叫的废物。
“啧,就这,真不经打。”
柯彻把球杆扔到地上,当啷响的声音令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浑身一颤,全都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分明长着一张小白脸,却招招下狠手的年轻人。
洛聿从柯彻身后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温泽楷面前,他半蹲下去,攥住他的衣领一把拖拽到跟前。
“以后,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一个有关程鸢的字。”
温泽楷瞧见他拳头上未干的血迹,一脸毛骨悚然地把自己脑袋往后缩。
“洛聿,你……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爸知道了找你算账吗!”
“你尽管去说。”
洛聿松开了他的衣领,顺手为他掸了掸肩上蹭到的灰尘,“大少,承蒙前几个月的关照。”
温泽楷咽了咽喉咙,只觉得被他拍的那几下肩膀微微发疼,他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保镖会有这种强悍凌厉却又平静得可怕的气势。
“洛聿……”
温泽楷嘴唇微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很快会知道。”
*
出海吹了一天的风,程鸢感觉皮肤有些干燥,回到房间便一头扎进泳池里游了十来分钟。
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时,门铃刚好响了,是客餐服务送来的特供点心和蓝港岛原产的各种新鲜水果。
程鸢原本想留着肚子等到七点下去餐厅,一边听小提琴一边吃晚餐。
可一看见餐车上颜色鲜亮的点心水果,她就已经有点饿了。
程鸢让他们送进来,就摆在阳台躺椅旁边的矮几上,她躺着一边刷手机一边吃。
傍晚,海边的日落晚霞宁静美好,在徐徐晚风的轻拂中,程鸢的眼皮渐渐变得有些沉。
手机滑到了地毯上,她脑袋一歪,熟睡过去。
睡梦中,程鸢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湿润,准确来说是手背的位置,仿佛有人正在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手背。
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眼皮却沉得怎么也掀不开,很快,那股湿润感竟然从她的手背缓慢向上延伸。
一下又一下,仿佛被亲吻般的微凉触感从她的手臂向上一直攀到了她的锁骨,肩膀上极细的黑色吊带被勾开,那股湿润蔓延到了她的左心口。
她仿佛被放进了温泉池里,四周丛林茂密,泉水温热流淌,她渐渐被弄。湿。
“洛……洛聿……”
第16章 Theresa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纱帘被风吹得来回轻晃,忽然咣当一声惊响,程鸢睁开湿润的双眸,眼中满是茫然,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盯着天花板。
一秒,两秒,三秒。
“——!!!”
程鸢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轰的一声脸烧到了耳后根。
靠了,她竟然……会做那种梦?!!
刚才的咣当响是她的腿不小心踹到了矮几,空的琉璃果盘滚到了地毯上,还好没碎。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水晶灯全开着,角落的黑胶唱片机也还在循环播放着音乐。
程鸢垂眼盯自己的手背,什么都没有,真的是梦。
好真实的梦……
她是不是还说梦话了……
还好她是在房间里睡着的,这要是在外边,在SPA会所什么的地方做出这种梦,程鸢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人固有一死但绝不能是社死!
纱帘晃动,有淡淡花香被吹了过来,程鸢闻了闻。
蓝港岛的顶级酒店不少,威斯丁酒店不算TOP1,但这家酒店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入住十五层以上的宾客可以向酒店提出一个心愿清单。
即哪怕是你想要每天早上吃到蓝港岛几百公里以外的一家百年早餐店里的早餐,只要是酒店力所能及的,都能开着直升机去为你达成心愿。
程鸢没那么多浮夸的要求,只提了要她的房间里每日都更换新鲜花束。
“可以的女士,请问有指定的花吗?”
“不,随机。”程鸢说。
她喜欢开盲盒体验。
今天送来的是一束白色重瓣香雪兰,花香是淡淡冷冷的清香,有点类似柠檬。
洛聿身上也总有淡淡的青柠香味。
“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他身上去……”
程鸢嘟囔了声,一骨碌从躺椅上起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她把手机捡了起来,一看时间竟然八点了,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程鸢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揉了下眼睛。
算了,熟睡中被梦惊醒这会儿困意还没散呢,她也懒得听什么小提琴了。
如果是赤膊拳击她倒是可以考虑拖着身体去瞧上两眼,但现在,程鸢转身一头扎进了床上继续睡。
*
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程鸢起床洗漱,换了条蓝绿交织的油画裙吊带裙出门,从进电梯开始就成了许多人的目光所至,更有人过来问她品牌。
“这个世界上仅此一条。”
程鸢颇为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好朋友亲手画的。”
“拥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幸运!”
“是的。”
裙子本身是普通的白色吊带裙,上面空山晴滴翠的油画图案是齐好亲手画上去的,裙摆走动飘逸飞扬,程鸢穿上它,就像穿梭在绿野晴天道里的自由精灵。
拒绝了一位白人帅哥的出海邀请,程鸢独自走进西餐厅,选了张靠窗位置,点餐后,她随口问了句昨晚的小提琴演奏今晚还会不会有。
“sorry女士,昨晚并没有小提琴演奏。”
“嗯?没有吗?为什么?”
“因为演奏小提琴的乐手临时被调走了。”
卢卡斯被调走了,就在他们下船后一个小时左右,他接到了调去另一座岛屿分部酒店工作的安排。
兼职工作不稳定也算寻常,程鸢没有深想,只是她这个人最嫌闷,就喜欢嘴碎健谈的人,卢卡斯挺会讲故事的。
但很快,程鸢就在酒店的健身俱乐部里认识了五个也是单独过来旅行的人。
有异国的,也有国内同胞,再一细问对方竟然也是澜市人,只不过常居国外。
“你们也太有缘了吧!”
“快点认识一下!”
年轻男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梁信。”
他报的大概是真名,程鸢回以一笑:“Theresa。”
程鸢交朋友第一看眼缘,这五个人长相都不错,性格也很健谈,异国文化的交流碰撞能带来许多新奇的认识。
他们约了一起去往蓝港岛附近的风情小镇闲逛,一起吃了日料,法餐,程鸢也邀请他们吃了一顿中餐。
梁信说:“多亏你的推荐,我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中餐了。”
程鸢第二天有去玩高空跳伞的计划,问他们感不感兴趣。
“我的天!Theresa!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也最大胆的女孩子!只可惜我恐高!”
“很遗憾,我也是,我只敢下水不敢上天。”
梁信说:“我想试试。”
三千米高空跳伞需要签订生死状,程鸢下笔毫不犹豫,飞快地签下名字。
梁信侧目:“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跳伞是极限运动,存在一定风险。
程鸢微微扬唇,
眼神含笑而坚定,“我完全相信我自己做的任何决定。”
又菜又爱玩对她来说不存在,要玩就别怕,怕就干脆一点也别碰。
梁信一怔,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赏。
*
跳伞结束后梁信和程鸢一起吃了午餐,梁信问她下午的安排,程鸢打算补觉。
“要不要去塔西美术馆逛逛,听说里面珍藏着许多野兽派的名家画作。”
“我对艺术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程鸢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太文雅的她欣赏不来。
“那……好吧。”
梁信又问:“Theresa,我能知道你的真名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Theresa?”
梁信不明白她为何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忽然很明显地愣了几秒。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是,我很抱歉。”
“……没有。”程鸢回过神,轻轻捏了下自己的手包带子。
“对了,听说你明天打算去浮潜,我认识一位还不错的教练,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聘请他。”
梁信递来一张名片。
梁信原本的打算是和她一起去浮潜,可是就在刚才,他被告知,不仅此前的假期延长申请被驳回,他甚至必须立刻赶回去处理一项棘手的工作。
太突然了,他深觉遗憾。
他还没有好好地认识她,她是一个充满了魅力和自信的女孩子。
“谢谢。”
程鸢接过名片,对他说:“再见。”
从餐厅离开,程鸢并没有急着上楼回房,而是到酒店的架空层露天花园里散了会儿步。
回到房间,程鸢准备午睡,房门被敲响。
“Theresa女士,这是您落在花园里的耳钉。”
程鸢一摸耳朵果然耳钉掉了一个,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再说耳钉这么细小的东西除非亲眼看着她掉下来否则哪里能捡的到。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掉的。”
程鸢开玩笑地说,“你们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仪吗?”
没注意到来人脸上一瞬间的慌乱僵硬,程鸢笑笑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服务很周到。”
“应该的!晚安Theresa女士!”
“等等。”程鸢叫住她,“明天请给我的房间换一束弗洛伊德。”
自从把香雪兰的味道想象成洛聿,每天看到那束香雪兰,程鸢都不免想起那天晚上,洛聿埋在她胸口吻下去的时候,她一低头闻到的他发间的青柠味。
而且明明说了花束要随机,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时常送来香雪兰,虽然颜色不同,但品种都是香雪兰。
对方点点头表示记住,“冒昧地问一下,Theresa女士是不喜欢香雪兰吗?”
无所谓喜不喜欢,她只是:“腻了。”
*
顾韵给许久不联系的前夫打来电话,询问女儿程鸢为何会自己跑到国外度假。
“程程哪次出去玩不是呼朋唤友的,她这次怎么会一个人出去?”
程方海一时语顿,两人年少夫妻本有说不完的话,如今却只剩下两相沉默。
最后,程方海也只是说,和女儿之间有些误会没说清楚,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程程在你那里过得不好,我会让她留在我这里,老程,就算你是程程的父亲,也请你不要代替她做任何决定。”
“我都是为了她好。”
“这句话如果你当着程程的面说出来,她肯定会更生气。”
顾韵顿了顿,温和劝道:“等程程心情好一些,你们有误会,摊开来说,别再说是为了她好,如果她什么都蒙在鼓里,她也许分不清真正的好坏。”
挂断电话后,程方海握着手机沉思了许久,直到沐慈抱着一堆文件敲门进来。
“董事长,大小姐留给您的各项投资回报额粗略加起来共有五千万,其中还有三个回报率在百分之十的项目,她也一并留给了您。”
“……多少?!”
程方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沐慈,你确定没有数多一个零两个零?”
“没有。”沐慈微微一笑,程董现在简直和他刚才听到经理汇算报上来时表情一样。
“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的确是有这么多。”沐慈感慨道:“大小姐还真是出其不意。”
程方海仍然难以置信,一开始他收到程程留给他的那个便签条,可是气得不轻。
[爸,十八岁前您养我是义务我就不跟您算了,不然算您违法,十八岁后我花的钱现在都还给您,不过估计是不太够的,还欠的等我将来赚了再还,程程出去玩啦~~~~~勿念]。
尤其末尾那几个波浪线看得程方海更加心肌梗塞。
可如今看来,她说的‘还钱’竟然是真的,还是不容小觑的一大笔投资收入,这还是他那个一提工作就喊头痛,每天变着法儿翘班的女儿吗?
“程程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投资的?她怎么从来没提过?”
“大小姐是很有成算的人。”
“哼,真有成算就不会一个招呼不打就给我玩离家出走了。”
程方海这话虽然听起来有怨气,脸上却不见任何怪罪神色,看着桌上一堆项目资料反而是难以掩饰的自豪。
“梁董。”
秘书敲门进来,“中晟创投的负责人前来拜访。”
“中晟?”程方海转头看向沐慈,“就是上个月中标蔚蓝海岸的那家公司?”
沐慈点头:“是的。”
中晟创投日前已经顺利完成C轮融资,势头突飞猛进,被誉为业内黑马。
“大小姐也跟投过中晟的项目。”
“程程……眼光独到。”
程方海笑了起来,又问秘书:“来的是中晟的总经理吴杰?”
秘书说不是:“是一位面生的年轻人。”
第17章 蹭他腹肌我要他女儿
程鸢又见到了卢卡斯,他是来跟她说再见的,他的兼职工作告一段落,要回学校上课了。
“Theresa小姐,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据我了解是一位说中文的男人下的命令,但威斯丁酒店管理层并没有华人,我不理解,虽然调去分部酒店薪资不变,但我仍然担心自己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卢克斯一脸不安地看着程鸢:“所以,是Theresa小姐对我的安排吗?”
程鸢听完愣了一瞬:“当然不是。”
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好吧,那看来只是巧合。”
卢卡斯瞬间如释重负,“只要不是Theresa小姐就好,我还以为那天在船上我令你感到厌烦,那我将会很不安。”
卢卡斯笑了起来,程鸢一下就想到了周小竹,这两人笑起来都有一些憨厚清俊的气质。
卢卡斯拿出自己的大学开放日活动邀请卡给程鸢,如果她感兴趣可以前往游玩参观。
程鸢接过邀请卡,看着卢卡斯离开的背影,她回想了下他刚才说的话。
说中文的男人,是谁?
徐时鸣吗?没理由,他没事把卢卡斯调走干嘛。
“凑巧吧……”
程鸢想不通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晚,程鸢又做了梦,她又梦到了洛聿,身体的记忆残留真的太强大,梦醒时分,程鸢呈大字仰躺在床上,浑身汗涔涔。
搞不懂,难道她是个什么很饥渴的人吗。
程鸢捂着脸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虽然不是春梦,但她梦到洛聿当着她面跪在地毯上一颗颗的解衬衣扣子,然后她很迫切地抬起了腿,用脚心去蹭他的腹肌。
梦里的触感简直太真实,无他,她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就在那天晚上。
夜半醒来情绪高涨,她只好给自己倒了杯冷酒喝进去,才继续睡。
*
梁信旅行结束离开了,剩下四人里有两个人还住在酒店里,程鸢和她们约好一起去浮潜。
程鸢每次度假首选海边,她喜欢海,喜欢空旷无垠的感觉,浮潜她玩过许多次,只是有一次差点出事,后来每次浮潜她都会给自己请一个教练,名为教练,实际上是给自己请一个水下保镖。
梁信给她推荐的教练有多年浮潜经验 ,官网有他的评价,高达9.9好评,程鸢很满意,也预约了时间,只是——
“很抱歉Theresa女士……”
官网客服给她打来电话,说那个浮潜教练临时出了点状况无法接单,询问能否给她派一个同样有多年浮潜经验的教练过来。
程鸢让他们先把资料发给自己看。
是个女孩,年纪看着只比她大几岁,但的确经验丰富,官网好评也不低。
“行吧,就她了。”
很快,那位教练就过来了,她的身材不错,臂肌线条富有美感,性格也很健谈,在船上就和程鸢聊熟了。
她给程鸢讲在水下遇到的奇事景观,还给程鸢看了许多她曾经遇到的濒临灭绝珊瑚群。
“对了,平台让我给Theresa小姐当面道歉,临时换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还好得到了您的谅解。”
“没关系,你也不错。”
“还好今天我上班了,否则就要错过您这么善解人意的顾客。”
“哦?怎么说?”
“他们对我说,只能给你安排女教练,今天的女教练凑巧就只有我一个。”
“……女教练?”
她什么时候提过这个要求了?
难不成是梁信给她提的?可是梁信只是给了她名片,没说还做了多余的事情啊。
“到了,Theresa小姐,我们准备吧。”
“……好。”
满腹疑惑在漂亮的珊瑚群面前不值一提,浮潜教练为程鸢穿上防护服,戴好浮潜镜和呼吸管就准备下水。
在玻璃海浮潜,水质清澈到仿佛置身在水族馆里,鲨鱼群,魔鬼鱼,漂亮的彩色珊瑚。
女教练的好处体现出来了,她很会拍照,也知道哪个角度拍女孩子更好看更有氛围感。
上岸回到酒店后,程鸢在官网给女教练打了满分好评,也点开了末尾的小费按钮。
洗澡的时候,程鸢又想了下那位女教练说的话。
她确信自己没有提过一定要女小教练,她的英文发音没那么不标准,她明明说的是都可以。
难道是对方听错了?
搞不懂……
不知怎么,程鸢忽然没来由地心慌了下,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结果肚子叫了。
心慌原来是饿的。
程鸢立刻让客房服务送餐上来。
晚餐吃到一半,徐时鸣的电话打了进来,徐时鸣是找池之瑜要的她的新号码,在她来蓝港岛待的第一个月的时候才联系上她。
徐时鸣一度提出想要过来陪她,程鸢从始至终都是拒绝,后面由于时差问题,她也就很少再接到他的电话,没接到的也用时差这个说法匀过去。
徐时鸣这个时间来电,国内这会儿应该是上午十点的样子。
又是工作日,他一向忙碌,怎么会这时候给她打电话。
程鸢嚼完嘴里的烤章鱼腿,喝了口鲜榨果汁,才不紧不慢接下电话。
徐时鸣还是那些车轱辘话,担心她,怕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危险。
“程程,让我过去陪你吧,不然我真的很不放心。”
“真不用,”程鸢用叉子戳了块鸭胸小口吃着,“而且我暂时也不想见到澜市的人。”
徐时鸣沉默了片刻,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程程,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你说。”
“那天你在蒋家庄园突然消失,我不放心你,所以让人调了监控。”
听筒里传来刀叉与瓷碟的叮当碰撞声。
徐时鸣顿了顿:“你是和一个男人牵着手离开的。”
徐时鸣握着手机,眼睛却看着前方:“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吗,程程。”
程鸢安静许久。
“没什么关系。”
“在吃饭,先挂了。”
徐时鸣无声扬了扬唇,收起手机再次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抱歉了,洛总,电话忘了关免提,吵到你了。”
徐时鸣双腿交叠往后靠上椅背,看着坐在他对面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
“程程以往出去玩都是我陪着的,这次她一个人出去,我难免关心则乱。”
中晟创投和徐氏的合作纯属巧合。
洛聿面色平静。
“程程心**玩,不管那天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带着她离开,都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洛聿不紧不慢开口:“她已经用她的方式亲自谢过我。”
轮不到你来为她出头。
*
洛聿走后,徐时鸣仍然坐在椅子上,脸色稍显阴沉。
过了会儿,秘书推门进来,低声汇报。
“小徐总,刚才那位本事了得,温家这两个月就因为他闹得不轻,然而温晃执意要认回这位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温太几度气到昏厥,于是请了温老爷子过来。”
“谁知老爷子只和那位商谈了不到半小时,竟也站在了温晃这一头,甚至还让他进温氏,但遭到温家二房的强烈反对,他便暂时只领了个虚职,转头对外宣布自己是中晟创投的创始人。”
短短两个半月,温家几乎由内到外大革新,与此同时中晟完成几轮融资,蔚蓝海岸项目顺利推进,中晟在澜市快速打响名号。
“听说温家大少闹得最厉害,差点把半个温家砸了,那位转头就把一沓温泽楷受贿的证据送到了温老爷子面前,说,要么把人送走,要么,送进去。”
“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位够狠心的……”秘书顿了顿,显露担忧:“徐总,咱们和这样的人合作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徐时鸣不以为意:“在商言商。”
秘书敛色点头:“是。”
谁家没有腌臜事,家族里头的恩恩怨怨在这个圈子里太平常,私生子更是司空见惯,就是他徐家,他也不敢保证他亲爹没有在外头给他弄出个把弟弟妹妹来。
温家的事徐时鸣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洛聿和程鸢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程程说没关系,真的就是没关系吗。
*
“洛总,是送您回家还是?”
司机为洛聿关上车门,坐进车里偏头询问。
“酒店。”
“好的。”
司机发动车子驶入车流,红绿灯前,司机悄悄从后视镜观察自己这位新老板。
王浩哥给他的叮嘱是少说话多做事,新老板不喜聒噪。
年轻清隽,喜怒不形于色。
虽然新老板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却没有上位者的那种冷漠高傲。
被亲生父亲认回,得到温家大家长的认可,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寂寂无名的人身上都不亚于是鸡犬升天的大喜事,况且还处在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年纪。
可身后那位却很沉得住气,仿佛背靠温氏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洛聿有两个固定落脚处,一是家里,二是酒店的总套,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更是几乎全歇在这里。
各处布置还保留着程鸢离开那晚的样子,她踢飞到角落的抱枕,她睡过的枕头,他半夜喂她喝水用过的杯子,他抱她进浴室清洗用过的毛巾。
她只睡过一晚,却留下了许多痕迹。
三十楼外城市夜景璀璨,洛聿没开灯坐在客厅,暗影里他从来波澜不惊的神色显露出几分阴霾。
片刻后,洛聿给柯彻打去电话:“替我办件事。”
“我正受着情伤呢,这时候还使唤我,你良心过得去?”
“戏是你自己演的,什么伤也自己受着。”
“你果然没良心,说吧,什么事。”
“去查查程远集团在江城的项目。”
“什么意思,你要跟程方海抢项目?”
中晟眼下势头再猛也和程远集团不是一个等级,不过只要再给中晟一年的时间,未必不可一较高下。
“不。”洛聿说:“我要他女儿。”
第18章 今晚来见我只是上过床而已
在蓝港岛待了三个月,程鸢把附近数十个岛屿以及周边的城市都逛了个遍。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换个国家再玩一段时间时,齐好
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程,你别急,我也是听我爸说的……”齐好开的是视频通话,见程鸢那边已经蹿起来开始收行李:“你别慌,程叔应该能应付的。”
“齐叔说我爸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还说了什么?”
“就说程叔很憔悴,看着像是生病了。”
程鸢闻言更担心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听人说过我爸脸色憔悴的,他就一事业狂体质。”
程远集团早年也有因为误判项目风险而陷入危机,她爸每次都游刃有余地渡过去,程远集团在江城的投资是下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必定是出了天大的问题她爸才会担心成那样。
“不行,我要马上回国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程鸢把视频通话挂了,立刻就开始收拾行李,这三个月她虽然过得自由惬意,但夜晚一个人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悬空感,不着实处茫然若迷。
生活里的吃喝玩乐,说白了只能算是一个即时性的满足,表面的感官刺激。
蓝港并没有直达国内的飞机,程鸢需要先飞别的城市中转,落地澜市最快也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路上,池之瑜的电话来了:“程程,我听好好说你准备回来了?”
“嗯。”
“好吧,你总是要回来的,也总是要知道的。”
“……嗯?”
程鸢挑了挑眉:“你说在什么哑谜?”
池之瑜沉默片刻,深呼吸:“程程,你之前说你看上了温泽楷身边的保镖,他是叫洛聿,对吧?”
再听到这个名字,程鸢有短暂的凝滞,三个月没见过他,却忘不了他,字面意义上的忘不了,身体记忆和犹如实感的梦中。
“是,洛聿,不过你怎么会知道?”
池之瑜再次深呼吸,嗓音变得有些低迷:“他和柯彻认识,他们竟然认识……可真是太巧了!”
“柯彻是谁?”
“Archer,我才知道,他姓柯。”
“啊……”程鸢眨了眨眼,“那是挺巧,不过这又怎么了?”
“他们……”
池之瑜停顿了好长的几秒钟,最后却像是突然泄气了:“算了,等你回来就知道了,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
“不是,我才离开三个月,你怎么说话变得云里雾里的。”
池之瑜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程鸢便没有追问,挂断后给齐好打去了电话。
一问,齐好也不知道,她又买了一窝虎纹熊仓鼠,最近还喜欢上了柯尔鸭,家里已经养了十来个小动物品种,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开动物园。
“我上上周见过之瑜,最近想约她一直都约不上,她的心情不好,我问她也没说,只说自己一朝被蛇咬什么的,之瑜也没养蛇啊,不懂……”
程鸢更云里雾里了,登机时间快到,她只能先挂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很快,也许是一直记挂她爸。
虽然她很恼火她爸非要逼她结婚,可父母离婚后,一直是她爸照顾她长大,虽然后来有了苏萍,父女俩无形中存在了些许隔阂,可终归小时候,她是被她爸驼在肩膀上看的这个世界。
她有过父母恩爱家庭幸福的童年,尽管后来没有了。
*
澜市晴空万里,程鸢推着行李箱从到达口走出来。
齐好说要来接她,程鸢没让,她回来的事情没告诉除池之瑜齐好之外的任何人。
程鸢停下脚步,一脸意外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
“洛……洛聿?”
他怎么会在这?他没离开澜市吗?不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落地的?
程鸢满脑袋问号,对上洛聿那双黑而沉的眼睛,她莫名有些心虚,尽管她自认为自己离开前留了银行卡是很体面的解决方式。
“那个,我的眉笔落在飞机上了,我去去就——”
程鸢一转身,便看见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紧接着,她手边的行李箱被人接了过去。
手指碰到了他微微凉的手指,程鸢嗖一下就缩回了手,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她扯了扯唇角冷静下来。
“洛聿,你想干嘛呀?”
程鸢往后瞥:“那三个人是?”
洛聿:“上车。”
程鸢缓缓摘下墨镜,用余光打量坐在身旁的男人。
洛聿的脸还是那张好看的脸,身上却不再是从前的简装打扮,西装领带,手腕上戴的表是她最喜欢的某个奢牌,他的这款一百二十万。
还有,刚才司机开门时好像叫了他一声洛总。
她没听岔吧,哪来的总?
程鸢舔了舔嘴唇:“洛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西装。”
洛聿扭头:“你喜欢?”
“咳咳……”
程鸢忙碌地挽了挽头发,“你问得好直接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咦,你脖子上?”
程鸢注意到他右侧脖子有一条很浅的红痕。
“不小心划的。”洛聿漫不经心:“你那晚弄的已经消了。”
司机瞟了眼后视镜。
程鸢眉梢一抖:“……”
别说指甲痕了,都三个月了,她就算往他脖子上啃个血牙印都该痊愈不留痕了吧!
“洛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洛聿看着她,深邃的眼中多了几分锐利:“然后呢,你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不该有脾气了,对吗?”
洛聿还是那张脸,但他身上透出的气场已经全然不同,看似平静,实际处处散发出一种渗透式的强势,双面相,这是程鸢最不喜欢接触的一类人。
“我只是觉得,我们就算,那什么,也是……很平和的关系吧?”
洛聿没说话,沉默。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餐厅门口。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要回家。”
洛聿推门下车:“程董在里面。”
程鸢:“?”
她爸的行踪他为什么这么了解?
*
“程程,你怎么回来了?”
程方海见到女儿很意外,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出去三个月,瘦了。”
“爸,你身体怎么样,公司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都过去了。”
程方海微微一笑:“这都多亏了洛总。”
程鸢:“谁?”
程方海看着站在程鸢身后的人,为她介绍:“程程,这位就是中晟创投的洛总,对了,你们怎么是一起来的?”
程鸢忽略她爹的问话:“哪个中晟?”
程方海道:“还有哪个,你走之前留给我什么你都忘了?”
程鸢眉心一跳。
所以,真的是把她大半个小金库都砸进去的中晟?真的是让她赚翻四千万的中晟?
洛聿:“感谢程小姐的信任。”
程方海很自豪:“我女儿眼光独到。”
“虎父无犬女,当年程远集团几度陷入危机,也是您一手力挽狂澜。”
“哈哈哈,老了老了,不提当年勇了。”
程鸢:“……”
信息过量且被一股脑地怼进脑子里,程鸢彻底懵圈了。
洛聿?中晟创投?
他不是温泽楷的保镖吗?怎么摇身一变多了个新身份?!
还有什么力挽狂澜,这是眼前这个人说出来的话?这还是那个规矩死板的洛聿能说出来的话?
他竟然在拍她爹的马屁!
还拍得这么自然,她爸高兴得都快笑出花来了!
见鬼,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除了这些,最让程鸢头皮发麻的是为什么洛聿和她爸看起来这么相知相熟?
一切诡异的让程鸢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飞机失事了,她其实没回来,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直到上菜时服务生不小心用冰杯碰了下她的手臂。
程鸢:“嘶……”
好冰。
服务生连忙道:“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下一秒,洛聿已经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掉碰到手臂上的冰水珠。
程鸢扭头盯着他,死盯着,确认他的真假。
餐桌对面的程方海看了过来。
程程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男孩,不喜欢的看一眼都嫌烦,长得好看的就直勾勾瞧着人家。
不过这么一看,程程和洛聿不谈别的光是从长相上,倒是挺般配。
饭桌上,程方海说多亏了洛聿,集团才能及时避过了风险。
“程董不必客气。”洛聿说:“我和程小姐本来就是旧相识。”
言外之意是 ,看在程鸢的份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哦?”
程方海一脸微妙地看着两人,“难怪你们刚才是一起来的,你是去给程程接机了啊。”
程鸢一下就起身坐到她爸旁边的位置,上下打量他的脸色,“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哪有的事儿,我好得很。”
“可是齐叔说——”
程方海打断她:“哦,那是误会,我那天只是小感冒,现在都好了。”
程方海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很欣慰:“程程还是心疼爸爸的,不跟我闹脾气了?”
“只要你不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您还是我伟大的亲爹。”
“好好好,快吃饭吧,坐过去跟洛聿说说话,你们年轻人能聊的话题比我多。”
“……哦。”
洛聿看了眼程方海的脸色,他虽然看着精神,可眼下乌青透出不寻常的颜色。
柯彻查到程方海近日频繁去往安元,并不是去往度假区,而是出入安元市的西城区,那里有家全国闻名的脑瘤医院。
上菜时,洛聿又添了几道菜,并叮嘱别放薄荷叶。
程方海:“洛总怎么知道程程吃不了薄荷叶?”
洛聿:“我跟程小姐吃过饭。”
程鸢:“明明就只吃过一次饭,你别说的我们好像很熟一样。”
那次还是她自己硬凑上去的。
“是不熟。”洛聿语气淡淡,也用同样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回她:“只是上过床而已。”
“咳咳咳……”
程鸢又呛到了,她发现洛聿现在但凡一开口都能把她惊呛得不轻。
洛聿给她倒了杯水,程鸢很自然就接了过来喝。
程方海看着两人的互动,再次微妙一笑。
虽说外头都说洛聿是温晃的私生子,可当年那些事儿,程方海其实有所耳闻。
温晃年轻叛逆,曾经跟一个他同校的女学生私奔,闹得沸沸扬扬,本以为是一出真爱,可后来温晃吃不了脱离温家大少爷的苦头,后来还是回来娶了温家老爷子给他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女子。
个中纠葛恐怕难以言明。
再者,总归不是小辈的错,洛聿年轻却沉稳,做事也很有章程,江城那边还是靠他的关系才帮程远集团规避了一个不小的风险。
但就是……听说温家如今闹得那些事儿都和他有关,白手起家创立中晟,心思可谓深重,只怕程程这样看似厉害实则嘴硬心软的纸老虎性子招架不住。
程鸢不止招架不住,她简直怀疑身边坐着的人不是洛聿!
这还是那个跟她说话短小精炼仿佛说多几个字都像是要他命的洛聿吗!
程鸢暗暗磨牙,她没忍住,手从桌底下伸过去掐了下他的大腿:“你能别面无表情地把那种事说得跟吃饭一样平常吗!”
“可以。”
洛聿依旧面无表情:“今晚来见我。”
“你——”
“别误会,只是谈事情。”
“我没有任何的误会!但你能先把我手松开吗?”
“你自己摸过来的。”
洛聿面不改色,反扣她的手心压到腿面,握得更紧:“有本事自己收回去。”
第19章 我们结婚大小姐,你玩够了,该我了……
吃过饭,程方海下午有个招商会的行程,离开前让程鸢得空回家吃饭,程鸢点了头,目送她爸车子离开。
“送你回家?”
程鸢把行李箱杆握在手里,一脸高冷目不斜视:“不用,不敢劳烦洛总。”
末尾两字颇有点咬牙切齿。
洛聿看着她,她双眼瞪得圆溜溜,浑身都透着一股炸刺的防备。
那天晚上她被弄得不太舒服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睛明明已经溢满泪光还是要瞪着他,张牙舞爪表露不满,不同的是,那晚她会往他身上贴,咬他肩膀把‘不舒服’报复回来。
程鸢的手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半小时前在饭桌下经过了一场鏖战。
面前开来一辆白色商务车,周小竹从车里下来,龇着一口大白牙很是讨好地笑着说:“程姐,我送您回去可以吗?”
程鸢用余光瞥了眼洛聿,把行李箱推给周小竹,她双臂抱胸坐上车。
路上,程鸢沉默地盯着周小竹。
周小竹几次看后视镜都冷不丁对上程鸢审视的目光,他汗流浃背。
周小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老鹰盯住的可怜小白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脑勺就会被狠狠啄一下。
“程…程姐,您这么看着我我怪瘆得慌,要不然您还是直接开骂吧?”
“这辆车是洛聿的?”
“是。”
“找个地儿扔了,一会儿开我的车。”
“……好的。”
周小竹于是找了个路边的停车位停好,下车接过程鸢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回公寓。
周小竹只把行李箱推到门内玄关,他没往里进,转身守在门外。
半小时后,程鸢换了套新衣服出来。
电梯里,程鸢又开始用那种鹰盯兔的目光看着周小竹。
“你认识洛聿多久了?”
这个问题程鸢初见他时就已经问过,周小竹立刻转过身来诚恳表态:“姐,我以前跟您说过的所有话都是真的,我保证!”
“那他以前叫什么名字?”
“就叫洛聿,洛哥一直都叫这个名字,据我所知没改过名。”
程鸢靠着电梯壁静静沉思。
她现在满腹疑问,但不能直接去问她爸,便让周小竹开车把自己送去池之瑜的公司。
池之瑜的助理亲自下来接程鸢。
“公司这两天事情多,池总似乎心情也不太好,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池之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程鸢把她的提神咖啡收了,勒令她喝了杯助眠的牛奶。
“别担心,我没事。”池之瑜捧着牛奶杯微微一笑。
程鸢蹙眉,她就没见过她这样。
“洛聿才是中晟的总经理,吴杰不过是人前的障眼法。”
这个程鸢已经知道了。
“他还是温晃的私生子,温泽楷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程鸢也已经在经济板块新闻上查到了,不过是美化版本的,温氏集团能人辈出,家族孙辈再添一位商业奇才。
“你说洛聿和柯彻认识。”程鸢问:“那柯彻是?”
“容城首富柯家,他父亲是商界巨头,他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儿子。”
饶是程鸢有所准备,还是被这个消息给稍稍震惊了下,容城柯家,简单来说,是程家池家捆在一起都比不过的巨富世家。
那个在地下拳馆赤身搏击的年轻男孩竟然有着这么显赫的家世,那他图什么?刺激?好玩?叛逆期?
池之瑜讽刺一笑:“高中没读完是真的,那是因为他十七岁就考入了TIG,甚至曾以满分的成绩拿过国际奥数比赛的金牌,不过他只在TIG读了一年就休学了。”
良久,池之瑜舒了口气:“大家都是玩玩而已,反正我也没打算要对他负责,现在正好掰了,两不相欠。”
程鸢观察她的脸色,她心里分明不是这么想的。
池之瑜要强好胜,家里全靠她独自支撑,她的压力一直很大,自从遇到Archer,才像是生活有了松懈口。
助理敲门进来,手边捧着一大束黄玫瑰:“池总,您的花到了。”
黄玫瑰有表达歉意的意思。
“照旧扔掉。”
池之瑜面无表情:“他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他亲口说的,我需要,所以他给,我想看到这样的他,所以他特地为我示弱,让我的满腔关怀有的放矢。”
“呵呵……”
池之瑜深呼吸,咬牙切齿:“我真是去他大爷!”
池之瑜在她的办公室内间休息室里睡着了,程鸢坐在她床边许久。
回到车里,程鸢的脸色依然很冷。
直到车子停下来,程鸢从沉思中回神,抬眼看见窗外建筑,拧眉:“来这里干什么?”
“洛哥说你们约了要见面,他让我把您送来这里。”周小竹回头:“要不然,我打给洛哥,换地方?”
“不用。”程鸢径自推门下来,踩着高跟鞋大迈步
往酒店里走。
洛聿住的总套房号是8888,一般这种房号都是酒店里最好最贵的房间。
洛聿根本不缺钱,她那天早上离开前留的一百万微不足道。
程鸢摸了摸鼻尖,手伸过去正要按门铃,房门被打开了。
即便洛聿在她心里的固有性格已经彻底被推翻,但骤然看见他这张脸,她还是很不争气地定了下目光。
他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袖口随意折叠推到手臂上,然而清隽冷淡的外表下分明是匹伺机而动的狼。
洛聿把门开到最大,侧过身等着她自己乖乖进来。
程鸢端着张冷脸,她高傲地扬了扬下巴,走进去。
高跟鞋踩在羊绒地毯上是无声的,无形中把她嚣张的气焰削弱了。
进去就是客厅,目光落在正中央长条沙发上,程鸢的眼皮猛地一抖。
她面不改色,挑了张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往后靠在沙发上,掀眼。
“要谈什么,说吧。”
程鸢说:“一百万不够我可以加。”
洛聿盯着她张合的嘴唇,目光微沉。
他缓缓走近她面前,暗影将她笼住,程鸢警惕地盯着他,脊背暗暗往后贴。
洛聿坐在了她旁边的长条沙发上,他拿出那条她遗落在这里的手链,握过她的手臂,给她戴了回去。
洛聿道:“别再掉第三次。”
程鸢甩了下手臂:“好硌,我不戴。”
她的审美一时一变,现在已经不喜欢这种满钻的手链了,戴起来也不舒服。
洛聿一顿,看向她。
程鸢:“……”
硌这个字眼无疑勾起了两个人都为之深刻的记忆。
程鸢暗暗咬牙,她就不懂了,明明每次喝断片了她都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怎么就那次,她什么都记得!
包括那天晚上,他们坐在眼前那张长条沙发上接吻,她坐在他腿上,也说了一次,好硌。
“咳。”程鸢清咳了声,若无其事把手伸过去,“解开,我不戴,也不会丢,行了吧。”
微凉的温度触碰到手腕上,程鸢一痒,察觉不对,立刻缩了回来。
疯了吧她为什么还要让他碰自己的手。
“算了,我回去自己解。”
“你说的谈事情,就是说这个?”
洛聿看着她:“不是。”
“等等——”
程鸢立刻先发制人:“如果你想说那天晚上的事,那我不记得了。”
“而且成年人酒后走个肾是很正常的事,你也知道的,我爱玩。”
“你是第一次。”
“……又怎么样?”
“别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怎么就算泼脏水了。”
程鸢不以为意:“我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什么第一次第二次的,都一样。”
感觉不错就行了,在这件事上她没后悔过。
洛聿沉默两秒,确认:“一样?”
程鸢面不改色:“一样!”
洛聿眼神平静,站起身开始解扣子。
程鸢吓了一跳:“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程鸢被抛到了大床上,洛聿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一只手压住她的两条胳膊顶到脑袋上。
“你说干什么。”
他另一只手放到第三颗扣子上:“你不是最喜欢我脱衣服了吗。”
他说着十分暧昧的话,眼中却一片寒霜,程鸢头皮发麻:“我什么时候……”
“你忘了?”
“对,我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都记得。”
他垂眸锁住她:“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还原。”
“不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还原!”
程鸢试图挣脱双手,却纹丝不动,力量悬殊太大,她抬腿踹他。
“洛聿,你走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刚才扛她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他的脸庞晦暗不明,充满了瘆人的压迫感。
“我原本是要走开的,是你要我留下来,是你先开始,是你先亲的我,也是你说,要睡我。”
“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有,我负责。”
洛聿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早已万事俱备的事情:“程鸢,我们结婚。”
“……”
“????”
程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大张:“不是,我们聊的是同一件事吗,结婚又是什么东西!”
程鸢感觉不妙,她差点岔过气去,深呼吸:“你先放开我。”
洛聿纹丝不动,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危险而炙热,那晚也是那双手从她的衣摆抚上掌握,张口含住,亲吻。
他宽阔坚硬的胸膛就像一道高墙将她包围,密不透风。
“洛聿!”程鸢一脸愤然,声音开始有些抖,“我现在的感觉很差,你敢试试看?”
洛聿静静地望着她。
等待的每一刻程鸢的心都是悬着的,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哪怕是那些极其危险的极限运动,她都是很干脆地签下那张生死状。
可是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扇死几个月前见色起意的自己。
她恼自己的识人不清,她竟然会觉得他规矩内敛古板。
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清冷的一双眼眸幽深难测。
身侧床垫忽然一轻,洛聿松开了她,站在床边。
程鸢立刻坐起身,目光警惕。
洛聿把房间灯打开,倏亮的光线让程鸢找回了几分安全感,她从他床上下来,盯着他冷不丁发问:“我问你,江城的项目危机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爸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我下午翻看了所有的前期项目资料,没有任何问题,雷是突然爆出来的,不可能这么凑巧。”
洛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眼中反而透出几分对她的欣赏。
程鸢眼神一冷,挥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她的脸色被气到通红:“洛聿!你要是把我爸吓出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程董几十年商场征战,一点小风波撼动不了他。”
洛聿握过程鸢的手,用指腹轻抚她用力到通红的手心:“你要是没出气够,可以再打,别用手。”
“你说过,感觉不错就可以,跟我结婚,我可以让你一直感觉不错。”
“我不需要,而且我现在对你的感觉很差!”程鸢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还有,我不会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洛聿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不急不缓说:“程董生病了。”
程鸢脚步猛地一顿,她迅速回过头:“你说什么?”
洛聿拿起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有程方海的病历,以及他多次进出脑肿瘤医院的照片。
程鸢已经忘了追究洛聿擅自派人调查自己父亲这件事,她被病历上脑瘤两个字给砸蒙了。
“所以,他不是去度假,而是去看病……”程鸢眼前一黑,浑身都在发抖,“我要回家。”
“等等。”洛聿拦住她。
“你放开我!”
程鸢抓着手里的几张薄纸,晶莹的泪珠蓄满了整个眼眶。
“程董不会想看到你哭。”
程鸢死死揪着洛聿的衣领,趴到他肩膀上,发出很小声的哭泣。
就像是那年得知父母离婚,她躲在被子里小声哭泣一样。
她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感受到她的颤抖,洛聿将她抱得更紧,轻拍她后背安抚。
察觉到肩膀的湿润,他微微蹙眉,开始思索告诉她这个消息是否恰当,然而站在她的立场,如果她一直被瞒在鼓里,她会更加懊悔痛苦。
两分钟,程鸢已经收起眼泪。
她扯起洛聿的袖口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着说:“送我回家。”
洛聿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进浴室浸湿了一条冷毛巾给她路上敷眼睛,他连衣服都没换,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
程家别墅门外,
程鸢坐在车里,抬头看向二楼她爸的卧室方向。
“一码归一码,谢谢你告诉我我爸生病的事。”
爱憎分明,程鸢丢下这句话便径自推门下车。
这个点她爸应该还没睡觉,程鸢站在门外来回深呼吸,调整情绪。
指纹解锁,她推开门走进去。
“你——”
看着忽然掉到地上的一团黑色物体,以及一脸惊愕的苏萍,程鸢同样愣了好几秒,才若无其事般道:“我爸呢?”
苏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假发片重新戴了回去,“他刚睡着。”
“你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事?”
苏萍顿了顿,说:“不管什么事,我劝你收着点脾气,老程最近……失眠很严重。”
程鸢轻轻推开卧房门走进去。
记得小时候,来幼儿园接自己放学的总是爸爸,他会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他的肩膀上,只要她手指一指想要的东西,下一刻那样东西就能到自己手上,她爸对她有求必应。
有人曾说,把女儿养得这么骄纵,以后成不了大事,可她爸爸却说,我的程程只要开心就好,万事有当父亲的为她顶着。
看到爸爸床头柜面摆放着自己照片,程鸢瞬间潸然泪下。
她终于懂了她爸为什么冷不丁地就开始逼她结婚,还非要挑选门当户对的世家联姻。
苏萍看到程鸢从楼梯上下来,眼眶是湿润的。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苏萍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你爸生病后,我很担心,整宿开始掉发,让你看到了我最丑的一面,很得意吧。”
程鸢没说话。
“我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但不管你信不信,哪怕我当初就算是看上老程的钱,我对他,也是一直有着真心的。”
“我没办法不讨厌你,我才是他的妻子,他却对你却倾注了更多的关爱,偏偏你根本不知道心疼你自己的父亲,活得没心没肺!”
“他说你知道他生病会害怕,我难道不怕吗!”
换作以前,程鸢听到苏萍这些话,她保不齐能把这个客厅掀了,但此刻,她很平静。
“我读高三那年,你建议我爸,把我送去国外上大学。”
苏萍一怔。
“所以我自己搬了出去住。”
程鸢看着她:“你说得对,我们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但是从今以后,在我爸面前,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表面做到心平气和。”
苏萍一脸意外地看着程鸢,像是难以置信她的态度,苏萍甚至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假发片都会被她当场愤恨薅掉的心理准备。
苏萍沉默两秒,道:“成交。”
*
程鸢魂不守舍从家里出来,看见那道岿然不动靠在车前的男人身影,她一顿,迅速收起脸上神色走过去。
“你怎么还没走?”
洛聿扫过她又肿起来的眼睛:“接你。”
程鸢嘲讽一笑:“怎么,你当保镖当上瘾?”
洛聿没说话,把车门打开。
程鸢弯腰坐进去,一路沉默。
她没提自己要去哪,她不想回乐清苑,不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很快,车子驶入一个满铺星空顶灯辉煌通明的地下停车场里。
“这是什么地方?”
洛聿解开安全带:“你之前非要来的地方。”
“……”
程鸢不确定:“你家?”
“嗯。”
洛聿推门下车,绕过车头为她打开车门,“下来吧。”
程鸢犹豫两秒,解开安全带。
从程家别墅出来没多久就到了,可以判断地段最起码在市中心圈。
进门后,程鸢扫视一圈,顶楼大平层,精装修,家具全部是艺术名家设计款。
程鸢很直白地评价:“你真有钱。”
她越发觉得自己那小一百万就像打发叫花子。
程鸢没注意到洛聿那一面墙的极限运动装备,更没注意到那双拳套。
白天刚下飞机,一直到今晚,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脑容量已经快炸了,她急需泡个澡解解乏。
“你家有浴缸吗?没人用过的。”
洛聿带她去次卧:“保洁定期清洁,没人用过。”
程鸢颔首表示满意,她没有带换洗衣服,泡完澡出来身上穿的是洛聿没穿过的一套运动装。
全屋暖气,她穿着短袖短裤并不会觉得冷,运动衫宽松,也看不出她没穿内衣。
洛聿在主卧浴室洗的澡,出来时,看到程鸢屈腿坐在落地飘窗上,靠着墙面发呆。
洛聿走过去,看着她白净清透却透着疲惫的侧脸,她细密的长睫垂落下来,了无生气。
“如果还是很难受,你可以继续哭。”
洛聿顿了顿,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我能理解你。”
“别装了,我不会信。”
程鸢扭过头来看着他:“你只是把情势摆在我面前,逼我选,你乘人之危。”
“嗯,我坏。”洛聿坦然承认。
一拳打在棉花上,程鸢冷呵一声,不相让道:“行,刚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后四个字她咬牙切齿。
“很荣幸。”
洛聿回以淡淡一笑,清隽疏朗。
程鸢白了他一眼,扭头送他一个后脑勺。
*
过了会儿,有人送餐上来。
程鸢没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筷子。
见洛聿两分钟前进了次卧就没有出来,她放下筷子走进去。
“……你在干什么?”
洛聿手上正在搓洗的,是她的内裤?
“我这里没有内衣裤专用洗衣机,”洛聿语气温和补充:“不过已经下单了,明天就能到。”
即便已经和他做过最亲密的事,可让男人给自己洗内裤还是太超出程鸢的接受程度了。
“你快放下!我自己洗!”
“你自己洗过衣服?”
“是没有,但——”
洛聿打断她:“去吃饭,我已经洗好了,吹干就可以穿。”
洛聿往她身上瞧:“还是说,你打算一直不穿?”
程鸢立刻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行,吹,你最好五分钟之内给我吹干!”
爱洗让你洗个够!
回到餐桌上,程鸢又开始了自我怀疑,她到底是怎么觉得洛聿是规矩死板的人的!她一定是被美色迷了心窍!
洛聿明明是个心思深沉的腹黑精!
她跟他回家是不是草率了,她找谁安她爸的心不行啊!
程鸢咬着筷子,在脑海里梭巡了一圈:“靠……还真没有。”
她堂堂程家大小姐吃喝玩乐万草丛中过,还真找不到一个让她能够拎出来当作结婚对象的人。
要么长相和洛聿比不了,要么身材比不了,也就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拳击手身材不错。
就算是为了眼下情势结的婚,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程鸢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次卧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程鸢没去瞧,她悄悄伸手挠了挠自己有些热的耳朵。
程鸢开始参观起洛聿的这套房子,她终于注意到他那满墙的极限运动装备。
她爱玩的那几项他竟然也玩。
“雪镜,动力绳,拳套……拳套?”
程鸢目光定住,拳套就算了,可这副拳套怎么会那么眼熟?!
两秒后。
“洛聿——”
破喉咙的一声吼忽然惊起。
洛聿从房间里大迈步出来,刚露半张脸,就被一副拳套飞砸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挡住拳套,却挡不住程鸢以身作武器飞扑过来的身体。
两人倒在了地毯上,洛聿搂着她的腰,程鸢顺势骑到了他身上:“洛聿你个精分怪!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程鸢简直气笑了:“我还让人打听你,我还打算给你花钱捧你!”
是了,她早该想到的,柯彻和洛聿认识,柯彻就是打拳的!
“洛聿,你到底还有多少身份?”
洛聿扶稳她的腰,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你确定要用这个姿势问我?”
她没穿内衣,低头掐他脖子时领口开荡,一览无余。
程鸢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还不等她爬起来,洛聿已经先托着她的臀把她整个端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洛聿把她抱放到书房桌上,顶开她膝盖走近,两条手臂撑在两侧不许她逃跑,他面无表情,眼睫低扫下来气势凌厉。
“我有多少个身份,原本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的,当初我劝过你,别玩我,是你不听。”
“招惹了我,自己却跑了。”
洛聿俯身靠近她,双眸隐隐压着一丝阴翳,“大小姐,在外面三个月,玩得开心吗,调酒师,投资经理,浮潜教练,再待下去,还会有多少?”
程鸢听他细数,反应过来后明显一愣:“他们的突然离开,都跟你有关?”
程鸢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她自以为的自由三月竟然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里?
“洛聿,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手竟然能伸这么长?”
“不能。”
但钱在全世界流通,没有人不喜欢,钱能解决许多事,包括,把程鸢身边一个个她为之青睐的男人弄走。
程鸢陷入了沉默。
“怕了?”
洛聿掰过她的脸,指腹缓慢碾过他日思夜想的红唇,“大小姐,你玩够了,该我了。”
程鸢扭头想要躲开他的触碰,根本纹丝不动,她咽了咽喉咙,说怕也不尽然,她只是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她的确,不了解他。
“洛聿。”
程鸢心怦怦直跳:“我要是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看看这个。”
洛聿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给她。
看到标题是婚前协议,程鸢立刻就想到了温泽楷的那份,她嫌恶地就要皱起眉,粗略一扫内容。
程鸢静默两秒,不太相信地抬头看向洛聿:“你确定这里面的内容没打错?”
洛聿:“我还不至于把这种事弄错。”
协议里的内容简单概括就是,洛聿名下的所有财产由她自由支配,而她自己的,仍然属于她自己。
“你把你的钱都给我?”
“你就不怕我花个精光?或者悄悄转移走?”
“你可以试试。”
洛聿语气很淡,听起来不知道是不在意那点钱,还是压根就觉得,她没有那个移山倒海的本事。
“你看不起谁呢!”
程鸢再次看了眼协议,很直白问他:“你目前的身家有多少?”
洛聿报了个数字。
程鸢倏地睁大眼,心脏再次怦怦直跳:“合,合法来源吗?”
洛聿:“……”
程鸢放下合约,端正坐姿,尽管她现在坐在他的书桌上。
“我还有个条件。”
“你提。”
“我想知道你的身世。”
程鸢不知道问出这句话算不算踩了他的雷点,但她必须明确。
“你和温泽楷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介意这一点?”
“也不是,你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我见过温晃,你长得也不像他。”
“嗯。”洛聿的眼底划过难得一见的柔和,“我和我母亲比较像。”
“那你会改姓吗?”
“不会。”
“那就好,你叫洛聿比较好听。”
程鸢不是很喜欢温家的人,洛聿还叫洛聿的话,她就可以单方面地不把他归为温家人。
“你当初为什么要做温泽楷的保镖?”
洛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用什么语言才能让程鸢不会因此更加害怕他。
“温泽楷是翁敏这辈子的全部指望,我要她痛心绝气,要她永失指望。”
程鸢很明显地愣住。
“你还想知道什么?”
程鸢眼眸闪烁了一下,但最终,她摇头说没有。
洛聿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说:“我的母亲不是小三,我也不是私生子。”
“当年温晃先认识了我母亲,他和我母亲私奔,我在我母亲肚子里一个月,他却抛弃了她,受不了苦日子回了家,温泽楷即便是早产儿,也只比我大一个月。”
“狗东西!渣男!”
义愤填膺的骂完后,程鸢才意识到什么,她捂了捂嘴,“我……我能骂吗?”
洛聿低低一笑:“随你。”
他从不认可温晃是他的父亲,他的那些讨好补偿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温晃娶了翁敏后,翁敏知道了我母亲的存在,背着温晃派人把我母亲的工作弄没了,害她在镇上待不下去,大着肚子被驱赶,差点也害得我无法出生,不过翁敏大概不知道有我,否则她的手段不止那些。”
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却是一个可怜女人的坎坷半生。
“那你母亲现在?”
“得了脑瘤,去世了。”
“脑瘤……”
程鸢忽然想起洛聿刚才说,他能理解她,原来是这个意思。
程鸢心里一慌:“那我爸会不会也……”
“不会。”
洛聿沉声安抚她:“只要程董愿意做手术,就还有机会,别担心。”
程鸢就不可能不担心,开颅手术的风险,术后的恢复情况,每一道都是鬼门关。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和她爸各种斗气,她心里更是愧疚难过。
洛聿抱住了她。
程鸢靠在他怀里平复心情后,察觉不对,她一把把他推开,故作冷淡地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以后不许随便抱我,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洛聿蹙眉:“合法也不行?”
程鸢坚持:“不行!”
“哦,我以为你喜欢。”
“我不喜欢!”
“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洛聿说:“协议内容你慢慢看,没问题就签字,给你洗内裤弄湿了衣服,我去换一件。”
洛聿开始解衬衣扣子,解到腰腹一半的位置,他停下了动作:“忘了,你不喜欢,我出去脱。”
程鸢眼神一空:“……”
第20章 舌头伸进来不,去他家
洛聿看到餐桌上的菜程鸢只动了十分之一,他进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后便去了厨房。
十来分钟后,站在极限运动装备墙那儿研究的程鸢闻到了饵丝的香味。
“过来吃点。”
洛聿端着两个面碗出来,放到程鸢面前的碗要小一些,按照她的食量配置的。
程鸢伸出一根手指把面碗往外推开了点,她摆出一副要跟他聊正事的姿态。
“洛聿,协议我可以签,但我要讲清楚,我和你结婚完全是为了我爸,我不想让他因为记挂我而加重病情,我要让他对我放心,让他安安心心地躺到手术台上。”
除了这些,洛聿还给了她无法拒绝的东西,钱。
很多的钱,多到就算在她爸手术期间她一朝不慎把程远集团弄垮了,背后也有洛聿这么一个稳固的大金山能够让她补缺的地步。
程鸢对自己充满自信,除了工作这一样,她是真没多少把握。
集团关乎他父亲的半生心血,她不能不给自己找一个稳固有实力的靠山。
洛聿颔首:“我知道。”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非要娶我,费尽心思把我弄回国。
程鸢盯着洛聿看,她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
凡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至于别的,她不想知道答案,更不想去承托某些感情。
“洛聿。”
“我之前就是玩你。”
洛聿看着她,很平静:“我知道。”
程鸢挑眉:“这你也不生气?”
“我知道。”洛聿还是这句话,狭长清冷的眸扫过她。
“好吧,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想用你挫温泽楷的面子,后面想想,他算个屁,也值得本小姐把自己搭进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留下那一百万目的只是给你留一条后路,没有任何羞辱你的意思,所以我希望我们之后能够和平相处。”
程鸢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妥协两个字,但今晚,她妥协了两次,主动跟两个人提出要达成和平相处。
一夜长大这四个字坦白说有点违反人性,性格是前面几十年形成的,哪可能一夜就天翻地覆。
以前的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计后果,是因为知道身后有她爸在为她兜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必须成长起来,不求能反过来给她爸当靠山,但求能做到和她爸一样撑得住偌大的程远集团就已经很好了。
一
夜长大太过虚缈。
审时度势才是人的天性。
洛聿:“没了?”
程鸢不太喜欢他这种带着威压追问的眼神,她抿了抿唇:“还有什么,我全说了。”
“你只有接近我是因为温泽楷的原因,那后面呢,握我的手,亲我,跟我上床,又是因为什么?”
“我说过了,成年人走个肾。”
“洛聿,当初我说对你动心。”程鸢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听的是这个,答案是假的。”
程鸢回了次卧,关上门。
洛聿坐在椅子上没动,眸光平静地盯着她的背影。
*
第二天程鸢醒来,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洛聿应该已经去工作了。
餐桌上摆着几个保温食盒,程鸢看了眼食盒外面印着的餐厅名字。
是她之前喜欢的一家早餐店,八成又是周小竹告诉他的,她可真是自找了个眼线放在自己身边。
九点半,程鸢已经在集团一楼完成打卡,进电梯时,程鸢拿出手机给自己设置起床闹钟。
从九点,到八点五十,八点三十,最后咬咬牙继续往前改。
以后真的要过上起得比鸡早的生活了。
沐慈看见她调到八点起床,频率还是每天,他问:“最近有什么新货包包需要抢吗?”
程鸢斜眼过去:“你是会说话的。”
沐慈:“?”
“作为赔罪,从今天开始你自己重新招助理,露露跟着我。”
“……啊?”楼层到达,程鸢甩了甩高马尾走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沐慈。
很快,沐慈又变得一脸如沐春风。
原因是程鸢主动提出要参与江城的项目全进度。
“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吧?”
“当然是了,师兄,你今天没吃早餐犯低血糖了吗?”
沐慈假意怪责一笑,随后叮嘱露露:“跟着程总要用心,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一定要及时来告诉我。”
沐慈刚叮嘱完这句,去到程鸢办公室里,她也说了同样的话。
“沐慈,如果我爸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要立刻告诉我。”
沐慈疑惑:“程董怎么了?”
程鸢顿了顿,隐晦地说:“他身体不大好……”
沐慈立刻就想到了程董常吃的那大半瓶盖的维生素,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爸今天的行程有哪些?”
“上午有个招商会,今晚有个饭局。”
“饭局我替他去。”
程鸢说:“招商会结束后你直接把他送回家休息。”
今天是程鸢第一次安安分分地从早上坐到中午,她看资料看得头昏脑胀,屁股都要坐扁了。
周小竹给她送午餐过来,程鸢忙到没胃口,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口。
江城项目的资料庞大,程鸢从前只是粗略看,如今真正深入了解才发现有太多的细枝末节需要关注。
自己做项目和以一个投资者的身份入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人员分配,前后期进度把控,风险把控,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进去。
程鸢仰起头,第三次往自己眼睛里滴缓解疲劳的眼药水。
过了会儿,程鸢收到沐慈的信息,说她爸不愿意回家,又让司机送他回来了。
程鸢连门都不敲,直接推开总裁办公室大门走进去,把她爸面前的电脑一把阖上。
“爸,从今天开始,您的工作时间从一天降到半天,一周后,您就在家远程办公。”
程鸢顿了顿,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像是在说我陪你去吃饭一样的语气,她很平静地说:“两周后您的复查,我陪您去。”
“程程,你都知道了?”
程方海问:“苏萍告诉你的?”
“不是。”
程鸢没说是谁,“爸,您说过集团迟早是我的,从今天开始我替您分担。”
程鸢没有过多的悲伤春秋,眼泪早在洛聿肩膀上流过,当务之急是用行动让她爸放心。
程方海听到这些话可谓心头一暖,但欣慰的同时也担心:“你应付得来吗?”
“那不是还有各部门经理和沐慈在嘛,我也不是让您立刻就甩手不干,您慢慢减轻自己的工作量,两周后的检查各项指标如果合适,您就开始住院排手术。”
“爸,您一定不要有事。”
程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忍着声音里的颤声。
“好……爸爸还要看着你把集团撑起来,看着你独当一面呢。”
程方海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程程,你很有天赋,缺的只是毅力和耐心。”
程鸢扯唇苦笑,偏偏后面那两样她是一个也没有,如今也只能好好磨磨了。
“晚上的饭局我替您去。”
“那你可千万别掀桌啊。”
“……”
程鸢真的很好奇,她在她爸和沐慈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葩人设。
“您到点吃药了,我给您倒水。”
程方海诧异:“这你也知道?”
程鸢微微一笑,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还能怎么,手可通天的洛聿呗。
*
饭局定在澜市大酒店的包厢,这种地方程鸢以往压根不感兴趣来,里头的装潢总有一种大老爷们的古板严肃感。
程鸢穿的是女式西装,作为小辈进门她先跟几位认识的叔伯问好,又在齐好的父亲齐贤的介绍下把所有人认全。
不喜欢商业应酬不代表程鸢不会,以前她爸也带她出席过几次,否则哪敢让她今晚独自过来。
在座的都是澜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聊的话题虽然闷,但也不算全是车轱辘话。
行业动态,市场趋势,新政策对自家集团的业务影响,程鸢坐在那儿安静听了几耳朵。
晚上十点散的局,程鸢回到车里,没骨头似的软在座椅上,她觉得已经被工作吸干了精。气。
周小竹回头问她:“程总,送您回家吗?”
程鸢眼睛都没睁开:“不,去他家。”
周小竹心领神会。
洛聿在电梯口接到程鸢,并告诉她他家的家门密码。
“知道了知道了。”程鸢摆摆手,应得很敷衍,也没有要记下的意思。
程鸢过来是要告诉洛聿,她准备和她爸摊牌他们俩的婚事,有些注意事项她需要亲自叮嘱他。
“你别看我爸这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但他不凶,不过他也有别人不能提的雷点……”
洛聿听出她喉咙里的些微沙哑,起身去倒了杯温水过来给她。
程鸢习惯了衣来伸手,没觉得洛聿这个举动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我会跟我爸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跟你结婚,希望你的表现不会令我失望。”
言外之意是,喜欢是假的,是需要饰演的戏份。
洛聿没说话,漆黑且深沉的眼眸看着她,看她喋喋不休张合,却没说出几句中听话的嘴唇。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的舌灿莲花分明是掺了蜜的。
“就这样,说完了,我先走了。”
程鸢放下水杯就要走,手腕被洛聿握住。
“你干嘛?”
“程董的主治医生是安元医院的老主任,德高望重,澜市飞安元来回要六个小时,长途奔波对程董的身体状况不利。”
洛聿说:“我会把那位老主任请来澜市。”
程鸢沉默两秒,干脆又上道地问他:“条件是什么?”
洛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吻我。”
程鸢惊得睁大眼:“不可能!”
她试图挣脱自己的手,洛聿微微收力,下一刻,她被抱到了他腿上。
程鸢更恼了,伸手推他肩膀:“洛聿,你答应了我不会——”
“不是强迫,你可以理解成合作交换。”
“有区别?”
“还是有的。”
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洛聿盯着她气到通红的小脸,异常平静地说:“如果是强迫,你现在已经躺在我的床上。”
“呵。”程鸢气笑了,“那你现在一定弟弟废了!”
“不就一个医生,我自己去把他请过来!”
“程董都办不到的事,你能?”
程方海如果能办到,就不会自己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
“那为什么你能?”
“原因你不用知道,老主任他脾性古怪,除了我,没人能请得动他从大老远的安元飞来澜市。”
程鸢浑身的
抵抗被按下了暂停键,不得不说,洛聿每一句都狠狠踩在她无法反驳的点上。
不就是接吻嘛,又不是没亲过。
程鸢掀眸直视洛聿,她面无表情地凑过去贴了下他的嘴唇。
肉碰肉地完成交易,毫无感觉可言,她当初第一次亲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洛聿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说:“把舌头伸进来。”